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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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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徐向阳压根没想到自己能求婚成功,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勉强解释,他只能说像是在坐云霄飞车,那情绪就像将要从最高点往下俯冲,那么的兴奋又满足,让他像个孩子,只想要尖叫。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爸妈很开放,他们早早就答应过我给我绝对的婚姻自主权,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一定也会喜欢绮恩,就像我一样疼爱她,他们正在环游世界,现在人应该在瑞士,没有一、两个月不会回来,要不是我答应过他们,结婚时他们一定得在场,我真想明天就把你给娶进门,不过两个月我还能忍,反正我们住得近,结婚前先同居也不错,还能趁这段时间准备婚礼,不过我什么都不懂,这些事可能要麻烦你,还有”

    杨子欣一边吃着他带来的干粮,一边听着他像个兴奋过头的孩子般说个不停,或许是因为心态的转变,她不像之前那样觉得他呱噪,反而觉得他的喋喋不休像一丝丝裹着糖的丝线,轻轻的、暖暖的拨动她的心弦,让她不由自主的扬起了笑,静静的听着他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她知道自己很矛盾,从一开始不肯接受他,到现在直接论及婚嫁,而时间竟然只有短短两个月。

    这样的极端若是让人知道,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她本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之前的挣扎与犹豫、胆怯和踌躇,也已经够了,若是错过他,这辈子,她说不定很难再遇见像徐向阳这样为了她不顾一切的男人。

    既然找到一个能让自己交心的男人,更难得的是绮恩接受他,他也能接受绮恩,那么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现在的好男人不多,像徐向阳这样多金又帅气的男人更是稀少,所以她拿出在工作上的魄力,接受了他的感情,只是在嫁他之前,她必须跟他把话说清楚。

    想到那些令她心痛的往事,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低声说:“徐向阳,有些事在结婚前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徐向阳正在憧憬未来美好的婚姻生活,听见她低哑的嗓音,他倏地沉默,沉声问:“你说。”

    他知道她心里有个伤,若他猜的没错,应该和绮恩的生父有关。

    杨子欣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我有个姊姊,她叫做杨子云。”

    闻言,徐向阳想起她摆在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直觉问:“你们是双胞胎?”

    “你怎么会知道?”她很诧异,因为她从没和他说过她有个双胞胎姊姊。

    “我找名片时,在你的床头柜上看过照片。”他据实回答,又说:“照片里的人虽然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但不是你。”

    杨子欣美眸微瞠“你怎么会知道照片里的人不是我?”

    从没有人怀疑过照片里的人不是她,因为她跟姊姊长得太像,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耳廓的形状她们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除了孤儿院的院长外,就连那个男人,都没能将她们分清楚。

    徐向阳用这有什么难的眼神看向她,没有回答她,而是很自大的说:“我徐向阳要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认不出来,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算了。”

    杨子欣和照片上的女人感觉压根就不对、气质也完全不同,除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之外,他实在不认为她们有什么相似之处。

    听完他的话,杨子欣感到心里有股暖流滑过,眨了眨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轻声说:“绮恩不是我的女儿。”

    这次论到徐向阳诧异了,看着她认真却带着哀伤的侧颜,他抿唇,试探的问:“绮恩是你姊姊的女儿?”

    她沉默着,许久,才点头。

    “那你——”他及时止住了欲问的话,等待她的后续。

    杨子欣也没让他等太久,轻声说出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的往事

    那年,她和姊姊刚满十六岁,在孤儿院里已算是大孩子,为了照顾那些比她们小的弟弟妹妹,她们和院长说,她们要趁晚上空闲的时间去外面打工。

    她和姊姊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打工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她们找了间能同时录用她们两人的加油站。

    也是在那间加油站,姊姊认识了闵允怀。

    闵允怀是那间加油站的站长,他很年轻,才二十六岁,却比她们大了十岁。

    姊姊的个性和她不一样,她较独立且早熟,看人看事永远不会只看一面,而姊姊却很天真浪漫,只要有人对她好,她就恨不得对人掏心掏肺。

    孤儿院里的人都说,她们两姊妹相比,她还比较像姊姊,院长也打趣,说不定那放在襁褓里分辨她们姊妹两人的卡片放反了,她其实才是姊姊。

    但她只把那些当成玩笑话,不管怎么样,姊姊就是姊姊,姊姊在呵护她的时候,他们没看见、姊姊在哄她逗她时,他们也没看见,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其实姊姊并非他们眼中的傻大姊?

    姊姊其实有她的坚持、有她的想法,只是她常说,人生在世就是要活得快乐,太认真的对待每件事,只会让自己过得疲惫,倒不如顺心而为,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事,就该勇往直前,毕竟路是自己走的,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左右。

    没人比她了解姊姊,她知道,姊姊外表的天真浪漫,不过是想掩饰自己是孤儿的事实,她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所以她总是笑,总是装得纯真不懂世事,只有这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才不会一听到她们是孤儿,就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们。

    这样的姊姊,是她的支柱、她的依靠,她总挡在她身前,用她的笑容为她遮风避雨,为她化解闲言闲语,在她心中,她的姊姊,是她的骄傲。

    所以当姊姊告诉她,闵允怀在追她,而她也对他动了心时,她什么也没说,只诚挚的给予她祝福。

    姊姊挡在她身前太久了,她是该享受被人呵护、被人疼爱的感觉,所以即便她觉得不对劲,也选择沉默以对。

    她习惯性的分析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她总觉得奇怪,闵允怀这么一个大她们十岁,心智及经济都已经成熟的男人,怎么会喜欢上姊姊这初出社会的小女孩?

    不是姊姊不够好,而是不太合常理。

    但姊姊正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幸福,她知道这时的姊姊压根听不进她的话,所以她只能把话藏在心里,却开始观察起闵允怀。

    她发现,闵允怀的人缘很好,他很喜欢笑,就像姊姊一样,只是姊姊的笑是掩饰、是一种保护色,而闵允怀的笑却是爽朗的、热情的,他对每个人都很好,身为站长,却能和工读生打成一片,那亲和力让每个人都喜欢他。

    除了她。

    闵允怀对她很好,又因为姊姊的缘故,对她更加照顾,但她就是没办法喜欢他,至于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即便如此,她在姊姊面前,仍对他保持着友好态度,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直到姊姊和他交往半年后,她才慢慢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闵允怀。

    因为他对人太好了,尤其是女人。

    不管是站里的女工读生,还是来加油站加油的女客人,只要稍有姿色,他的关怀就从不吝啬。

    他的态度让她很不悦,因为姊姊已经不只一次和他吵架,原因正是他和其他女人太过亲昵,可偏偏他又没有对其他女人做出过分亲密的举动,顶多就是眼神温柔了点、语气暧昧了些。

    正因为如此,姊姊总吵不赢他,每每都是自己藏在棉被里偷偷流泪。

    她很心疼,却无可奈何,因为姊姊太爱闵允怀,根本就离不开他,虽然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姊姊会很不快乐,但她依旧沉默。

    然而闵允怀却在这时候做了一件让她无法原谅的事。

    他二十七岁生日那天,请站里没有班的工读生去唱歌,离开时,他喝得有些多,站都站不稳,姊姊和她必须一人一边,才勉强将他扶住。

    她们好不容易把他送回家,姊姊见他吐的一塌糊涂,于是到厨房替他熬粥,想让他清醒时有个东西垫肚子,没想到就在姊姊离开没多久,一直闭着眼睛的闵允怀却突然睁开了眼。

    他什么话也没说,抱着她就要亲,嘴里喊着姊姊的名字,她以为他认错人,一边挣扎一边喊着她是子欣,不是姊姊,但闵允怀却没放开她,反而把她压在床上,一开口,嘴里全是酒气,眼睛却一点也没有酒醉的样子,低笑着说——

    “我知道你是子欣,子云哪有你这样冷冰冰的气质?她就像只小白兔,怕我不要她,叫她做什么事她都肯,就连”他靠近她,灼热又恶心的呼息就这么洒在她的颈子上“我不戴保险套内射,她也不敢反抗,乖乖的让我弄,哪像你,不管我对你多好,你永远都对我板着一张脸,那样子,看得我心痒,早知道当初就该追你,反正你们两姊妹长得都一样,身材应该也差不多,上谁都一样”

    她听见这话,脑袋早已炸成一团浆糊,傻了。

    直到闵允怀开始亲她的脖子,她才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甩到一边,然后落荒而逃

    那天她只匆匆对姊姊扔了句她要回孤儿院就跑了,她知道姊姊要照顾闵允怀,不会回来,而她,则是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

    一直到隔天,姊姊带着闵允怀过来,她一看到他,整个人都僵了,她很生气、想指着他的鼻头大骂,但他却先发制人,不停的对她道歉,还说他是因为喝醉了,把她误认成姊姊,才会做出失礼的举动,要她不要介意

    她怎么可能不介意?!那些话在她脑中盘旋了一整晚,她一个晚上都在想,想着要怎么跟姊姊说闵允怀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的畜生,但闵允怀显然知道他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提早安抚了姊姊,她根本无从解释。

    然而她看见他一边牵着姊姊的手、一边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昨晚一样下流恶心,让她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不顾姊姊的情面,把他昨晚对她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可她没想到,姊姊居然没反应!要是以往,不管是谁,只要有人欺侮她,姊姊总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她讨公道,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不仅没有,她那模样,似乎早知道闵允怀对她说了什么话

    那瞬间,她心都凉了,直到闵允怀得意的走了,她依然一脸木然的站在孤儿院门口,动也没动。

    姊姊也没走,她握住了她的手,不停的哭、不停的跟她说对不起,然后才哑着嗓说:“子欣,我怀孕了,我怀了他的孩子,他说他会娶我,给我一个家,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没有他”

    闻言,早已凉透的心,顿时像掉入冰窟般寒冷,她第一个反应不是恭喜,而是激动的要姊姊把孩子拿掉,不停的对姊姊说闵允怀是骗她的,他根本就不会娶她。

    但姊姊根本听不进去,她完全中了闵允怀的毒,一心一意觉得只要有肚子里这个孩子,闵允怀就会全心全意对她,给她一个家

    那一刻,她总算知道姊姊有多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为了那个家,聪明的她选择了盲目,盲目的相信闵允怀编织的谎言,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赌她想要的未来。

    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姊姊毁在闵允怀手上,她不放弃,一逮到空档,就劝说姊姊把孩子拿掉,可姊姊却不理,只是目光轻柔的抚着自己的肚子,不停的对肚子里那未成形的宝宝说话。

    看着姊姊那温柔的目光、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环,渐渐的,她没再提拿掉孩子的事,孩子是无辜的,就如同她和姊姊,她们的父母虽然不要她们,却从没想过扼杀她们,让她们得以出生在这个世界,既然她们的父母能做到,她们为什么不能?

    所以她对姊姊发誓,就算闵允怀不要她,她也会帮着姊姊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抚养长大,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优渥的生活,让她活得比谁都快乐,因为她虽然没有爸爸,却会有两个妈妈。

    姊姊听了,又哭又笑,紧紧的抱着她,不停的对她说谢谢

    那一刻,她才知道姊姊心里有多害怕、又有多需要她的认同,她不知道她的支持,对姊姊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那天,她们姊妹两人抱在一块埋头大哭,之后,她们刻意避开了有关闵允怀的话题,每天讨论的都是姊姊肚子里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