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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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早在很多年前,杭州已在神往城市之列。

    车到杭州城的时候,天空依旧飘着霏霏细雨,携着凉丝丝的微风。隔着雨窗打量这个几度魂牵梦绕的城市,心里首先惊叹于它的绿化程度之高。城区道路两侧绿荫成簇,繁花似锦,葳蕤生姿,空气十分清新朗润。觉来不是春天胜似春天,尽管现在已是深秋时节了。车行其中,仿佛穿越无重数的绿帷幔,诗意繁闹,不知何处是尽头。但是,我们心里是十分乐意的。

    一路上,我在心里默念道:“杭州,我来了!”这次,我真的来了。不顾旅途劳顿,我披星戴月千里迢迢而来,只为奔赴一场华美的约会。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是俗世的天堂。白居易有诗云:“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杭州之美,美在诗情画意。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总关情。春花秋月,杏花烟雨,弱柳扶风,莺歌燕舞,粉墙黛瓦,茶楼酒肆,更有那楚腰纤细,吴娃醉舞。真是道不尽的风流旖旎,唱不完的清丽婉转。

    二

    这次游览杭州,其实专为西湖而来。提起西湖,脑海里自然蹦出苏东坡的名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西湖,美若西子。这种没有落到实处的美,却已道尽西湖之美,至今无人能出其右者。朦胧含蓄,方能勾起人们想象之能事,一探究竟之欲望。这是我们东方人特有的审美情趣。

    杭州西湖的名气实在太大了,大到国人未见已先闻,甚至先有印象了。西湖,只是那么一泓碧水,一直宁静温雅地存在着,波澜不惊。在千年的光阴里,她却引来了无数文人骚客竞相争睹其芳容,并写下了名垂后世的雅文丽辞。抒情写意,浓墨重彩,这个地方,是诗词的国度。

    西湖是杭州的眼睛。不能想象没有西湖的杭州,就像不愿想见将军老死,美人迟暮。世上有很多叫西湖的地方,却惟有这个西湖让人如此流连如此挂怀。

    任何季节,任何天气,西湖总是美丽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春天的西湖似乎更明媚更动人一些。况且,那时正是踏春游玩的好时节呢,说不准还有一段浪漫的邂逅呢。有歌唱道:“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杨柳堆烟,春雨点点,湖光山色,空濛清丽,尽在西湖三月天。明代文学家袁宏道在西湖游记里写道:“西湖最盛,为春为月。一日之盛为朝烟,为夕岚。由断桥至苏堤一带,绿烟红雾,弥漫二十余里。”朝烟夕岚,花红柳绿,绵延数十里,真是青光无限好。

    可惜,这样的美景我无缘得见,只能把她做进我的梦里。

    三

    下车后,脚刚着地,我的眼睛就开始四处搜寻那一泓碧波。人山人海中,我终于望见了她。这个季节的她,依旧清眸似水,黛眉如烟。

    导游安排我们坐船游西湖。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绕堤漫步一周,边走边看。其实,游湖本是不错的主意。可是看到那人潮一波波朝着湖边涌来,我的心顿时凉了一半。雨,丝毫不能阻挡人们走近西湖的愿望成行,一如我们。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几列长长的游览队伍在西湖岸边上蠕动着,一寸一寸。一双双渴盼的眼睛在焦急的等待中渐至失了游兴。大家互相调侃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只为消磨时间。秋雨,依然飘飘洒洒。一把把伞高高低低,花花绿绿地开在西湖边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丝雨汇聚成滴,顺着伞沿滴了下来,一滴,两滴,滴进人们的衣服上,沁入肌肤,有些冰冷。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登上了“满江红”号游船。木船周身通红,比起旁边停靠的现代游轮,真是古色古香多了。庆幸,我们坐的是这样的船只。游览西湖,要的就是古典情怀。

    江水墨青,亘古不变。天色青灰,只缘烟雨。船行西湖上,搅开一湖的宁静,西湖犹如沸腾的水,开出一朵朵无声的漩涡。远远望去,周边的山在烟雨雾岚里越发显得苍茫缥缈起来。这时,你的眼睛随意剪接,都是一幅唯美淡雅的水墨画。

    湖上还有不少船划过,大多是游览的船只,热热闹闹的。还有几叶扁舟,远远近近地荡漾着,渔夫手摇桨橹,悠悠穿行于湖面上。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画面,不禁让我想起了新白娘子传奇里的一个美丽场景:许仙在西湖坐船遇雨,恰巧遇见白娘子和小青,三人一道,同船共渡,后许仙借伞给白娘子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由此展开。西湖是爱情的西湖,是属于白娘子的西湖。

    导游在船上唾沫横飞地给我们讲解西湖各处的景致,雷峰塔,断桥,孤山,三潭印月我的心思却早已飞往窗外,与青山碧水作无声的碰撞。和许多人一样,随着船行,我急切拿起数码相机企图记录眼前的美景,可惜效果总是不佳。这样的天气,连相片都是灰色的。索性收起相机,用眼睛直接去感知西湖的美,领略西湖的神韵。

    在西湖上,在蒙蒙细雨和苍苍茫茫的远山之间,我的思绪渐渐遁入了历史的空茫中。眼前的欢声笑语化成了无声的沉默。

    时光荏苒,时序更迭。千百年来,西湖一直在无声无息地书写着锦绣华章,用她醉人的情韵熬成千古的芬芳万世的柔媚,经久不息。当我们走近她时,我们领略到的不仅仅是她实在的美感,还有掩藏在历史深处的风流韵致,那是用时间浸润出来的绝代风华。

    四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我们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关于苏堤、白堤,雷峰塔,白娘子,还有那些无法亲眼目睹的美景,那些无法圆满的遗憾,最终都远远地留在了我们身后。

    秋色无边,西湖无语。到过的地方,有过的情怀,我将用心一一去收藏。

    2010年10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