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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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高小的时候，正值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虎粗老师就是我那时的老师。在我的记忆里，好象我们那时背的书包最小了，一个用红领巾做成的宝书袋。书包里的书也少得可怜，仅有一本红宝书，其余的书就没有了。在学校里，我们除了游行、参加斗争大会，写大字报以外，就是学演革命舞蹈，学唱革命歌曲。偶尔上些课，无非是学最高指示，读“老三篇”背主席语录。

    一段时间，无所事事的我们喜欢上了恶作剧，常常拿一些同学家长的小名开玩笑，但苦于不知道写字。什么“阉鸡公”、“草菩萨”、“青皮嫩”等等，应有尽有，我们根本写不全。一个叫“猫脸”的同学最先想出了一个一石三鸟的办法，分人分批拿这些不知道的字去问虎粗老师，一来考考老师的学问，二来攻击同学时易脱身，三则让老师看不出破绽。为了故弄悬乎我们还将那些认识的字也要虎粗老师告诉我们繁体写法，然后就把这些家长的小名写在字条上贴到相应同学座位上，博得一些欢笑与懊恼。大家都觉得挺有趣，争相加入这无聊的行列。一时间，我们班上问“字”成风。虎粗老师不明原委，认为学生很爱学习，于是因势利导，就要我们读毛主席诗词，还找一些农业生产、农村生活中常用的字教给我们，如“田旮旯”、“担凼粪”、“檩子”、“筲箕”等等，我们还真的掌握了许多字词。稍后，虎粗老师还教我们打算盘，从加减法到乘除法，从“36个”到“九九归”带我们实测田土面积，从丈量到计算，从规则图形到不规则图形的处理。学过的这些知识，后来我在队上当记工员时还真的派上了用场。一些比我学历高的同龄人还常向我请教，贫下中农还称赞我书读得好，有学问。

    1976年我也当上了民办教师，虎粗老师仍然是民办教师一个。我有幸和老师同校教书。我教初中，他教小学。我每月拿十二元的生活补贴，他呢，仅拿到六元，仍然是那样兢兢业业地工作，毫无怨言。其间，对我的关照就像一个父亲待自己的儿子一样。1978年我考上师范学校到城里去读书时，他是那样依依不舍，赠送我一本他心爱的字、词、句、篇，祝我学业有成。我们始终保持通信联系。到我毕业时，接到虎粗老师的一封信，说他不教书了，回家种田，说自己更适宜于种田。我很纳闷。后来才知道，在近年的统考中，他所教班级的成绩比不上同校其他老师的。他走的时候，大家都挽留他，他说“我意已决”接替他工作的是他教过的一个学生，当年参加高考仅十分之差落榜。他相信他的学生比他学问高，书会教得很好。当然这个学生的待遇也只是民办教师。

    虎粗老师离开学校后，在乡镇企业当会计。他工作很踏实，很出色，帐目清楚，大家都喜欢他，他生活得也很好。现在虎粗老师已在乡镇企业退休了，但他还被留在那里守传达，人们一直还是那样礼貌地称呼他“虎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