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南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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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今年开工后的第一口井的测井任务就位于华池县南梁乡。那时春寒料峭,位于子午岭北麓的南梁小镇被黄土高原特有的寒冷紧紧包裹着,显得那么的寂静与苍凉。随着长庆油田“开发大油田、建设大气田”、“2015年油气当量突破5000万吨,建成西部大庆”宏伟奋目标轰轰烈烈的展开,南梁这块贫瘠却蕴含着石油的红色故土便热闹起来,长庆油田第二采油厂下属的产建、油探、评价、超低渗等项目部,组织大量人力物力,在昔日战火纷飞、枪林弹雨的红色热土上修路打井,一座座井架巍然屹立在山脊梁台上。每当夜色降临时,深山里林立的井架顶端的照明灯将四周照得通明,耀眼的灯光延伸至远方,与漫天闪烁的繁星相交相辉映,煞是壮观!

    奈何情况发生了变化,事业部突然将南梁区块的测井任务划分给靖吴项目部,自3月2日一别,我再也没有去过南梁这块很令我神往、崇仰的土地。可是,5月8日小队突然接到南梁区块某“午”字号评价井的测井任务,这使得我能够时隔两个多月后再上南梁!

    坦率的说,这两年华池的建设步伐很快,我走过陇东或者叫庆阳地区的大部分县城,庆城、合水、环县、镇原、宁县等县城中,除去庆城由于有长庆油田老基地雄厚的资金支撑外,印象中就算华池的道路建设领先。柏油路在黄土地上蛇一样的蜿蜒,一面是尘土飞扬的黄土山峁,一面是令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的深沟险谷,时而急转弯,时而岔道口,时而下陡坡,时而上峻岭,可以毫不夸张地用“险峻”一词来形容。尽管如此,我坐在车上却没有以往那种摧心裂肺的颠簸感,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这一方面得益于司机的过硬驾驶技术,当然更重要的是道路比较平坦宽敞,没有多少坑坑洼洼。道路设施是一个地方经济建设的先驱,交通便利经济自然也会被带动起来,由此也可以看出华池这两年的变化了!

    提到华池的变化,当然少不了提一提2009年6月习近平副主席在甘肃调研时,专程前往南梁革命老区参观考察。习副主席的父亲习仲勋曾是陕甘边区革命委员会主席和苏维埃政府主席,他与刘志丹、谢子长等革命先辈领导组建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六军,经过前赴后继的浴血奋战,开创了以南梁为中心的、面积达数万平方公里的陕甘边革命根据地,她是中国共产党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硕果仅存”的一块革命根据地,堪称中国革命历史上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为经历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中央红军提供了立足点,为抗日战争乃至全国革命胜利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也许受到父辈的影响,习副主席对这片昔日父亲洒血流泪征战过的故土饱含深情,他专程冒雨瞻仰了南梁革命纪念馆和列宁学校。能够在日理万机中到南梁看看是他的一大心愿,当然更是南梁人的梦寐以求的喜事和期盼。中国的领导人到地方视察很多时候是一个风向标,它往往预示着国家将加大对这一地区的扶持力度。而且按照中国几千年来“大凡有丰功伟业之人必定泽披桑梓”的常理,国家领导人的家乡一般都会备受照顾和优惠,君不见胡主席的故乡安徽省近两年的经济建设可是如日中天,在中原大地迅速崛起!

    所以,习近平的这次南梁之行,自然会给这个地区的经济建设带来莫大的帮助。媒体报道:习近平在调研期间特别强调“要进一步把甘肃庆阳等革命老区发展好建设好,中央的有关部门和甘肃省委、省政府要继续关心帮助和支持庆阳革命老区,在政策资金项目等方面给予必要的支持”这对南梁可谓天大的福音。据小道消息透露,温总理今年也会视察南梁,这更是喜上加喜!想必华池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县也许不日会有更加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也自然可以解释华池的道路为什么较之其它县城略胜一筹了!

    五月的陇原大地彰显出勃勃的生机。春天的风静悄悄地吹过黄土高原,吹醒了万花,叫醒了百草,也惊醒了沉睡一冬的心。远近近的山峦与塬脊,纵横交错的沟壑和川道,绿色已经开始渐渐浓重起来。山梁上绿油油的麦田青翠欲滴,分外惹人喜爱;土崖边那不知名的小草吐出毛茸茸的嫩芽,羞怯却又放肆的张扬着春天的味道;山路旁那叫不出名的野花探头探脑,在风沙中摇曳生姿,它们顽强地扎根于干枯的黄土层里,给人以力量和希望。杏花嫣然绽放,桃花露出笑脸,原野里,沟坡上,山坳间,到处泛出一片胭脂红,展露出春天的热烈和灿烂。在那人家密集、村庄相连的地方,杏花开得有了规模,把村庄和农舍淹没在一片绯红之中,真可谓“红杏枝头著春风,十里烟村一色红”

    微风伴着泥土的气息以及春天的味道,一起飘入飞驰的车中,我陶醉其间。车辆沿着华池国道行驶,路边一块块醒目的宣传标语掠入我的双眼:这里是新中国妇女解放的典范——刘巧儿的故乡、这里是北宋名臣范仲淹戍边安邦的地方、这里是陕甘边苏维埃政府诞生的地方、毛泽东给当年华池县县长李培福亲笔题词的“面向群众”一块块标语凸显出华池悠久的历史和光辉的历程!它们也把我带入了思绪的海洋

    时光追溯到北宋。当时的华池县处于北宋和西夏的边界,地理位置颇为险要,寂寂无声的小城不可避免地被推到了两军阵前并卷入了战争。当年的北宋名臣范仲淹便在这军事要地筑城建寨,抵御西夏,建立了赫赫武功,更写下了千古名篇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提到范公的辉煌战史,当然不能不提“大顺城”初建大顺城前,范仲淹上书朝廷:“请于柔远寨东、节义烽、马铺寨择益地建城寨,以牵制贼势。”大顺城立,危城势险,如一匕首,直插敌腹。西夏获知,元昊亲率大军来夺,范公率众迎击,大获全胜。宋仁宗大喜,御笔赐名“大顺城”今虽城池已废,可易守难攻之势犹存,每年吸引大批的游客到此瞻仰。据悉,为追念范仲淹,如今华池县城东山双塔森林公园的范公祠正在建设之中,飞檐翘顶,重彩画廊。再到华池,我们也许就可以在这里一拜范公了。

    华池出了个俊女子,名字叫做“刘巧儿”“刘巧儿”的大名可谓妇孺皆知,可是鲜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其实她的真名叫封芝琴,可知道她真名的人太少了,在世人的眼中“刘巧儿”和封芝琴已经成为了一个人。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初,纯朴美丽的农家女子封芝琴爱上了青梅竹马的张柏——这是家人给她定下的娃娃亲。可当时的抗日民主政府却以此为包办婚姻为由宣布两人婚姻无效。为了争取自己的爱情和幸福,十八岁的封芝琴独自徒步四十里路去找陇东分区最高行政长官马锡五告状,状告当时的抗日民主政府“判案不公”这可是新中国首例“民告官”案件。清清亮亮的申诉震动了整个陕甘宁边区,不但争取到了自己的幸福,还促成了新中国唯一用人名命名的审判方式——“马锡五审判方式”的诞生。后来,以这个事件为蓝本的各种文艺作品层出不穷,新凤霞主演的评剧电影刘巧儿更是把山洼洼里一个平凡女子身上所蕴含的质朴光华展现到了极致“刘巧儿”由此成为新中国妇女解放的代名词。“巧儿我如今要自己找婆家”对今天的年轻女孩子来说不再是一件新鲜事了,但在那个特殊年代巧儿的声音却那样让人敬叹!时值今日,已年逾八十高龄的封芝琴老人依旧健在,不时有南来北往的游客前去拜访,感受那个常谈常新的爱情故事。2009年6月7日下午,在甘肃视察的习近平副主席专程来到华池县封芝琴家看望慰问老人,在设在封芝琴居所里的不大的陈列馆中,习近平观看了反映各个时期“刘巧儿”生活的图片和文字资料,重温了老人那段不平凡的经历。

    沸沸扬扬的吵闹声将我从无边的遐想拉回到现实之中,原来车辆驶入繁华的华池县城。拥挤的街道挤满了形色匆忙的人群,超市、商场里人进人出,饭店里飘出了羊肉泡馍的清香,震耳的音乐声、车辆的鸣笛声、小贩的叫卖声掺杂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一辆辆印有“中国石油宝石花”标记的油田运输车辆不时穿过我的视线,我发现对于那些司空见惯的宝莲花标记,华池人在匆忙的一瞥之间,会停下脚步主动让出过道,目送重载的车辆卷着尘土而去。也许他们知道,正是石油这个黑色的金子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如此之大的变化!对于奋战在此地的石油人他们在心底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感激之情。

    穿过喧哗的县城,拐入幽静的南梁路,便进入了南梁辖地,也即所谓的东华池。刘志丹的画像被高高挂在路旁,在南梁或者说华池乃至整个庆阳、陕北地区,刘志丹在当地人们心中的地位丝毫不亚于毛泽东。史书记载,他每到一地,总是深入群众,关心群众的疾苦,为群众伸冤除害,帮助群众解决实际困难,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崇敬和爱戴,被群众亲切地称为“老刘”在人民群众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周恩来称赞他:“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人民的英雄,要数刘志丹”

    1936年4月14日,在红一方面军东征战役中,作为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委员、红二十八军军长的刘志丹,身先士卒,亲临一线指挥,不幸中弹壮烈牺牲。毛泽东获悉后十分悲痛。他在一次干部大会上语重心长地说:“一个人死了开追悼会,群众的反映怎样,这就是衡量的一个标准,刘志丹同志牺牲后,陕北的老百姓伤心得很,这说明他是真正的群众领袖。”从毛泽东的评价中我们完全可以感觉到刘志丹的人格魅力和光辉形象!

    毕竟,在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前,一直是刘志丹领导指挥陕北红军英勇作战,彻底粉碎了国民党对陕甘边苏区的三次“围剿”毛泽东率领的中央红军抵达陕北后,刘志丹显现出了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宽广胸怀和共产党人的坚强党性。他经常教育自己亲手创建的部队要顾全大局,绝对服从中共中央的领导和调遣。也正是在他的影响下,陕北红军与中央红军能够消除隔阂,团结一致,共同对敌。就凭这点,刘志丹的崇高精神值得敬仰!路边的一块高耸的宣传牌上的歌谣很好的表达了当地人民对刘志丹的崇敬之情:“千里雷声万里闪,上来些红军闹共产。共了安边共横山,南梁川里扎营盘。红旗插上寨子湾,刘志丹名声传得远。”

    行驶在南梁新建的泊油路上,一排排当年名噪全国的路标不断闪现在我们眼前:寨子湾陕甘边苏维埃政府旧址、阎洼子会议旧址、列宁小学、红军干校现如今这些地方已经面目全非,旧貌换新颜,那些将士们住过的窑洞都在时间的光影里斑驳成了残墙断壁,那些曾经的枪林弹雨、血腥屠杀变成了书册中的惊心动魂。然而这些荒疏的遗址让总是吸引大批的后来人一遍遍回味,一遍遍去翻寻那逝去的烟云。

    我们怀着虔诚的心情在这个当年光华四射、令人向往的土地上连续奋战3天,测井3口(一口评价井、一口油探井、一口生产井),5月10日傍晚圆满完成测井任务后,小队趁着夜色返回庆阳基地。疲惫交加的我坐在工程车上,怀着一份恋恋不舍的心情,张大睡眼朦胧的双眼,透过沾满尘土的车窗,再次深情地远眺南梁、华池的沟沟畔畔、川川岔岔,试图将它们永远的定格在脑海中,留在记忆的深处!

    哎,不知道下次再去南梁,将会是什么时候!

    2010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