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还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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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火车
时光停滞于呆滞的凝望里
窗外的空白一闪而过
－－又纷至沓来
两条委琐的长腿瘫痪在故乡的桥头
烟雾覆盖了手中齿轮般的诗集
一颗青苗倔强的拱出腐烂而固执的回忆之土
玻璃上的泪眼一片模糊
我种植在漂泊的大陆
漂泊的大陆是变色龙的皮肤
二、旧梦
我的根须一下车便饱尝滋养
肌肤的光合作用吞吐久违的芬芳
即便站在贫瘠的屋顶上
废墟般的眼睛亦如星光
窗前的老树的新枝的影子是温暖的夜色
又一次赤着脚奔跑在高高颤动的枝头
黑暗中碾过了襁褓中的车轮
一激灵坐起头碰到凸凹不平的旧梦
三、童年
口哨吹散了蒲公英的梦想
双目轻合
亲吻指缝里的阳光
当蜻蜓停落在未折的芦笛上
羊儿偷偷溜出了枕在手上的梦乡
青草茵茵
小野黄花羞涩又尽情的开放
四、伊人
不该有布谷的季节自然泪泉干涸
只是一只外来的金丝雀自来熟般鸣唱
一抬头的功夫柳树的头发就清风拂面了
忽然又钻出那只已搭窝别家屋檐的燕子
她那急切的嘴唇啄的不再是老梨树上的新叶
五、艳事
山脚在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偷偷溜走
连同苹果树和月下的绯影一齐私奔
田鼠和麻雀窃窃私语
讨论着一个水缸沿上磨刀的话题
阳光宠幸的田野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
奶奶笑着严肃的手指轻微指向鄙夷的方向
只听的咯噔一声脆响
方格窗棂上掉下一包古藏
六。八月
微波炉中屋顶打着旋转
额头上的大包嗡嗡作响
秋蝉肆虐火的舞蹈的琴弦
尿布拼装的毯子包裹的
不是子宫里凉爽的秋天
只得在黑夜中拔出杨树梢头的弯刀
对着高度近似的虚空的星光猛砍
夜露垂下颤抖的刀尖
七、原野
眼睛里伸出两只焦渴的手
抚摸原野的粗犷的彩绸
玉米们欢呼着摇晃着年轻的脑袋
孩童般的微笑撩拨起河里的泪水
当阳光下开出的胡须里落下金黄色烟熏的牙齿
耳边轰然大地倏然苍老
爷爷伫立在夕阳里不再会走远
我一头扎进泥土游弋到山的尽头
八、母亲
隔着五十年灰尘附着的玻璃
－－与生俱来如此
大红袄浆洗的褪了颜色
耳环和戒指都是新的
－－我的新的仇恨
旧的乳房却是最惆怅的砰然心动的玩具
也许源头之水怎么也不能够被下游污浊
我的脱离脖颈的头颅故作多情的望着
－－我刚刚意识到在这么做，紧接着是徒劳
便狠狠的哈了口气，冥想那
一边的旧眼泪，一边的新快乐
九、鞋匠
光棍的媳妇是老娘
寡妇的老伴是鞋匠
七十岁的老女人啃咽下上吊的面条
玉米的尸体在泥锅里咆哮
煮着永远不熟的空荡荡的咳嗽
黑暗穿过针眼缝补起烛光
八月的心房顶在头上
开动破烂的草帽起运王屋太行
当命运赤裸裸的羞辱般炫耀而过
窗下呻吟声里依旧如豆灯光
十、农民
当我作为一个农民冒失的闯进玉米地
面对着失语般的寂静和
电视信号突然消失的短暂而强烈的失落
玉米的掌声都献给了衰老的女神
豆叶上的虫子蠕动竖起来像中指
夕阳厌倦了笨拙的镢头而钻进坟丘
我突兀的立在半山腰望着嘶嘶作响的黄昏
还有失却缰绳之路牵引的微光的家
我想呼喊，想咆哮，想操！
但一切都像屁一般阳痿
别再指望给这田野增加一点诗意
即便它来自唐朝也回天无力
我彷佛丢失王冠般愤怒
恶狠狠扒掉她褴褛的衣服
露出贫穷、肮脏的裸体和黑洞洞的私处
我意识到就是从那里我满头大汗的走出
我是一个虚伪的农民
但愿有朝一日能有资格作滋养庄稼的粪土
但愿贫瘠的少女的后代能有所富足
因为我的手里永远紧攥着一把泥土
十一、土地
当我写下这两个字便响起激越的鼓点
图腾、羽毛和箭矢冰雹般打落
草丛里野兔的祖先受到惊吓没命的奔跑
熊熊文明之火照彻寒冷黑夜
我站在日本兵留下的半拉炮楼上
长风烈烈眺望战国的烽火
那炮弹留下的大坑覆盖了古旧的车辙
案头的皓首穷经就是这样一页页书写、翻过
在风云变幻的老槐树下
佝偻的影子和牛一起缓慢而寂静的走过
那如血的残阳、红云那强悍的快马、鸣矢
可曾追问过这最为永恒的关于生存的传说
我沉默的爱着这块厚实的土地
我爱这满目的庄稼、这快要收获的季节
我爱艾青眸子里的泪水
也爱穆旦犁头上的雪落
十二、火车
火车！火车！
跨越长江黄河
穿过戈壁大漠
不知疲倦
四处奔波
火车！火车！
敲响战鼓
高声唱歌
载的是八千心愿
食的是四方烟火
火车！火车！
笃定的约会
黑夜里诉说
怀着不伤的忧伤
到那更南的南国
火车！火车！
无尽的尽头
永恒的阡陌
我的那个小村落
也只是一闪而过
一、火车
时光停滞于呆滞的凝望里
窗外的空白一闪而过
－－又纷至沓来
两条委琐的长腿瘫痪在故乡的桥头
烟雾覆盖了手中齿轮般的诗集
一颗青苗倔强的拱出腐烂而固执的回忆之土
玻璃上的泪眼一片模糊
我种植在漂泊的大陆
漂泊的大陆是变色龙的皮肤
二、旧梦
我的根须一下车便饱尝滋养
肌肤的光合作用吞吐久违的芬芳
即便站在贫瘠的屋顶上
废墟般的眼睛亦如星光
窗前的老树的新枝的影子是温暖的夜色
又一次赤着脚奔跑在高高颤动的枝头
黑暗中碾过了襁褓中的车轮
一激灵坐起头碰到凸凹不平的旧梦
三、童年
口哨吹散了蒲公英的梦想
双目轻合
亲吻指缝里的阳光
当蜻蜓停落在未折的芦笛上
羊儿偷偷溜出了枕在手上的梦乡
青草茵茵
小野黄花羞涩又尽情的开放
四、伊人
不该有布谷的季节自然泪泉干涸
只是一只外来的金丝雀自来熟般鸣唱
一抬头的功夫柳树的头发就清风拂面了
忽然又钻出那只已搭窝别家屋檐的燕子
她那急切的嘴唇啄的不再是老梨树上的新叶
五、艳事
山脚在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偷偷溜走
连同苹果树和月下的绯影一齐私奔
田鼠和麻雀窃窃私语
讨论着一个水缸沿上磨刀的话题
阳光宠幸的田野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
奶奶笑着严肃的手指轻微指向鄙夷的方向
只听的咯噔一声脆响
方格窗棂上掉下一包古藏
六。八月
微波炉中屋顶打着旋转
额头上的大包嗡嗡作响
秋蝉肆虐火的舞蹈的琴弦
尿布拼装的毯子包裹的
不是子宫里凉爽的秋天
只得在黑夜中拔出杨树梢头的弯刀
对着高度近似的虚空的星光猛砍
夜露垂下颤抖的刀尖
七、原野
眼睛里伸出两只焦渴的手
抚摸原野的粗犷的彩绸
玉米们欢呼着摇晃着年轻的脑袋
孩童般的微笑撩拨起河里的泪水
当阳光下开出的胡须里落下金黄色烟熏的牙齿
耳边轰然大地倏然苍老
爷爷伫立在夕阳里不再会走远
我一头扎进泥土游弋到山的尽头
八、母亲
隔着五十年灰尘附着的玻璃
－－与生俱来如此
大红袄浆洗的褪了颜色
耳环和戒指都是新的
－－我的新的仇恨
旧的乳房却是最惆怅的砰然心动的玩具
也许源头之水怎么也不能够被下游污浊
我的脱离脖颈的头颅故作多情的望着
－－我刚刚意识到在这么做，紧接着是徒劳
便狠狠的哈了口气，冥想那
一边的旧眼泪，一边的新快乐
九、鞋匠
光棍的媳妇是老娘
寡妇的老伴是鞋匠
七十岁的老女人啃咽下上吊的面条
玉米的尸体在泥锅里咆哮
煮着永远不熟的空荡荡的咳嗽
黑暗穿过针眼缝补起烛光
八月的心房顶在头上
开动破烂的草帽起运王屋太行
当命运赤裸裸的羞辱般炫耀而过
窗下呻吟声里依旧如豆灯光
十、农民
当我作为一个农民冒失的闯进玉米地
面对着失语般的寂静和
电视信号突然消失的短暂而强烈的失落
玉米的掌声都献给了衰老的女神
豆叶上的虫子蠕动竖起来像中指
夕阳厌倦了笨拙的镢头而钻进坟丘
我突兀的立在半山腰望着嘶嘶作响的黄昏
还有失却缰绳之路牵引的微光的家
我想呼喊，想咆哮，想操！
但一切都像屁一般阳痿
别再指望给这田野增加一点诗意
即便它来自唐朝也回天无力
我彷佛丢失王冠般愤怒
恶狠狠扒掉她褴褛的衣服
露出贫穷、肮脏的裸体和黑洞洞的私处
我意识到就是从那里我满头大汗的走出
我是一个虚伪的农民
但愿有朝一日能有资格作滋养庄稼的粪土
但愿贫瘠的少女的后代能有所富足
因为我的手里永远紧攥着一把泥土
十一、土地
当我写下这两个字便响起激越的鼓点
图腾、羽毛和箭矢冰雹般打落
草丛里野兔的祖先受到惊吓没命的奔跑
熊熊文明之火照彻寒冷黑夜
我站在日本兵留下的半拉炮楼上
长风烈烈眺望战国的烽火
那炮弹留下的大坑覆盖了古旧的车辙
案头的皓首穷经就是这样一页页书写、翻过
在风云变幻的老槐树下
佝偻的影子和牛一起缓慢而寂静的走过
那如血的残阳、红云那强悍的快马、鸣矢
可曾追问过这最为永恒的关于生存的传说
我沉默的爱着这块厚实的土地
我爱这满目的庄稼、这快要收获的季节
我爱艾青眸子里的泪水
也爱穆旦犁头上的雪落
十二、火车
火车！火车！
跨越长江黄河
穿过戈壁大漠
不知疲倦
四处奔波
火车！火车！
敲响战鼓
高声唱歌
载的是八千心愿
食的是四方烟火
火车！火车！
笃定的约会
黑夜里诉说
怀着不伤的忧伤
到那更南的南国
火车！火车！
无尽的尽头
永恒的阡陌
我的那个小村落
也只是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