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三山别庄的私建庄路长约里余,南端衔接东西大道。东至七十里外的安港巡检司,西经焦山南面的罗汉岩至府城,不足二十里。

    庄地不当要道,在大道往来的人几乎全是附近村里的乡民。

    府城外属丹徒县,县里的治安人员很少到这附近走动、陌生人出现,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绝剑一群人离开别庄,不走小径返回江湾,沿庄道直趋大道的三岔路口。

    “这是他们进城的唯一出入要道。”那位绰号叫地理鬼,姓封名隆的人指指点点,向众人解说:“不过,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利用小快船往来。只要我们能封锁水上的交通,他们就必须利用这条路往来了。”

    “水上封锁不会有问题。”接引入魔肯定地说:“咱们有水性超尘拔俗的人才可用。”

    “咱们分头侦查,寻找进退容易的埋伏所在。”

    绝剑沉声下令:“事情发生了,在下全力支持你们,决不退缩,无论如何,要和三山别庄争这口气。”

    一位留了小八字胡的书生,轻摇着摺扇轻咳了一声。

    “长上的决定。属下不好妄论是非。”书生再次轻咳清理嗓门,说话阴森有力:“不过,车老认为皇贡是公孙庄主夺走的,似乎是一面之词,缺乏有力的佐证。

    公孙庄主矢口否认,我们这样逼他直极端,似乎于事无补,反而影响咱们到湖广接应的大计,不知长上以为然否?这可是影响长上威信的大事,请长上三思。”

    “依夫子之意,又待如何?”绝剑问。

    “略施小惩便可,不宜大张旗鼓全力伐。”夫子提出意见,显然反对封锁的作法。

    “夫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绝剑微笑着说。

    “属下愚鲁,愿闻其详。”

    “咱们湖广之行,严防泄露此行目的,所用的手段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这个属下知道。”

    “在此地一闹,江湖朋友岂不是深信不疑咱们也志在广东皇贡吗?正是掩护此行目的的最佳方法,对不对?”

    “这个”

    “对咱们湖广之行,岂不极为有利?”

    “属下所担心的事画虎不成反类犬。”书生有意坚持已见。

    “夫子的担心有理由吗?”

    “长上此次南行,事先已广派眼线传播假消息,江湖朋友皆知咱们南下是发展实力,与及长上志在游山玩水,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似乎用不着再出其他主意。

    有车老上次劫取皇贡的事实表现,江湖朋友早已深信不疑,已认定长上很可能也对皇贡动心,不需与三山别庄激烈冲突,以争取江湖朋友的信任。

    而且,三山别庄实力并不比咱们弱,全力相图,死伤必定惨重,两败俱伤,对日后湖广之行,影响深远巨大,长上不可不防的。”

    “夫子一定是把三山别庄的实力,估计得太高了。”接引人魔的口气并不怎么驯顺:“如果他们真的实力强大,前天晚上他们就不会仅作骚扰性的攻击;今天早上,也不会一击即走,他们将会把咱们一口吃掉。”

    “也许这是他们阴谋的一部分。”夫子不以为然:“公孙庄主竟然一击即走,亲自出动,车老不觉得可疑吗?”

    “夫子认为有何可疑?”

    “故意示怯,引君入瓮。”

    “夫子未免多虑了吧?”

    “但愿真是多虑、只怕未必。”夫子冷冷一笑:“如果不幸而料中,咱们将有重大的伤亡损失。”

    正在争论不休,蓦地三方啸声震耳。

    以三岔路为中心,大道两端百十步外的树林,与及庄道北面的竹丛、涌出许多人影。这些人并不向前接近,站在远处虎视眈眈。

    “咱们陷入重围,他们已倾巢而出。”书生阴阴一笑:“果然不幸而料中。但看气势,似乎无意全力以赴。”

    庄道北面的竹丛前,公孙庄主缓步出列,身后随即出来两位花甲老人,一高一矮,高的佩七星剑,矮的佩生死笔,神色显得高傲神气。

    公孙庄主向前一指,两老人欠身颔首,向前超越。

    接引人魔脸色一变,鹰目中有不安的神情。

    “生死二门。”接引人魔干咳一声:“公孙老匹夫把守护神也派了出来,真要破釜沉舟,与咱们彻底了断了呢!似乎连老巢也不想兼顾,要孤注一掷。”

    “果然是这两个凶神。”绝剑说,神色丝毫不变:“小吉,小灵,是你们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

    一双金童玉女傲然一笑,各自整衣准备。

    “孩儿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同声答。

    “很好。”绝剑点头:“英雄是闯出来的。你们不能仅托父祖的余荫称雄于世、必须凭真才实学创建你们的基业和声威。好自为之。”

    接引人魔吃了一惊,脸色一变。

    “秦大侠,你要令郎令嫒,斗这个宇内威震八方的凶神?”接引人魔惊问:“这”“车老,有什么不对吗?”绝剑笑问。

    “两凶神艺臻化境,内功火候纯精”

    “小犬小女也不弱。”

    “这“年轻人应该磨练,多见识天下绝学秘传。”

    “老朽觉得,未免太过冒险、还是”

    “车老请拭目以待。”

    这时,生死二门已经渐来惭近。这两个宇内老凶神,名头仅稍次于早年的第一淫魔玉面神魔。

    高身材的是死神北门真武,矮身材的叫生神南门春生。两人都是复姓,名实相符,绰号也名符其实。

    书生也觉得以二位刚出道的年轻子女,出斗声威震八荒的老凶神确是冒险。

    “长上,年轻人初出道,不宜与绝顶高手争一时的短长。”书生诚恳地建议:“以免挫了锐气,影响日后的声威。可否改派顾、孟二位前辈,对付这两个武林人畏如蛇蝎的凶神?

    ”

    “夫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请勿影响我的决定。”绝剑断然拒绝:“知子莫若父,我了解我的儿女。

    两个凶神固然艺臻化境威震八荒、但毕竞老了,老不以筋骨为能,他们没有你们想像中那么可怕。”

    他举手一挥,一双儿女并肩缓步而出,向两凶神迎去,脸上漾着自信、必胜的神色。远出十余步外,两面一分,凝神待敌。

    江风振衣,男的袍微扬,女的裙袂飘举,真像一双金童玉女临凡。

    “秦大侠有一双好儿女。”接引人魔忍不住喝采赞叹,先前的怯念一扫而空。

    “车老夸奖。”绝剑微笑着说。

    两凶神到了,并肩一站,两双老眼中有疑云,也放射忿怒的神情。

    “他们派你们两个小娃娃出来,是担任说客吗?”生神南门春生怒声问。

    “不是担任说客。”金童朗声说、背手而立神情傲慢:“而是奉家父之命,见识见识两位老前辈的无双绝学,看两位老前辈是否名不虚传。”

    “你认识老夫?”

    “听说过,生死二门。老前辈是生神南门春生,那一位是死神北门真武。”

    “令尊是”

    “绝剑国良公。晚辈叫秦吉光。那是舍妹秦灵羽。初出闯道老前辈请多指教。”

    生神扭头向死神交换了眼神,老脸上有怒意。

    “老朽知道令祖神剑秦泰,曾经荣登天下第一剑的武林至尊地位。”

    生神强忍怒火说:“令尊绝剑秦国良,似乎在武林并不怎么出色。是不是有意折辱老夫,所以派你们两个乳臭末干的人出来?老夫胜之不武,败了声誉扫地,令尊好阴险。”

    “老前辈如果害怕声誉扫地,可以不接受晚辈兄妹的跳战。

    武林道义不允许轻力壮的人,向老一辈的人叫阵,老一辈的人有权拒绝。”

    语气温和,但锋利得像刀。

    “哥,我们走吧!”秦灵羽加上一句:“他们走了,我们才是胜之不武呢!别让天下英雄耻笑你我以壮欺老,众手所指才难受呢!”

    “两个小畜生语利如刀。”死神忍无可忍:“南门兄,咱们就让他们扬名立万吧!”

    “对,北门老前辈快人快语,名不虚传。”秦吉光豪气飞扬地说:“不错,晚辈兄妹初出道,需要老前辈们多加提携,盛情晚辈心领了。”

    一声龙吟,长剑出鞘,兄妹俩同进撤剑。

    “晚辈的剑术艺自家传,神剑七绝小有名气。”秦吉光亮剑行礼继续说:“所以在兵刃上请老前辈赐教,领教老前辈的剑术绝学。”

    死神阴阴一笑,心内却怒火上升,徐徐撤出七星剑,将袍袂掖在腰带上,神态从容不迫,颇有老前辈的风度。

    “赐教不敢当。”死神亮剑:“尊驾家学渊源,神剑七绝天下无双。想当年,武林第一尊中原一剑杨大侠隐世不出。

    令祖名正言顺荣升天下第一剑宝座,红透了半边天,老朽的剑术又算得了什么?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就不用客气啦!”

    “冒犯了,有僭。”秦吉光趁下首持剑行礼:“神剑七绝,宇内称尊。”

    声落剑发,一招虚发。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一剑虽是虚攻礼招,但手眼心法步法无一不臻上乘,一举一动赫然名家身手,英华外露神采飞扬。

    三招虚攻,蓦地剑气迸发,风生八步,剑虹暴涨,幻化一道淡淡青虹,以雷霆万钧之威从中宫强行突入,锋尖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十倍。

    双方都是剑术名家,不可能在防守上暴露致命空隙,必须全力突破中富强攻猛压,迫对方暴露致命的空门以便行雷霆一击。

    太快了,对方除非移位闪避,不然决难避免兵刃的接触。

    也就是说,必须有足够的驭剑内力,将对方的剑封住,方能及时反击。

    “铮!”一声暴震,人影侧飞。

    人群中传出惊异声,在一旁观战的生神也脸色一变。

    一招而分,两人竟然时被震得斜飘丈外。

    这表示死神的数十年内功修为,竟末能将年仅二十余岁的秦吉光剑上内力压倒,竟然显示出势均力敌的局面。

    死神稳下马步,深深吸入一口气,剑尖徐升,猛地电射而出,抢制机先,展开了凌厉无匹的狂野攻击。

    “铮铮铮!”三剑急封,火星飞溅。

    秦吉光这次果守势,在对方猛烈的抢攻下,守得异常严密,封锁窄小的中宫部位、挥洒自如进退极为灵活。

    老凶神的剑找不到任何空隙切入。

    你攻我守,我进你退,双方势均力敌,内力与剑术皆棋逢敌手,双方的攻势各占五成。

    力拼百十招似乎谁也没能主宰大局。

    论内力修为,死神确是精纯些,便论剑术,秦吉光要神奥狂野多多,双方互有消长,各有长处。

    像这样缠斗下去,千招之内,恐怕也难分胜负。

    在十余步外观战的接引人魔吃惊了,很难相信一个初出道的年轻人,能与威震天下的死神拼成平手。

    老魔扭头留意绝剑的神色变化,发现绝剑脸上涌现得意自信的神情,不由心中悚然。

    “当初他派人向我要求合作,幸好我没向他挑战。”老魔内心嘀咕:“我还以为他凭乃父神剑秦泰的名头,要我听命于他呢!没料到他真的比我人魔高明多多,他一双儿女就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好可怕。”

    想起自己自从追随绝剑前后、一直在态度上表现桀骜不驯,处理事务一意孤行,甚至爱理不理的种种表现不由暗中打冷战。

    假使绝剑一旦反脸无情,恐怕随时皆可能要他的老命呢!

    他转首回望右后方的几个人。

    那是绝剑带在身边的忠实心腹,有些人他认识,有些人他觉得陌生,反正都是身怀绝技,但名号似乎都并不怎么响亮的人。

    而这些人虽则注目场中的激斗,但神色悠闲毫不在意,似乎早已认定秦吉光兄妹稳胜不败,而且深具有信心。

    “这些家伙,都是极为可怕的人物。”他心中暗忖:“今后我得特别小心了。”

    一个听命于人的桀骜人物,如果不是对领导人心服口服,就曾经常产生反抗的意识,在行动上就会有桀骜不驯的表现。

    接引人魔名列天下三魔之一,就是这种不易驾驭的人物。

    今天,他算是心服口服了,也自然而然的产生恐惧的心理,开始为自己的处境耽心了。

    比起生死二门两个凶神,老魔有自知之明,真才实学差了一大截,闻名便已感到心虚。

    而现在,绝剑的一双小儿女竟然与凶神拼成平手,岂不可怕?

    一个前辈凶神、一位年轻后起之秀,正斗得激烈万分,各展所学棋逢敌手。

    小姑娘秦灵羽等得不耐烦,长剑向胶一伸、送指不远处的生神南门春生,徐徐逼进。

    “生神老前辈。”秦灵羽语音悦耳极了:“闲着也是闲着,晚辈斗胆,向老前辈请教生死笔武林绝技,尚请不吝赐教。”

    生神南门春生岂能拒绝?

    除非他从此退出江湖隐姓埋名,以免贻笑汇湖。

    “也好。”生神拔出生死笔举步迎上:“后生可畏,老夫这把老骨头,快要不中用了。

    ”

    他这枝生死笔、与传统的判官笔有点不同,锋尖特长特尖,外形极似钢锥,可知不能用来点穴,着体便会透肉入骨,一击致命,生死操于用力的强弱,与攻击部位是否属于要害而定生死。

    他绰号生神,其实他横行天下的一生中,生死笔下得生的人就没有几个,笔下超生的人屈指可数,死于笔下的人多得连他自己也数之不尽。

    与女人动手,必须小心。

    女人气量小,而且工于心计,出手狠毒,肆无忌惮。

    老凶神虽则经验老到,艺臻化境,早怀戒心,仍然不免上当。

    刚按武林礼数得礼如仪,刚拉开马步

    秦灵羽突然一声轻叱,剑吐千朵白莲。

    “铮铮铮铮”剑影如潮,彩影闪动如电光流火,似乎有无数个女人,同时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击,强烈的阴寒剑气彻骨裂肤,脸上大汗如雨,眼中有惊心动魄。

    生神老脸发青,呼吸一阵紧,脸上大汗如雨,眼中有惊骇和疲乏的精神流露。

    “你你剑上的玄阴真气,已练到阴极阳生境界。”生神惊然地说:“九阴婆是什么人?”

    “晚辈是她老人家唯一的门人。”秦灵羽语气一冷:“四十年前,她老人家是唯一与白道至尊玉龙力拼千招的人。

    你上吧!这次看你是否能脱出玄明真气所布下的剑网,试试晚辈是否已获得家师的真传。”

    生神一咬牙,一声沉叱,挥笔猛扑,功行百脉,劲透笔尖,展开猛烈的主动攻击。

    又是一阵震耳的清鸣传出,狂攻了二十笔,不但未能突破姑娘的绵绵剑网,反而几乎挨了两剑。

    最后一声金铁交鸣传出,老凶神再次飞退出三丈外,踉跄止步,持笔的手呈现颤抖现象。

    姑娘多出一些香汗,依然容光焕发。

    “好啊!接本姑娘的神剑七绝。”姑娘娇叫挥剑电射而进。

    生神心虚了,大喝一声,用上了游斗术,避实击虚八方游走如飞,要凭经验制造雷霆一击的机会。

    彼此艺业相差不太悬殊,游斗术有无比的妙用。

    死神与秦吉光恶斗,也用上了游斗术。

    在气势上,兄妹两占尽了上风。

    绝剑看了片刻,心中大定。

    “公孙庄主,派些有分量的人出来好不好?”绝剑豪气飞扬地高叫:“要不,你出来,我绝剑凭手中剑,斗斗我这位江南黑道大豪。你三山别是天下三庄之一,躲在庄中称雄,算那门子一代大豪?”

    公孙庄主脸色不正常,远在百步外,这一面的人,仍可看到他心中焦灼的表情。

    蓦地,右方不远处的几株大树内,传出一阵奇异的音浪破风声,八音齐起。

    这音浪好怪,入耳便令人觉得心烦意燥,神乱气浮,情绪起伏难以控制。

    “断肠箫!”绝剑讶然惊呼。一个青袍老者,缓步出现在树林前,像貌清癯,仙风道骨,手中轻拂着一支黑白色的,似金非金,似竹非竹的毫不起眼怪箫。

    拂动的劲道轻而柔,但所发的怪八音却像松涛般传来,一阵比一阵紧,令人的心一阵比一阵乱。

    首先分开的是死神和秦吉光,大概是双方耗掉了不少精力,被箫声乱了心神,不得不分开自保。

    绝剑一咬牙拔剑出鞘。

    他身后踱出一位书生,正是他的心腹夫子。

    “长上不可激动。”书生沉声说:“属下阻他一阻,长上须注意咱们的人骚动。”

    声落,书生已冉冉迎出,似乎脚不沾,人似乎贴在地面飘到前面去了。

    断肠箫箫不去,宇内最神秘,最令人心惊胆跳的风尘怪杰。

    黑色的断肠箫拂动中,看到了一闪即至人影,刚想用真力催发箫声,人已近身。

    “砰!”书生一掌拍出,雷声乍起。

    断肠箫一圈一抖,怪异的箫声突发异鸣,如山掌劲四散,劲流像狂风般散逸。

    “嘭彭”一连七掌,书生远在八尺外发掌遥攻,每一掌发了震耳的音爆,威力骇人听闻。

    掌发连绵,箫挥舞连绵,声浪相互抵消,各展神威,四周飞沙走石,灰屑飞舞激射。

    力拼二十余招,突然掌止箫停。

    “箫断肠,人亦断肠。”书生用不太稳定的嗓音说,呼吸出现异状:“七月七日天河会,地上人间断肠时。箫不去,你要去下公布你的断肠史吗?”

    断肠箫如中雷殛,老眼突现异芒。

    “你是谁?”断肠萧厉声问。

    “在下四海功曹曹四海。”

    “阁下多大年纪了?”

    “年登花甲。”

    “你像个四十中年人。”

    “夸奖夸奖。”

    “你怎知道老夫的断肠史?”

    “身为功曹,无所不知。江湖秘辛,武林典故,在下鲜有不知。”

    “你以天神自命?”

    “岂敢岂敢?江湖匪号不值一笑。”

    “你的天雷掌火候已修至化境。”

    “在箫兄面前,不敢秘技自珍。”

    “你要和老夫全力一搏吗?”

    “在下不想箫下断肠,只想请萧兄高抬贵手置身事外。”

    “哼!”“冲箫兄金面,咱们暂且退走。”

    “你们。”断肠箫用箫分别指点两方的人,声色俱厉:“打扰了老夫的宁静,都给我滚!”

    这不啻明白地表示,他不是三山别庄的人。

    秦吉光兄妹,这时已经退回,而且到了四海功曹身后。

    生死二门两凶神,也退出二十步外去了。

    “老家伙,你神气什么?”秦吉光铤身而出,初生之犊不怕虎:“没有人能支使秦家的人,你”断肠箫冷然一笑,黑箫缓缓举起,向前一指。

    “少公子退!”四海功曹惊呼。秦吉光怎肯退?一剑挥出护住门面。

    相距丈五六,挥出的剑突然如受无形的网所束缚,运转不灵只能挣扎扭动。剑的主人秦吉光脸色泛青,吃力地踉跄后退,直退出两丈外,方恢复活力。

    “咱们走!”四海功曹一步步后退。

    “哼!”断肠箫垂下箫,转身向树林缓步走去。

    站在绝剑身后的接引人魔哼了一声,跃然欲动。

    “秦大侠,我给他一串九华接引毒珠。”接引人魔向绝剑附耳低声说:“这老怪杰十分讨厌可怕,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必须乘机暗算他。”

    “你能吗?”绝剑冷笑问。

    “一串九华”

    “你算了吧,车老。”绝剑不客气地说:“你那一囊毒珠全丢在他身上爆炸,也伤不了他一根汗毛。

    凡是气功到家,可发于体外反震兵刃的人,你的毒珠皆没有多少作用。毒烟也伤不了屏住呼吸的人,至少你伤不了我。”

    “这”“咱们走!”绝剑断然下令撤退。

    三山别庄三面包围的人,也纷纷隐去。

    这里是江湾深处的沼泽区、杂树丛生,野草丰茂,中间有条小河流贯穿其间,平时罕见人迹。

    小径弯弯曲曲,陌生人进入很难辨清方向,甚至会迷失在内。

    最近的村落,也在五六里外。

    镇江城厢所有的山都不高,人在僻野的竹木丛中、根本不看不见山以分辨方向。这里距王山别庄的岩矾仅有三四里,但看不见三山别庄的宏丽建筑。

    附近村落有些养鸭人家,沼泽区水草丰茂。鱼虾蟹鳖甚多、各种野生水禽也为数甚多。

    因此,有些霉运当头的倒楣鸭户,据说所养的数百只肥鸭,会突然之间,随同大群野鸭鸿飞杳杳,血本无归。

    远远地,看到了小茅屋。

    “好啊!有地方歇息藏匿了。”黑煞女魅雀跃欢呼:“附近鬼影俱无,躲藏十天半月,决不会被人发现。彭兄,你喜欢这地方吗?”

    “我一点也不喜欢。”彭允中挪动背着的两个包裹,其中一个是黑煞女魅的:“与鬼为邻一样,遗世孤立,活在这种地方,有何意义?”

    “唷!你好像很眷恋花花世界呢!”黑煞女魅调侃他:“莽莽红尘是非多,你不觉得遗世孤立也很可爱?”

    “我本来就来自花花世界,可没有逃世的念头。哦1你打算真在这地方躲?”

    “不是躲,是用作落脚点。从这里袭击接引人魔的船只,与及到三山别庄捣乱,相去不远,往来方便得很。

    白天他们人多势众,不易占便宜,夜间出动,片刻即至,这地方妙极了。”黑煞女魅欣然说,三跳两跃抢先到达小茅屋,拉开竹门往里瞧。

    这座小茅房屋建在小河畔、是养鸭人家作为避风雨或歇息的小茅屋。简陋得空无一物,地下铺了稻草作为坐卧之用,竹编的门是唯一光源透入处。

    稻草相当干燥,也整理得相当干净,没有霉臭,却有稻草香。

    里面宽仅丈余见方,草壁编得扎实坚牢。

    设铺稻草的一边,居然中间三块泥砖架了一只灶;一旁还有一盏菜油灯,盏内还剩下半盏油。

    “不久之前有人住过。”彭允中放下包裹说:“这表示藏身不住,三山别庄的人,一定熟悉附近的情形,说不完经常派人前来巡视呢。”

    “平时,他们也许会派人前来巡视,而在强敌压境的关头,不会有人在外巡逻,我了解这些大豪们的性格。”

    黑煞女魅站在门外察看四周的景色,接着又说:“你看,草林丛生,没有路,没有蹄痕兽迹,低洼处已被水淹,很久没有人前来走动了;正是暂时落脚的地方。问题是,吃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哦!你在找什么?”

    “找踪迹。”彭允中信口答,十分注意地在附近走动,细察四周的痕迹。

    附近草木竹丛散乱,河旁水草芦苇丛生。

    “找什么踪迹?”黑煞女魅问。

    他不予置答,小心地举步绕走,消失在屋后的草丛中。

    许久,他才从另一面绕回来。

    黑煞女魅正在屋内解开自己的包裹,清理里面的换洗衣物,听到他的脚步声,赶忙掩起收在一旁。

    “你找到什么踪迹?”黑煞女魅站起问。

    “一些人迹。”他站在门外,眼中有警戒的神情。

    “这里本来就有人活动.小茅屋本来就是供人歇宿,并不稀奇。”

    “你不觉得这地方太过幽邃阴森吗?”他指指四周:“很少有小鸟的呜声。不见有人禽觅食。”

    “大惊小怪,我们在此地走动,小鸟与水禽走避,这是最正常的事。”

    “但愿如此。”

    “你的意思”

    “我四处走走,顺便找些吃的。”他避开话题:“你最好也在附近走走,免得以后迷失了。”

    “千万不要接近村落.以免暴露行藏。”

    “我会小心的。”他匆匆走了。

    如不接近村落,如何能找到食物?

    因此他必须远离附近的村落,宁可走远些。走到十余里外的大道旁有卖食物的小市集,买了些酒食携回,顺便探听一下风声,花掉一个多时辰。

    黑煞女魅已经算是老江湖了。认定藏匿处是没有人迹的最佳处所;仅在左近走了一圈,便回到小茅屋小睡养精蓄锐。

    他返回时、已经是近午时分。食物真不少,一大包卤味、两壶酒,一些糕饼甜食。他现在是有钱的江湖人了。

    “你怎么到村落买食物?”黑煞女魅埋怨他:“真是嘴上无毛,做事不牢。这附近是三山别庄的势力范围,会被他们循线查到此地来的。”

    “你放一百万个心,我是远走十几里到市集买来的,已经快接近府城了。”他将食物分出一半准备食用:“我打听到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三山别庄的人好像没赢,接引人魔那些人,似乎也没输。

    看样子,双方都不会善了。正是我们混水摸鱼的好机会。”他的口吻比往昔机灵强悍:

    “你说得对极了,我是他们阴谋诡计下的爱害人,我有权这么做。”

    “唷!你想通了?”黑煞女魅欣然叫。

    “也许是的。”

    “好,你我联手合作,闯出一番局面来。”黑煞女魅兴奋地说:“现在,我们来决定该打出什么旗号。”

    “什么旗号?”他惑然问。

    “号召的旗号呀。”黑煞女魅热心地解释:“江湖上弱肉强食、通常以五种人作为划分的标准。当然这是概略的区分,不一定明确,各人的看法也不同。”

    “那五种人?”他问。

    其实.他早知道答案,只不过佯装不懂,就让人将他看成无端卷入江湖是非,不懂江湖门槛的打渔郎吧!

    经过几天来的变故,他知道运用机谋了。

    至少,再碰上飞天豹那种人,不至于再上当啦!

    “白道、黑道、绿林、变色龙和独行怪杰。”黑煞女魅进一步解释:“白道,是指侠义门人。

    这些人有些是执法人,有些是保镖护院。早此年,北五省以金翅大鹏岳云鹏为首;南七省以玉龙崔培杰为名义领袖。

    黑道:包括在各地混口食的地头蛇,大案不犯,小案不断,为非作歹见不得天日,有时却做出许多惨绝人寰的混帐勾当。早年,以玉面神魔、碧湖老妖一群人为首。”

    他心中一动,碧湖老妖!冷面煞星不正是碧湖老妖的门人吗?

    “绿林,是占山为寇,打家劫舍的土匪强盗,天下各地多的是,有时候兴兵造反攻城掠地,成王败寇。

    早年的刘家兄弟是其中代表,山东响马搞得天下大乱。

    变色龙是指那些亦正亦邪,也白也黑的草莽龙蛇,经常在变、有时是投入官府作执法人,有时又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独行怪杰,指那些行径怪异,举动乖张,任性而为,喜怒无常的人。可能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也可能是如假包换的邪魔外道。

    自从十余年前江西宁王造反,天下大乱之后,江湖上曾经风云一时的高手名宿。多多少少皆被波及,死的死逃的逃,江湖局面改观。

    目前是年轻的一代崛起,世人新人换旧人的大好机会,我们不能自甘菲簿,为伺不着手开创自己的局面?”

    “哦!你名列那一种人?”他问。

    “第五种人。”黑煞女魅毫不脸红地说:“独行怪杰,邪魔外道。现在,我打算不再孤军奋斗。”

    “这”“与你并肩联手。”

    “改变身份”

    “对,打出变色龙的旗号。”黑煞女魅傲然地说:“变色龙可以左右逢源、是各方争相罗致的好对象。”

    “为何不打白道侠义英雄的旗号?”

    “不行,太苦了。”黑煞女魅摇头:“以你的事来说,如果你想做侠义英雄,你必须回高邮投案,以便还你清白。你搜掠接引人魔船上的财物,就不是侠义英雄的行径,你明白吗?”

    “这个”

    “决定了没有?”黑煞女魅正色问。

    “好,决定了。”他只好表示态度。

    “好啊!你选择了最佳的道路。”黑煞女魅低头沉思,喃喃地说:“我在想,你该有个响亮的,可以震慑人心的绰号。”

    “先别去想绰号。”他将一双竹筷递过:“先填饱五脏庙,天大地大,吃比天大。”

    两个年轻人从三山别庄东面的偏僻处。悄然越墙而出,不久便出现在庄南的草木丛中。

    两人的年纪相差不远,二十岁出头,像貌与气质相差不远,一看便知是兄弟俩。

    两人都穿了青衫,束发不带冠,年轻英俊、神气,真有几分书生与公子爷气概,腰间有百宝囊,佩了华丽的长剑。

    书生佩剑游学天下,当时蔚成风气、平常得很。这两位公子爷佩了剑,至于是不是书生,就无人知悉了。

    这一带,正是断肠箫隐没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在草木丛中缓缓走动、明亮锐利的目光,不住搜索可疑的痕迹。没有路、他们越野徐行,脚下轻灵。尽量避免发出声息,非必要决不分草拨枝,青衫在草木中时隐时现,不接近便不易发现他们。

    远出三四里,仍然一无所见。

    两人很有耐心,闭上嘴拉长耳朵,继续走动。

    绕过一处枫林,身后突然传来轻咳。

    两人一惊,迅疾地转身。

    “你们是来找老夫的?”

    枫树下站着的断肠箫冷冷地说:“你们如愿以偿了。”

    “晚辈兄弟,参见老前辈。”年长三两岁的公子爷抱拳行礼说。

    “不客气。”断肠箫冷冷地领首回礼。

    “晚辈公孙英、那是舍弟公孙雄。”

    “三山别庄孙庄主的两个儿子,老夫听说道。唔!公孙龙在你们身上,花了不少心血。

    狂彪公孙龙成名的兵刃是刽刀,你们兄弟佩剑,当然另有名师。武林入经常易子而教。

    名师出高校,两位敢出来找我断肠箫,必定具有超人的身手。”

    “晚辈”

    “说你们的来意,老夫洗耳恭听。大汉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老夫耄矣!当然得听你们年轻人的罗!说吧!不必婆婆妈妈。”

    “奉家父之命,前来请问老前辈的来意。”公孙英说得不亢不卑:“三山别庄也算是江南黑道朋友的驻跸所在,进出的人难免良莠不齐,是不是有朋友得罪了老前辈,而至令老前辈来兴师问罪?尚请明示。”

    “老夫已经表明了,与任何一面无关。”

    “那”

    “老夫在这里等人。”

    “老前辈所等的人”

    “老夫非说不可吗?”

    “晚辈请明告。”公孙英的口气渐硬。

    “能打倒我断肠萧,你们就可以知道了。”

    “老前辈”

    “你们是有备而来的,不是吗?”断肠萧冷笑:“你们的武功,一定比绝剑秦国良的一双儿子强一百倍,所以敢来向老夫示威。拔剑上吧!这是你们成名的好机会,可不要轻易放过了。”

    “恭敬不如从命,晚辈放肆了。”公孙英露出狰狞面目,一声龙吟,拔剑出鞘。

    公孙雄也冷冷一笑,冷然拔剑。

    断肠箫是江湖怪杰中,最杰出的名宿,高手中的高手,成了精的老汇湖。但他却全神留意兄弟俩的眼神变化,忽略了兄弟俩的手上动作。

    兄弟俩的拔剑手法并不特殊,特殊的是手握住剑鞘,刹那间小指巧妙地,毫无痕迹地将剑靶的云头,秘密地旋了一圈。

    云头系剑穗的洞孔,泄了了无色无味的极细药末,见风即化,散布在空间里。

    兄弟俩立即开始移位游走,布成两仪剑阵相互呼应,剑起处龙吟隐隐,青芒耀日生花,剑气似寒水,摆出全力以赴的姿态,游走逐渐加快。

    断肠箫屹立中心,黑箫徐举,冷然凝立,任由兄弟俩在四周进退游走。

    第一圈、第二圈

    圈子逐渐缩小。

    蓦地身后一声冷叱,公孙雄从身后出剑了。

    断肠箫不加理睬.不屑回顾。

    剑啸乍隐,这一剑是佯攻虚招。

    第三圈、第四圈,公孙英又绕到前面了,一声沉叱,疾掠而上剑发似电,猛攻断肠箫的左肋。

    公孙雄在后面,斜向出剑。

    断肠箫哼了一声,斜向出剑。

    兄弟俩几乎同时暴退,攻出的剑随身形而动,远出丈外脱出黑箫所发的无俦劲道范围。

    这瞬间,断肠箫嗯了一声,身形一晃。

    兄弟俩游走,眼神一变。

    “鼠辈该死”断肠箫突然厉声咒骂,蓦地大袖一挥,罡风乍起,身形电射而出,投入枫林如飞而去。

    公孙英骤不及防,走避不及,被风震得摔倒在地,连滚三匝灰头土脸。

    “哥哥,快追!”公孙雄急叫,首先追出。

    只追了几步,发现乃兄不曾跟来,扭头一看。乃兄正狼狈爬起,一惊之下,失去衔尾急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