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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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柳树发芽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春天来了。

    春天是个美好的季节,虽然春寒料峭,但是已经没有了冬天刺骨的冷,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些即将开放的花朵、还有在秋天里飞去的各种鸟儿、还有的就是遍地的嫩嫩的绿——一种使人身心愉快而又安祥的颜色。

    刘文涛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春天的夜晚真是好,阵阵的风儿吹来,虽然有点凉,但那是一种令人身心清爽的凉。刘文涛觉得很舒服,他慢慢地走着,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在网上泡了四个钟头,他感到很疲倦,另外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所以抱歉地和对面的“优游的鱼”说了声“再见”便下了。

    他来到十字路口。夜里的风吹着他,带来一阵凉意,此刻他清醒多了。他蹲下,找了根树枝在地面划了一个圈,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两摞纸,解开捆扎的绳子,再把纸散开,一张张地点燃了起来。火焰熊熊地燃烧着,他不时扔一张纸在火上,看着火苗欢快地在上面舞蹈,直到把它化成黑色的灰烬。

    “三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把她忘了呢?”“优游的鱼”问道。

    “她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能忘呢?”刘文涛答道。

    “可是你们并没有结婚呀,正如你所说的,你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我一直把她当成我的妻子,她如果不走的话,我们可能已经结婚了。”

    “唉!”“优游的鱼”在对面叹了一口气。

    刘文涛用棍子拨弄着纸灰,将灭未灭的火焰重新欢快地跳起舞来。他丢下棍子,又扔了几张纸在火堆上。他的鼻子有些发酸,他想起逝去的人,忍不住眼里涌出了泪水。“小敏!”他轻轻地叫着:“我给你送钱来了,你还好吗?这三年我是怎么想你的,你知道吗?爸爸妈妈一年比一年老,他们一直希望我能够给他们领一个儿媳回去,可是我不想让别人占了你的位置,只好让他们一次次地失望!我知道你不会回来看我的,可是我还是天天梦见你”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擦了擦眼泪,把手里剩下的纸钱一股脑全部丢在了火上。

    张敏隐隐约约在刘文涛面前出现,她用手轻轻抚着刘文涛的脸。刘文涛感到了一阵寒意,他站起,呆呆地看着渐渐熄灭的火焰。

    今天张敏一直跟在刘文涛的身边,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文涛和“优游的鱼”海阔天空的神聊。当然,在刘文涛停下来抽烟的时候,她曾经顺着网络来到“优游的鱼”面前。说心里话,她很喜欢眼前这位姑娘,尤其她那双眼睛,忽闪忽闪地,象极了自己。她骄傲地在心里夸赞着这位“优游的鱼”因为她觉得当她夸赞“优游的鱼”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夸赞自己。

    文涛和“优游的鱼”相互间的交往已经有五个月零二十八天了,这个就连当事的两人都说不上来的天数,在她是几乎想都不用想的。

    刘文涛在路边坐下,点着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张敏实在不喜欢他的这个习惯。三年前的今天,当刘文涛扑在她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还不会抽烟呢!张敏想到这儿不由得黯然神伤起来。是啊,环境是可以改变人的,三年前的刘文涛还是一个英俊潇洒、无忧无虑的小伙子,今天,他不仅学会了抽烟,酒量还大得出奇,并且还有严重的失眠症。想到这就让她心痛。

    “唉!”鲁萍萍叹息了一声,当那个“沉默的海”下线后,她也跟着下了。她去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在脸上搽了点“雅芳”之后便坐在床上呆呆地出神。

    “究竟是怎样的一片海呢?”她想道:“神秘、博大而又深沉的海洋,有时疾风暴雨,有时阴云密布,但更多的时候却是热情、温和,充满了真诚,一眼便能看透他的心!”

    “文涛现在真的不行了,再没人管管会毁了他的。”想到这,张敏不由得掉下了一行眼泪。在刘文涛和鲁萍萍相识的最初几天里,她曾经很矛盾。三年来刘文涛一直不能把她忘怀,这使她很受感动,所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发感觉到自己在刘文涛心目中的地位。可是毕竟生死阻隔,这是他们注定的结局,任谁也不能改变的。因此,她越来越觉得文涛应该另有所爱,如果能找到一个人来代替她,文涛就不会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即使文涛因此把她淡忘,她也心甘情愿。

    刘文涛坐在路边闷闷地抽着烟,不大的工夫,他的脚下便堆满了被他遗弃的烟蒂。今天是小敏三周年的忌日,晚饭他是和小敏的爸爸妈妈一起吃的。三年来小敏的爸爸妈妈老了许多。

    “忘了小敏吧!”小敏的妈妈抽泣着对他说道。

    “可是我忘不了!”他淡淡地回答。

    张敏站在他身后,轻轻抚弄着他凌乱的头发。她发现文涛已经长出了白发,便仔细地替他拔起来。可是文涛的白发是拔不完的,拔了几根之后,便断了这个念头。

    小敏的父亲伸手从刘文涛的肩上拂去了刚刚脱落的那几根头发,叹了口气,劝道:“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小敏一死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看你瘦得这个样,我们也心疼!听话,有合适的你就处着吧,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们还想喝你的喜酒呢!”

    文涛笑了笑,没说什么。

    张敏也笑了。她想起文涛把手伸进内裤,闭上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是昨天晚上,当她再一次看望文涛的时候,冷不防让她撞见的。她只是满脸通红地退出来,任凭文涛在那轻轻呼唤着自己。渐渐地,文涛不再呼唤了,又过了一会儿,才举着那只湿漉漉的手贼一样从房里溜出来,闪身进了卫生间。

    鲁萍萍仍旧呆呆地坐着,她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的海。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是远在天涯?还是近在眼前?他为什么会那么执着?那个让他刻骨铭心思念的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这一切似乎太虚幻了,简直就象互联网一样!可是他的言谈举止又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么说,他也是真的喽?”在这一刻,她突然再一次萌生了想见他的念头,随即摇了摇头,因为这个想法曾经被那个“沉默的海”无情地拒绝过。

    鲁萍萍笑了。

    张敏渐渐隐去,刘文涛仍旧坐在路边抽烟。春天的夜晚真是好,阵阵的风儿吹来,虽然有点凉,但那是一种令人身心清爽的凉。刘文涛觉得很舒服,他不想马上离去,虽然是在深夜,可是回到家他仍旧是失眠。他还想在这儿多呆一会儿。

    张敏得意地望着鲁萍萍,鲁萍萍笑的时候真是迷人,一如自己曾经的微笑。一朵花在鲁萍萍脸上绽放,张敏衷心地希望它能永久地盛开,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两朵花能够配得上文涛,一朵已经凋谢了,另一朵正在盛开。

    渐渐地,天亮了,鲁萍萍早已酣然睡去,一阵风吹着路边的纸灰,一位清洁工握着扫把来了,一边扫地一边皱着眉头嘟囔道:“要死啊?抽这么多烟,不是作贱自己吗?”

    张敏打着哈欠在阳光下消失。她幻想着未来的某一天,两个肩膀无意中撞到一起“优游的鱼”和“沉默的海”终于见面了!她相信自己永恒的魅力会在鲁萍萍眼中显现,而刘文涛从此不再酗酒和抽烟,也不会再为是否应该增加一粒安眠药而苦恼了。

    春天是个美好的季节,虽然春寒料峭,但是已经没有了冬天刺骨的冷,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些即将开放的花朵、还有在秋天里飞去的各种鸟儿、还有的就是遍地的嫩嫩的绿——一种使人身心愉快而又安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