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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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她,正睡在大通铺的正中央,长长的黑发凌乱地散落在榻上,双手大开,睡姿不太漂亮,但那酣甜、满足的睡颜却不知为何就是让他移不开眼。

    而那三个娃娃,则一个个安稳地睡在她大开双手的腋下处,那三头原本照看孩子们的母犬,则乖巧地守在房门处,用头轻蹭着他的腿际

    柳孤泉缓缓关上了门,又走回自己的房中,躺下。

    因为这样的温馨与寂静,相当适合补眠。

    这一回的补眠究竟补了多久,柳孤泉不知道,而待他终于感到神清气爽,全身上下再没有一丝病热感时,他伸了个大大懒腰,坐起身来,然后转身望向通往另一个大房间的房门,眼底有抹浓浓的感动与眷恋。

    屋内没有人声,可他明白,那里一定正睡着一大三小,四个可爱的人儿

    他决定了,先去洗个澡。但让柳孤泉诧异的是,院内那可供沐浴的温泉池里,却似乎有人早他一步而存在。

    应该是她,只会是她。

    果然,清清的月光下,当轻风将挂在院中的床单吹开后,柳孤泉的视线由床单的缝隙穿越,望见的便是那个背对着他站在池中的月噙香身影。

    氤氲的水气缓缓飘散在她身旁.衬得她的存在如梦似幻。

    她的动作那样轻柔,举止那样优美,而望着她恍若怕惊扰他人般地轻轻用双手掬起池水淋在自己身上,望着她那身薄薄的内裳被水浸湿后紧贴在她玲珑的娇躯上,望着她那一身若隐若现的诱人,以及她身后那长长马尾辫

    柳孤泉蓦地痴了。所以,他就像是被蛊惑似的地撩开床单,一步步走近温泉池,走向那如同精灵般的月下美人。

    当听到身后出现另一个水声时,池中的月噙香愣了愣后,轻轻举起双手遮住胸前那其实早已遮掩不住的撩人青光。她没有回头,因为由眼角余光中,她早认出了那个身影。

    应该是他,只会是他。

    但他怎么会起来了,还如此大喇喇地在她沐浴之时闯入?

    “你太宠他们了!”当那个高大的身影在自己身后站定后,月噙香背对着柳孤泉,慌乱得不知所以,只能双颊轻红,语无伦次地低斥着“孩子要宠更要教。”

    “嗯!”“还有,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这么大个人了,平日连房子都不收拾,像话吗?”当感觉一双大掌轻轻握住自己的纤细腰肢时,月噙香的嗓音有些轻颤了。

    “嗯!”“被子要晒,特别是孩子们的,知道吗”当感觉着一个温热的唇瓣轻贴在自己的雪白后颈时,月噙香连身子也轻颤了。

    “嗯!”“衣服洗好要唔!”话,再说不完全了,因为月噙香的脸突然被人握住后轻轻向右一转,而樱唇,便那样彻彻底底地被封住。

    这个吻,来得那样的突然,而且激狂,激狂得月噙香双腿都虚软了,激狂得她的魂魄似乎在刹那间被掏空了。

    因为柳孤泉不仅吻住她的唇,还在她来不及反应之时,将湿热的舌尖一举侵入她的口中,与她的丁香舌尖彻底交缠,更放肆地吸吮着她口中所有芳香津液。

    从不曾领略过这般情狂之吻的月噙香,整个人都愣了,只能任他疯狂地吻肿她的朱唇,任他与她口中的蜜液缠缠绵绵,牵拉成丝

    在那阵载浮载沉的巨大欢愉之中,她除了疯狂地吟哦、尖叫,再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这夜,月噙香的眼中与她的身子一直有他,有着那向来看起来天然呆,拒绝她求亲多次,但如今却如此激狂,且俊邪的柳孤泉

    在柳孤泉请病假而自己也顺代告假的时间里,月噙香不仅日日伺候着那一群除了睡觉才会静一些的娃娃外,也彻底成为了柳孤泉的“贴身”女侍官。

    尽管不太明白大病初愈的人欲望是否比平日强烈,也不明白柳孤泉爱怜她究竟是出自什么样的心情,但在他那幽深眸子的凝视下,她的身子总会不知不觉地发热,然后夜夜被他紧拥在怀间

    这夜,当月噙香又一度在温泉沐浴时被柳孤泉由身后狠狠刺入,并爱怜得全身虚软,疲惫得几乎都睁不开眼时,她突然听得抱着她入屋的柳孤泉这么说道――“我们成亲吧!”

    “成亲?”听到这话后,月噙香有片刻的恍惚。

    他说什么?成亲?她有没有听错啊?

    “你要娶我?”月噙香愣愣地抬起头,望着那张木讷的俊颜呐呐问道。

    “嗯!”“就因为我跟你跟你”脸颊倏地飞起一抹嫣红,月噙香轻别开眼,再不敢望向柳孤泉的小脸是那样的羞涩。

    是啊!是不是因为他觉得要了她的身子了,心底过意不去了,所以才不好意思地向她求亲了?

    要不然以前不管怎样都只回答一句“我不想娶你”的他,怎么会突然转念,反倒开口向她求亲了?

    “不只。”凝视月噙香那羞怯的绝美小脸一眼后,柳孤泉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不只”

    柳孤泉的“不只”究竟还代表了什么含意,月噙香根本无心深思,因此刻的她,已陷入一股有些甜蜜、有些不解、有些担忧的狂喜错乱中。

    梦吧?她这是在作梦吧?

    “你没在作梦。”柳孤泉轻轻拉下月噙香捏着自己的小手,将她放到大床上。

    “那你”月噙香仰起小脸,眼中满是闪动的雾光“打算什么时候”

    “今晚吧!”柳孤泉用手指挠了挠下巴后,抬眼望向远方的朦胧月色。

    “今晚?”月噙香望了望屋外的夜色,有些疑惑地轻问着。

    “明晚。”柳孤泉愣了愣,才恍然想起现在虽是晚上,却还不到第二天的晚上。

    “会不会太仓卒了点?”尽管心情有些复杂,但望着柳孤泉那好像只是在猪肉铺买猪肉的模样,月噙香还是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地问着。

    是啊!虽说他愿意娶她绝对是件大大的好事,可今晚才求亲,明晚就打算成亲,有没有这么速战速决的啊?

    “不仓卒。”关于这个问题,柳孤泉倒是回答得没有任何迟疑“一会儿我会送你回去,你先收拾点东西,明晚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后便去接你。”

    “那明夜,我就在我住的地方等你了。”月噙香微红着脸,将自己的衣衫穿戴完整后,走至柳孤泉的身前。

    “嗯!”柳孤泉点了点头,在夜幕之中将月噙香送回了她的住处。

    “明晚见。”望着行为举止依旧那般木讷的柳孤泉,月噙香再忍不住地在他临走前,踮起脚尖在他的颊旁轻吻一下。

    “嗯!”俊脸有些微红,柳孤泉粗声应了一下后,便大步向外走去。

    当望见那高大的身子走着走着,额头竟冒冒失失地撞及门楣时,倚在门旁的月噙香再忍不住的轻笑出声,但她的眼眸中,早已盈满雾光。

    他竟然真的跟她求亲了呢!而不是答应了她的求亲呢!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终于发现她很可爱,而且也像她一样,希望两人可以永远相伴呢?

    月噙香其实非常明白,这两年来,虽然她努力要嫁给他的原因并不单纯,但她真的是打由心里喜欢着他。她喜欢看着他平日没事时懒洋洋又木呆呆的傻样子,喜欢看着他全心全意在救肋病患时,那副举重若轻、镇静自若的稳重模样;她喜欢看着他跟孩子们玩时,脸上那副轻松、自在,如同孩子般的傻气笑容,更喜欢看着他望着她笑对,眼底那抹不知该如何拿她是好的淡淡无奈

    他从不结党营私,从不在乎人们对他的评价,只努力做着自己想做与该做的事;他从不恃宠而骄、恃术妄为,纵使在宫中与宫外他的名声大得让人咋舌,但只要有人需要他的帮助,他总会尽可能的去给予帮助。

    这样的人,是真正的男人,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更是个她真正想将自己交付出去的男人,就算近一年多的时光中,她曾那样多次地悄悄出卖了他

    是的,出卖。

    可她出卖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药单,那被称作为“阎王令止鬼差离”的独门、神奇药单。

    但纵使出卖的只是他的药单,纵使出卖的只是他最微不足道,且完全不涉及他那身真正高妙医术的普通秘密,可是月噙香明白,无论她如何为自己的行为粉饰太平,这种连她自己都看不起的小人行径依旧是可耻的,可她却不得不为。

    是的,不得不为,不得不为她那被她同父异母兄长软禁于一处不知名所在的娘亲而为

    在十七岁以前,月噙香一直是与自己的娘亲相依为命的,尽管她不像其他人一样有一个爹,但她却有一个如父、如母、如友,且温柔又善良的娘亲。

    但在十七岁的那年,也就是成为柳孤泉女侍官的前三日,她突然有了一个爹,当她终于明了自己原来也有一个爹的同时,却又在短短几日后永远失去了他!

    十七年前,一场偶然的雨,令她的娘与当初至天都城来采买药材的她的爹相遇了。

    那份情感来得那样猛烈、那样浓重,因此原来只打算待三个月的爹爹,又待了三个月,而三个月之后,又待了三个月。在终于不得不返乡之时,她的爹才告知她娘,他已有妻、有子,而那时,她娘刚有了她。

    爹说,回乡之后便来接娘。但娘等了又等,等了又等,足足等了十七个年头,她的爹,没有出现。

    待她的爹终于出现之时,却是以一名由外地入驻天都城的知名药商之入赘女婿身分出现的,那时,她那以惧内闻名的爹,早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并在终于见到她们母女俩最后一眼后,彻底阖上双眸

    尽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月噙香过的还是与以前一样的生活,因为她们不想攀富也不想攀贵,她们只想过自己的生活。但一年后的一天,当月噙香像往常一般至娘亲处欲与她相聚时,却发现她的娘亲不在了,而一名男子则傲然地坐在她娘亲平素最爱的座椅上。

    那名男子说他姓许,说她的娘亲是个无耻的贱妇,说她的存在只会给许家丢人,要她永远不许说出她那卑微且下贱的身世!

    望着眼前那名面色狰狞,眼中布满不屑之色的男子,月噙香有些恍惚了。

    若她没有料错,他应是一年多前搬进天都城来,在城里开设了多家诊堂与药铺,并在短短时间内便交结了不少达官贵人,自称天都第一名医的许希。

    但最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

    只是她不明白,若他如此不屑她们,又为何要自己找上门来?

    “给我柳孤泉的药单,否则你永远再没有机会看到那个老贱妇!”

    自小平平凡凡,无任何傲人背景,更无权势相助,只与娘亲相依力命的月噙香,就这样被迫成为了许希的一颗棋子,成为了潜伏在柳孤泉身旁,窃取他药单那最令人鄙视的无耻小人!

    有多少回,月噙香几乎都要对柳孤泉坦白自己所犯下的罪,可一想及亲娘那愈来愈孱弱的身形,她,说不出口

    所以,在发现自己开始对柳孤泉动了心时,她的心底也兴起了一个小小的希望,那就是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喜欢上她,并在明了一切后,可以成为她的支柱,令她不必再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着那财大气粗,表面上仁心仁术、乐善好施,但实际上却卑劣至极的许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