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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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申府前,娄宇衡应申浞之请到偏厅会晤。

    原想默不吭声一走了之,但显然他太小看申府奴仆的机动性,也太小看申淀的情报网。

    他几乎是一离开"篱院"就被申浞派来的人领去。

    "娄兄,舍妹醒了?"申浞挂着轻笑迎接他,那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肯定。

    "嗯但她仍没恢复。"往申浞身侧的椅上坐落,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没恢复?"剑眉挑了下,他质疑。

    颔首,娄宇衡默然无言。

    啜口茶,申浞先将申漓记忆恢复与否的事责于一旁,将话题移往重点。"向总是你大哥?"

    "是又如何?"浓眉紧蹙,语气十分不善。

    "朝廷怀疑他做了不少大案子他母亲是新疆人?"

    娄宇衡面色一凝,沉重地低声道:"是新疆的汉人,他不会做大案子的。"

    辩解虚弱地教申浞笑出声。"他一直在庆王府吗?娄兄,你常在外奔波,实言来说他做了啥,你当真知晓?"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娄宇衡沉着脸不言不语。

    半晌,他淡淡说:"我绝对信任他。"语毕,也不道别,起身离去。

    坐进车中,命马夫启程,他陷入无边纷杂的思绪。

    早在何时,申漓在他心中出现的次数已赶上芸娘?

    是申府中那片静得不可思议的树林中,第一次遇见若有所思地漫步的申漓时,就对她有了不可抹灭的印象了吧!

    所以才会捉弄她、轻薄她天知道他二十岁之后只抱过芸娘一个女子,芸娘往生后,他一直过得像个和尚。

    曾经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对女子动心,但他错了。

    事实上他不只动心,还陷得很深,几乎要申漓取代了芸娘的位署。

    他们相识的日子并不久,彼此间每一次的对谈,都引发不愉快——他甚至动手打了她

    这算什么?她心中只有何小铁,他也相信自己一生忘不了芸娘。

    是惩罚吧!要他放弃申漓,别再束缚一颗芳心。

    他忍不住想,或许芸娘过门前也有心上人,只是父母之言而死心嫁他。

    "芸娘我是否误了你?"捏紧腰上玉饰,他的喃语中带上一抹哀痛。

    芸娘是男人梦寐以求的良侣,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默默地打点好一切,小自丈夫衣上配饰,大至府中千人的生活,内外打点得极妥当,让做丈夫的全无后顾之忧。

    闲来,还会泡上一壶茶,伴着夫君品茗对奕、赏花。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爱上她是理所当然的。

    申漓不同,她一身反骨,看似柔弱实则刚强,完美的笑颜下是深不可测灵魂,怕麻烦的天性,更让她离"贤妻良母"好远。

    与她相处并不轻松,光猜测她捉摸不定的心思,就够让人疲劳了。

    而他,竟莫名爱上如此独特的女子,没有理由,在他不自觉间就爱上了。

    才离开申府不多久,他对申漓的思念已泛滥成灾她却永远不会是他,娄宇衡的妻子。

    她的心很单纯,一颗心只给一个人,何小铁正是那幸运的人。

    忍不住溢出苦笑,娄宇衡怔怔地发起呆来。

    "王爷,到府了。"马夫微哑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却成功地阻断他的沉思。

    如大梦初醒,他抬起头看着掀起车帘的人。

    因逆光而站的关系,五官只有一片阴影。但娄宇衡轻易地认出来人。"向总。"

    "王爷,您身子不适吗?"见主子失神地坐在车内,向总沉稳的声音中添入关怀。

    摇摇头,他挡开向总欲上前扶持的手,利落跳下马车。"向总,你恨庆王府吗?"

    回首凝重地问完,娄宇衡并未等待回应,便快步隐没在重重门廊间。

    向总黑亮眸底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暴戾,并在瞬间敛去,急忙赶上娄宇衡。

    "王爷,小的并不恨庆王府。"只追了十来步,娄宇衡正站在亭中候着他。

    深睇他无比诚恳的眸,娄宇衡轻叹:"你有资格恨的,我目前有的一切,都该是你的。"

    "王爷折煞小人了,向总出生微贱,能有如今成就,还是王爷提拔。"垂着头,表情全掩于浓发后。

    "大哥,你可恨的。"说不上是怎样的情绪,他头一次喊了"大哥"。

    多年来,他直莫名内疚,总觉得亏欠向总许多。

    摆手蹙眉,向总满脸严肃。"王爷,小的只是您府中的'管家'罢了,还能不知感恩,反生怨恨?"

    娄宇衡抿抿双唇,不置可否。

    突地,他问:"你喜欢芸娘吗?"

    "向总一向敬芸娘夫人。"声音,微有沙哑,但大体而言并无特殊情绪。

    揪了眉,娄宇衡试探道:"没有别的情愫?"

    不知为何,他忆起申漓做过的臆测,他基本上是抱持不信任,可心中说生了块疙瘩。

    "王爷!"向总立即跪下,指天发誓。"小的绝不对夫人抱有苟且之情!"说着,他拔出柄小刀,便欲砍下小指明志。千钧一发时刻,娄宇衡一伸足踢去小刀。

    "我绝对信任你。"语毕,他转身远去,这回使出轻功,瞬息间消失无迹。

    待他离去,向总弯起一抹冷绝无情的笑。"很感谢你信任我,弟、弟。"

    几度被恶梦惊醒,申漓索性不睡,披了件外衣踱呀踱出了"篱院",漫无目标地逛。

    也不知怎么走的,当她发觉时已身在"混沌居"。

    既然来了,她直接往兄长书房走去,压根儿不理这儿是禁地。

    正如所想,书房内灯火通明,还没拍门呢!里头已传来不悦男音。"进来。"

    推开门,申漓走入,瞧见兄长和小嫂子衣衫不整地坐在椅上。

    轻咋舌,她肯定自己打扰到了人家夫妻恩爱。

    明白归明白,她可没离开的意思,不疾不徐地开口。"我想知道,向总这个人。"

    白天与兄长的一席对话,令她挂心到现在,睡梦中更充满娄宇衡不测的影像。

    她怀疑自己还能再受这种煎熬多久,实上她巴不得立刻回庆王府去守着他,就算日后会受苦,也好过现在心神不宁的状况。

    "担心娄宇衡?"原本怒气冲冲的申浞,换上促狭。

    "不成吗?"她可没耐性应付兄长,不雅地白以一眼。

    耸肩,替膝上小妻子理好衣物,才慢吞吞回道:"成,为啥不成。"

    "那就快说!"不耐烦地低吼,她快被心中不断涌出的不安溺毙了。

    "他是半个新疆回人,是前庆王爷的私生子,更是个用毒高手。他使的毒无人能解,且无色无味让人防不甚防。"一口气说完,他挥手赶人。

    理也不理,申漓又问:"就这些?"语气可横了。

    "没错。你有何打算?"意识到妹子此次的坚持,他勉强耐着性子同她耗。

    支吾了会儿,她似叹道:"不怎么样"

    "你仍是庆王妃,大可回去。"忍不住又劝。

    这回申书苗也在一旁帮腔。"可不呢!九姐,莫要失了一椿好姻缘。"软绵绵的声调有种莫名的说服力。

    "怎的?夫妻同心?"笑着调侃,她避而不应。

    究竟该不该回去,她心底也没个准。

    何小铁的事伤她太深,她已决定终其一生不再信任自己以外的人。

    可娄宇衡的安危使她挂心,整日下来只想着他,啥事也做不了。

    很难决定该当如何-暂时回避吧!

    "你想躲多久?阿漓,若娄宇衡有三长两短,那对双胞胎该怎么办?"申浞确切戳中她的痛处。

    两张分毫不差的甜美脸蛋在申漓脑中浮现,活泼老成却仍不脱幼稚。

    对已故的母亲有极深的依恋,相信父亲会永生爱着母亲,极力要清除"坏女人"

    她当然担心,但一想起两姐妹,她又同时想到了一个盘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星河、星海是否是向总与芸娘私通生下的?

    如果是,她也找不到人证实,芸娘早已过世,向总没理由坦诚。

    若不是,那当然最好。但她怎么也不觉得自己会猜错,种种迹象似乎都显示着向总与芸娘两人关系匪浅。

    "十一年前三月时,庆王爷在京城吗?"推算两姐妹诞日,若足月至少该在三月时受孕。

    虽对妹妹突兀的问题感到不解,申浞仍答:"那年整整四个月他都在南方,直到五月才回京。"

    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她看向兄长。"我不会回庆王府。"听来,像在说服自己。

    "当真?就算向总随时会取去娄宇衡的命?"

    轻叹,她低柔道:"都忍了这么些年了,向总该会再忍下去吧!"

    "天真。"斥道,他不明白申漓心中转不出活路的挣扯。

    "不是天真。只是不愿再惹来一身腥。"最终,她还是选择保护自己。

    福了福身,她转身要走,不愿打扰别人夫妻恩爱天!她好妒忌。

    "九姐?你一定顶喜欢庆王爷的。"突如其来的话语如雷,震得她僵下步子。

    "我才不!"她心里一直只有何小铁的,十年来未曾改变。

    那又如何解释她一整日对娄宇衡的牵挂?甚至连一次也没想起过何小铁。

    "九姐,我年纪还小,许多事也不很明白,但真心相爱的人就不该躲避,要不总有一日会后悔的。"深情凝视丈夫,申书苗回忆着那段坎坷的情路。

    不语,申漓努力要理清自己的心意。

    喜欢吗?她不知道。何小铁死后,她几乎埋藏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人生在世只是在扮演一个"角色"。

    遇见了娄宇衡,她!垂下眼,唇角淡淡浮现一抹笑花。

    在树林里的初次相见,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用了二巴掌在他俊颜上,似乎还踢了他一脚。

    想来就羞人,二十六年来她何曾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不合她性子,二来她本就无啥感情。

    那日却做了,是否代表她早被娄宇衡那显而于外的狂妄、目中无人给吸引?

    思绪纷杂,她低嘎道:"随缘。"

    应是已将娄宇衡深深刻在心板上了,但她鼓不起勇气再接触一次感情。

    更何况,他心中只有赵芸娘,又哪来的位置摆她?

    已经过七天了!

    星海、星河鬼鬼祟祟躲在父亲房外,四只明亮大眼气急败坏又万分无奈,紧盯着不知神游何方的父亲。

    这太诡异了,这样失魂落魄的父亲,她们只在母亲去世时看过一回,为期六日半。

    今日,却已迈入堂堂第八日清晨,她们引以为傲的父亲似无清醒迹象。

    "姐,后娘当真没死吗?"星河扯扯姐姐衣袖,满是怀疑。

    "当然,我诓过你吗?"白眼一瞪妹妹,星海语气甚为不善。

    "没有。"乖顺摇了摇头,忽又歪着头不吭声。

    用力往星河额心一拍,星海低骂:"还呆!爹走过来了!"急忙拉着尚未回神的妹妹躲进树丛。

    才躲好,娄宇衡稳重鞋音已至耳边,两姐妹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黑靴、深蓝袍角突地停在两人面前,吓得她们连气也不敢喘,努力要将自己化身为树。

    那知他压根儿没留心到两人,一自径发起怔来,唇边扫起莫名的笑。

    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的浅笑,在他唇边眉角烙下抑郁的刻痕。

    为何会记得那一日,申漓略施小计引得他被一盆滚水烫着,他勃发的怒火却被她愉悦的笑声化去。

    很想好好地宠她,但如今已丧失所有机会。

    那一日,他气极的一巴掌,结束了两人之间的连系,当爱意汹涌而至时,已挽不回任何东西。

    幽幽叹口气,他举步又行,迟迟缓缓的步子与往昔的迅速有神大相其径。

    身影远去,星海、星河力脱坐倒在地,手还按在对方唇上。

    "海姐姐,后娘会不会早死了。"放下手的第一句话,就让凝重的气氛更显沉重。

    "呸呸呸,乌鸦嘴!"气得捶打妹妹,星海凶巴巴道:"爹都说她没事了!"

    "那为何不回来?"扁扁嘴,星河委屈地低叫。

    "怕被嫌弃吧!"星海责任地胡乱臆测。

    换星河白姐姐一眼,不以为然地说:"她才不是那种人,怕被嫌弃当初就不会嫁来了。"

    点头赞同,却忍不住疑惑。"可,爹又不会骗咱们。"

    "啊!"星河突然一拍手大叫,着实吓着了星海。"会不会后娘还没想起爹?"

    "不可能!"立即星海否决。"我才不信她会忘了爹和咱们。"

    "那后娘一定死了!"星河肯定地下了结论。

    要不如何能解释爹的怪异行径,他近来总在发怔,有时会在谈话中突然神游他方。

    三年前娘刚过世时,爹也是这个模样,以此推论,后娘一定也不在人世了。

    星河十分肯定自己是对的。

    "呸!少乱讲话了!"又打了下妹妹可怜的脑袋,星海窜出树丛跑远。

    "猜猜嘛!"咕哝着满腹不快,星河揉着头慢吞吞随着姐姐的方向行去。

    虽然爹现在的模样形成原因不明,但星河知道再下去肯定有大麻烦,这可不太好了。

    "对啦!找向管家去!"赞美自己聪明的同时,她也加快脚要去找向总。

    事情应会有不错的解决。

    两姐妹前脚才走,娄宇衡后脚又回来了。

    若有所思地望着女儿只余黑点的身影,他苦笑。

    让女儿替自己忧烦是很不该,他虽努力要控制内心翻腾汹涌的情意与惆怅,结果却徒劳无功,反倒愁更加地愁,依恋更加地依恋,忘也忘不了。

    时常,公文批阅到一半,眼前似乎浮现出申漓端茶翩翩行来的身影想来好笑,她总共也才替他端了一回茶,还是在记忆错乱时。

    近来他偶会想,自己或许并非真心爱着"赵芸娘"这个女子,而是喜欢她的贴心、贤慧及一切女子所该备有的品德。

    进房关上了门,他失神地坐在椅上,沉潜在自己思绪,但他同时也明白自己该振作,不能继续这么浑浑噩噩下去,更不该反倒让女儿担忧。

    "这当真是'相思已是不曾闲'阿漓呀阿漓,你明白吗?"自嘲轻语,他凄然扯出淡笑。

    这是最后一回为申漓而丧志失魂,他会立即恢复往昔,不让失意过分支配自己。

    默然坐了半晌,他走身出了房,朝书斋行去。

    步履坚定毫不犹豫,迅速消失在层层庭院回廊间。

    "向管家,该怎么好?"星河苦着平视满手泥污的向总。

    反应不及地呆了下,他才轻咳出声。"星河小姐,向总驽钝!不甚了解小姐之意。"

    他正在整理亲手栽植的盆栽,悠闲时光被硬生生打断,也不见他生气。

    "我说爹呢!"停了停,她忽问:"后娘死了吗?"

    "据小的所知,王妃身子安好。"但听娄宇衡提起,她并不愿回庆王府。

    似乎是和记忆混乱有关。

    "没死?那爹怎么失魂落魄成这般?"星河愀然不乐,她不愿父亲比关心母亲更关怀后娘。

    "或许王爷顶喜欢王妃的。"向总颇有深意道。

    "王妃是我娘,申漓是坏女人!狐狸精。"咕哝的声音并不大,她虽心生不快,倒也没忘记父亲续娶的事。

    有些明白先前姐姐为何那样气势汹汹,她还当自己认命了,其实并不,只是容忍力较大罢了。

    就像姐姐说的,爹可以喜欢后娘,却不能忘记娘。

    现下来看,爹会淡忘娘的机会太大,她可受不了。

    "二小姐,您不喜欢吗?"放下饵食了。

    皱皱小鼻,星河不喜道:"当然!我才不要爹忘了娘。"说着捏起垂在颈上的小香囊,那是娘过世前各送了一个给两姐妹,替她们求平安。

    "或许王爷只是一时迷惑。"

    摆摆手,星河否决。"你没瞧见爹的憔悴样,哪会是只有一时迷惑。"

    依她看,爹念着后娘的程度,比念着娘还深还重。

    假意思考了下,向总又道:"那样来看,王爷是喜欢上了申家小姐。"

    "我不要!"星河立即大吼。她隐隐知道,爹开始没以往思念娘了,他除了工作的时间外,只想到后娘。

    "爹忘了娘,我不要!"摇着头,她开始掉眼泪。

    "二小姐,别伤心。"向总心疼地搂住星河,温柔替她拭泪。

    泪眼婆娑地望着向总,她哽咽道:"向管家,你帮帮我好不?爹要喜欢谁我不管,可爹不能忘了娘。"

    "我这儿是有一帖灵药,听说能让人回心转意"沉吟着,他似有不甘愿地道。

    开始收网了。

    "我要用!"毕竟年幼,星河立即叫起来,难掩无比兴奋。

    "可不知是否有效"大鱼上勾,但他仍假意推托。

    使劲打了下他,星河大叫:"无妨!快弄给我!"

    "是!"垂首应了,被遮掩住的眸射出异光。

    三个时辰后,星河喜孜孜地端着一盅补品去找星海,一阵交头接耳后,两人欢欢喜喜去见娄宇衡。

    看着连日来愁眉不展的女儿们带着满脸甜笑走来,娄宇衡感到惊愕。

    "爹,这给您喝的。"星河小心翼翼将碗盅放上书桌,笑得更甜了。

    "哦?这是?"掀开碗盖闻了下,是鸡汤的香味。

    那味道与芸娘生前所做,几无异。不自禁怔忡了下,思绪飘得老远,一幕幕平静恬淡的画面浮现眼前。

    笑得可得意了,星河仰起小巧小巴。"很像娘做的对不?"

    默默颔首,他冲女儿一弯唇角,无尽温柔。

    "爹,快喝!"星河催促着。

    娄宇衡先笑了笑,放下碗拉过两女儿搂怀中。"星海、星河,你们喜欢后娘吗?"

    "别提她。"扁扁嘴,星河垂头不欲多答。

    星海则极敷衍地笑着。"不讨厌。"

    理解地点着头,娄宇衡苦涩道:"是吗?正巧,后娘她呀,也十分不喜欢爹。"

    "才不信呢!"两姐妹异口同声道。

    拍抚了下两人头颅,娄宇衡端起碗又闻了回,才小小尝了口——还可以。

    "这是谁做的!"他不相信两个年纪幼小,又娇生惯养的小女娃做得出这碗汤。

    更奇怪的是,这碗汤自香味、色泽到口味均与芸娘分毫无差,更不可能是两人做得出的。

    "向管家。"星河老老实实答了。

    "他?"娄宇衡满面惊讶。

    星海偎上前,兴奋期待地问:"爹,味道和娘的一样吧!"

    对!就是特意熬了一模一样的汤,要唤回爹对娘的思念。

    "嗯一模一样"又喝了口,心下一片怅然。

    见父亲默然无语地喝完汤,面色深沉地放下碗,陷入沉思,星河、星海不安地对望。

    "爹?你不会忘记娘对不对?"深吸口气,星海带点怯懦问道。

    静默半晌,娄宇衡才叹口长气。"爹不会忘记娘的,可也没法忘了阿漓"

    "我们也不讨厌后娘,可咱们怕您忘记娘。"

    爱怜地搓揉两女儿如丝黑发,心下涌出歉意。他太少注意两姐妹的感受,总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

    他亏欠她们的不只是关怀,还有父爱。

    想开口说些什么,忽地腹部一阵翻搅疼痛,似有千万柄利刃同时在他腹中穿刺。

    "呃!"弯下身,这种痛与寻常腹痛不同,倒勾起他心底久远前的记忆。

    身为庆王府继承人,为了怕有歹人下毒,他自小在饮食中都会放上一些毒药,好让身子习惯,而不致被毒死。

    初时,他时常痛得满地打滚,哀嚎得声音都嘶哑,烈一些的毒,也曾让他痛苦了二个晨夜。

    有毒!是他唯一的想法,目光盯在桌上碗盅果然向总仍是恨着他的。

    "爹"星河尖叫,慌得不知所措。

    "住口别吵!"往妹子头上一敲,星海也是急得手足无措,但她试着想扶起父亲。

    推开女儿,他跌跌撞撞后退,脚下不慎被椅子绊了下,整个人狼狈跌坐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去找向管家,"星海当机立断,对星河唤道。娄宇衡痛心看着二女儿慌乱跑的背影,深怕向总会连两个孩子也不放过。

    他死,无所怨尤,亏欠向总的一切,他心甘情愿用生命偿还。

    但他不能死,两女儿孤苦无依,他如何放得下?

    万一向总一不作、二不休连两人也一并除去,他是死也不会瞑目的!还有,申漓尚来不及对她说出的爱意,岂能就此随他而逝?

    "爹!向管家就快来了"星海强忍泪水,轻柔地安慰父亲。

    岂知这一切正是她所信任的"向管家"的杰作?

    深吸口气,他坚困道:"乖孩子别别信任向总"

    "为什么?"她大惑不解,以为父亲胡涂了。

    "他他是爹的大"语未毕,喉头忽觉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爹!"星海凄厉地尖叫,上前要扶他。

    推开女儿,又是一口血涌出唇畔血色异然艳红,让人感到不祥。

    第三口血又将涌出,他赶在之前连点几道大穴,护住心脉,就再也支持不住地倒下了

    昏迷前,他隐约听见女儿的哭叫声,却无力安慰她,只能含恨陷入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