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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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夫人，慕容姑娘，星阑姑娘，上元安康！”了尘师太喜笑颜开地捧着一碗元宵推开禅房门走了进来。
盈盈与母亲星阑面面相觑，这段时间因为惦念母亲的身体，大家都守在禅房里，鲜少出门，竟忘了今天是上元节。
“多谢师太。”母亲对了尘师太微笑地点了点头，盈盈上前去接了碗放在了案上。
“师太不妨坐坐吧。”母亲微笑着说道。
了尘师太坐在了床边：“当真是山中不知岁月长啊，我瞧你们三个竟把上元节都给忘了。”
“如今我身上不好，可把这两个孩子愁死了，成日里就只顾守在床边，哪儿也不去”，母亲望向她和星阑，“今日东市可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灯会，你们也去瞧瞧吧。”
她开口道：“这街上吵闹，我宁愿在这里陪着母亲。”
母亲道：“就算你不想出去，星阑也是想出去玩的。”
星阑闻言立刻道：“奴婢愿意在这儿陪着夫人与姑娘。”
了尘师太笑了笑，母亲望着她道：“我们上了年纪的人折腾不起来才爱上清净，你们两个花一样的小姑娘，大好的青春年华，怎么就一点儿也不活泼？”
她刚欲开口，了尘师太道：“姑娘勿忧，有老身在这儿陪着夫人，你们就出去玩吧。”
她见母亲今日是下定决心要赶她们出门了，便道：“我们会早点回来的。”
------
出了瑶光寺，她们才知道真是花花世界，别有洞天。平城的街道上灯火辉煌，就连夜空也被花灯点缀得明亮绚烂，道路上车马喧嚣，百姓们欢声笑语，汇成一片。
她们跟在人群后面，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一处人山人海的集市，她们往人缝里一瞧，火树银花，令人晃眼。
进了集市，她们恍若身处幻境，一个个灯笼像被吹散了的千树繁花，如星雨般纷纷坠落，宝马雕车满路飘香，悠扬的乐声四处回荡，长桥下，三两画舫停在河面上，将水面映得灯火通明，街上摊位鳞次栉比，吆喝声不绝于耳，鱼龙灯在她们周围舞着，人们嬉笑着从她们身边走过，一片欢歌笑语。
她们边走边打量着每一处摊位，有做花灯剪纸的、有零嘴小吃摊、有舞龙舞狮的、还有吹箫艺人各色手艺，令人应接不暇。
她们在一处没几个人的摊位前停下，摊位上一位青年画师正在给一副上元游园图上色，画中，街市上的灯火交相辉映，皎洁的月光照着屋瓦，淡淡的云层散去，千家万户张灯结彩如同白昼，春色无边，栩栩如生。
画作完成，一对夫妻收了画，心满意足地向前逛去。
盈盈起了兴致，走到摊前，道：“就刚刚那幅画，请再给我们画一幅。”
“请您稍等。”画师摊开一卷画布，开始勾勒起来。
画师妙笔生花，寥寥数笔，上元夜的市井百态就跃然纸上，不多时，佳景已尽收眼底。
“这幅画多少钱？”她观赏着佳作，问道。
“两钱。”画师道。
她转向星阑：“你身上还有多少钱？”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道：“算了。”
她从袖中掏出钱递给画师，见画摊上一时没人，便与画师交谈了起来：“你画得如此好，为什么不去考宫廷画师呢？以您的才华，完全能胜任吧。”
画师轻轻一笑：“姑娘谬赞了。如今大魏声名显赫的大家大有人在，皇室王府皆慕名而去，又怎么会聘请鄙人呢？”
真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她轻叹一声。
画师看出了她在为自己惋惜，爽朗道：“姑娘不必为我感到可惜。我已想好，与其一辈子庸庸碌碌，还不如出去闯闯。我已应朝廷征召，后日就将随于阗使团返程，希望能将我一生所学倾洒在西域的土地上。”年轻画师的声音清亮有力，眸子中似有星光流转。
她不禁对这位年轻画师起了钦佩之意，道：“不知何时启程，我去送送您。”顿了顿，她又道：“我有个东西想给您。”
------
离开了画摊，星阑问道：“姑娘与那画师萍水相逢，竟要送东西给他？”
“那东西放在我这里也发挥不出什么价值，不如赠与他。”盈盈道。
“是什么样的东西？”星阑问道。
“是我昔年得的一套颜料”，盈盈道，“皆是采宝石由南朝最好的制色师百炼而成，色泽艳丽自然，经千年而不变，若想要画作百世流芳，必得用这种颜料。”
星阑点点头，似乎理解了她的心意。
盈盈回想起颜料的由来，小时候，师傅见她对画画有兴趣，便将她托给了好友，不料她实在是没有慧根，不到一个月，陆探微已对她心灰意冷，又不好拂了师傅的面子，只好割爱送与她一套珍藏多年的颜料打发了她。此后，她见这颜料越绚烂夺目，她就越羞愧，便时常带在身边，想伺机送给真正值得之人。
如今可以将这颜料送给如此志向高远的才子，她简直感觉完成了人生的一大目标，人都轻松了几分。
“要不要吃糖葫芦？”她对着星阑指了指小吃摊。
星阑笑着点了点头，她掏出钱走到小吃摊位：“两根糖葫芦。”
“好嘞！”
两个姑娘拿着糖葫芦串，相视而笑，嘴上吃着，眼里瞧着，耳朵听着，心里喜滋滋的。
“你看那个皮影，好逼真啊，像真猴子一样。”
“舞得好！再来一个！”
“这江南豆腐乳可是皇室特供，二位要不要来尝一尝？”
“”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行至集市的尽头，街上人也变得寥寥。没了灯火的照明，东市的尽头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下，晚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失落空荡，再回首，街上仍是灯火辉煌、锣鼓喧嚣，心下感叹如此反差也只在一街之隔而已。
“我们回去吧。”她对星阑说道。
星阑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她们来时已经走过了，无限风光也已见过了，听着丝竹管弦声各处吆喝声不绝于耳，她不由得想到，再过一两个时辰，这些人就要各自散去，这些灯笼、高台也统统要被拆掉，仿佛繁华梦一瞬间。
“姑娘怎么了？”星阑见她失神，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她望向星阑。
“慕容夫人，慕容姑娘，星阑姑娘，上元安康！”了尘师太喜笑颜开地捧着一碗元宵推开禅房门走了进来。
盈盈与母亲星阑面面相觑，这段时间因为惦念母亲的身体，大家都守在禅房里，鲜少出门，竟忘了今天是上元节。
“多谢师太。”母亲对了尘师太微笑地点了点头，盈盈上前去接了碗放在了案上。
“师太不妨坐坐吧。”母亲微笑着说道。
了尘师太坐在了床边：“当真是山中不知岁月长啊，我瞧你们三个竟把上元节都给忘了。”
“如今我身上不好，可把这两个孩子愁死了，成日里就只顾守在床边，哪儿也不去”，母亲望向她和星阑，“今日东市可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灯会，你们也去瞧瞧吧。”
她开口道：“这街上吵闹，我宁愿在这里陪着母亲。”
母亲道：“就算你不想出去，星阑也是想出去玩的。”
星阑闻言立刻道：“奴婢愿意在这儿陪着夫人与姑娘。”
了尘师太笑了笑，母亲望着她道：“我们上了年纪的人折腾不起来才爱上清净，你们两个花一样的小姑娘，大好的青春年华，怎么就一点儿也不活泼？”
她刚欲开口，了尘师太道：“姑娘勿忧，有老身在这儿陪着夫人，你们就出去玩吧。”
她见母亲今日是下定决心要赶她们出门了，便道：“我们会早点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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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瑶光寺，她们才知道真是花花世界，别有洞天。平城的街道上灯火辉煌，就连夜空也被花灯点缀得明亮绚烂，道路上车马喧嚣，百姓们欢声笑语，汇成一片。
她们跟在人群后面，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一处人山人海的集市，她们往人缝里一瞧，火树银花，令人晃眼。
进了集市，她们恍若身处幻境，一个个灯笼像被吹散了的千树繁花，如星雨般纷纷坠落，宝马雕车满路飘香，悠扬的乐声四处回荡，长桥下，三两画舫停在河面上，将水面映得灯火通明，街上摊位鳞次栉比，吆喝声不绝于耳，鱼龙灯在她们周围舞着，人们嬉笑着从她们身边走过，一片欢歌笑语。
她们边走边打量着每一处摊位，有做花灯剪纸的、有零嘴小吃摊、有舞龙舞狮的、还有吹箫艺人各色手艺，令人应接不暇。
她们在一处没几个人的摊位前停下，摊位上一位青年画师正在给一副上元游园图上色，画中，街市上的灯火交相辉映，皎洁的月光照着屋瓦，淡淡的云层散去，千家万户张灯结彩如同白昼，春色无边，栩栩如生。
画作完成，一对夫妻收了画，心满意足地向前逛去。
盈盈起了兴致，走到摊前，道：“就刚刚那幅画，请再给我们画一幅。”
“请您稍等。”画师摊开一卷画布，开始勾勒起来。
画师妙笔生花，寥寥数笔，上元夜的市井百态就跃然纸上，不多时，佳景已尽收眼底。
“这幅画多少钱？”她观赏着佳作，问道。
“两钱。”画师道。
她转向星阑：“你身上还有多少钱？”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道：“算了。”
她从袖中掏出钱递给画师，见画摊上一时没人，便与画师交谈了起来：“你画得如此好，为什么不去考宫廷画师呢？以您的才华，完全能胜任吧。”
画师轻轻一笑：“姑娘谬赞了。如今大魏声名显赫的大家大有人在，皇室王府皆慕名而去，又怎么会聘请鄙人呢？”
真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她轻叹一声。
画师看出了她在为自己惋惜，爽朗道：“姑娘不必为我感到可惜。我已想好，与其一辈子庸庸碌碌，还不如出去闯闯。我已应朝廷征召，后日就将随于阗使团返程，希望能将我一生所学倾洒在西域的土地上。”年轻画师的声音清亮有力，眸子中似有星光流转。
她不禁对这位年轻画师起了钦佩之意，道：“不知何时启程，我去送送您。”顿了顿，她又道：“我有个东西想给您。”
------
离开了画摊，星阑问道：“姑娘与那画师萍水相逢，竟要送东西给他？”
“那东西放在我这里也发挥不出什么价值，不如赠与他。”盈盈道。
“是什么样的东西？”星阑问道。
“是我昔年得的一套颜料”，盈盈道，“皆是采宝石由南朝最好的制色师百炼而成，色泽艳丽自然，经千年而不变，若想要画作百世流芳，必得用这种颜料。”
星阑点点头，似乎理解了她的心意。
盈盈回想起颜料的由来，小时候，师傅见她对画画有兴趣，便将她托给了好友，不料她实在是没有慧根，不到一个月，陆探微已对她心灰意冷，又不好拂了师傅的面子，只好割爱送与她一套珍藏多年的颜料打发了她。此后，她见这颜料越绚烂夺目，她就越羞愧，便时常带在身边，想伺机送给真正值得之人。
如今可以将这颜料送给如此志向高远的才子，她简直感觉完成了人生的一大目标，人都轻松了几分。
“要不要吃糖葫芦？”她对着星阑指了指小吃摊。
星阑笑着点了点头，她掏出钱走到小吃摊位：“两根糖葫芦。”
“好嘞！”
两个姑娘拿着糖葫芦串，相视而笑，嘴上吃着，眼里瞧着，耳朵听着，心里喜滋滋的。
“你看那个皮影，好逼真啊，像真猴子一样。”
“舞得好！再来一个！”
“这江南豆腐乳可是皇室特供，二位要不要来尝一尝？”
“”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行至集市的尽头，街上人也变得寥寥。没了灯火的照明，东市的尽头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下，晚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失落空荡，再回首，街上仍是灯火辉煌、锣鼓喧嚣，心下感叹如此反差也只在一街之隔而已。
“我们回去吧。”她对星阑说道。
星阑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她们来时已经走过了，无限风光也已见过了，听着丝竹管弦声各处吆喝声不绝于耳，她不由得想到，再过一两个时辰，这些人就要各自散去，这些灯笼、高台也统统要被拆掉，仿佛繁华梦一瞬间。
“姑娘怎么了？”星阑见她失神，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她望向星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