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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开田种地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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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尼先祖的开田种谷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来逐步提升的,就好像迈台阶,一步一步地来。

    自从先祖从老鼠那里学到了埋草籽能收获饱满的草籽的本领以来,已经认识到土里埋草籽的重要。

    可是呢,对开田的重要性,并没有多少认识。

    所以啊,早上出门的哈尼人,路过平平的坝子,认不得自己去开出平平的大田。晚上回家的哈尼人,淌过亮汪汪的河水,却认不得把水引来浇地。

    可是,先祖是怎么样学会平田引水,哈尼是怎么样认得开田种谷的呢?

    这里还有哈尼先祖的两位师傅,一个是水牛,一个是大猪。

    不要看这两位师傅生的有些粗,可是它们就是有这个本事。

    自从哈尼先祖盖起新房,给水牛围起了围栏,给大猪修起来猪圈。水牛和大猪就似乎成了哈尼先祖以下的第二主人了。

    远古的时候,在哈尼先祖的地盘上,除了哈尼先祖,最自由和随便的就是水牛和大猪了。

    你看那水牛,望见那里有清水淌,急急忙忙地跑去饮。花瓣一样的蹄子,把坝子踩出花花的脚印。

    再看那大猪,瞧见那里有清水流,急急忙忙地跑去滚。凸凸凹凹的土地,被大猪滚的滑溜溜地平。

    寨头的十座山包被水牛大猪拱过了,草坡拱开一个个口子,露出了红红的土心。

    寨脚宽宽的大坝,被水牛大猪滚平了,水牛和大猪打过滚的泥塘,象手心一样样的平。

    水牛大猪拱过的山包,不见了粗粗的野草芽;水牛大猪打过滚的塘坝,找不见嫩嫩的野草尖。

    到处都见水牛在闹,到处都见大猪在疯。

    水牛高兴是高兴了,大猪喜欢是喜欢了,可是哈尼先祖的脸不笑了。

    这是要做什么嘛,这是在做什么嘛?

    你们有点儿太不像样子嘛!寨头好好的山包乱拱个什么嘛,拱得平不拉几没有看头!寨脚宽宽的坝子乱滚个什么嘛!滚得泥不拉几不成样子!

    一位留着长胡子的先祖却看出来一些道道,就笑嘻嘻地说:蛇有蛇道,龙有龙道,各有一套。这山包嘛,拱是拱了,是有一些些不好瞧。可是呢,有一样可是好了,野草芽和野草尖没有了嘛!这大坝嘛,滚是滚了,是有一些些不好看。可是呢,有一样可是好了,野草芽和野草尖没有了嘛!

    一位脾气暴躁的先祖说:野草芽和野草尖没有了算什么嘛,我们又不在那里埋草籽?

    长胡子先祖笑着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埋草籽,这里为什么不能长草籽呢?

    这明灯啊,不点不会亮堂。这道理呢,不说不会明白。

    哈尼先祖又拿定一个主意,所有的哈尼人又风风火火地动起来了!

    他们把采集回来的又大又亮的饱满草籽,大把大把地撒出去,简直就是草籽的天地。

    上好的草籽撒在水牛和大猪拱红的十座山梁上,上好的草籽撒进水牛和大猪滚平的坝塘里。

    哈尼先祖的眼睛喜得眯起来了,哈尼先祖的大脸乐得笑起来了,哈尼先祖的笑声象阵阵山风吹过高山矮山,天地之间洒满了喜悦。

    这山梁嘛,就是草籽的山梁;这坝塘嘛,就是草籽的坝塘!

    草籽发芽了,齐刷刷刷地,真是一奶同胞啊,个个发的一样快;草籽生长了,齐刷刷刷地,真是一娘生下的亲兄弟啊,个个长的一样快;草籽拔杆了,齐刷刷刷地,真是象他们的阿爸啊,个个腰板一样壮……

    开花扬穗的时节到了,就像是梦里看到的一样,就像是天神地神施展了神力一样。那些粗粗的草籽树杆上,开满了红的花黄的花蓝的花和白的花,是那么的齐楚,是那么随地就势,十座山梁和十个坝塘密密麻麻地开满了。哈尼先祖好生奇怪,看嘛,还是十座山梁和十个坝塘的模样,怎么会披上这厚格墩墩的花花衣裳嘛?

    结果结实的时候到了,就像是梦里看到的一样,就像是天神地神施展了神力一样。那些粗粗的草籽树杆上,挂满了红的果黄的果蓝的果和白的果,是那么的齐楚,是那么随地就势,十座山梁和十个坝塘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哈尼先祖好生奇怪,看嘛,还是十座山梁和十个坝塘的模样,怎么会披上这厚格墩墩的亮瓦瓦的花花衣裳嘛?

    哈尼先祖惊呆了,所有的哈尼人惊呆了!

    哈尼先祖惊醒了,所有的哈尼人惊醒了!

    从此啊,哈尼先祖把两位神灵供奉起来了,哈尼先祖把两位师傅供奉起来了!

    一个是教给哈尼人翻地的长着一双大耳朵的大猪,一个是教给哈尼人开田的顶着大犄角的水牛。

    哈尼老人叫齐所有的儿女子孙,庄严地宣布哈尼人新的规矩:我的后代儿孙,手闲脚闲的日子不在了,白日里睡觉的日子不在了!

    快去呀!山坡不要给他睡觉,平坝不要给他闲着!

    要叉开你们的手手脚脚,象猪拱山坡一样翻地;要动起你们的脚脚手手,象牛滚塘一样挖地。翻出的地挖出的地埋下草籽,结出的果实给你们吃不完吃不尽!

    哈尼人啊,不动嘛,悄无声息;一动嘛就惊天动地。

    去了,腰圆胳膊粗的儿子挖地去了;去了,手灵心仔细的姑娘摘草籽去了;去了,大的小的都去了;去了,老的少的都去了……

    哎呀呀,漫山遍野全是哈尼先祖。

    伙子们的喘气声比赢了狂烈的山风,姑娘们的笑声赛过了小鸟的歌声。

    自从远古的先祖开始栽种草籽以来,每逢收获的季节,先祖都在思考:为什么总是淌水的地方草籽长的好呢?

    原来草籽和水最亲近,只有喝饱喝足了水的草籽才会颗粒饱满,才会金光闪闪,这就是现在哈尼人再也离不开的金色的谷子。

    从此啊,哈尼人对水分外好,因为水就是哈尼人的亲娘,水就是哈尼人的命!

    哈尼人要去找水去了。他们用双手扒开山岩中的枯叶,用双脚蹬开崖脚的乱石。他们要把封住水口的石头搬开,他们要把亲亲的水娘娘领出来。

    可惜先祖只生着四只手脚,扒呀扒,扒不完山岩中的枯叶;蹬啊蹬,蹬不开山脚的乱石。

    是哈尼先祖不会干活计吗?

    不是!

    哈尼先祖还没有皱眉头就明白了。是哈尼人在的老实散,一盘散沙各顾各,一个人生不出十个人的力气来呀!

    世上的哈尼人再也不能各在各的山头上了,所有的先祖再也不能各守各的老林了。百座山上的哈尼,快快集中到一起来;千座老林的哈尼,快快集中到一起来。

    于是,牵着牛的哈尼来了,拉着猪的哈尼来了,背着鸡的哈尼来了,吆着狗的哈尼来了……

    先祖来引水了,先祖来合群了。

    亲亲的水娘娘啊,是你把世上的哈尼人给紧紧地团结在一起了。

    叶落水清的季节到了,果实飘香的日子到了,哈尼老人眯起眼睛露出缺齿的笑口说话了:一寨的老老小小,我的后辈儿孙!赶紧歇下撵山的嘎德,马上放下捉鱼的罩笼。跟我去山坡上瞧瞧,跟我到田坝里望望!

    哎呦呦!

    只见九山九岭的坡地上,荞杆象酸汤杆一样粗,荞花红彤彤的象落日一样红……

    哎呀呀!

    只见九丘九坝的大田里,谷穗象鲜花一样挂满谷杆,九丘九坝盖满厚厚的黄金……

    这边瞧瞧,欢喜一场;那边瞧瞧,欢喜一场。瞧着满山的荞子,还没有吃得一颗,肚子也像饱了一样。这里看看,满意一回;那里看看,满意一回。看着满坝的谷子,还没有吃得一口,肚子也像账了一样。

    十个男人笑了,笑出白白的牙齿。十个女人笑了,笑得捂不住嘴巴。那个小娃子笑啊,笑的满坡满地打滚。那个老人笑啊,笑的把腰弯成了老树的样子。

    寨子里怎么这样香啊,那是哈尼先祖在破荞子。寨子里怎么这样甜啊,这是哈尼先祖在打谷子。哈尼人怎么个个笑嘻嘻嘛,男的女的吃饱了。哈尼人怎么人人乐哈哈嘛,老的小的合心了。

    自从哈尼先祖吃上最好的食物,再不象飞虎那样可可怜怜地在树洞里歇脚,再不象太阳底下路边的蚯蚓无可奈何。

    小娃子的骨头露不出一根了,老人也没有松松的老皮吊下来了,姑娘的脸一天比一天光亮了,伙子的腰一天比一天粗壮了。

    从前面看看,先祖象一个人了;从后边瞧瞧,先祖象一个人了。摸摸脸,脸也不再是猴子脸了;摸摸脚,脚也不再是鸡爪脚了。这边望过去,耳朵不再是干木耳了;那边望过来,眼睛也不再像老鼠眼了。

    哈尼的先祖啊,已经是光溜溜的先祖了。哈尼的先祖啊,已经是光亮亮的先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