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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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出事?

    惠妃听着这话也没开口,只是半眯了美眸朝人看去,等着她继续往后头说。

    玉筝见此便又弯了腰身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先前曲梁宫的喜顺过来偷偷传了话,说是德妃娘娘把魏王训了一通,她是个机灵的,知道您顾着那里的事,便在后头的院子里偷听了一会。”

    知道是曲梁宫里的事。

    原先不当一回事的惠妃终于来了精神,把手里的提子放进果盘里,待又握着帕子擦拭了一会,而后便端坐在软榻上望着她,冲人道:“继续说。”

    “是。”

    玉筝轻轻应了一声:“那喜顺听了好一会,终于知道同魏王许婚的那位王家表小姐,原来早就和魏王珠胎暗结了。”

    话说到这,眼见惠妃神色一震,知她心中也是惊讶无比,便又垂了眸,压低了嗓音说了一句:“这会德妃娘娘已遣人出宫去了,听喜顺的意思,他们是打算趁着还没婚嫁把那位表姑娘的孩子先弄掉,以免日后传出一些话坏了魏王的名声。”

    玉筝这话说得明明白白。

    惠妃即便先前不信,这会也是信了,起身在殿中踱起步来,似是在消化这一桩事。好一会,她才停下步子,嗤笑一声:“我说这好端端的,怎么这萧无珏又是娶王家的嫡出姑娘,又是纳王家的表姑娘?”

    “原来是因为咱们这位鼎鼎有名的魏王殿下也干出了这样的混账事!”

    她先前就觉得奇怪。

    怎么萧无珏会许了那么两桩亲事?一个是王家的嫡出小姐,若论身份倒也匹配,可偏偏这位王五小姐如今还在孝期,得三年后才能正式成亲。至于那个表姑娘,虽然也同王家有着牵扯,可这远方来投亲的破落户,萧无珏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何况她先前明明听说。

    德妃有意把魏国公府的那位二小姐许配给萧无珏,连着召见了几回,话里话外都透着欢喜,就连她都以为萧无珏要同魏国公府结亲了。

    可偏偏这事在快定下来的时候,这曲梁宫的母子两人竟然同王家结亲了。

    她先前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了,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缘故。

    惠妃到底也是宫里的旧人了,这些事起了个头,自然也就能够想通了。看来魏王是同那位王家的表姑娘私下苟且被人发现,为了不得罪王家,就只能把王珍给娶了。

    想到这。

    她忍不住是又嗤笑一声:“当初她们母子两人使出那样的腌脏手段毁了我的无琢,如今自己闹出这样的事,倒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母子两人还真是想把这天下的便宜都给占尽了!”

    玉筝知道她一直耿耿于怀当初的事,如今听得这话便上前一步问道:“娘娘,您打算怎么做?可要去禀报陛下?”

    耳听着这话。

    惠妃却没说话,她是在屋中又踱了几步,而后才摇头道:“这事,那母子两人绝对不敢隐瞒陛下,我如今去同陛下说也没什么用。”

    可不同陛下说。

    如今德妃又派了人出去,若是耽误了时辰,等到林雅那肚子里的孩子真得没了,这事可就真得只能不了了之了。

    想到这。

    惠妃突然停下步子,同玉筝说道:“你拿着我的玉牌现在就出宫去,同我娘家哥哥说下,让他寻人把这事散播出去……萧无珏不是想瞒吗?本宫却偏要闹得世人皆知!”

    什么贤王?

    什么君子之风?

    她要让世人知道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她的无琢受过的那些流言蜚语,她要让萧无珏同样承受一遍!还未成婚就把姑娘的肚子弄大,这事若放在其他世家门第也算不了什么,纵然是在一众皇子里也不是没有人闹过这样的事。

    可如今出事的是萧无珏。

    萧无珏自幼便会做人,在外也惯来会扮得一副好模样,这么多年可从来不曾行差踏错过一步。

    如今有这样大好的机会,她又怎能错失?

    ……

    王家。

    王珺刚看完账册,原是想取过绣篓里那只未完成的荷包,打算继续绣下去。

    上回她和萧无珩见面的时候,发现他腰间系着的那只荷包已经有些旧了,甚至边缘处都有些冒出线头了。

    他们两人相识这么久,萧无珩不知送过她多少东西。

    可她却连一件都没送给过人,想着如今年关将至,王珺便打算亲自给人绣一只荷包,过年的时候送给他。

    手里握着荷包,眼看着上头的配色和花样,墨色的底、青色的竹子,还有一方石头坐落在竹子的边上。指尖轻轻拂过上头的纹路,王珺想着萧无珩佩戴上荷包时的样子,眼中的笑意便又深邃了些。

    刚想就着那处还没完成的针继续往下绣,只是手刚刚捏到绣花针,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循目看去,便见连枝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眼看着她这幅模样,王珺握着手中的荷包皱了眉:“怎么了?”

    连枝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这会呼吸还有些不顺畅,等给人请了安,稍稍缓过些才同人说道:“外头出事了。”

    说完,她是又停了一瞬,而后才继续同人说道:“先前府里的下人出去采买,听到外头有人在说道魏王和莱茵阁那位的事,说魏王娶那位是因为同她私下已行了苟合之事又被人发现了,这才只能同咱们王家结亲。”

    连枝一边说,一边是拧着眉:“也不知道是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只知道传得人越来越多,如今城里的人都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人瞧见那两位嬷嬷登门。”

    “这会外头都在传这两位嬷嬷是奉德妃的旨进府,打算趁着还没人知道把那位的孩子弄掉,没得传出去坏了魏王的名声。”

    “郡主……”连枝这话说完,轻轻喊了人一声,紧跟着是又压低了嗓音说了一句:“您说,这是谁传出去的消息?”

    这件件桩桩竟是一丝差错都没有。

    倘若不是知道这些日子莱茵阁的那位都被人好生照看着,绝对不可能有往外头透露消息的可能,她都该以为是那位亲自传出去的消息了。

    耳听着这些话。

    王珺也没开口,她只是垂着眸看着手中荷包上的纹路,好一会,她才开口说道:“祖母怎么说?”

    “老夫人知道这些事后便让人赶去莱茵阁了。”

    “过去的时候,那两位嬷嬷刚想给那位灌汤药,她们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这会也不敢再往下,只能先回宫问一问德妃的意思。”话说到这,连枝便跟着一句:“奴先前过来的时候,那两位嬷嬷已经出府回宫了。”

    “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好生照顾那位。”

    听着这一字一句。

    王珺也没有开口,她只是往身后的引枕又靠过去些。

    手握着荷包,指腹似有若无得拂着上头的纹路,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道:“既然祖母已经发了话,那便继续好生照料她吧。”

    “吩咐下去,让府里的人警着些神,别胡乱说道什么。”

    连枝明白她的意思,耳听着这话,自是轻轻应了一声。

    不过想起另一桩事,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您说,会不会损害家里几位小姐的名声?”

    毕竟未婚先孕这样的事,传出去总归不好。

    王珺听着这话却只是摇了摇头。

    把手里的荷包放进绣篓里,取过一侧的茶盏抿了一口热茶,而后才同人说道:“当日萧无珏着急同咱们家定亲,连魏国公府的亲事都给摒弃了。”

    “如今传得出去,众人也只会当是萧无珏犯下的糊涂事。”

    当初萧无珏做下这事的时候,肯定也没想过林雅会怀有身孕,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你做错了一桩事,把开头的部署打乱,那么这后头的路怎么走就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

    当日萧无珏和林雅两人狼狈为奸,想设计害她,自然也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说法。

    如今萧无珏以为定亲是结束,却没想到这根本只是一个开始。

    这世上的事啊。

    有时候还真就是那么有趣。

    手中的茶盏被她重新搁在茶案上,好一会,她才又问道:“林雅如今怎么样了?”

    知道不会牵涉到家里的几位姑娘。

    连枝也就松了口气,这会听人说起,便恭声回道:“先前奴过来的时候,看到那处的下人着急去找大夫,听说是先前挣扎得太厉害,晕过去了。”

    耳听着这话。

    王珺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

    而此时的莱茵阁。

    林雅经大夫诊治后也就没什么了,只是她神思恍惚,依旧不肯起来。

    打发了众人,一个人躺在床上,双手还严实得盖在自己的小腹上,好似只要把手拿开,自己这个孩子就会没了。

    自打当日王珺同她说了那话后,林雅这些日子就没怎么睡好,整日胡思乱想的,又是觉得萧无珏不可能这么狠心,又觉得王七娘说得对。

    就这样过了几日。

    她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了。

    哪里想到今日刚起来,便迎来了宫里来得那两位嬷嬷。

    林雅虽然没见过她们,可看着她们那副架势也能猜到她们为什么来,想着先前被两人强压着,还有那药水滑过嘴角的时候,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她抱紧了双肩,就连脸都埋在了锦被下面。

    她不知道先前是因为什么,那两个嬷嬷才会离开。

    可有一个却是笃定的……

    萧无珏真得就如王七娘所说的那样,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孩子。

    那个男人竟然真得一点情意也不顾。

    寂静的屋子里传出细碎的哭音,林雅紧紧拥抱着自己的肩膀,身子也呈现出蜷缩的模样,她就这样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什么都没有说,唯有哭音不曾间断过。

    明明不久前,那个男人还曾这么温柔得同她说着话,她甚至以为,属于她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样待她?

    这也是他的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

    林雅越想,心里便觉得越发痛。

    这阵子她肆意了那么久,以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把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都踩在脚下,可如今看来,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想到这。

    她忍住又想起当日王珺同她说得那句“林雅,你后悔吗?”

    她后悔吗?

    林雅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今的她,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