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脚力

作者:冬月二十九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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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即没有长相,又没有个头,十八岁的大姑娘,看上去就像是名十四五岁的中学生,因此得了一个豆豆的绰号。不知是谁先叫的,总之豆豆这个名字就像一夜成名的明星,瞬间在王子美发学校家喻户晓,谁都觉得豆豆这个绰号太适合她了,比小不点含蓄,比大个儿好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的名字。从此后老师同学都叫她豆豆,她总是快乐地答应着,新来的学员请叫她大名的时候,她也总是笑着说:叫我豆豆好了!

    豆豆打破并保持了王子美发学校最矮小记录,人们都说她被心眼赘住了。她的确聪明,却不像大多数聪明人那样锋芒毕露,在为人处事方面,圆滑的如同糖豆,让人不忍一口吞下,慢慢咀嚼其甘甜芳香。

    豆豆在王子美发学校学习美发技术已经两年了,可以说是老学员了。在这两年当中,目睹了无数归去来兮的学员。最小的学生是十四岁,天真烂漫的就像当初的自己,在本该学习的年龄仍掉书本,拿起剪刀,自以为在美发学校里能学到谋生手段,但很快就会被无数发型弄得懵头转向,被各种染发水,挶油膏搞得眼花缭乱,直到这时才开始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方向!最大的学生竟是四十多岁,都是前来进修已经成手开店的,或者是因某种原因停业多年又想重操旧业的人。他们没有年轻人的烦躁冲动,在学校里起着压住阵角的作用。

    豆豆在成年人的身上学到了稳重坚持,又不失年轻人的活泼,她的确是个聪明人!

    王子美发学校是一所真正的技术类社会学校,男男女女会聚一堂,好不热闹,今天你是师傅,明天你做顾客,也记不准谁在谁的头上练习过美发。今天这名学员也许还在学习,明天就远走他乡打工去了。混好了,有点小影响了,就有学员追随着去了。怀着无限美好,跑到海角天涯,有的历尽沧桑,在打工的所在城市站住了脚,也有天南海北走一圈又回来继续学习的。每天都有离去的学员,每天又都有怀着一腔热血来报到的学员,不断有学员学成在各地开店,每当豆豆知道哪位师姐师哥开了店,她都心生向往,比自己开店还要激动。她对出门打工不感兴趣,最渴望的就是将来自己开家美发店。

    每次回家,豆豆都带上美发工具,变幻着给母亲做各种适合她的漂亮发型,然后就让母亲到邻居家去串门,希望母亲带回邻居们的评价。无论好坏,她都牢记于心,一来二去,邻居们就在她回家时请她做头发。她在美发学校吃住,一个月回来一趟,住一两天。在这一两天当中,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给邻居们理发。无论她有多么累,无论来了多少位,她都像为母亲美发一样倾尽全力。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豆豆即练了手,邻居们又省下钱。更应该确切地说,邻居们具有高度的奉献精神,你可知道,在物质生活越来越富裕的今天,人们对自己的形象可是格外注意,万一你把头发剪坏了,它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好的。好在豆豆十分用心,无论是理最平常的头型,还是为女士做十分费工的发型,她都一丝不苟。因此豆豆很有人愿,每次回来,还没走到家门,母亲就已经知道了,对于邻居们的热情,豆豆用更加精湛的技艺、恒久的爱心来报答。而邻居们则把亲朋好友介绍来,致使豆豆的顾客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很多,人们都很喜欢她,有的就想给她介绍个男朋友,但每每把话提起,豆豆就笑着说:我又小又丑,没有人会喜欢的。热心的人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提男朋友的事就像被卷走的风筝,只好遗憾地看着它远去。

    豆豆总是在每个月的中旬回来,人们也就习惯了在那天自动到她的家里等待,豆豆一回来,也顾不得休息,就开始给等候多时的人们理发。母亲心疼女儿,怕她劳累过度,很想婉言相劝那些顾客改天再来,但又不忍让热心的邻居们失望。女儿还没有开店,就拥有了这么忠实的顾客,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呀!

    邻居们的头发经过豆豆独到心灵的设计与灵巧双手的修剪,各个都换发了青春,她也累的直不起腰。过分劳累与过分兴奋一样都无法入眠。母亲悄悄地和她说着话,慢慢地将她引入梦境。

    一名只学了一年的小师妹,在市区租了一家相当亮丽的门面。开业那天,几乎王子美发学校的学员全体出动,因为从王子美发学校建校到现在,还没有一位只学一年就敢开店的学生,而且店铺还开在市区的中心大街上。人们怀着复杂的心情来为小师妹祝贺,豆豆看着亮丽的门面,看着神采飞扬的小师妹,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开店欲望。小师妹的手艺根本就没有她的好,都有如此胆量在市区开店。豆豆的手艺在学校里可是属一属二的,她也要自己做老板,像小师妹一样做个老板。

    豆豆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给母亲,母亲听完她的宏大计划后,半晌没有言语,豆豆焦急地一催再催。母亲终于说:领我去看看你小师妹的店铺吧!

    参观回来后,豆豆想像着母亲一定会爽快地答应并掏 出钱来为自己投资。但母亲却劝她在家乡开店,并帮豆豆分析在家乡开店的种种好处,而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家乡都是熟人,店还没有开,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顾客,如果开了店,这些顾客就会给你做免费广告,顾客的口碑可要比自己吹虚更令人信服。

    两个月后,百里矿区的主街门市,有一家叫豆豆发屋的美发厅开业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响过之后,王子美发学校前来捧场的师哥师姐师弟师妹们挤进去向豆豆祝贺,那些老顾客们踩着代表喜兴的红碎屑也走进了只有十三平米的豆豆发屋,为豆豆道贺。豆豆欢喜地留下了眼泪。

    正像母亲所说,在她没有开店时就找她理发的人给她做义务宣传,新老顾客都奔她的一视同仁,高度敬业的精神而来,生意红火的让在这条街上的十多家美发店直红眼睛,你可知道,这些店铺有的已经开了七八年,她刚刚开业就和人家平分秋色。你能不眼红吗?

    刚刚起步的胜利使豆豆有些飘飘然,但她很快就从飘然的云雾中跌落下来。理发和做型是需要头发的再生长,而头发再生长周期是缓慢的,在那些老顾客再次光临她的发屋之前,生意出现了空档。豆豆计算每天的必要支出时不免长吁短叹,但她渐渐学会了安慰自己,今天不赚钱,明天一定会赚,如果明天还不赚,那么就把希望寄托在后天,她从不相信,上天已经给了她一张平常的脸,给了她一个永远长不高的个头,就绝不会再让她命运多舛。她坚持着坚持着,她相信工夫不负有心人,她一定会成功!

    时间久了,除了老顾客,每天都有新的面孔出现在她那小小的豆豆发屋!活越来越多,她一个人忙不完,就贴出招收学员的广告。没想到,广告的贴出引出了某些人的闲言碎语,有的说:别看她人小,心眼倒不少,竟整些虚头八脑的景,好让人看她本领有多大;有的说:她这是在钓鱼。因为相貌平凡,个头矮小,只有在手艺上做文章。不管手艺如何,敢开店就是好手,赚不赚钱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抬高身价,把自己嫁出去才是真正目的!

    各种各样不利于她的谣传在阴沟里泛滥,很快就长了翅膀飞舞在阳光下。贴出的招生广告竟然无人问津,虽然有几名男孩女孩试探着跑来,但目光却是怀疑的。豆豆长的太小了,得仰着头看他们,虽然现代以貌取人的心里不是那么特别严重,但想从骨子里剔出干净,还得几百年的时间。

    风吹日晒雨淋,红红的广告纸已经变淡,被风掀起的一角挣扎了几天,终于完成了告别母体的仪式随风而去了。

    豆豆也死了那份招收学员的心,她总结收不到学员主要有两大原因,一是自己年龄小,开店时间短;二是自己长的实在小,再加上被同行的攻击,能收到学员才是怪事呢!大红的广告纸还没等彻底变淡,就被新的广告覆盖,也把豆豆收徒的心完全摭挡,她对自己说,即使来一个白马王子要做她的徒弟,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是有一天,来了一个高大的男孩,说要和她学习理发。她站在男孩面前像他最小的妹妹,这样的男孩已经来过很多了,她想又是一名来取笑的,豆豆仰着头要说不收学员的,可谁知开口就是学费五百,学会为止。她惊讶于自己竟然撒谎,将学费提高了二百。然后令她更加惊讶的是--男孩一口答应了,当时就从衣袋里掏出五百元来,豆豆有些手足无措,竟问了个傻傻的问题:你真的要学吗?男孩很爽快:不学就不来了!

    豆豆被感动了,将二百元退回,并说出原因。男孩大度地说这可以理解,并说他观察这个发屋很久了,觉得这是个很干净确实是靠手艺赚钱的地方。

    男孩叫阿休,他喊豆豆为师傅,豆豆忙说:你还是叫我豆豆姐吧,可是一问年龄,男孩竟比豆豆大一岁,豆豆很不理解男孩怎么二十岁才开始学理发。因为在王子美发学校里,二十岁的男孩大多数都已经学习三四年了,有的已经出去打一年工了。她不解的眼神没有逃出男孩的眼睛,男孩主动说,以前学修理摩托车了,学了好几年,也出不了徙。改行的原因竟是一次理发时,看着给自己理发的男孩竟然产生了男孩就是自己的强烈感觉,于是他就决定学习美发,并以此为生!

    每天早晨都是阿休先到,收拾好店铺,准备好一天用的开水,洗好手巾,在他忙完一切的时候,做为店主兼师傅的豆豆也就来了,从不用担心准备工作是否做好,因为阿休做的很好,无论什么工具,都准备的很齐全。没活的时候,她就用模特头来教他如何盘发、做型、剪发,有活时就做现场演试,从来没有什么不自然,只是高兴收了这样一位好徒弟。

    一师一徒,开始了忙碌,阿休心灵手巧,一个月下来便掌握了小工的全部活汁,虽然活比以前增加了不少,但豆豆不觉得那么累了,因为有了阿休,洗发、染发、漂发这样小活都不用她干了,阿休忙里忙外的,小活拿的起来,大活也一样放得下,且从来没有怨言,而且和豆豆十分合手。忙的不可开交时只一个眼神,彼此就会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另一方就会顺手拿起在自己身边的工具,他们的默契,使在场的顾客都感觉到这样的师徒关系很特别。时间久了,就有顾客开玩笑地说:豆豆找了个好对象,让人羡慕。也有人在背地里说,别看豆豆人小,心眼到不小,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找了个即高又帅的人。

    起初豆豆并没有那种想法,可被人说来说去,倒真的往那方面想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自己的未来也该想想了,阿休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的人选,不仅心灵手巧,而且心地善良,总像大哥哥一样照顾她,从不叫她姐或者师傅,总是亲切地喊着豆豆。其实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是这样叫她的,因为她的瘦小,自觉不自觉地把人性的本能关怀给予了她。只不过是她心里有了别样想法,就把阿休的声音美化了。

    豆豆没往爱那方面想还好,一想反倒不自然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直视阿休了,心里总是有一个蹦跳的小人在作怪。为客人理发,竟能像新手一样出现怯手问题;人家进门就说理a种发型,豆豆一起手就是b种发型的套路,好在阿休及时发现,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错误。阿休惊诧地看着豆豆,开始接过工具认真地为顾客理着发,而坐在一旁的豆豆,却是双目痴情。

    豆豆越发控制不住,特别是店里只有他俩的时候,心中的小人就疯狂地舞蹈,如果不是阿休的镇静,豆豆会撕去做女儿的矜持。

    豆豆不仅仅在店里走神,在家里也常常犯傻,细心的母亲只几句话就把豆豆的心事套了出来。母亲当然知道阿休,也觉得这孩子不错,女儿能和这样的人终身为伴也是一件幸事,但阿休的英俊实在让母亲不放心。单从外表看,女儿根本就不配,何况阿休的家境不知要比自己家好上多少倍,但见女儿不舍的样子,又不忍斩断她刚刚萌动的情素,她决定帮女儿一把。

    阿休不是傻瓜,顾客的话他当然听在耳中,而豆豆的变化也看在眼里,他的心也在这种耳熏目染中起了变化。豆豆除了人小长相平常之外,你再也找不到她有什么可以说的上缺陷的地方,的确是一个想哪儿哪儿都好的女孩!而他又发现不太来店里的豆豆母亲,最近往店里跑的勤了,而且总是给他们带来一些好吃好喝。特别是一位老顾客,在豆豆不在店里的情况下,要给他介绍对象,问他是不是想找一个像豆豆那样即能干又本分的女孩,当时他打着哈哈,而那位老顾客竟说:打什么哈哈,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豆豆,如果有了心上人,别的女孩子再好也不能介绍了,阿休本来是要说没有的,可自己的脸竟红了。那位老顾客就笑着走了,阿休并没有注意老顾客的去向,只是老顾客走还不到两分钟,豆豆的母亲就出现了,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当时他的心里就对老顾客的话产生了怀疑。但他没有反感,反倒有一种幸福流过心底。于是阿休对豆豆有了变化,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爱是这样开始的。

    阿休向父母公开了自己的爱情,尽管现代的父母都是那么开明,但他的选择还是遭到了双亲的否认。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凭你的手艺,凭咱们家的财产,你可以在市里开家很像样的店铺,凭你的长相和个头;凭你的为人完全可以找个无论是工作还是身高还是家庭都相当不错的姑娘;为什么去选择一个剁巴剁巴没有一盘的小不点呢?这样瘦小的女孩将来能不能生育都有问题,即使没有问题,生下来的孩子也只会是另一个豆豆!

    面对父母的这一大堆再现实不过的理论,阿休只记住了其中一点,男人应当先立业再立家,他决定自己开家店铺,让店铺红火的如日中天时,再迎娶豆豆为妻!可是开店不能用父母的钱,如果用了,他娶豆豆的计划必然受阻,于是他决定远行,加入到千万打工大军的行列,听说外边的钱很好赚,特别是广州、深圳、上海那样大的城市,理一次发要几十块钱甚至几百块钱呢!在外边打拼一年或者两年赚够了开店的钱就可以回来了!但他不放心豆豆,如果自己走了,谁来给她干杂活呢,于是他建议豆豆再招收几名学员,一是可以扩大店铺的知名度,二是能够增加店铺的效益,豆豆不想再招收学员,但她无法拒绝阿休的真诚。

    豆豆发屋在百里矿区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因此招收学员的广告一贴出,就用人来问了。男孩来问,阿休一律说:招完了。豆豆知道她的用意,只是笑而不说。终于阿休在众多的女孩中替豆豆做主招收了两名女孩。一名叫莹,一名叫巧云,他带了几天学员,就准备离开。在走的那天晚上,他和豆豆依依惜别。他展望着未来,说他在外边一旦赚了钱,就马上回来开店,开一家好大好大的美发店,还要请几位美发师,让豆豆做个真正的只收钱的老板娘。豆豆尽管不舍得心爱的人远走他乡,但她无法阻挡有情人谋求发展的脚步,况且有情人出外打工也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喃喃地告诉他,会等着他回来!

    阿休走了,豆豆领着两名学员在店里忙碌着,来找阿休理发的人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让豆豆献艺。有的人说:这没有阿休理的顺眼,那没有阿休熨的平整,其实阿休的手艺都是豆豆教的,对徒弟如此器重的顾客们倒不相信做师傅的技艺了。豆豆很为阿休青出于蓝胜于蓝高兴,但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是为阿休高过自己还是为他远离自己,她说不清听到顾客们夸奖阿休时是什么心情。但她敢肯定一点的是高兴大于忧伤!

    莹和巧云刚来时抢着干杂活,但一段时间后就互相攀比,总是在豆豆面前说对方没有自己干的活多,耍心眼、不实在等等,起初豆豆觉得有意思,时间一长,她颇为反感,和阿休通电话时就告诉他说:瞧你给我招收的那两名学员,简直就像小姐,实在是气人,谁多干一点活都不行,手艺学的不怎么样,讲究人倒是有一套,这样的学员我真是不喜欢!阿休就说:那就把她们开掉算了,再招收新的学员来,不过,你千万别招收男孩呀!我可在远方盯着你的。说完,阿休就哈哈地大笑着,豆豆也笑的直不起腰,但她决不忘记气阿休:明天我就把她们辞了,女孩子来一律不要,专门要男孩,而且还要比你英俊、潇洒,让他天天陪在我身边,看你吃不吃醋!哈哈:)

     阿休则冷笑着哈哈!说:你敢!如果你招收男孩儿,看我回去不收拾你,你知道吗?我在这边学念咒语了,会让当你徒弟的男孩得病的,看你还害不害人家!

    他们一星期通一次电话,诉说着彼此的相思,讲着各地的新鲜事,转眼一年就过去了,新年时,阿休没有回来,他说要等赚足了开店的钱再回来。

    豆豆想阿休想的控制不住自己时,就坐上公交车跑到市里,看小师妹亮丽的美发屋,每次去她都在心里说:小师妹,不久的将来,我也会有一家这样好的店铺。每次都是这样想着自己的店铺,所以等待阿休的心也就不再狂燥。不想有一次,她又跑到市里去看小师妹的店铺,却看到了另一家的门面。开始她以为走错了地方,可是左看右看还是这里,美发店怎么变成了美容院。她怀疑地走进去,才知道小师妹出事了,小师妹是以美发做掩护,实际上是做那种生意,被公安局抓获。豆豆不知怎么了,竟跟着告诉她底细的人大喊:不可能,小师妹绝对不可能做那种事情!那人奇怪地看了看她,不再理她,她没趣地呆了一会离开了美容院。在回家的路上,竟有种不详的预感,因为她是参照小师妹的美发屋幻想的。以后想阿休的日子,她就不再去市里了,而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通漂亮的小师妹为什么要靠色情服务赚钱呢?难道真的向其他师兄弟们说得那样,市里的活并不好干,只有靠漂亮的脸蛋来吸引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算是个幸运的人了,有这么多新老顾客来照顾她的生意,还有一位潇洒的阿休在远方为她挣钱,她真的很感谢上苍,让那么多人爱她。

    莹离开了店铺,到市里学习美发去了,巧云帮着豆豆忙完了一个正月也离开了,店铺里又剩下豆豆一人了,她就给阿休打电话,可阿休的手机总是关机,直到要休息时,才打通了阿休的手机,阿休说老板规定:在给客人理发时不能接听手机,以后打电话就定在了深夜,那时阿休刚刚下班,而豆豆几乎就进入了梦乡,而每次打电话总是重复着以前说过多次的话:怎么样,最近忙吗?身体好吧,记得多吃饭呀!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我不再身边,你一定要保重呀!天气如何,我这边下雨了,很大,你哪边呢!

    豆豆渐渐发觉,他们在说着套话,每一次打电话必说的话,以前的那种激动似乎消失了,期待也减轻了,豆豆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感觉,她依然爱着阿休呀!

    豆豆又收了位女学员,可没有多久,女孩就到亲戚家开的超市做收银员去了。她决定不再招收女孩,要招就招男孩,在她的印象里,一旦决定学习美发的男孩都会持之以恒。很快就来了位男孩,比她小两岁的男孩,有着很响亮的名字:风云。像阿休一样高,却没有阿休灵秀精神,看上去沉稳厚重,给人一种放心的感觉。总是师傅师傅的不离口,起初豆豆不愿听,但时间长了,竟有一种舒服的荣耀感,自己开店已经三年了,收了四位徒弟才听到有人叫师傅,那种被尊敬被抬高的感觉像被风吹起的衣裙下摆,呼拉拉地唱着赞歌。

    她打电话告诉了阿休,希望他早些回来。原以为阿休会惊讶她收了男学员,但阿休很平静,说女学员不如意,招收男学员是最明智的决择!语气没有一丝不快,这让豆豆很高兴,阿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男人是最令她兴奋的事情了。

    店里不再是一个人,豆豆也就不再寂寞,风云不仅对美发感兴趣,也懂得诗歌,常常给豆豆朗读一些诗人的名篇。前来理发的顾客又有人开始说他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豆豆很不明白这些顾客们为什么如此关心她的婚事,且总要把她和徒弟们连在一起,好像她除了嫁给自己的徒弟外就嫁不出去了。她真的就得嫁给自己的徒弟吗?豆豆问自己:回答当然是否定的,但她很快就肯定了,因为到目前为止除了阿休向她表示过爱意,还没有任何人做过这件事呢!她的个头成了永远不变的真理,她的长相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离漂亮,离美丽总是相隔十万八千里。也许只有她的这间店铺才能抬高她一点点身价,可这间店铺仅仅是四千元的资本,她靠什么来夺得他人的爱意呢?

    越来越多的顾客像当年打趣她和阿休那样打趣着她和风云,风云木讷,总是用脸红和男孩的害羞来回应顾客半认真半玩笑的话语,顾客们更加放肆了,有的纵勇他送豆豆鲜花,向豆豆求爱。他竟很认真地点头,说:我在等待机会!

    和阿休通电话时,豆豆开玩笑地说:如果你再不回来,就有人要送你女朋友玫瑰花了。

    有人肯送玫瑰花给我的女朋友,证明她相当的有魅力。我劝你还是接受吧!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把他当我吧!

    你开什么玩笑,你到底回不回来吗?

    我当然回去,但我得赚够在市里开店的钱。别胡思乱想了,在家里乖乖的,听--话!在这句话中间是长长的困倦的哈欠声。可豆豆不管那些,她要让阿休回来,她不想再这样异地相思了,她要告诉阿休,她现在已经有四千块钱了,只要你回来,两个人的钱加在一起,就足够在矿区里开家比较好的美发店!可是她的这些话还没有说完,阿休那边已经是哈欠连天了。拜托,我站了一天了,腿都肿了,求求你,我要休息了!话音刚落,阿休就关机了,豆豆对着手机愣愣的。

    破天荒的,一个月过去了,谁也没有给谁打电话。

    早晨起来时,就下着雨,到了该去店里的时间,豆豆也没有走的意思。母亲说,算了,别去店里了,下雨天,顾客少,再说有风云在,他已经能独立美发了,不如咱娘俩到市里去逛商店吧!豆豆觉得母亲的建议相当不错,于是就随同母亲坐上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很自然的她又想到了小师妹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亮丽美发店,并且带母亲去了那里,还告诉了母亲她的心结。母亲说,老实长长在,还是本分一些的好,城市花花绿绿的总给人一种不安全的感觉,还是咱们矿区,永远是那么质补。母亲说这话时,她想到了风云,想到了阿休,想到了那些她还没有开理发店时就找她理发的顾客们,她的心里暖暖的,在这秋雨纷纷的时节,这种暖暖的心情是多么的重要。

    下午三点左右才回到店里,正像豆豆所想像的,店里只有风云在看书。豆豆将在市内买的一套理发用具递给他。

    谢谢,多少钱?说着风云就把手伸向了裤袋。

    不用了,这是我送给你的。你不是一直想有一套这个牌子的理发用具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风云谢过后,就像豆豆汇报了当天的情况,下雨天生意十分冷清,恐怕今天的费用是挣不出来了。豆豆说无所谓,生意嘛,有红火的时候自然就有冷淡的日子。风云说:做生意想的开是最好不过的了。两人说笑着,一个小时又过去了,依然没有顾客来。豆豆决定提前关业。风云说也好,反正这样的天,还不如早些回家。于是两人锁好门,各自回家。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豆豆走的不急,撑着伞有种在雨中散步的情调,她想阿休所在的北京下雨了吗?他此刻一定在店里忙碌着。已经三年没有看到他了,他胖了还是瘦了?黑了还是白了?她突然产生要给阿休打电话的强烈愿望。于是在雨中,她播通了阿休的手机,但随即被告之对方关机,她想起了阿休曾经说过工作时间不能打电话。于是她怅怅地收起手机,要是阿休在身边该多好呀,偎在她宽厚的胸膛,撑着情侣伞,在雨中散步是多么有情调的事情呀!

    雨突然地大了,豆豆加快了脚步。她走到居住的楼房前就快步向单元门跑去,这时,她听到一声急促而又胆怯的喊:豆豆!

    豆豆猛地收住脚步,将雨伞高高举起,四下寻觅喊她的人。四周只有冷冷的雨在不停地下,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影。回想刚才的喊声是那么的陌生,她以为邻居在和她开着玩笑,也就没有在意,于是走进单元门,侧着身子刚把雨伞收起,眼前就出现了一束红红的玫瑰花。

    豆豆,我爱你!

    豆豆的目光从红得仿佛要滴血的玫瑰花移到了送花的人,风云的头发湿露露的,雨水顺着额头流向脸庞,目光纯净透明的如同门外的雨。他胸部的衣服一点都没有湿,胳膊上却湿露露的,手捧的玫瑰花也没有雨打的痕迹。豆豆惊呆了,他们一起从店里出来的,自己没有停留,也就给阿休打电话那一小段时间算是耽误了。可是风云也太快了吧!就算提前准备好了玫瑰花,也不能这么快吧!而且他没有带伞,花却一点也没有湿。显然他是弯着腰护着玫瑰花的。那么他是一直弯着腰跑到这儿来的!

    豆豆,我爱你!

    愣愣的豆豆当再一次听到风云的话时,她知道了刚才在雨中是谁喊她了,急促而胆怯的声音就是从眼前这位总是叫她师傅的徒弟口中喊出来的。他第一次叫她豆豆,她听着当然陌生,看着那束微微抖动的玫瑰,豆豆知道了他的喊声为什么急促而胆怯,心突然慌慌地跳,一定是那个安静多年的小人又开始淘气了,小人一出现,豆豆就失去了自己。

    那束玫瑰几乎贴近了她的脸,阵阵花香剌得她晕头转向,耳朵里顾客们说他俩是如何般配如何合适的话,与风云那句豆豆我爱你的赤裸裸表白混合在一起,竟使她不由得伸出手,接过了象征爱情的玫瑰。豆豆接过玫瑰,想转身上楼,肩头却被风云搂住了,她被一股力量带动着靠近了风云宽厚的胸膛,虽然门外雨声淅沥,但她听到了更加澎湃的心跳,她仿佛看到了一颗像玫瑰花一样鲜红的心正急促地跳动。豆豆太小了,刚到风云的胸膛,她无法也不敢看风云的脸,只是乖乖地偎在他的怀里。

    豆豆慌乱的有些迷醉,发现搂着自己的手臂挪开了,她诧异地抬起头,见风云正从门角拿起一把雨伞,雨伞很大,包装都没有撕开,风云动作利落地卸去包装,撑开了雨伞,豆豆不由地叫了起来:哇!情侣雨伞!

    风云没有说话,一手撑着情侣雨伞,一手将豆豆搂入怀中,豆豆做梦一般地跟着风云走出了单元门。

    豆豆早早地上了床,今天没有干一点活,却感觉身心疲惫。她捧着如今插在梳妆台上的那束火红玫瑰在风云的臂弯下一直走过了马路,走进了公园,走遍了公园里所有的小径,然后又按着原路走回了单元门,在单元门口,风云吻了她。轻轻的让她的心飞出了体外。当她捧着花走进家门时,母亲惊喜地叫着:宝贝,有人向你求婚了!但随后却是一句低低的问话:阿休怎么办?

    是的,这是风云在向她求婚。全部过程只有一句话:豆豆,嫁给我!豆豆,嫁给他吗?豆豆凝望着玫瑰,不知如何回答自己。而始终萦绕脑际的阿休在这时占据了整个身心,她是和阿休约定了终身的,但阿休从来没有送过玫瑰花,只对她说过,等着我,我回来咱们开一家大大的美发城,我当老板,你是老板娘。可是三年过去了,他没有回来一次,电话也越来越少,说的话也越来越短,彼此都会出现无话可说的时候,不是那种情到深处人无言的表达,而是的确找不出话来的尴尬。难道他们的爱情走到了尽头?自己已经不小了,二十四岁了,到了该结婚的年龄,有风云这样老实能干的男孩求婚应该嫁给他,两个人即是夫妻又是同行,朝夕相处,这不是许多情侣的向往吗?可是她爱风云吗?豆豆一会儿想阿休,一会儿想风云,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深夜。豆豆按下了阿休的手机号。

    阿休,躺下了吗?

    累死了,刚回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那儿下雨了吗?我这边到现在还下着雨。

    天晴的很。

    今天下午,我给你打电话了,很希望你在我身边,和我共同撑着情侣雨伞,在雨中漫步。豆豆想着和风云在雨中慢步的情景。

    你真够浪漫的了,可我在外边赚钱呀,我也想呀,可是没有办法。

    阿休,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不是和你说过嘛,赚够开店的钱立刻回去。

    我不需要,我要你立即回来,你知道吗?

    又来了,豆豆,能不能别这样,我在外边不是玩而是很辛苦地赚钱!

    可是我需要你在我身边!你知道吗?今天真的有人送给我玫瑰花了。

    真的!不会是你的徒弟吧!

    是的,就是他。

    噢!你接受了?

    是的!

    那一定也撑着情侣伞在雨中散步了?

    是的!

    瞬间,相隔两地的恋人都沉默了,豆豆希望听到阿休大声地咸叫:这不可能,你休想骗我。或者:你是属于我的,我马上回去!但是听筒里没有一点声音,好象阿休离开了一样。她努力地按奈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终于豆豆听到了阿休的话:也好,这在预料之中--祝你幸福!然后就是关机的声音。

    豆豆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这就是她的初恋吗?相恋了四年,四年间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豆豆忽然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悲伤袭上心头,眼泪竟不知不觉掉下来,然后一种想哭的冲动强烈地控制着她,她坚强地对自己说不要哭,可是她突然听到一声极力克制的呜咽,急忙将被子蒙住头,并用手捂住了发出呜咽的嘴。

    2006-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