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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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寒冬腊月天居然也会如此寒冷,庄小易暗想,哆嗦着手打开计算机主机,顺眼瞄了下办公室,如同往常一样,只有主管江铭在专心致心的敲打着键盘。江铭常以流浪诗人自居,也在各大杂志报刊上多次发表作品,最近正忙着出版诗集,庄小易常笑言,自已是江铭的第一读者,江铭每投新稿前,都会请庄小易先过目,然后征求意见,庄小易看完却总是笑而不答,因为她对现代诗真的不感冒,却又不忍扫江铭的兴致。
“小易,你不妨将你平常写的散文拿出来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江铭又来了,许是受文人熏陶,他总是鼓励庄小易勤于创作。
庄小易笑了:“我没有写散文啊。”
“那你平常总爬在计算机上忙活?”江铭表示不解。
“哦,那个啊,只是写些网络日志,最近不是兴博客热嘛。”庄小易笑答。其实庄小易的确在写文章,却自认文笔拙劣,始终收藏在活页夹里。她去过很多文学网站,常被那些文人的文笔所折服,庄小易的个性虽开朗,却喜欢凄美的文字,常沉迷在荒凉压抑的意境中。
庄小易打开博客,看后摇了摇头,有诸多拜访的足迹,留言也很多,评论却很少,看来这些人肯来踩庄小易的博客,无非是想得到回踩,竟然连博客日志都不看,偏偏庄小易不吃这一套,从不轻易回踩别人。
突然有句留言吸引了庄小易:“生活就是死到底,最后在弥留之际清醒过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击了那个留言人的博客,一进他的博客,就听到压抑的女声在哼唱着无间道里的经典名曲,瞬间有悲怆的感觉涌上庄小易心头,她下意识的点击了博客主人的相关资料,似乎还是个18岁的高三学生,却在个人档案里胡乱填着:“年龄并不能代表什幺,有的只是徒劳的悲伤与痛苦,悔恨的心没有拯救,死!”看着这满页面的苍凉,庄小易打开了他的自写文本:“其实我的窝子从没有真正的表达过我的内心,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篇子凸显了我的文笔之烂,内心之乱,呃,悲哀之,默哀之!”
庄小易正欲放下鼠标,却又在另一文本看到自已博客的连接,说明竟然是:“搜狐新人,大哥哥我要多多照顾了。”她顿觉搞笑不已,这到底是个什幺样的人?颓废?热情?茫然?思量了片刻,庄小易留了一句话:“新人来报道,大哥哥要多多关照!”
时针指向上午十点正,庄小易要开始忙碌了,她退出网络打开文文件,机诫而程序化的核对生产进度表。这份工作对庄小易来说,是近乎麻木了,好在庄小易本对生活就抱有易于满足心态,也难以适应新的环境,于是就在这家公司耗了四年的光阴,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令她麻木而习惯。
庄小易刚进宿舍,就听到黄微在浴室里尖叫,忙敲门问个究竟,黄微在里面抱怨着水太冰凉了,庄小易摇了摇头顺手打开电视,嘴角露出一丝笑易,刚才黄微的尖叫声太熟悉了。在很多年前当庄小易去北京小姨家渡假时,就发生过戏剧性的一幕,于是庄小易和夏炎就这样相识了。
那是一九九七年的年底,北方的冬天特别阴冷,十五岁的庄小易来到北京渡寒假,那天小姨和姨父都去店里上班了,就叫庄小易照顾小表弟静静,刚满五岁的小表弟活泼好动,非缠着庄小易带他去逛街,庄小易只得带着他在小区内闲逛。时值寒冬腊月,不一会儿,庄小易和小表弟就被寒风吹的哆嗦起来,庄小易正欲带静静回去,谁知静静却被地上的小石头绊倒,摔痛的他顿时嗷嚎大哭起来,庄小易忙抱起他来到路边的简易小棚。这个小棚是小区内正在搞装修的外来工所建,主要是用来烧水洗澡用,因为是寒冬腊月,锅炉平常都是开放的。庄小易拔下那根连接到锅炉的热水管,正准备帮静静洗洗被摔脏的小手,就听到小棚内传来一声尖叫:“妈呀!谁这幺缺德拔了热水管?想冻死我啊!”
庄小易被这声尖叫给吓愣了,吓的扔下热水管准备开溜,里面的声音变缓和了:“外面是哪位好心人,先帮我把热水管接上去吧,这寒冬腊月的可不是开玩笑的。”
庄小易忙利索的接上热水管:“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洗澡,现在给你接上了,你慢慢洗吧。”说完,拉着静静慌不迭路的逃回小姨家。
好奇心促使庄小易趴在阳台上看着那个小棚子,不一会,她看到有个一米七五左右,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子由小棚内走出,旁边的静静跳了起来:“原来是楼下的夏炎哥哥。”
“静静,你认识他”?庄小易发问。
“当然认识啦,夏炎哥哥对我可好啦!还经常送我漫画书呢,”静静奶声奶气的答着。
庄小易再次带着静静逛小区时,夏炎正在篮球场上打球,静静忙迎上前,趴在夏炎耳边轻声嘀咕着,夏炎边点头边用眼角瞄了下庄小易,庄小易尴尬的冲他咧嘴笑了。
“你是静静的表姐?”夏炎走上前打招呼“呃,我是刚踢完球,回家烧水费力,所以在这小棚里先洗澡了。”
“恩,我是来北京渡寒假的。”年幼的庄小易小心翼翼回答着。
夏炎笑了:“呵呵,那秀环姨和金承叔就轻松了,静静可是个难缠的小家伙哦。”
“小易姐姐,夏炎哥哥的足球踢的可棒啦。”静静雀跃着。
夏炎揉了揉静静的头顶:“静静要快些长大哦,好和夏炎哥哥一起踢球啊。”
“嗯!”静静用力摁着脑袋。
黄微扰了扰庄小易的视线:“你傻啦?庄小易!”
“啊?”庄小易的思绪被拉回:“这幺快洗好了?”
“我都洗了快一个小时了,是你发呆太久了”黄微捅了捅庄小易:“在想什幺呢?想的那幺入神?”
“你怎幺这幺八卦?工作累了偶尔发下呆还不行吗?”庄小易做势要打黄微。
“行,只是你最近未免发的呆也太多了点吧。”
“哎,哎,哎,一言难尽啊”庄小易呻呤着。
“懒得理你”黄微抿了拒嘴:“呃,还是说说我的事吧,跟你说吧,今天吴承伟又给我打电话了。”
“说什幺了?”庄小易警惕了。
“还不是说他还喜欢我之类的原话,哎,我都不知道怎幺办了。”黄微拿枕头蒙住了脸。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再去相信他的那些鬼话。”庄小易告诫着。
对于黄微和吴承伟的事,庄小易始终感到愧疚,当初初识吴承伟时,正好吴承伟正和女友黎琴儿闹分手,就自然的承担起了吴承伟的倾诉对象,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就顺手把吴承伟介绍给了正寂廖的黄微,本意是介绍朋友认识认识,谁知吴承伟却对黄微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寂寥的黄微不经抵挡,就此展开了一段黄吴之恋。令庄小易没有想到的是,追到了黄微的吴承伟却和前女友黎琴儿又和好了,还一度试图享齐人之福,在确信了吴承伟的真正为人后,庄小易果断的要求黄微和吴承伟分手,黄微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洒脱的放开了吴承伟。吴承伟却死皮赖脸的缠上了黄微,屡次打电话骚绕黄微,言表其真情之心。
庄小易着着熟睡的黄微,心中隐隐作痛,她知道黄微远没有她表现的那幺洒脱,这是黄微的初恋,她对吴承伟付出了真心,却得到了这样的回报,也许是不想让庄小易难过,她总是表现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她越这样,庄小易就越自责,毕竟是自已将吴承伟介绍给黄微的。她暗想着,将来一定要帮黄微介绍个好男孩。
庄小易又想起了远在北京的夏炎,从十五岁的初识,至今和夏炎整整相识了十年之久。十年!什幺概念,当年那个束着马尾辨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了,而年过三十的夏炎是否过的幸福?那年经静静多次牵头,庄小易与夏炎成了好朋友,短短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庄小易也很快的离开了北京,却一直和夏炎保持着书信联系。书信真是个好东西,虽然俗气了点,却完整的保留了这幺多年来,庄小易与夏炎的点滴。夏炎所写的信都很短,却总会以古诗来做为开场白,庄小易也是从夏炎的信件里,才开始对古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尝试着去了解夏炎摘抄的最多次数的一首诗无题。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烛成灰泪始干
那时候的庄小易单纯的只按字面理解,去读这首诗,的确对于当时的她与夏炎来说,真的可谓是相见时难,每次夏炎都会在信的结尾附上一句:“小易,你要快点长大哦。”
庄小易对夏炎的感情就在这往来的书信中朦胧的滋长着,她第一次在写给夏炎的信中改了称呼,不再叫“夏炎哥哥”而是直呼夏炎,夏炎在回信中责怪庄小易,不应不礼貌的直呼其名,那天庄小易偷偷的哭了。
庄小易在博客里再次看到了那个高中生的留言,他解释着以大哥哥自居的目的,他说他喜欢将庄小易当成小弟弟来看,庄小易乐了,敢情是自已的个人头像迷惑了他,让他误认为自已是男人了。庄小易虽然是女孩子,却对足球有很深的情结,她最欣赏的球星是来自乌克兰的舍甫琴科,无论在论坛博客或msn图像,她都用的是舍甫琴科的图片,也由此引发了很多误会。
在博客上与那个高中生简单的沟通后,庄小易亮出了自已真实性别,高中生惊呼着:“妈呀,我竟然与一仙女姐姐在聊天,亏我还老是自以为是,这下糗大了。”庄小易回答他:“令你意外的事情多着呢。”高中生说他在北京,父母是处级干部,庄小易的心颤抖了下,多幺熟悉的家庭背景,夏炎的父母也是处级干部,所以自已和夏炎的距离才变的那幺遥远。
周末!部门有活动。
每到周末,同事们就吵着要江铭请唱歌,庄小易的公司是服饰公司,庄小易所在的部门是布料品质检验部,因常去供货商厂里检验布料,在经过一系列的工序后,就会有很多布碎,这些布碎留给供货商心有不甘,江铭就决定自已部门成立一个小金库,将所卖布碎的费用全部用于业余活动,庄小易等同事都举手赞成,用的是公款,大家又玩的开心,何乐而不为。
在哼过几黄曲老歌,庄小易来到了楼下嘈杂的迪厅,同事余力清和段小梅正在舞池里扭的欢,看到庄小易,段小梅招呼着她一起跳,庄小易摇了摇头,几杯洒精下肚,有点浑身不支的感觉,庄小易懒散的坐在舞池边沿上,舞池里的段小梅正紧搂着余力清的脖子,庄小易不禁皱了皱眉。段小梅的风骚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据说她跟公司车队所有司机都有染,年过三十的她还以十八岁未婚姑娘身份骗了年轻的司机小程。也难怪这娘们容易骗人,小小的个子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是孩子的妈了,除了庄小易部门外,公司同事都误认为她还是未婚之人,她自已对外隐瞒真实年龄,庄小易等人也不好揭穿她,毕竟她所招惹的男人都是已婚男人,正所谓半斤对半两,谁会去管别人这些闲事,闲瑕之余,大家也就多了打发时间的笑料。
庄小易回到包间时,适逢李仁恺正在唱着陈弈迅的十年:“十年之后,我们还是朋友,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会沦为朋友。”庄小易捧起了面前的杯子,冰凉的啤洒滑下喉头,在胃中隐隐作祟,透过迷蒙的双眼,她似乎又看到了夏炎。
夏炎意外的出现在庄小易的面前,刚刚上完课的庄小易惊喜的叫着,却在瞬间停止了迎上前的脚步,因为她看到夏炎的手牵着一个女孩,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烫着时下最流行的玉米烫卷发,庄小易下意识的甩了甩马尾辨,她直视夏炎的眼晴,夏炎的目光有些闪躲。
还是那个漂亮的女孩打破了僵局:“你就是小易吧,夏炎特地带我来看你的。”
“哦?”庄小易挑着眉毛。
“是的,我和程玲芳来黄山旅游的,专诚到这来看你的。”夏炎应和着。
“这也叫专诚来看我?反正黄山离我这挺近,顺便吧。”庄小易侧目,原来这个漂亮的女孩还有个好听的名字。
“不管是专诚还是顺便,都无所谓了,这不是已经见到面了嘛。”程玲芳缓和着气氛。
庄小易目光转向夏炎:“夏炎。”
“是夏炎哥哥。”夏炎纠正着庄小易的称呼。
庄小易怒视着他的目光,良久,颓然的转身离去,留下表情复杂的夏炎和不解的程玲芳。
熟睡的黄微被敲门声惊醒,刚一打开门,庄小易就倒在她的肩上,门外的李仁恺冲黄微歉意的笑了:“没想到小易这幺不胜酒力,麻烦你照顾下她了。”“放心吧,有我呢。”送走李仁恺,黄微扶着庄小易在床上躺下,醉熏熏的庄小易直嚷着:“谁说十年之后,我们就要做朋友呢?十年,什幺概念?女人有几个十年可以虚度的夏炎”
黄微坐在床边替庄小易擦去汗水,固执的庄小易,总是这样收藏着情绪,十年!什幺概念?庄小易说的对,没有哪个女人可以虚度几个十年的光阴,虽然庄小易没有对黄微提起过她和夏炎的感情,却总会在醉酒后,喃喃念着夏炎的名字,从她的醉语中,黄微暗想看来爱情真的是个伤人的东西,触手即痛。
庄小易醒来时,黄微安静的坐在窗前,庄小易打趣着说:“哟,今天吹的什幺风,咱们的小微妹妹居然不会赖床。。”黄微打断她的话:“夏炎是谁?”庄小易穿衣服的手怔住了“怎幺?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夏炎是谁?”黄微提高了嗓门:“你每次醉酒后都会叫着这个男人的名字,这个让你刻骨铭心的男人到底是谁?”
“小微呃”庄小易舔着干涸的嘴唇“他是我十五岁时喜欢上的人。”
“十五岁”黄微捂住了嘴巴“你现在二十五了吧,整整十年了。
“很奇怪吗?“庄小易颓然。
“不是,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一个男人超过十年。”黄微感叹道“那你们现在怎幺样了?”
“快五年没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婚礼上。”庄小易的声音越来越低,黄微上前拥住她,泪终于滑在庄小易的脸庞上。
黄微在下班的路上,被吴承伟挡住了去路,黄微看着面前这个有着帅气面孔的男人,有片刻的恍忽,当初庄小易介绍他和自已认识时,就是被这张帅气的脸给吸引的,原来还真是应对了老古话,帅气的男人靠不住,吴承伟就是这样活生生的例子,黄微盯着他的眼晴:“你还来找我干什幺?”吴承伟讪笑着:“小微,你听我解释,我和琴儿已经分手了,但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少在这花言巧语了了。”黄微打断他的话。
“小微,我是被逼的,琴儿琴儿她当时是怀了我的孩子”
“你真是厚颜无耶,趁我脾气还好时,快给我滚。”黄微胃里顿时翻涌着,这个男人令人感到恶心,他能够拋弃为他怀孕的黎琴儿,难保将来不会用同等方式来对待自已。
正在写博客的庄小易看到黄微回来了,就关闭了显示器,黄微不高兴了:“什幺嘛,居然什幺都对我隐瞒,不就是一博客嘛。”庄小易笑了:“所谓博客,不就是网络日志嘛,而日志又是私人心语,当然得保密啦。”
“切你以为我稀罕看你的日志?只是不满你对我这种有所隐瞒的行为。”黄微嘟着嘴。
“哎,怕你了,给你看,给你看。”庄小易打开了显示器。“我在写观博友之随感。”
“什幺博友?你居然对博友有兴趣了?”黄微不解。
庄小易耸了耸肩:“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博友,好象才上高三,心态却异常颓废,我在试着与他交流。”
看完那个高中生的档案和自写文本,黄微沉默了,庄小易推了推她:“怎幺看待这个小家伙?”
黄微拧着眉:“现在的学生真的让人捉摸不透,这幺小的年纪竟然有如此的感慨,想当年我们做为学生时,是多幺的天真灿漫,对生活是多幺的充满美好啊。”
“等等。”黄微紧接着说:“会不会跟家庭背景有关系?”
“家庭背景?他的家庭背景挺好啊,父母都是处级干部。”庄小易不以为然。
“家庭背景好不代表没有故事啊,越是这种有大权力的父母,就越容易疏忽小孩。”
会吗?这种父母会疏忽小孩吗?庄小易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夏炎的父母不但没有疏忽过夏炎,还为他的人生之路做了所有的铺垫,夏炎的理想是当名光荣的警察,而他的父母却认为做警察不仅危险,还不容易混出头,愣是把刚大学毕业的夏炎塞进了政府机关。夏炎的父母还常给夏炎洗脑,想做上流人士,必须与贫穷朋友划清界线,于是在夏炎被塞进政府机关时,还要面临着一次次的相亲活动。夏炎曾在信中对庄小易提起此事,一再表明自已纯是不好拂父母的意愿,只得硬着头皮上阵,庄小易为此偷偷的笑了,她一再追问夏炎:“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你和我这样长期联系着,会不会出面干涉?”“我不可能什幺事情都要听他们的意见,我有交朋友的权力,至于是贫是富对于我夏炎来说无关紧要。”夏炎回答的很干脆。
可是夏炎最终还是与相亲而识的程玲芳相恋了,从那次闹的不欢而散后,庄小易有近三个月的时间没有给夏炎回过一封信,夏炎给庄小易的信里,也没有了古诗的影子,庄小易常从抽屉里翻出夏炎以前写给她的信,莫名的哀伤着,从那时起,庄小易开始了写网络日志,她在第一篇日志里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北京的冬天很冷,不知道踢完球的夏炎会不会又跑到那小棚里去洗澡?那个该死的小棚子,竟然让我十五年的情感开始生根发芽。”
庄小易高考落榜了,时年十八岁,她带着未知的梦想和期待的心情再次去了北京,静静已经上小学二年纪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依恋庄小易,于是庄小易很多时候在小姨店里帮忙。再次见到夏炎时是在足球场上,庄小易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穿著七号战袍的夏炎娇健的身躯奔驰在球场上,当夏炎接过队友长传,一个吊射皮球应声滚进对方球门时,静静欢呼着:“夏炎哥哥好棒。”夏炎的眼晴扫向庄小易这边,庄小易顿时慌乱如麻,她还没有调整好心态来面对夏炎,于是她深深的垂下了头。夏炎对静静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转头投入比赛中。
回到小姨家时,静静忙不迭的把电视转向体育频道,电视正在直播着意甲联赛,庄小易看到有个穿红黑战袍的七号球员,清秀而稚气的奔驰在绿茵场上,她指着那个七号球员问静静:“他是哪个国家的?”
“是乌克兰的舍甫琴科啊。”静静目不转晴的盯着电视屏幕“对了,他还是夏炎哥哥的偶象呢。”
于是庄小易从那时起爱上了足球,知道了意大利有个球队叫ac米兰,知道了那个穿著七号战袍的人叫舍甫琴科,还知道他是夏炎的偶象。在这之前,庄小易是球盲,以前常不明白为什么有那幺多人对足球有着狂热的热情,在自已真正意义上去了解足球后,终于明白了为什幺足球能有这幺大的影响力了,而且爱上足球的她一发不可收拾。
拥挤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黄微像个孩子似的穿梭在店铺间,看看这件衣服,摸摸那件饰品,嘴里不时发过惊叹声,庄小易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天生不爱逛街的她,遇上黄微可谓苦了两只腿了,黄微是个细腻的小女人,跟大多数女人一样,对购物的欲望极为强烈,她常痛骂庄小易枉为女人,竟然会浪费上天赐予女人的权力,每次哀求庄小易陪她逛街,都要费尽她三寸不烂之舌。
“小易,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件衣服合不合身。”黄微拿着一件连衣裙在身上比划着。
“唔,好看。”
“喂,庄小易,你太过份了,看都没看就敷衍我。”黄微气呼呼的说。
庄小易猛的回过神来,谦意的冲黄微笑着:“小微,对不起,我刚才在想点事情。”
黄微犹豫了片刻,把连衣裙还给了售货员:“算了,我们走吧。”
“哎,小微,你不試試這連衣裙。”
“不用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黄微拉着庄小易。
“去哪?”庄小易不解。
“走就是啦,别那幺罗嗦。”黄微不由分说的。
穿过几条长街,她们来到了一个花园前面,庄小易狐疑的看着黄微,黄微笑了,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值班保安,花园大门应声而开。这小区真漂亮,有假山,观光湖,儿童乐园,游泳池,篮球场应有尽有,更难得的是在这小区内居然还有个足球场,可见这又是个富人区。看着庄小易狐疑的眼神,黄微径自说了:“其实我这张贵宾卡是吴承伟办的,你知道他是在公司做行政工作的,公司跟这个花园签订了健身合约,吴承伟利用职务之便,办多了一张,虽然我和他分手了,但这张贵宾卡我却没有还他,留着自已来健身也不错啊,对了,这里常有足球赛看哦。”
足球赛!现场看足球赛,好遥远的事情了,庄小易最后一次看现场足球赛还是五年前在北京,看那场由夏炎他们客场做战的球赛。那天夏炎奇迹般的上演了帽子戏法,整个球场都沸腾了,庄小易的嘴角微微的上扬着。
“生日快乐!”黄微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庄小易懵了:“生日?”
黄微叹了口气:“小姐,你不会连自已的生日都会忘了吧?快拆礼物吧。”
庄小易笑了:“真的哦,今天是八月二十四呢。”她拆开包装盒,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偶人映入眼帘,他身披22号红黑战袍,膝盖微屈做传球之状“kaka!”庄小易惊呼。“嗯,是kaka,我知道你有个舍甫琴科的木偶人,不都说他和kaka是最佳搭挡嘛,所以我就替他找个伴,他也就不会再孤零零的站在你的办公桌上了,要知道找到这个珍藏版kaka有多幺困难哦,我可是跑了整个市区才找到的呢。”黄微感叹着。
“可是舍瓦已经转会英超了啊。”庄小易提醒。
“我知道啊,可是没有关系啊,至少在球迷眼中,他们仍是最佳拍挡啊,我想大家都会特别珍惜舍甫琴科在米兰的那段岁月的。”黄微肯定的回答。
庄小易将蓄势待发的kaka摆在舍甫琴科的身边,思绪万千:“小微,谢谢你,娃娃不会再孤独了。”黄微摇了摇头,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庄小易十八岁生日那天,小姨和姨父意外的留在家中,看着郁郁寡欢的庄小易,小姨安慰着说:“小易,高考落榜不是什幺难过的事,现在的人只要有能力,书读的少还不是一样能创业,过上好日子嘛,你看你姨父才小学毕业呢,不也在北京闯了一片天嘛。”
庄小易笑了,姨父的确是个人才,学木工出身的姨父早年带着一帮工人来京城闯天下,先接些散活干,慢慢的开始承包大工程,现在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建筑承包商,还开了一家特色家常饭馆。其实高考落榜对于庄小易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她郁郁寡欢的原因还是因为夏炎,再次来北京却一直避免着与夏炎见面,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从十五岁到十八岁,三年的时间,将庄小易磨练成为非常感性的人,她不能肯定自已能不能坦然面对夏炎那张成熟而富有魅力的脸孔。
刚放学归来的静静神神秘秘的将庄小易叫到房间里,还把门给反锁了,庄小易乐了:“静静,干嘛这么神秘呢?”
“小易姐姐,有惊喜哦。”静静稚气的扬着头,他取下背后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份粉红色的包装盒,递给庄小易。
“这是什幺?“庄小易不解。
“这是夏炎哥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静静回答。
“生日礼物夏炎哥哥”庄小易受宠若惊。
“那天夏炎哥哥踢完球时,我告诉他的。”静静还是扬着头。
庄小易诚惶诚恐的打开包装盒,穿七号红黑战袍的舍甫琴科栩栩如生傲立眼前,庄小易的眼晴瞬间模糊了。
静静在球场上嬉戏着,充分发挥着属于他的童心,庄小易和夏火坐在球场边缘上静静的看着,夏炎伸手拧了拧庄小易的脸:“小小易,满十八岁了。”“我已经长大了。”庄小易提醒着。
“可是在夏炎哥哥心中,小易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夏炎笑了。
“你才比我大八岁而已,就想充大人。”庄小易忿忿不平。
夏炎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夏炎哥哥没有时间等小易长大的。”
“什幺意思?”庄小易表示不解。夏炎叹了口气,起身向球场走去,在夏日的晚风里,庄小易听到夏炎说:“人生太无奈。”
段小梅终于玩出火了,她以未婚身份欺骗了深爱她的曾小波,曾小波为了段小梅,强逼身患绝症的妻子与他离婚,本以为可以心安理得的娶段小梅回家了,他已经为了段小梅花了近十几万的积蓄。谁知段小梅在得知曾小波离婚后,对他却冷淡了,曾小波十分不解,就去找庄小易的部门同事问个究竟。
“你们俩在一起交往,没有什幺令你感到奇怪的事情吗?”李仁恺问曾小波。
曾小波想了片刻回答道:“有,我一直很奇怪,她的肚子上为什幺有妊辰纹。”
李仁恺及同事们哄笑着,庄小易喝止了他们,拉着曾小波来到走廊上:“小波,我们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只是不好去拆穿小梅,我想她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其实,小梅已经结婚了,还有个八岁的儿子。”
当天晚上,曾小波就跑去段小梅宿舍发狂了,他甚至赶走了宿舍其它同事,把拎来的白酒悉数倒在段小梅的床上,然后把点着的烟丢上去,顿时火花四起,跟曾小波一起来的小戴赶紧冲上前去救火,所幸的是火势很快被扑灭,段小梅却遭了一顿毒打,自后段小梅收敛了许多。
“小易,幸亏我当时果断的与吴承伟分手了,要不也会像段小梅一样,搞出这幺大的事,多丢脸啊。”黄微若有所思。
“爱情本来就容不下一点杂质的。”庄小易回答。
博客里又有高中生的留言:“我在涮屏,希望有天能在我喜欢的博客里,看到的全是我的留言。”
庄小易加了他的msn,这幺晚上,高中生居然在线,庄小易发去问候:“小家伙,这幺晚上不睡觉,在网上瞎晃什幺呢?”
“今天很痛苦,不会空虚,不会单调,不会颓废,因为痛苦盖过了一切。”高中生回答。
庄小易神筋猛的疼了,这个小家伙又犯心病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什幺事情了吗?”
“哥哥与嫂子离婚了,我很难过。”他发出心碎表情。
庄小易叹了口气:“这是大人的事,你不会明白的。”
“我已经十八岁了,是大人了。”他抗议。
多幺熟悉的话,庄小易也曾扬着眉头对夏炎说过这句话,夏炎却说在他的眼中,庄小易永远都是小孩子,当时庄小易的自尊心严重受损,痛哭了很久,而现在的庄小易终于明白了,当年的自已在夏炎的眼中的确是个小孩子,正如眼前这个还很稚气的高中生一样。
“他们离婚了,我感到茫然,因为我不知道自已以后,是不是也像哥哥一样,要按照父母安排的道路走下去。”高中生无助着。
“为什幺这样说?他们的离婚跟你父母有关系吗?”庄小易问。
“哥哥与嫂子是父母安排相亲认识的,没有感情基础的,印象中的他们总是吵架,而且爸爸妈妈又喜欢干涉他们之间的事。”
“你还是先读好书,这些事情等你再大些时再说吧。”庄小易劝慰。
“不,我讨厌读书,讨厌这间贵族学校,这里的压力太大了,爸爸妈妈望子成龙的心态,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这个星期已经逃了三次课了。”高中生激动起来。“他们除了给我钱,除了给我施加压力,什幺都不曾关心过我,他们不知道我喜欢吃什幺,不知道我感兴趣的是什幺,甚至不知道我快被学校开除了。”停顿片刻,他接着说:“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的,直到15岁才回到北京,从那时起哥哥就教育我要自强自力,凡事不要依靠爸爸妈妈,他说按照爸爸妈妈安排的路生活的很累,哥哥曾经喜欢上一个外地小女孩,却迫于父母的压力,被逼与相亲而识的嫂子结婚了,哥哥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儿子,可是他却常常告诉我,将来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守住自已心爱的女人,他说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庄小易的心又开始疼了,记忆滑过五年前,夏炎的婚礼上,夏炎将戒指套在程玲芳手上时,身披洁白婚纱的程玲芳笑的是那幺的娇艳,婚礼还没结束时,庄小易就借口气氛太闷热,而逃到阳台上,她准备放开胸怀大哭一场时,却发现阳台上还坐着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他的表情是那幺的忧郁,似乎屋里的愉悦气氛与他无关似的。庄小易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虽然很好奇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却因为心情原因而放弃了追问。庄小易与小男孩就这样呆坐在阳台上,各有所思,直到夏炎找到了他们。
夏炎生涩的开口说:“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庄小易盯着夏炎的目光显得空洞,她突然神经质的笑了:“夏炎哥哥,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应该敬你杯酒的,你等着,我去客厅拿酒。”说完她像阵风似的从夏炎面前飘过。
当庄小易拿着两杯红酒再次飘进阳台时,她看到夏炎双手揽住那个有着忧郁表情的小男孩,在低低的诉说着,小男孩若有所思的点头,庄小易听到了小男孩回答:“淼淼答应你,将来一定不会放弃最心爱的女孩。”
庄小易对这个小男孩子更好奇了,她正欲开口问夏炎小男孩的来历,却被夏炎的表情给迷惑了,今天是夏炎的大喜日子,他应该高兴才对,为何他会有如此哀伤的表情,为何小男孩会说出这样的话,庄小易有片刻的恍惚,看着眼前这个自已十五岁时就爱上的男人,就这样真实的存在自已的面前,却悲哀的发现自已与他之间的距离却是“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黄微意外的收获了新恋情,那是个比她年幼两岁的男孩,黄微与他的相识颇具戏剧性,黄微在花园足球场上观看比赛时,居然昏沉沉的在看台席上睡着了,于是被刚踢完球的刘明俊给捡到了。每次跟庄小易说到刘明俊时,黄微笑的无比甜蜜,却又在片刻后陷入沉思中,庄小易知道她是被爱伤怕了,于是常宽慰她:“只有真实的受过爱情的伤害,才会在下次恋爱中爱的更真切。”
“小易”黄微欲言又止。
“嗯。”庄小易示意她说下去。
黄微犹豫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艰难的开口了:“小易,我和明俊要结婚了。”
“啊!”庄小易无比惊诧:“可是你们才认识不过半个月啊。”
“我想时间不是问题的,不知道从什幺时候起,我迫切的希望拥有个自已的小家,我想明俊会给我幸福的。”黄微自信的说。
“那你们的婚期是什幺时候?”庄小易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消息。
“12月24号,也就是下个月底。”黄微幸福的笑着:“不如今晚我们在顶楼烧烤吧,好久没有开怀大吃一顿了。”
庄小易笑了:“你就知道吃,看来这爱情的魔力还真是大啊。”
当天晚上刘明俊如约而至,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大男孩,清秀的脸庞上始终挂挂着淡淡的微笑,庄小易对眼前的这个男孩虽不太熟悉,却也随黄微一起看过他踢球,经过简单的介绍,庄小易知道了男孩叫林乐航,是一家贸易公司的业务经理。
庄小易落落大方的招呼他们坐下,就顾自整理烧烤的材料,林乐航提出要帮忙,庄小易谢绝了,但林乐航坚持,她也就随他去了,一切整备妥当时,黄微和刘明俊却失踪了,林乐航提出下楼找他们,却被庄小易制止了:“由的他们去吧,刘明俊每次来这时,他们都要玩下失踪的,我都习惯了。”
“黄微很可爱。”林乐航说。
“嗯。”庄小易表示认可:“所以我与她是朋友。”
“我常听明俊提起你,他说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林乐航补充。
庄小易发笑:“你别听他瞎说,我认识他不过才几天而已,试问几天的时间就能了解一个人?”
“有些人在乎的只是第一感觉,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去了解,因为他一眼会看穿那个人的心里。”林乐航显得认真。
“这牛扒都烤糊了,他们还不上来。”庄小易叉开话题。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林乐航不依不扰。
“呃我还是下去叫他们上来好了。”庄小易慌忙逃离。
“老实说,你安的什幺心?”庄小易把黄微揪到一边发问。
“什幺安的什幺心?我只不过想多个人多点气氛嘛。”黄微委屈。
“你动动眉头,我就知道你想干什幺。”庄小易说。
黄微叹了口气:“既然你知道,那就配合点嘛,小易,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已着想了,何况林乐航又不差,考虑下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吧。”说完她转身向烧烤檔走去,却又回过头丢下一句话:“忘了那个该死的夏炎吧,他不值得你等待。”
“夏炎”!庄小易的心又痛了。从夏炎的婚礼结束后,庄小易再也没有见过夏炎了,后来听静静说夏炎搬家了,再后来他的消息就中断了,随着岁月的流失,保留着庄小易与夏炎的片断,只有那一迭信件了,而那些信件早随着夏炎的婚礼后而被锁进木箱里。
真的爱过夏炎吗?爱情就是这种味道吗?庄小易无数次的问自已。
高中生在博客的日志里留写道:“每天更新博客的目的,是让别人知道我还活着。”庄小易的心猛的抽紧了,如果这句话是有所含义的,那幺高中生一定是发生了什幺事,因为他已经有一个星期之久没有来更新博客了。庄小易隐约感到不安,她寻找着他博客里的每一个角落,终于有一个毫不起眼的自写文本上,发现了这样一句话:“夏淼,十八年的生命该有个终结了。”
连续多日庄小易都守在msn上等待高中生的出现,然而高中生像是凭空消失般,庄小易彻底绝望了,高中生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他不会说十八岁的生命该有个终结了。“高中生,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庄小易叨念着。
在庄小易终于放弃获得高中生消息时,高中生的msn竟然上线了,庄小易神经质的发去拥抱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没事的。”良久,那边才有反应:“请问你是谁?”庄小易傻了。
“我是淼淼的哥哥,请问你是哪位?”那边继续发问。
“呃,我是他朋友,因为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想知道他现在怎幺样了。”庄小易解释。
“你很关心他,我看了你们这前的聊天记录。”那边回答。
“嗯!”
“淼淼”那边欲言又止。
“是不是他出事了?”庄小易急了。
那边沉默了片刻,终于说了:“淼淼已经离开了我们。”
静止,静止,庄小易的泪无声的跌落:“他终究是出事了,你们竟然让他出事了?”
沉默,再沉默,那边发来信息:“我想淼淼所说的落泪就是你了,我们能见面吗?这是淼淼的心愿,我希望能替他实现。”
“见面?心愿?他为什么会想到要见我?”庄小易不解。
“我也不清楚,他他在遗书上是这样写的。”那边回答。
庄小易已经泣不成声了,谁说网络无真情,谁说网络是虚拟的,自已和高中生之间的感情就否认了这样的说法,庄小易说:“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我想亲自去拜祭他。”
“你真的要去北京吗?只为了拜祭高中生。”黄微问道。
“嗯。”庄小易收拾着行李。“我的感觉很怪异,仿佛很期待这次北京之行。”
“那是因为你很久没有去远行了。”黄微嗔道。
“不管怎幺样,都祝福我吧。”庄小易沉思。
北京西站,人声鼎沸。
庄小易坐在长椅上等待高中生的哥哥,终于再次来到北京,距离上一次时隔五年之久,这五年里改多了太多,又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庄小易深呼了口气:“北京,我又来了!”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萧亚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庄小易最爱的一首歌。“喂!”她接听了。
“你到了吗?具体位置在哪?我在出站口接你。”磁性的男声在庄小易耳边响起,剎时令庄小易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我在出站口”庄小易顿住了,抓住手机的手心开始出汗,她竟然看到夏炎了。而夏炎也在瞬间呆住了,他不信任的看了看手上的手机,又看看庄小易,终于他移动了脚步。
五年!五年的时间竟然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地步,夏炎依旧帅气,却多了几分沧桑,他的眉心紧锁着,眼神不再清澈,没有了当年令庄小易迷惑的深情。
五年!五年的时间,小易长大了,成熟了,她浑身散发的魅力令人感到恍忽,夏炎如是想。
十里坡公墓,苍柏翠立。
透过泪水庄小易看到,夏淼忧郁的眉头永远定格在那块大理石墓碑上。漫长的沉默,她终于开口说:“我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因为计划生育政策原因,所以淼淼从小生活在外地,他十三岁后才回北京。”夏炎解释。
“他肯定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庄小易呜咽。
“你见过他的,在我的婚礼上。”夏炎回答。
高中生就是当年在夏炎婚礼上见到的那个小男孩?那个有着忧郁表情的小男孩?庄小易的心隐隐作痛,原来他的忧伤是由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而这一切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在漫漫网海中,他们竟然相识了,更奇异的是夏淼的死竟然促成了庄小易与夏炎的重逢。只是一切都改变了,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人,也改变了庄小易,在再次见到夏炎时,庄小易居然不再如当初般内心波动,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曾经被自已爱过十年之久的男人吗?又或者自已从来就没有爱过夏炎,当年只是青春萌动而已。不,也许是爱过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十年里始终忘却不了他,只是在某个时间里突然不爱了,而自已竟然不知道而已。十年!多幺宝贵的十年,竟然在这个男人身上挥霍了十年的时间。
十二月二十四,黄微和刘明俊的婚宴上。没有奢侈的婚礼,没有众多来宾,黄微只是请了几个同事及好友。
“平平淡淡才最真”庄小易祝福着。
婚宴完毕,刘明俊提议去唱歌,庄小易没去,独自回到宿舍,在夏淼的博客里留了一句话:“十年之后,我们还是朋友,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这句话是写给夏炎看的,因为她想要解脱,从十年内的相思中得到解脱。
最熟悉的陌生人又在耳际响起,庄小易按下接听键,是林乐航的声音,年轻而欢快的声音:“周末我们公司有球赛,你会来看吗?”
“嗯!”庄小易应道。
窗外,乌云散去,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星空中。“明天会很美好。”庄小易呢喃着沉沉睡去。
南方的寒冬腊月天居然也会如此寒冷,庄小易暗想,哆嗦着手打开计算机主机,顺眼瞄了下办公室,如同往常一样,只有主管江铭在专心致心的敲打着键盘。江铭常以流浪诗人自居,也在各大杂志报刊上多次发表作品,最近正忙着出版诗集,庄小易常笑言,自已是江铭的第一读者,江铭每投新稿前,都会请庄小易先过目,然后征求意见,庄小易看完却总是笑而不答,因为她对现代诗真的不感冒,却又不忍扫江铭的兴致。
“小易,你不妨将你平常写的散文拿出来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江铭又来了,许是受文人熏陶,他总是鼓励庄小易勤于创作。
庄小易笑了:“我没有写散文啊。”
“那你平常总爬在计算机上忙活?”江铭表示不解。
“哦,那个啊,只是写些网络日志,最近不是兴博客热嘛。”庄小易笑答。其实庄小易的确在写文章,却自认文笔拙劣,始终收藏在活页夹里。她去过很多文学网站,常被那些文人的文笔所折服,庄小易的个性虽开朗,却喜欢凄美的文字,常沉迷在荒凉压抑的意境中。
庄小易打开博客,看后摇了摇头,有诸多拜访的足迹,留言也很多,评论却很少,看来这些人肯来踩庄小易的博客,无非是想得到回踩,竟然连博客日志都不看,偏偏庄小易不吃这一套,从不轻易回踩别人。
突然有句留言吸引了庄小易:“生活就是死到底,最后在弥留之际清醒过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击了那个留言人的博客,一进他的博客,就听到压抑的女声在哼唱着无间道里的经典名曲,瞬间有悲怆的感觉涌上庄小易心头,她下意识的点击了博客主人的相关资料,似乎还是个18岁的高三学生,却在个人档案里胡乱填着:“年龄并不能代表什幺,有的只是徒劳的悲伤与痛苦,悔恨的心没有拯救,死!”看着这满页面的苍凉,庄小易打开了他的自写文本:“其实我的窝子从没有真正的表达过我的内心,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篇子凸显了我的文笔之烂,内心之乱,呃,悲哀之,默哀之!”
庄小易正欲放下鼠标,却又在另一文本看到自已博客的连接,说明竟然是:“搜狐新人,大哥哥我要多多照顾了。”她顿觉搞笑不已,这到底是个什幺样的人?颓废?热情?茫然?思量了片刻,庄小易留了一句话:“新人来报道,大哥哥要多多关照!”
时针指向上午十点正,庄小易要开始忙碌了,她退出网络打开文文件,机诫而程序化的核对生产进度表。这份工作对庄小易来说,是近乎麻木了,好在庄小易本对生活就抱有易于满足心态,也难以适应新的环境,于是就在这家公司耗了四年的光阴,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令她麻木而习惯。
庄小易刚进宿舍,就听到黄微在浴室里尖叫,忙敲门问个究竟,黄微在里面抱怨着水太冰凉了,庄小易摇了摇头顺手打开电视,嘴角露出一丝笑易,刚才黄微的尖叫声太熟悉了。在很多年前当庄小易去北京小姨家渡假时,就发生过戏剧性的一幕,于是庄小易和夏炎就这样相识了。
那是一九九七年的年底,北方的冬天特别阴冷,十五岁的庄小易来到北京渡寒假,那天小姨和姨父都去店里上班了,就叫庄小易照顾小表弟静静,刚满五岁的小表弟活泼好动,非缠着庄小易带他去逛街,庄小易只得带着他在小区内闲逛。时值寒冬腊月,不一会儿,庄小易和小表弟就被寒风吹的哆嗦起来,庄小易正欲带静静回去,谁知静静却被地上的小石头绊倒,摔痛的他顿时嗷嚎大哭起来,庄小易忙抱起他来到路边的简易小棚。这个小棚是小区内正在搞装修的外来工所建,主要是用来烧水洗澡用,因为是寒冬腊月,锅炉平常都是开放的。庄小易拔下那根连接到锅炉的热水管,正准备帮静静洗洗被摔脏的小手,就听到小棚内传来一声尖叫:“妈呀!谁这幺缺德拔了热水管?想冻死我啊!”
庄小易被这声尖叫给吓愣了,吓的扔下热水管准备开溜,里面的声音变缓和了:“外面是哪位好心人,先帮我把热水管接上去吧,这寒冬腊月的可不是开玩笑的。”
庄小易忙利索的接上热水管:“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洗澡,现在给你接上了,你慢慢洗吧。”说完,拉着静静慌不迭路的逃回小姨家。
好奇心促使庄小易趴在阳台上看着那个小棚子,不一会,她看到有个一米七五左右,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子由小棚内走出,旁边的静静跳了起来:“原来是楼下的夏炎哥哥。”
“静静,你认识他”?庄小易发问。
“当然认识啦,夏炎哥哥对我可好啦!还经常送我漫画书呢,”静静奶声奶气的答着。
庄小易再次带着静静逛小区时,夏炎正在篮球场上打球,静静忙迎上前,趴在夏炎耳边轻声嘀咕着,夏炎边点头边用眼角瞄了下庄小易,庄小易尴尬的冲他咧嘴笑了。
“你是静静的表姐?”夏炎走上前打招呼“呃,我是刚踢完球,回家烧水费力,所以在这小棚里先洗澡了。”
“恩,我是来北京渡寒假的。”年幼的庄小易小心翼翼回答着。
夏炎笑了:“呵呵,那秀环姨和金承叔就轻松了,静静可是个难缠的小家伙哦。”
“小易姐姐,夏炎哥哥的足球踢的可棒啦。”静静雀跃着。
夏炎揉了揉静静的头顶:“静静要快些长大哦,好和夏炎哥哥一起踢球啊。”
“嗯!”静静用力摁着脑袋。
黄微扰了扰庄小易的视线:“你傻啦?庄小易!”
“啊?”庄小易的思绪被拉回:“这幺快洗好了?”
“我都洗了快一个小时了,是你发呆太久了”黄微捅了捅庄小易:“在想什幺呢?想的那幺入神?”
“你怎幺这幺八卦?工作累了偶尔发下呆还不行吗?”庄小易做势要打黄微。
“行,只是你最近未免发的呆也太多了点吧。”
“哎,哎,哎,一言难尽啊”庄小易呻呤着。
“懒得理你”黄微抿了拒嘴:“呃,还是说说我的事吧,跟你说吧,今天吴承伟又给我打电话了。”
“说什幺了?”庄小易警惕了。
“还不是说他还喜欢我之类的原话,哎,我都不知道怎幺办了。”黄微拿枕头蒙住了脸。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再去相信他的那些鬼话。”庄小易告诫着。
对于黄微和吴承伟的事,庄小易始终感到愧疚,当初初识吴承伟时,正好吴承伟正和女友黎琴儿闹分手,就自然的承担起了吴承伟的倾诉对象,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就顺手把吴承伟介绍给了正寂廖的黄微,本意是介绍朋友认识认识,谁知吴承伟却对黄微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寂寥的黄微不经抵挡,就此展开了一段黄吴之恋。令庄小易没有想到的是,追到了黄微的吴承伟却和前女友黎琴儿又和好了,还一度试图享齐人之福,在确信了吴承伟的真正为人后,庄小易果断的要求黄微和吴承伟分手,黄微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洒脱的放开了吴承伟。吴承伟却死皮赖脸的缠上了黄微,屡次打电话骚绕黄微,言表其真情之心。
庄小易着着熟睡的黄微,心中隐隐作痛,她知道黄微远没有她表现的那幺洒脱,这是黄微的初恋,她对吴承伟付出了真心,却得到了这样的回报,也许是不想让庄小易难过,她总是表现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她越这样,庄小易就越自责,毕竟是自已将吴承伟介绍给黄微的。她暗想着,将来一定要帮黄微介绍个好男孩。
庄小易又想起了远在北京的夏炎,从十五岁的初识,至今和夏炎整整相识了十年之久。十年!什幺概念,当年那个束着马尾辨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了,而年过三十的夏炎是否过的幸福?那年经静静多次牵头,庄小易与夏炎成了好朋友,短短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庄小易也很快的离开了北京,却一直和夏炎保持着书信联系。书信真是个好东西,虽然俗气了点,却完整的保留了这幺多年来,庄小易与夏炎的点滴。夏炎所写的信都很短,却总会以古诗来做为开场白,庄小易也是从夏炎的信件里,才开始对古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尝试着去了解夏炎摘抄的最多次数的一首诗无题。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烛成灰泪始干
那时候的庄小易单纯的只按字面理解,去读这首诗,的确对于当时的她与夏炎来说,真的可谓是相见时难,每次夏炎都会在信的结尾附上一句:“小易,你要快点长大哦。”
庄小易对夏炎的感情就在这往来的书信中朦胧的滋长着,她第一次在写给夏炎的信中改了称呼,不再叫“夏炎哥哥”而是直呼夏炎,夏炎在回信中责怪庄小易,不应不礼貌的直呼其名,那天庄小易偷偷的哭了。
庄小易在博客里再次看到了那个高中生的留言,他解释着以大哥哥自居的目的,他说他喜欢将庄小易当成小弟弟来看,庄小易乐了,敢情是自已的个人头像迷惑了他,让他误认为自已是男人了。庄小易虽然是女孩子,却对足球有很深的情结,她最欣赏的球星是来自乌克兰的舍甫琴科,无论在论坛博客或msn图像,她都用的是舍甫琴科的图片,也由此引发了很多误会。
在博客上与那个高中生简单的沟通后,庄小易亮出了自已真实性别,高中生惊呼着:“妈呀,我竟然与一仙女姐姐在聊天,亏我还老是自以为是,这下糗大了。”庄小易回答他:“令你意外的事情多着呢。”高中生说他在北京,父母是处级干部,庄小易的心颤抖了下,多幺熟悉的家庭背景,夏炎的父母也是处级干部,所以自已和夏炎的距离才变的那幺遥远。
周末!部门有活动。
每到周末,同事们就吵着要江铭请唱歌,庄小易的公司是服饰公司,庄小易所在的部门是布料品质检验部,因常去供货商厂里检验布料,在经过一系列的工序后,就会有很多布碎,这些布碎留给供货商心有不甘,江铭就决定自已部门成立一个小金库,将所卖布碎的费用全部用于业余活动,庄小易等同事都举手赞成,用的是公款,大家又玩的开心,何乐而不为。
在哼过几黄曲老歌,庄小易来到了楼下嘈杂的迪厅,同事余力清和段小梅正在舞池里扭的欢,看到庄小易,段小梅招呼着她一起跳,庄小易摇了摇头,几杯洒精下肚,有点浑身不支的感觉,庄小易懒散的坐在舞池边沿上,舞池里的段小梅正紧搂着余力清的脖子,庄小易不禁皱了皱眉。段小梅的风骚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据说她跟公司车队所有司机都有染,年过三十的她还以十八岁未婚姑娘身份骗了年轻的司机小程。也难怪这娘们容易骗人,小小的个子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是孩子的妈了,除了庄小易部门外,公司同事都误认为她还是未婚之人,她自已对外隐瞒真实年龄,庄小易等人也不好揭穿她,毕竟她所招惹的男人都是已婚男人,正所谓半斤对半两,谁会去管别人这些闲事,闲瑕之余,大家也就多了打发时间的笑料。
庄小易回到包间时,适逢李仁恺正在唱着陈弈迅的十年:“十年之后,我们还是朋友,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会沦为朋友。”庄小易捧起了面前的杯子,冰凉的啤洒滑下喉头,在胃中隐隐作祟,透过迷蒙的双眼,她似乎又看到了夏炎。
夏炎意外的出现在庄小易的面前,刚刚上完课的庄小易惊喜的叫着,却在瞬间停止了迎上前的脚步,因为她看到夏炎的手牵着一个女孩,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烫着时下最流行的玉米烫卷发,庄小易下意识的甩了甩马尾辨,她直视夏炎的眼晴,夏炎的目光有些闪躲。
还是那个漂亮的女孩打破了僵局:“你就是小易吧,夏炎特地带我来看你的。”
“哦?”庄小易挑着眉毛。
“是的,我和程玲芳来黄山旅游的,专诚到这来看你的。”夏炎应和着。
“这也叫专诚来看我?反正黄山离我这挺近,顺便吧。”庄小易侧目,原来这个漂亮的女孩还有个好听的名字。
“不管是专诚还是顺便,都无所谓了,这不是已经见到面了嘛。”程玲芳缓和着气氛。
庄小易目光转向夏炎:“夏炎。”
“是夏炎哥哥。”夏炎纠正着庄小易的称呼。
庄小易怒视着他的目光,良久,颓然的转身离去,留下表情复杂的夏炎和不解的程玲芳。
熟睡的黄微被敲门声惊醒,刚一打开门,庄小易就倒在她的肩上,门外的李仁恺冲黄微歉意的笑了:“没想到小易这幺不胜酒力,麻烦你照顾下她了。”“放心吧,有我呢。”送走李仁恺,黄微扶着庄小易在床上躺下,醉熏熏的庄小易直嚷着:“谁说十年之后,我们就要做朋友呢?十年,什幺概念?女人有几个十年可以虚度的夏炎”
黄微坐在床边替庄小易擦去汗水,固执的庄小易,总是这样收藏着情绪,十年!什幺概念?庄小易说的对,没有哪个女人可以虚度几个十年的光阴,虽然庄小易没有对黄微提起过她和夏炎的感情,却总会在醉酒后,喃喃念着夏炎的名字,从她的醉语中,黄微暗想看来爱情真的是个伤人的东西,触手即痛。
庄小易醒来时,黄微安静的坐在窗前,庄小易打趣着说:“哟,今天吹的什幺风,咱们的小微妹妹居然不会赖床。。”黄微打断她的话:“夏炎是谁?”庄小易穿衣服的手怔住了“怎幺?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夏炎是谁?”黄微提高了嗓门:“你每次醉酒后都会叫着这个男人的名字,这个让你刻骨铭心的男人到底是谁?”
“小微呃”庄小易舔着干涸的嘴唇“他是我十五岁时喜欢上的人。”
“十五岁”黄微捂住了嘴巴“你现在二十五了吧,整整十年了。
“很奇怪吗?“庄小易颓然。
“不是,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一个男人超过十年。”黄微感叹道“那你们现在怎幺样了?”
“快五年没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婚礼上。”庄小易的声音越来越低,黄微上前拥住她,泪终于滑在庄小易的脸庞上。
黄微在下班的路上,被吴承伟挡住了去路,黄微看着面前这个有着帅气面孔的男人,有片刻的恍忽,当初庄小易介绍他和自已认识时,就是被这张帅气的脸给吸引的,原来还真是应对了老古话,帅气的男人靠不住,吴承伟就是这样活生生的例子,黄微盯着他的眼晴:“你还来找我干什幺?”吴承伟讪笑着:“小微,你听我解释,我和琴儿已经分手了,但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少在这花言巧语了了。”黄微打断他的话。
“小微,我是被逼的,琴儿琴儿她当时是怀了我的孩子”
“你真是厚颜无耶,趁我脾气还好时,快给我滚。”黄微胃里顿时翻涌着,这个男人令人感到恶心,他能够拋弃为他怀孕的黎琴儿,难保将来不会用同等方式来对待自已。
正在写博客的庄小易看到黄微回来了,就关闭了显示器,黄微不高兴了:“什幺嘛,居然什幺都对我隐瞒,不就是一博客嘛。”庄小易笑了:“所谓博客,不就是网络日志嘛,而日志又是私人心语,当然得保密啦。”
“切你以为我稀罕看你的日志?只是不满你对我这种有所隐瞒的行为。”黄微嘟着嘴。
“哎,怕你了,给你看,给你看。”庄小易打开了显示器。“我在写观博友之随感。”
“什幺博友?你居然对博友有兴趣了?”黄微不解。
庄小易耸了耸肩:“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博友,好象才上高三,心态却异常颓废,我在试着与他交流。”
看完那个高中生的档案和自写文本,黄微沉默了,庄小易推了推她:“怎幺看待这个小家伙?”
黄微拧着眉:“现在的学生真的让人捉摸不透,这幺小的年纪竟然有如此的感慨,想当年我们做为学生时,是多幺的天真灿漫,对生活是多幺的充满美好啊。”
“等等。”黄微紧接着说:“会不会跟家庭背景有关系?”
“家庭背景?他的家庭背景挺好啊,父母都是处级干部。”庄小易不以为然。
“家庭背景好不代表没有故事啊,越是这种有大权力的父母,就越容易疏忽小孩。”
会吗?这种父母会疏忽小孩吗?庄小易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夏炎的父母不但没有疏忽过夏炎,还为他的人生之路做了所有的铺垫,夏炎的理想是当名光荣的警察,而他的父母却认为做警察不仅危险,还不容易混出头,愣是把刚大学毕业的夏炎塞进了政府机关。夏炎的父母还常给夏炎洗脑,想做上流人士,必须与贫穷朋友划清界线,于是在夏炎被塞进政府机关时,还要面临着一次次的相亲活动。夏炎曾在信中对庄小易提起此事,一再表明自已纯是不好拂父母的意愿,只得硬着头皮上阵,庄小易为此偷偷的笑了,她一再追问夏炎:“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你和我这样长期联系着,会不会出面干涉?”“我不可能什幺事情都要听他们的意见,我有交朋友的权力,至于是贫是富对于我夏炎来说无关紧要。”夏炎回答的很干脆。
可是夏炎最终还是与相亲而识的程玲芳相恋了,从那次闹的不欢而散后,庄小易有近三个月的时间没有给夏炎回过一封信,夏炎给庄小易的信里,也没有了古诗的影子,庄小易常从抽屉里翻出夏炎以前写给她的信,莫名的哀伤着,从那时起,庄小易开始了写网络日志,她在第一篇日志里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北京的冬天很冷,不知道踢完球的夏炎会不会又跑到那小棚里去洗澡?那个该死的小棚子,竟然让我十五年的情感开始生根发芽。”
庄小易高考落榜了,时年十八岁,她带着未知的梦想和期待的心情再次去了北京,静静已经上小学二年纪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依恋庄小易,于是庄小易很多时候在小姨店里帮忙。再次见到夏炎时是在足球场上,庄小易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穿著七号战袍的夏炎娇健的身躯奔驰在球场上,当夏炎接过队友长传,一个吊射皮球应声滚进对方球门时,静静欢呼着:“夏炎哥哥好棒。”夏炎的眼晴扫向庄小易这边,庄小易顿时慌乱如麻,她还没有调整好心态来面对夏炎,于是她深深的垂下了头。夏炎对静静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转头投入比赛中。
回到小姨家时,静静忙不迭的把电视转向体育频道,电视正在直播着意甲联赛,庄小易看到有个穿红黑战袍的七号球员,清秀而稚气的奔驰在绿茵场上,她指着那个七号球员问静静:“他是哪个国家的?”
“是乌克兰的舍甫琴科啊。”静静目不转晴的盯着电视屏幕“对了,他还是夏炎哥哥的偶象呢。”
于是庄小易从那时起爱上了足球,知道了意大利有个球队叫ac米兰,知道了那个穿著七号战袍的人叫舍甫琴科,还知道他是夏炎的偶象。在这之前,庄小易是球盲,以前常不明白为什么有那幺多人对足球有着狂热的热情,在自已真正意义上去了解足球后,终于明白了为什幺足球能有这幺大的影响力了,而且爱上足球的她一发不可收拾。
拥挤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黄微像个孩子似的穿梭在店铺间,看看这件衣服,摸摸那件饰品,嘴里不时发过惊叹声,庄小易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天生不爱逛街的她,遇上黄微可谓苦了两只腿了,黄微是个细腻的小女人,跟大多数女人一样,对购物的欲望极为强烈,她常痛骂庄小易枉为女人,竟然会浪费上天赐予女人的权力,每次哀求庄小易陪她逛街,都要费尽她三寸不烂之舌。
“小易,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件衣服合不合身。”黄微拿着一件连衣裙在身上比划着。
“唔,好看。”
“喂,庄小易,你太过份了,看都没看就敷衍我。”黄微气呼呼的说。
庄小易猛的回过神来,谦意的冲黄微笑着:“小微,对不起,我刚才在想点事情。”
黄微犹豫了片刻,把连衣裙还给了售货员:“算了,我们走吧。”
“哎,小微,你不試試這連衣裙。”
“不用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黄微拉着庄小易。
“去哪?”庄小易不解。
“走就是啦,别那幺罗嗦。”黄微不由分说的。
穿过几条长街,她们来到了一个花园前面,庄小易狐疑的看着黄微,黄微笑了,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值班保安,花园大门应声而开。这小区真漂亮,有假山,观光湖,儿童乐园,游泳池,篮球场应有尽有,更难得的是在这小区内居然还有个足球场,可见这又是个富人区。看着庄小易狐疑的眼神,黄微径自说了:“其实我这张贵宾卡是吴承伟办的,你知道他是在公司做行政工作的,公司跟这个花园签订了健身合约,吴承伟利用职务之便,办多了一张,虽然我和他分手了,但这张贵宾卡我却没有还他,留着自已来健身也不错啊,对了,这里常有足球赛看哦。”
足球赛!现场看足球赛,好遥远的事情了,庄小易最后一次看现场足球赛还是五年前在北京,看那场由夏炎他们客场做战的球赛。那天夏炎奇迹般的上演了帽子戏法,整个球场都沸腾了,庄小易的嘴角微微的上扬着。
“生日快乐!”黄微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庄小易懵了:“生日?”
黄微叹了口气:“小姐,你不会连自已的生日都会忘了吧?快拆礼物吧。”
庄小易笑了:“真的哦,今天是八月二十四呢。”她拆开包装盒,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偶人映入眼帘,他身披22号红黑战袍,膝盖微屈做传球之状“kaka!”庄小易惊呼。“嗯,是kaka,我知道你有个舍甫琴科的木偶人,不都说他和kaka是最佳搭挡嘛,所以我就替他找个伴,他也就不会再孤零零的站在你的办公桌上了,要知道找到这个珍藏版kaka有多幺困难哦,我可是跑了整个市区才找到的呢。”黄微感叹着。
“可是舍瓦已经转会英超了啊。”庄小易提醒。
“我知道啊,可是没有关系啊,至少在球迷眼中,他们仍是最佳拍挡啊,我想大家都会特别珍惜舍甫琴科在米兰的那段岁月的。”黄微肯定的回答。
庄小易将蓄势待发的kaka摆在舍甫琴科的身边,思绪万千:“小微,谢谢你,娃娃不会再孤独了。”黄微摇了摇头,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庄小易十八岁生日那天,小姨和姨父意外的留在家中,看着郁郁寡欢的庄小易,小姨安慰着说:“小易,高考落榜不是什幺难过的事,现在的人只要有能力,书读的少还不是一样能创业,过上好日子嘛,你看你姨父才小学毕业呢,不也在北京闯了一片天嘛。”
庄小易笑了,姨父的确是个人才,学木工出身的姨父早年带着一帮工人来京城闯天下,先接些散活干,慢慢的开始承包大工程,现在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建筑承包商,还开了一家特色家常饭馆。其实高考落榜对于庄小易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她郁郁寡欢的原因还是因为夏炎,再次来北京却一直避免着与夏炎见面,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从十五岁到十八岁,三年的时间,将庄小易磨练成为非常感性的人,她不能肯定自已能不能坦然面对夏炎那张成熟而富有魅力的脸孔。
刚放学归来的静静神神秘秘的将庄小易叫到房间里,还把门给反锁了,庄小易乐了:“静静,干嘛这么神秘呢?”
“小易姐姐,有惊喜哦。”静静稚气的扬着头,他取下背后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份粉红色的包装盒,递给庄小易。
“这是什幺?“庄小易不解。
“这是夏炎哥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静静回答。
“生日礼物夏炎哥哥”庄小易受宠若惊。
“那天夏炎哥哥踢完球时,我告诉他的。”静静还是扬着头。
庄小易诚惶诚恐的打开包装盒,穿七号红黑战袍的舍甫琴科栩栩如生傲立眼前,庄小易的眼晴瞬间模糊了。
静静在球场上嬉戏着,充分发挥着属于他的童心,庄小易和夏火坐在球场边缘上静静的看着,夏炎伸手拧了拧庄小易的脸:“小小易,满十八岁了。”“我已经长大了。”庄小易提醒着。
“可是在夏炎哥哥心中,小易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夏炎笑了。
“你才比我大八岁而已,就想充大人。”庄小易忿忿不平。
夏炎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夏炎哥哥没有时间等小易长大的。”
“什幺意思?”庄小易表示不解。夏炎叹了口气,起身向球场走去,在夏日的晚风里,庄小易听到夏炎说:“人生太无奈。”
段小梅终于玩出火了,她以未婚身份欺骗了深爱她的曾小波,曾小波为了段小梅,强逼身患绝症的妻子与他离婚,本以为可以心安理得的娶段小梅回家了,他已经为了段小梅花了近十几万的积蓄。谁知段小梅在得知曾小波离婚后,对他却冷淡了,曾小波十分不解,就去找庄小易的部门同事问个究竟。
“你们俩在一起交往,没有什幺令你感到奇怪的事情吗?”李仁恺问曾小波。
曾小波想了片刻回答道:“有,我一直很奇怪,她的肚子上为什幺有妊辰纹。”
李仁恺及同事们哄笑着,庄小易喝止了他们,拉着曾小波来到走廊上:“小波,我们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只是不好去拆穿小梅,我想她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其实,小梅已经结婚了,还有个八岁的儿子。”
当天晚上,曾小波就跑去段小梅宿舍发狂了,他甚至赶走了宿舍其它同事,把拎来的白酒悉数倒在段小梅的床上,然后把点着的烟丢上去,顿时火花四起,跟曾小波一起来的小戴赶紧冲上前去救火,所幸的是火势很快被扑灭,段小梅却遭了一顿毒打,自后段小梅收敛了许多。
“小易,幸亏我当时果断的与吴承伟分手了,要不也会像段小梅一样,搞出这幺大的事,多丢脸啊。”黄微若有所思。
“爱情本来就容不下一点杂质的。”庄小易回答。
博客里又有高中生的留言:“我在涮屏,希望有天能在我喜欢的博客里,看到的全是我的留言。”
庄小易加了他的msn,这幺晚上,高中生居然在线,庄小易发去问候:“小家伙,这幺晚上不睡觉,在网上瞎晃什幺呢?”
“今天很痛苦,不会空虚,不会单调,不会颓废,因为痛苦盖过了一切。”高中生回答。
庄小易神筋猛的疼了,这个小家伙又犯心病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什幺事情了吗?”
“哥哥与嫂子离婚了,我很难过。”他发出心碎表情。
庄小易叹了口气:“这是大人的事,你不会明白的。”
“我已经十八岁了,是大人了。”他抗议。
多幺熟悉的话,庄小易也曾扬着眉头对夏炎说过这句话,夏炎却说在他的眼中,庄小易永远都是小孩子,当时庄小易的自尊心严重受损,痛哭了很久,而现在的庄小易终于明白了,当年的自已在夏炎的眼中的确是个小孩子,正如眼前这个还很稚气的高中生一样。
“他们离婚了,我感到茫然,因为我不知道自已以后,是不是也像哥哥一样,要按照父母安排的道路走下去。”高中生无助着。
“为什幺这样说?他们的离婚跟你父母有关系吗?”庄小易问。
“哥哥与嫂子是父母安排相亲认识的,没有感情基础的,印象中的他们总是吵架,而且爸爸妈妈又喜欢干涉他们之间的事。”
“你还是先读好书,这些事情等你再大些时再说吧。”庄小易劝慰。
“不,我讨厌读书,讨厌这间贵族学校,这里的压力太大了,爸爸妈妈望子成龙的心态,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这个星期已经逃了三次课了。”高中生激动起来。“他们除了给我钱,除了给我施加压力,什幺都不曾关心过我,他们不知道我喜欢吃什幺,不知道我感兴趣的是什幺,甚至不知道我快被学校开除了。”停顿片刻,他接着说:“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的,直到15岁才回到北京,从那时起哥哥就教育我要自强自力,凡事不要依靠爸爸妈妈,他说按照爸爸妈妈安排的路生活的很累,哥哥曾经喜欢上一个外地小女孩,却迫于父母的压力,被逼与相亲而识的嫂子结婚了,哥哥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儿子,可是他却常常告诉我,将来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守住自已心爱的女人,他说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庄小易的心又开始疼了,记忆滑过五年前,夏炎的婚礼上,夏炎将戒指套在程玲芳手上时,身披洁白婚纱的程玲芳笑的是那幺的娇艳,婚礼还没结束时,庄小易就借口气氛太闷热,而逃到阳台上,她准备放开胸怀大哭一场时,却发现阳台上还坐着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他的表情是那幺的忧郁,似乎屋里的愉悦气氛与他无关似的。庄小易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虽然很好奇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却因为心情原因而放弃了追问。庄小易与小男孩就这样呆坐在阳台上,各有所思,直到夏炎找到了他们。
夏炎生涩的开口说:“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庄小易盯着夏炎的目光显得空洞,她突然神经质的笑了:“夏炎哥哥,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应该敬你杯酒的,你等着,我去客厅拿酒。”说完她像阵风似的从夏炎面前飘过。
当庄小易拿着两杯红酒再次飘进阳台时,她看到夏炎双手揽住那个有着忧郁表情的小男孩,在低低的诉说着,小男孩若有所思的点头,庄小易听到了小男孩回答:“淼淼答应你,将来一定不会放弃最心爱的女孩。”
庄小易对这个小男孩子更好奇了,她正欲开口问夏炎小男孩的来历,却被夏炎的表情给迷惑了,今天是夏炎的大喜日子,他应该高兴才对,为何他会有如此哀伤的表情,为何小男孩会说出这样的话,庄小易有片刻的恍惚,看着眼前这个自已十五岁时就爱上的男人,就这样真实的存在自已的面前,却悲哀的发现自已与他之间的距离却是“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黄微意外的收获了新恋情,那是个比她年幼两岁的男孩,黄微与他的相识颇具戏剧性,黄微在花园足球场上观看比赛时,居然昏沉沉的在看台席上睡着了,于是被刚踢完球的刘明俊给捡到了。每次跟庄小易说到刘明俊时,黄微笑的无比甜蜜,却又在片刻后陷入沉思中,庄小易知道她是被爱伤怕了,于是常宽慰她:“只有真实的受过爱情的伤害,才会在下次恋爱中爱的更真切。”
“小易”黄微欲言又止。
“嗯。”庄小易示意她说下去。
黄微犹豫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艰难的开口了:“小易,我和明俊要结婚了。”
“啊!”庄小易无比惊诧:“可是你们才认识不过半个月啊。”
“我想时间不是问题的,不知道从什幺时候起,我迫切的希望拥有个自已的小家,我想明俊会给我幸福的。”黄微自信的说。
“那你们的婚期是什幺时候?”庄小易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消息。
“12月24号,也就是下个月底。”黄微幸福的笑着:“不如今晚我们在顶楼烧烤吧,好久没有开怀大吃一顿了。”
庄小易笑了:“你就知道吃,看来这爱情的魔力还真是大啊。”
当天晚上刘明俊如约而至,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大男孩,清秀的脸庞上始终挂挂着淡淡的微笑,庄小易对眼前的这个男孩虽不太熟悉,却也随黄微一起看过他踢球,经过简单的介绍,庄小易知道了男孩叫林乐航,是一家贸易公司的业务经理。
庄小易落落大方的招呼他们坐下,就顾自整理烧烤的材料,林乐航提出要帮忙,庄小易谢绝了,但林乐航坚持,她也就随他去了,一切整备妥当时,黄微和刘明俊却失踪了,林乐航提出下楼找他们,却被庄小易制止了:“由的他们去吧,刘明俊每次来这时,他们都要玩下失踪的,我都习惯了。”
“黄微很可爱。”林乐航说。
“嗯。”庄小易表示认可:“所以我与她是朋友。”
“我常听明俊提起你,他说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林乐航补充。
庄小易发笑:“你别听他瞎说,我认识他不过才几天而已,试问几天的时间就能了解一个人?”
“有些人在乎的只是第一感觉,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去了解,因为他一眼会看穿那个人的心里。”林乐航显得认真。
“这牛扒都烤糊了,他们还不上来。”庄小易叉开话题。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林乐航不依不扰。
“呃我还是下去叫他们上来好了。”庄小易慌忙逃离。
“老实说,你安的什幺心?”庄小易把黄微揪到一边发问。
“什幺安的什幺心?我只不过想多个人多点气氛嘛。”黄微委屈。
“你动动眉头,我就知道你想干什幺。”庄小易说。
黄微叹了口气:“既然你知道,那就配合点嘛,小易,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已着想了,何况林乐航又不差,考虑下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吧。”说完她转身向烧烤檔走去,却又回过头丢下一句话:“忘了那个该死的夏炎吧,他不值得你等待。”
“夏炎”!庄小易的心又痛了。从夏炎的婚礼结束后,庄小易再也没有见过夏炎了,后来听静静说夏炎搬家了,再后来他的消息就中断了,随着岁月的流失,保留着庄小易与夏炎的片断,只有那一迭信件了,而那些信件早随着夏炎的婚礼后而被锁进木箱里。
真的爱过夏炎吗?爱情就是这种味道吗?庄小易无数次的问自已。
高中生在博客的日志里留写道:“每天更新博客的目的,是让别人知道我还活着。”庄小易的心猛的抽紧了,如果这句话是有所含义的,那幺高中生一定是发生了什幺事,因为他已经有一个星期之久没有来更新博客了。庄小易隐约感到不安,她寻找着他博客里的每一个角落,终于有一个毫不起眼的自写文本上,发现了这样一句话:“夏淼,十八年的生命该有个终结了。”
连续多日庄小易都守在msn上等待高中生的出现,然而高中生像是凭空消失般,庄小易彻底绝望了,高中生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他不会说十八岁的生命该有个终结了。“高中生,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庄小易叨念着。
在庄小易终于放弃获得高中生消息时,高中生的msn竟然上线了,庄小易神经质的发去拥抱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没事的。”良久,那边才有反应:“请问你是谁?”庄小易傻了。
“我是淼淼的哥哥,请问你是哪位?”那边继续发问。
“呃,我是他朋友,因为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想知道他现在怎幺样了。”庄小易解释。
“你很关心他,我看了你们这前的聊天记录。”那边回答。
“嗯!”
“淼淼”那边欲言又止。
“是不是他出事了?”庄小易急了。
那边沉默了片刻,终于说了:“淼淼已经离开了我们。”
静止,静止,庄小易的泪无声的跌落:“他终究是出事了,你们竟然让他出事了?”
沉默,再沉默,那边发来信息:“我想淼淼所说的落泪就是你了,我们能见面吗?这是淼淼的心愿,我希望能替他实现。”
“见面?心愿?他为什么会想到要见我?”庄小易不解。
“我也不清楚,他他在遗书上是这样写的。”那边回答。
庄小易已经泣不成声了,谁说网络无真情,谁说网络是虚拟的,自已和高中生之间的感情就否认了这样的说法,庄小易说:“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我想亲自去拜祭他。”
“你真的要去北京吗?只为了拜祭高中生。”黄微问道。
“嗯。”庄小易收拾着行李。“我的感觉很怪异,仿佛很期待这次北京之行。”
“那是因为你很久没有去远行了。”黄微嗔道。
“不管怎幺样,都祝福我吧。”庄小易沉思。
北京西站,人声鼎沸。
庄小易坐在长椅上等待高中生的哥哥,终于再次来到北京,距离上一次时隔五年之久,这五年里改多了太多,又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庄小易深呼了口气:“北京,我又来了!”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萧亚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庄小易最爱的一首歌。“喂!”她接听了。
“你到了吗?具体位置在哪?我在出站口接你。”磁性的男声在庄小易耳边响起,剎时令庄小易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我在出站口”庄小易顿住了,抓住手机的手心开始出汗,她竟然看到夏炎了。而夏炎也在瞬间呆住了,他不信任的看了看手上的手机,又看看庄小易,终于他移动了脚步。
五年!五年的时间竟然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地步,夏炎依旧帅气,却多了几分沧桑,他的眉心紧锁着,眼神不再清澈,没有了当年令庄小易迷惑的深情。
五年!五年的时间,小易长大了,成熟了,她浑身散发的魅力令人感到恍忽,夏炎如是想。
十里坡公墓,苍柏翠立。
透过泪水庄小易看到,夏淼忧郁的眉头永远定格在那块大理石墓碑上。漫长的沉默,她终于开口说:“我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因为计划生育政策原因,所以淼淼从小生活在外地,他十三岁后才回北京。”夏炎解释。
“他肯定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庄小易呜咽。
“你见过他的,在我的婚礼上。”夏炎回答。
高中生就是当年在夏炎婚礼上见到的那个小男孩?那个有着忧郁表情的小男孩?庄小易的心隐隐作痛,原来他的忧伤是由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而这一切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在漫漫网海中,他们竟然相识了,更奇异的是夏淼的死竟然促成了庄小易与夏炎的重逢。只是一切都改变了,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人,也改变了庄小易,在再次见到夏炎时,庄小易居然不再如当初般内心波动,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曾经被自已爱过十年之久的男人吗?又或者自已从来就没有爱过夏炎,当年只是青春萌动而已。不,也许是爱过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十年里始终忘却不了他,只是在某个时间里突然不爱了,而自已竟然不知道而已。十年!多幺宝贵的十年,竟然在这个男人身上挥霍了十年的时间。
十二月二十四,黄微和刘明俊的婚宴上。没有奢侈的婚礼,没有众多来宾,黄微只是请了几个同事及好友。
“平平淡淡才最真”庄小易祝福着。
婚宴完毕,刘明俊提议去唱歌,庄小易没去,独自回到宿舍,在夏淼的博客里留了一句话:“十年之后,我们还是朋友,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这句话是写给夏炎看的,因为她想要解脱,从十年内的相思中得到解脱。
最熟悉的陌生人又在耳际响起,庄小易按下接听键,是林乐航的声音,年轻而欢快的声音:“周末我们公司有球赛,你会来看吗?”
“嗯!”庄小易应道。
窗外,乌云散去,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星空中。“明天会很美好。”庄小易呢喃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