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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一头撞上铁板的孙大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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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一头撞上铁板的孙大人(五)

    时近巳时,日头已经高升,可这一刹那,一片云头遮蔽而来,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似是一暗,下一瞬间,仿佛见到太阳爆裂,无数流星火雨迸溅而下,在视野中越来越近,只叫人屏息震骇,早忘记如何去躲避。

    可奇迹般的,来势这样爆裂的流星火雨坠落地面之时,却未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噼里啪啦的密集破碎之声,众人正自疑惑间,却听穿场风过,呼地一声,演武场上竟猛然蹿起一片人高的火苗!

    众人情不自禁倒退数步,这才仔细看去。

    方才盾戈兵鱼龙阵过之处,甲移戈旋,在地面留下了深深辙痕,此时,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这凭空冲天而起的烈焰,竟恰恰将那辙痕罩在火势之中,不留一点空隙,亦未多一分溢出。更奇特的是,这平地之上并可燃之物,这火势竟一直烧着,未有熄灭之意。

    余兆田心下一凛,不待他弄个分明,耳边突然响起雷霆骤响,晴天白日猛然起雷,所有人不由抬头看去,却只见晴空万里,烈日高悬,哪里有一片云彩,正自不解间,西方忽有烟尘冲天,只见一片金光汹涌而来,气吞万里,直如虎狼!

    边军将领个个瞳眸一缩,猛然崩紧了身躯、情不自禁握向自己腰间的长刀,这汹汹来势中,好烈的杀气!

    再一眨眼,已经看清这营金骑□□神骏、身上金甲,待为首金骑一声呼哨马儿立停,竟千骑如一、霎时止步于帅帐之前 。

    一众边将只觉掌心已经汗湿,才见烟尘便到眼前……好快的速度!这样的速度之下,说停便停,千骑如一,骑术精绝如此……众将生于亭州,长在北疆,便是北狄铁骑之中,恐怕也只有北狄可汗帐下龙卫可堪一较高下了。

    刘靖宇却不知为何,既未看那引人注目的长弓金骑,亦未去看那熊熊火势,反倒是盯着那些高大马儿瞅个不停。

    为首金骑轻盈跃下马来一礼:“末将邓虎,领边骑营,拜见都护大人!”

    邓虎身量极高,背负铁弓、满身重甲之下依旧步履矫健,丝毫不见动作笨拙,一众边将心下暗自权衡比较,竟升起一股难与为敌的不甘来。

    一众文官是看不出什么武艺身手的,只是邓虎身后那奇异的铁弓吸引了视线,不只是他,这些骑士个个背负铁弓,众人再一看熊熊火势中未烧尽的弓矢与隐约的碎片,顿时恍然,方才这些黄金骑必是远远点了火箭齐射而至,那箭中不知藏了什么燃料,竟燃至此时亦未熄灭。

    看着地上盾戈兵留下的深深痕迹,再看痕迹之上火势兀自未有消减的烈焰,众人不由偷偷打量面色黑沉的余兆田,是,盾戈兵是厉害,盾牌相护,刀枪不入,又有长戈可以绞杀敌人,确如只铁刺猬叫人无法下手……可如果是遇到这金骑铁弓的烈焰箭雨……铁刺猬怕也要成烤刺猬。

    孙之铭的面色更是难看至极,干脆退到一旁,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式,只阖目去思忖接下来的局面要如何应对。

    不知陆膺安排黄金骑这般出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番流星火雨,正将余兆田的盾戈兵克制得死死的。

    不,不止是盾戈兵,一众边将均是心中惕惕,他们这些人手下的兵将,谁又是这黄金边骑营的一合之敌,莫说那火箭之雨,仅就奔袭如风一项,便足够将九成九的边军吊打。

    陆膺却似未觉察边军诸将的凝重,只轻笑道:“起来罢!”

    邓虎这才起身,刘靖宇按捺不住地出声相询:“这位……邓将军,敢问你麾下坐骑可是疏勒天马?”

    矮帐中文官们一怔,随即齐声惊叫:“疏勒天马?”

    孙之铭亦不由吃惊地睁眼看去,而一众边将们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小心思,也不说和邓虎一较高下的别扭了,一迭连声地道:“邓将军,快牵过来叫我等看看啊!”

    邓虎的坐骑乃是最近的一匹,他笑了笑,向陆膺一拱手,便爽快地将自己的坐骑牵到了帅帐之前。

    果然,邓虎这样高的身量,牵着这马儿竟还略微矮了些!

    待这匹神骏踢踏到近前,众人更是发现这马儿特征明显,绝不只是挑选出来的高大而已!只见它头细颈高,眼神灵动,四肢修长,皮毛在阳光下直如丝绸般闪闪发光,站在一身金甲的邓虎身旁,宛若与金甲一样的材质浇铸而成,熠熠生辉,叫一众武将们再也移不开眼。

    刘靖宇爆了句粗:“他娘的,老子当初出一千金,那胡商都不肯相让,邓将军你竟叫麾下全部配了……”

    良驹难寻,武将更是爱马如命,若非自己的下属都在当场,要撑着最后一点威严模样,此时定然已经全部冲过去流着口水上下其手了。

    这些武将们还按捺,士卒们便不免有些躁动,在行伍间便踮足伸脖一个劲儿地盯着,这可是传说中的疏勒天马!天下有数的神骏哪!谁见过活的!

    余兆田黑着脸回身怒斥道:“都干什么!检阅还没结束!还有没有军法了!”

    林镛心中觉得好笑,他本是博学之人,此时也不禁再三赞叹道:“疏勒素产良驹,疏勒天马虽不如前前朝那位大帝愿以黄金相换、甚至不惜西征以换的天马那般传奇著名,却也是如今天下有数的良种了,素来被北狄王帐牢牢把持,胡商偶至亭州都不敢答应交易……邓将军麾下竟有如此之多,当真叫人艳羡哪!”

    可不是,一众武将此时看向邓虎的眼神更加不善,或者说,在不服气之外,又多了羡慕妒恨,于武将,若能得到这样一匹良驹,必会爱逾性命,莫说送人,怕是给人摸一摸也是不肯的。

    结果眼前就空降了这样一个人生赢家,不但自己有,居然还给自己的兄弟人人都配上了,你说可恨不可恨!

    陆膺一指邓虎:“虎子,你给他们说说这疏勒良驹是如何来的罢?”

    邓虎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开春时,末将奉都护之命继续潜伏大漠,彼时,北狄可汗赤那颜号令十万铁骑南下叩边,我按都护的吩咐,在龙台山王帐空虚之时,联络吐谷浑、疏勒、龟兹等素受北狄欺压之部齐袭龙台山,这便是那次俘获而来。承蒙都护大人赏识边骑营的兄弟,便将这批疏勒天马分出来奖赏我们。”

    突袭龙台山?!

    场中众人,不论是孙之铭、林镛、文华采等文官,还是刘靖宇、余兆田等武将,不论与镇北都护府恩怨若何,此时再看邓虎,个个均是端凝了神色,多了敬重之色。

    那可是龙台山啊,北狄王帐祖庭所在,北狄人心目中最神圣不可侵犯之地……勒马龙台,是大魏立国以来,多少名帅良将的至高梦想!

    哪怕邓虎口中所说的只是奇袭,也足以令场中所有人无比敬重向往了。

    而且那是龙台山啊!便是北狄大军南下,龙台山的守卫也必是森严,莫要听邓虎口气谦逊便真以为此战容易了,耐心潜伏、联络诸部、统筹各军,再做到真的突袭成功,其中哪一样容易了?

    这里是亭州,大魏北疆,与北狄多少战事,如果说亭州有什么是绝对的政治正确……打败北狄便是明面上最大的政治正确。因为保家卫国于亭州而言,不只是一句政治口号,更切身关系每一个人命运。背后或许因为诸多缘故有许多小动作,但身为亭州人,在明面上却绝计是与北狄不死不休的。

    听到这批疏勒天马的来头,除了服气,谁又还能眼红什么?

    就是黄金骑中,说实话,除了边骑营也不是人人都配了,石头等人可有说过一句酸话?

    陆膺微微笑斥道:“行了,这副模样做什么,这疏勒天马还有的是,若是喜欢,便像虎子一般,用军功来换。”

    此话一说,别说帅帐中的刘靖宇、余兆田一干将领双目放光,就是矮帐那边的文官都顿时眼红,这只有武官能够积累军功去换,他们全都没份啊!

    离得近、听清这番话的盾戈兵们不由都躁动地兴奋议论起来,疏勒天马的神骏自不必说,眼前这哪里只是一匹良驹,更是奋勇杀敌的活功勋、英勇无敌的活证明哪!若能骑着这样一匹天马走在大道上,只怕所有小娘子小媳妇都会多瞅他们不少眼!

    余兆田已经顾不上约束他们了,盯着陆膺大声问道:“都护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您自己个儿说的!凭军功可换天马!”

    陆膺简直要气笑了:“怎么?我堂堂镇北都护,信誉还不值一匹马?”

    他一指邓虎,索性吩咐道:“你领边骑营,牵着疏勒天马到各营去,叫边军的弟兄们都好好摸摸、看看。就说是我陆膺下的令,我镇北都护府帐下,斩狄寇一千可换疏勒天马!”

    一匹匹身形高挑的马儿所至之处,诸营之中的边军纷纷兴奋骚动起来。

    待边骑营收拢天马再集结在帅帐之前时,陆膺登上高台,命传话官将话带到诸营之中:“边军的儿郎们,你们都没听错!是我陆膺的话,斩敌一千可换天马,若我都护府中没有,我便再踏一次龙台,自北狄再俘来嘉奖你们!”

    十万边军,立时响起热烈欢呼。

    陆膺抬臂压下这欢呼,神色肃然地道:“我今日还看到烈士身后,遗孤是何等凄苦……你们当中许多人从军,不过也只是为了一家老小,若是不能安置好身后之事,叫你们跟我一道与北狄拼命,我陆膺没这个脸!除了司州彻查三亭的田地之外,即日起,边军之中,除一应粮饷外,每个兵士每岁百张粮票补助,若遇不幸牺牲者,一次以千张粮票交予遗孤。绝不叫你们身后憾恨!”

    这一番话更叫不知多少穷苦士卒热泪盈眶喉头哽咽,若说追寻天马是男儿胸中的豪情与梦想,这些补助与抚恤便是铁汉身后的柔情与守护。谁人家中没有妻儿老小,常在军中,照拂不了家里已是不易,若战死沙场,妻儿被人欺凌又该如何是好。

    此时粮票早已经因为丰安新郡在三亭的偌大名声而叫边军上下知晓,一张粮票便可换一斤粟米,一年能多上百斤米粮,亦能令家中处境改善了。更不要说一朝战死的千张抚恤,足令这许多朴素的士卒愿意肝胆涂地。

    而在岳欣然看来,如今所定数额却只是一个开始,还远远未够。为家国舍却如此之多的人,值得更好。只如今镇北都护府新立,只待她手头宏图渐次展开,这个数目必将继续提升。

    “你们皆是亭州的大好儿郎,肯为家国洒热血!只要全军一心,何愁不平北狄!过去三载北狄敢放马亭州,自今而后,有我镇北大军在,必叫北狄有去无回!亭州儿郎,何不随我马踏龙台,镇国北疆!”

    “马踏龙台,镇国北疆!”“马踏龙台,镇国北疆!!”“马踏龙台,镇国北疆!!!”

    说不清胸中翻腾的是什么,十万边军只觉自今日起,自己再穿着这身布甲,手握着兵刃,再冲向敌人的时候,胸膛中的什么已经彻底不同。就好像,突然凭空生出了许多勇气,叫他们再也无所畏惧。

    边军激动,这些边军将领又何尝不是胸中热切,看着高台上下来的陆膺,心中何尝不感慨,边军多少年了,终于又见一位真正的统帅。

    余兆田更是觉得胸臆间似梗着什么,现在回想,先时想在检阅之时与都护一较高下,何其可笑?身为盾戈营的将领,他不能为麾下弟兄们照顾的,都护大人已经想到了。

    但是先时错事已经做下,余兆田一时便不免有些迟疑,却听陆膺道:“检阅已毕,先叫你们的副将各自将兵士带回营盘,你们都留下来,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众将此时心中服气,自无二话,悉数领命而去。十万边军悉数列队归营,可不知是不是旁边百姓的错觉,只觉得这些看惯了的丘八们,个个挺直了腰背、眼睛发亮,瞧着精气神都全然不同,就好像前面哪怕刀山火海,他们也敢去闯上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