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醉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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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写字的时候,几滴红墨掉到宣纸上,悄然而又迅速的散开来,那蔓延的墨迹,宛如胭脂的红艳、醉人,在不知不觉中冻住了我的心跳和呼吸

    胭脂去了,我和枫却要拿我们的一生来偿还,生命有多长,痛就会有多久,那样的痛楚将终生伴着我和枫。

    我和胭脂情同姐妹,胭脂是我大学里同班同学,胭脂很美,美的令人看了就有心痛的感觉,胭脂很瘦,瘦的让你忍不住不得不去保护她,胭脂很善良,连踩死一只蚂蚁她都要伤心半天。长长的青丝,略带幽怨的眼睛,瓜子脸上镶着小巧高高的鼻梁,下面绣着一个樱桃小口。大学里人称胭脂是黛玉,而我却被冠以宝钗之称,尽管我是多么的不情愿,这样的称呼还是一直叫了四年之久,直到胭脂的生命结束。

    许是应了这样的称呼,胭脂是带着对我的恨对枫的爱离开的,而我这一生却不能够得到胭脂的原谅。

    枫是我和胭脂的学哥,高我们两届,和胭脂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正因为这样,胭脂才放弃美丽的江南,考取了枫所在的北方大学里。认识枫也缘于胭脂,那个刚入校没几天的周末,枫所在的系里有个舞会,约了胭脂,胭脂一直拉我去。

    我是无法用自己的语言描述枫的,枫的才学,枫的人品,皆属一流,所有的一切都象是梦幻一样,枫犹如梦中人闯进了我的心扉。就是从这第一次见枫,我开始充当了一个不光彩的“第三者”尽管枫不这么认为,枫还是在胭脂去的第二天远离了北方,离开了他小时侯都向往的北京城,带着胭脂的骨灰回到了江南,枫说:他将用他的一生来赎罪,来陪伴胭脂妹妹的灵魂。

    我去了西藏,在美丽的天山我深深的忏悔。如果不是我,胭脂的生命还会延续,是我杀了她,用我的卑劣和无耻,我所寻求的,无非是一场真爱,却没想到我对枫的自私的所谓的爱情却让胭脂付出了生命,我把胭脂的离去当作是我所犯下的罪,让我一生都不得安宁。

    见了枫的眼神,我无法躲避,初恋的感觉就象是洪水般向我和枫涌来,令人躲闪不及,如心灵的原野正值一片荒芜,偶有杂草摇曳,便生成一种情致来。

    枫说他一直当胭脂是妹妹,他的家和胭脂是邻居,从小他们一起长大,因了胭脂是独生女,也因了胭脂从小身体就不好,枫总是象兄长般的呵护着胭脂,他说胭脂只能是他的妹妹,不管什么时候他还是要照顾胭脂的,他说胭脂不能离开他的呵护。

    胭脂也常常对我说起枫,胭脂说枫是她一生中除了父母最爱的男人,枫是她的生命,她从小就崇拜枫,所以尽管是父母多么的不情愿,胭脂在高中毕业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北方枫所在的学校。胭脂说父母知道有枫在胭脂的身边,放心。

    听胭脂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略有一丝隐痛,当时是无法理解胭脂说枫是她的生命这句话。也许是我过早的独立意识,总是以为世界上谁离开谁也能过,总是以为人是单独的个体,自己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心里,唯有自己才是命运的主宰者。

    尽管这样,我和枫还是逃避不了彼此的感情。我和枫从一开始就就知道会伤害胭脂,只是没有想到胭脂对枫的爱已是爱到了骨子里。面对自己的感情时,我们常常感到无能为力,表面上我和枫只当是普通的朋友,因胭脂身体不好,我和胭脂又是同班还在一个宿舍,大学四年,我一直在照顾着她,胭脂也喊我姐姐,其实胭脂大我两月。

    我和枫的感情升温也缘于我们三个的频繁接触。胭脂有时候也会当着我的面和枫开玩笑,说:你看我这姐姐聪明漂亮,能歌善舞,品学兼优,又是校花,枫,你不会爱上她吧?而每每这时,枫总是沉默,笑着注视着我的眼睛,而我却无所谓大咧咧的样子对胭脂说:胭脂,当心你姐姐我呀,我会和你抢枫的,这么优秀的男生我不喜欢才怪。胭脂却当真似的问枫:枫,不要上我姐姐当才是,她呀,后面的黑马一大堆。枫有时候也会半开玩笑的说:胭脂,那我就当你姐姐的那唯一的一匹白马算了。胭脂这时候总会来求我:姐姐,你那么多黑马,就别来和胭脂抢枫这匹白马好不好?我却是摇头不已,我说:不行,黑马姐姐不喜欢,白马才是正宗的,姐姐呀,要定了枫这匹白马。枫也会装摸做样的过来揽住我的腰,故意做出一副和我很亲密的样子,调侃着说今生要定了我,要娶就娶我这样的女孩子,还说:胭脂呀,你只能是哥哥一生的妹妹了。我不知道我的话会给胭脂带来多大的伤害,我用自己的方式来爱着枫,我用自己的玩笑自己的调侃面表白着对枫的感情。而枫也是用自己的方式暗示着胭脂,而胭脂却装作不知。现在想来,那时的玩笑,胭脂当是会知道的,胭脂冰雪聪明的女孩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大四临近毕业的时候,胭脂的健康每况愈下,耽误的课程也越来越多,恐怕胭脂的学业难以完成了。

    就在医院照顾胭脂的时候,那个晚上,我和枫都去了胭脂所治疗的医院,在一阵安慰胭脂后,我和枫一起离开了病房。

    和枫并行走在小街上,路灯的闪烁和着夏日的晚风轻拂而来,情不自禁,枫揽住我的腰,用他的鼻息嗅着我的长发,枫说我受委屈了,等胭脂病好了就告诉她我和枫的恋情,枫说胭脂不是小孩子了,一定会接受我们的感情的。枫说这话的时候,我把脸轻轻的埋在枫宽阔的怀里,眼泪象雨一样浸湿了枫的衣裳。

    四年了,我从来就是压抑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任意的偎依在相恋的男生怀里哭泣过,原来爱就是这样。枫让我感到眩晕,我给枫了我的初吻。枫深情而热恋的吻着我,抚摸着我,我感到了枫的脸上也挂着一丝冰凉。

    我和枫长久的拥吻着,直到听到一句绝望痛楚的声音,枫才放开我,胭脂一袭白衣,就那么站在我和枫的身边,而我和枫竟然没有感觉到,胭脂走了过来,仿佛用尽她一生的力气扬起她的手挥上了我的脸,一字一字地说: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

    没等我和枫缓过来,胭脂就跑了。等我和枫再回到医院的时候,胭脂的白裙子象是涂满了狰狞的颜色,画在了地面上。

    胭脂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从12层高楼病房的窗户里一跃而下。

    一切就那么简单的结束了,我才体会到了胭脂常给我说的那句话:枫是她的生命。

    胭脂死了,是我杀了她,用我的卑劣无耻,用我所谓的真爱杀了她。面前那蔓延的墨迹,宛如胭脂的红艳、醉人,在不知不觉中冻住了我的心跳和呼吸

    胭脂去了,我和枫却要拿我们的一生来偿还,生命有多长,痛就会有多久,那样的痛楚将终生伴着我和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