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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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杨打电话来问明晚上是不是有时间,他说他认识了一个女孩,让明给参谋一下。对于杨这种走马灯似的换女朋友,明不想说什么。明从心里不欣赏杨身边那些花瓶似的女孩子,这一次恐怕也没有什么例外。

    每换一个女朋友杨都说是让明参谋,实际上是在炫耀,明对于杨的浅薄只是淡然的一笑。

    明与杨是大学同学,在学校里也能谈得来,毕业后又一起来到这座城市,一直保持着频繁的联系。

    明的女友凡是明参加工作以后认识的,她是个充满活力的漂亮女孩,她第一眼看见明就被明眼里那种贵族般忧郁的气质所吸引,从此便爱的一发不可收拾。凡的活泼也给明的生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奇。从认识到现在也有五年了,两个人同居在一起,只是没有办理那道手续而已。这样相处着更为轻松一些,生活中都有各自的空间,谁对谁也没有法律上的责任,只是时间久了,生活平静的仿佛缺了点什么。

    晚上按照约好的时间来到了杨说的那家酒吧。洒吧里昏暗的灯光,柔柔的音乐,气氛浪漫的有些暧昧。明进来时看到杨正跟一个穿黑衣的女孩子,眉飞色舞的讲着什么。

    这个女孩子便是君,黑色的紧身毛衣勾勒着她优雅成熟的身材,一头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露出白净的椭圆形的脸,黑黑的眸子里裹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明在与君对视的时候,君的眼里有一丝稍纵即逝的光亮,明的心被这道闪电般的光撞击了一下,两个人淡淡的打了个招呼。杨在君的面前绅士极了,这与他在以往的女孩子面前的表现截然不同。可是君却是淡漠的,很少正视杨,这也是杨身边的女孩子少有的表情。

    明看着对面的君,再看看身边的凡,君的身上笼罩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她具有一种沉静的不事张扬的美丽。她特有的气质显得凡的美丽多了些浮燥。

    说话之间,明与君两个人瞬间的对视里有了别人无法读懂的内容。

    明从君的眼神里知道君不会爱上杨,杨不适合她。

    君喝酒的时候是不动声色的豪爽,啤酒杯端起来没有丝毫的退让,倒是凡的酒量不行,在做一些推脱。两个女人只是应付的说了几句话,便再没有什么话题,仿佛在她们的心里有了某种敌意。

    一个晚上君说的话很少,只有杨在大献着殷勤。

    第二天,杨来到明的办公室里,问明对君的看法。明看着多年的老同学,他告诉杨说,君不会爱上你,你不适合她。杨听了这话呆了一会,然后哈哈大笑,他说:还没有什么女人拒绝过我,以我的英俊与财力不相信不能征服她,越是这样我倒越要试试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样吸引过我

    看着面前踌躇满志的杨,明的心里有了某种悲哀,不知道是为谁!

    在以后的日子里,明也偶尔见过君一两次。君坐在杨的身边依然保持着她的沉静,对杨始终把握在一种不即不离的态度上,甚至在她生日那天,连杨给她开的生日paty上也没有看到君对杨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每一次见到君以后,明的心里总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平静,忽然之间就会闪现出她那一双黑黑的眼睛。晚上跟凡躺在一起,平静的注视着熟悉而又美丽的凡,明会想到若是身边的人是君而不是凡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就起身到书房里点上一支烟,静静的坐着压抑一下自己,可是越是压抑,君的面容却越是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他觉得自己是在犯罪,他不能对不起凡也不能对不起杨,他们毕竟是自己最亲的人与最好的朋友想多了,自己也不觉得哑然失笑,自己不是什么也没做吗,只是想一想,但是在心的深处,他真的有某种的期待,希望能发生点什么

    君现在住的房子是与相恋了多年的男友晨一起买了准备结婚用的,可是在结婚的前期却出现了变故,为了做一个课题的研究晨被单位派往美国。这是一个难得深造的机会,不能放弃,君平静的把晨送上了飞机,她知道在一个男人的一生中孰重熟轻。

    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两年了,每天回来把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她喜欢将一支或两支鲜花放在一个透明的花瓶里,一缕淡淡的香气使屋子里充满了生机。光了脚散了头发随意行走在弥漫着音乐的小小房间里,晴天里趴在阳台上看星星,雨天里倾听雨落的噼啪声,就这样静静的一个人打发着那些寂聊的日子。她很少将朋友带回家来,只是想保持那份喧嚣之后的清静。

    打开电脑收发邮件写日记是每天晚上必做的事,最近晨一直鼓动君去美国,君还未做决定。也许是距离的原因,君觉得对晨的感情淡漠了一些。看着床头戴着眼镜,一脸宽厚的笑着的晨,君觉得他们之间有了许多的陌生。她不知道他们面对了之后会是怎样的情景,对于他再三的催促她也明白,他是怕两个人长时间的分离会造成一生的不能相守。晨是爱君的,君好象还是爱晨的。可是毕竟太遥远了,距离能淡化很多东西,哪怕是爱情!

    她没有答应现在就去美国,实际上她的心里在等待着什么,她觉得她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什么未完成,但是说不清是什么,只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对于杨的追求,君只是对他抱以礼貌的笑。杨在同龄人中是优秀的,但是君却不欣赏杨那种过分的张扬。她早就明确的告诉了杨她的实际情况,可是杨不死心,他说晨是一个幻影,而他是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不信就不能感动她。不管她怎么说,他说他会坚持下去的。君看到现在的杨对她只是充满了征服欲,或许搀杂了或多或少的爱。君看清楚了这一层,对于与杨的关系上更是有了无法逾越的距离。尽管有时候她会以他的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某种场合,是为了照顾杨的面子。她从未邀请杨来过她的房子里。

    那一天看到明,君明白了自己究竟在等的是什么。眼睛互相撞击的一瞬间,两个人将对方看了个通透。又见过几次也只是目光的对视,什么也没说,就是连对方的电话都没有打听,但是她明白两个人都已经把对方装在了心里。君相信自己的感觉。

    也许缘分就是这样奇怪的一种东西,只要出现了,他就会制造机会让你得以体验,让你在其中快乐的同时也享受着痛苦的煎熬。

    君出差去了那个海边的城市,在宾馆的房间里,空调呼呼的吹着,温暖却干燥。站到窗前,眺望远处雾气蒙蒙的大海,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迫切亲近大海的冲动。

    初冬微冷的海边没有多少人,站在堤岸的护栏边,看着辽阔的大海,拥拥挤挤的海浪,心里空旷了许多。海滩上有一对恋人在互相追逐着,奔跑着。

    感觉告诉君,有一个人站到了她的身后,扭头:挺拔傲岸的身材,特有睿智的眼神,她感叹这世界的狭小,是明!

    瞬间,一股暖流涌满了全身。两个人无言的注视着对方,目光缠绕在了一起。什么也不用说了,这就是那个等了好久的人,来到海边就是为了赴那几世的约定!

    并排站在海边,看着海风吹拂着明卷曲的头发,君的心里有一种温柔的感动,她不明白这个男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也许就是他们共有的那种与众不同的孤独与落莫。

    他伸出胳膊,她把手臂挎了过去,是那样自然,十指相扣着放在一个人的口袋里,就象是多年的恋人。

    她跟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到了他所住的宾馆。他们都知道彼此的世界里有些什么,现在两个人需要的是什么,没有过多的承诺,双方的情感与生理的需要让两个人飞腾起来。

    趴在他的怀里,君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明什么也不问,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将她揽在怀里。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一直到天明。早晨明醒来的时候,君走了。看着一侧空空的还带有君余温的床,明发了好长时间的呆,一切就象梦一样,可是毕竟不是梦。

    生活就是这样,君是杨一直追求的,可是杨却没有得到,而自己与君却有了一夜情缘,只是一夜吗?一切是那样的自然,是天意?

    明从枕边捡起君掉落的一根长发,轻轻的握在手心里,握了好久,好久

    好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再联系,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在这期间,凡催促明结婚,面对凡,明没有明确的答复。

    某一天,明接到了君打来的电话,君邀请明来她的家里做客,她有事要告诉她。明去了附近一家花店,看着各种颜色的玫瑰花,他想了一会,毅然的选了一种。

    敲开了门,又见伊人,依然俏丽如故,明内心里瞬间便有了许多的感概。

    君看到明手中的白玫瑰时,有了片刻的惊讶,随即变为释然的一笑,这笑里竟有了一丝凄凉。君接过了花,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花插入花瓶,明发现转过身来的君眼里有了亮亮的东西。明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拥住了君,那一刻,两个人希望时间从此停住

    晨的相片被反扣在书桌上。

    君的护照在桌的一角无声的打量着他们!

    两个人互相注视着,试图的将对方刻在记忆里,将那份炽烈的爱在心灵的深处构筑一个房间将之永久的存放起来,这样它就不会因为生活的磨历而有所褪色

    圣诞节到来之前,君去了美国。

    杨在君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了另外的一段恋情,这次没有让明再做参谋。

    第二年,明与凡结婚,平静的生活着。

    在寂静的夜里,白玫瑰在那个房间里悄然的散发着悠悠的香气,这暗夜里的香气传的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