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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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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不见了时,祝镕在心里说过,只要平理能安然归来,他什么都能妥协。

    但此刻松了口气,便是怒气上头,若非军法在先,他一定自己就动手收拾这小子。

    被找回来的新娘,尚不知真假,要是个细作,平理他们便是闯下大祸,因此项圻先命士兵看押起来,自然连同平理那八个人,各挨了十军棍,也先关了起来。

    赞西人强抢新娘这件事,正因为苦主报官喊冤,才会由朝臣们传到皇帝跟前,被掳走的女子有名有姓有来历,当天夜里,姑娘的爹娘哥哥便闻讯找来军营,一家人抱头痛哭。

    原是赞西军队也有军规,那些擅自来强抢民女的士兵,只能把抢来的女人藏在山里,此番他们被俘虏,招出了这一件事,平理和几个将士兄弟正吃饭,听说后一拍即合,不等向将军等人请示,就去山里找人了。

    项圻单独问了那姑娘,问她可知自己被关在哪里,经她描述,可判定她没有被赞西人带出国境,那山头是属于大齐的地盘。

    如此一来,平理几个虽擅自离开军营贸然行动,但并没有越过国境,也没有挑衅对方,论罪可从轻发落,如是隔天一早,又各挨了二十军棍,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但前后挨了两顿打,都是结结实实的军棍,饶是平理这个练家子也承受不住,被送回来后,蜷缩在他的榻上,眼皮子没掀动几下,就睡过去了。

    等他再醒来,只觉得屁股发冷,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光着,猛地就要跳起来,却被按住了后背,又狠狠挨了一巴掌,听哥哥骂道:“老实点。”

    以为自己又要挨打,但旋即冰凉的东西抹上来,哥哥的手毫不留情地要替他揉散淤血,疼得他如煮熟的虾一般卷曲起来,哀求着:“哥,你手重,别……”

    祝镕岂容他喊疼,一把摁过弟弟的后腰,利索地就把药给上好了,之后到边上洗手,一面骂道:“你以为我要碰你的屁股?”

    平理扯过被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俩眼珠子:“你是不是要撵我回去了?”

    弟弟一路跟来,听话懂事、吃苦耐劳,祝镕好几次听几位副将对他夸赞,说他们对京城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们,刮目相看。

    祝镕心里一直为平理骄傲,昨晚的事虽然愤怒,可就事论事,平理也是功劳一件。

    “你怎么找到那姑娘的,这片山头你可不熟悉。”祝镕洗过手,拿了药端给弟弟,命他喝下好散发热毒。

    平理喝下了药,苦得皱眉眯眼,吐着舌头:“这是什么东西。”

    祝镕冷声道:“半个时辰后,才能吃饭,忍一忍。”

    平理又躺下,缓了口气问:“他们几个有药吗?”

    祝镕颔首:“罚过了便既往不咎,自然有人照顾,但这是军法,我们的账,且等回京城再算。”

    平理不在乎,扭过头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忽然想起什么来,又回过脑袋看着哥哥:“那姑娘怎么样了?”

    祝镕语气沉重了几分:“听说夫家在她出事后就退了婚,举家搬走了,那姑娘……”

    平理双眸倏然充血,方才还是煮熟的虾,这会儿已是愤怒的小兽,蒸腾起杀气:“她被糟蹋了,哥,那群畜生用铁链锁着她……”

    祝镕当然知道,那女子被送回来时,浑身裹着平理和其他士兵的衣裳,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但他们从附近找来妇人照顾,剥开那些衣裳,里面便是不堪入目。

    祝镕安抚弟弟:“那些俘虏,我们不会归还给赞西,他们必死无疑。”

    “恨不能千刀万剐!”平理咬牙切齿地恨,说罢,稍稍冷静几分,便问兄长:“哥,仗打完了,我能不能留下做戍边将士,我想保护我们的百姓。”

    祝镕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将来再说,姐夫也正生气,你仔细想想,怎么去赔罪。”

    平理心里一颤,终于有几分怕了:“姐夫以后,是不是会向姐姐告状。”

    祝镕一脸悲悯:“自求多福吧。”

    平理这下更是铁了心,但死不承认他是怕姐姐:“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戍边,让赞西人看见我,就不敢来犯。”

    此时有侍卫来请祝镕去大帐商议要事,他应下后,转身严肃地看着弟弟:“再不能有第二次,若再敢擅自行动,不论你是去做什么,都不会再轻饶,必定送你回京,你一辈子也别想再从军。平理,不是哥哥不包容你,要知道你逞一人之勇,很可能赔上所有人的性命,我们死了也罢,百姓怎么办?”

    平理很是老实诚恳:“哥,我错了,我决不再冲动。”

    祝镕道:“我不要听你的许诺,你自己做给我和姐夫看吧,横竖是不会再原谅你第二次,也没什么可再说的了。”

    大帐里,项圻接到了皇帝的来函,道是路途遥远,恐延误军机,命他一切行动可自行做主,不必先奏报朝廷,皇帝将边境安危,全权交付给了他。

    “这倒也好,若有战机,可随时出兵。”项圻对众人说,“但你们也要更谨慎,不然将来有心之人,随随便便能罗列出罪状,告我等无视朝廷,今日的军功,便是明日的罪孽。”

    将士们久在军营,深谙朝廷和军队之间的利害,虽然愤怒,倒也不稀奇。

    众人散去后,项圻询问平理如何,祝镕道:“未伤筋骨,他皮实着,姐夫放心,自然他也知道错了,之后再来向您请罪。”

    项圻笑道:“收到你姐姐的来信,这两页是给你们的,自己看去吧。”

    涵之的信,是在韵之婚礼前就发出的,比不得飞鸽传书快,虽然记载的文字多,但路途遥远,到今日才到了兄弟俩手中。

    祝镕算着日子,韵儿该是已经回过门,却不知她和闵延仕能否和睦相处。

    京城里,闵家三日酒席之后,便是一些世交门客们来送别老相爷。

    再过两天,老相爷和夫人就要带着几个家眷回老家祖宅去,虽然离京城并不远,但所有人都明白,老相爷这一去,国无大事,不会再回来。

    闵延仕因身体不适,被双亲报了衙门告假,今日便依旧在家中,少不得去爷爷跟前帮着应付,也是为他日后笼络人脉。

    韵之则将昨日还未送完的点心匣子,命下人送到各处家眷屋里,此刻刚从前院会客归来,随口问绯彤:“都送完了吗?”

    绯彤说:“初霞姑娘屋里还没送,您说留着自己送去的。”

    韵之应道:“还是叫她来拿吧,我还不大乐意在这家里到处走。”

    绯彤劝道:“总要出去走走的,咱们一辈子躲在这院子里不成?叫奴婢说,该把这家里角角落落都走遍了,您如今可是少夫人,将来的一家主母,总不能连自己家里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韵之叹了声:“自己家?我还没这个念头呢,等几时有这个念头,我们再逛去,反正这宅子也不能跑了。”

    如此,绯彤便打发丫鬟去请初霞姑娘过来,谁知去的人急急忙忙跑回来,说看见闵初霖进了初霞的屋子,很快里头就传来惨叫声。

    这还了得,韵之拔腿就赶来,却老远见闵初霖扬长而去,她倒是没有看见自己。

    待进了初霞的屋子,只见她和婢女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镜台上的胭脂首饰被摔得稀碎,众人去将主仆搀扶起来,初霞的头发被扯得乱成一团,地上被揪下好几缕头发,衣襟也撕碎了。

    “嫂嫂……”初霞瑟瑟发抖,绝望地哭着,“她的东西不见了,说是我偷的。”

    要说家里的大嫂嫂初雪是这家的庶女,闵初霖仗着她母亲欺负姨娘养的也罢了,总还有些缘故在里头,可初霞只是寄居在此,人家正正经经有爹娘,不与这家里有恩怨,闵初霖凭什么欺负人。

    “她真是无法无天。”韵之恨道,“家里的长辈,就没有人约束她?”

    跟初霞的丫鬟哭道:“大夫人不管,谁敢管,老爷们都是不理事的,老夫人终日礼佛,偶尔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她哪里会怕。少夫人不知道,她何止欺负姐妹兄嫂,我们这些奴婢,哪一个没被她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