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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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流泪了。

    男儿并非无泪,只是未到伤心之时。

    因为我还没出生的爱一瞬间灰飞烟灭,一如人们吸食过的香烟。

    认识景是在上学期,那时我忙着疯狂,忙着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上网。一个早晨,我朦胧着三日三夜的眼踏出网吧,神经恍惚,意志模糊。柔柔的阳光透过无形的空气一泻如洗,街旁的树上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不知疲倦地啼叫。面对这些我无暇顾及,只是在简单而机械地地重复着抬脚、落地,再抬脚的动作。正当我快步前行时,一辆自行车迎面撞来,生性迟钝的我未及躲闪,就如乌龟一般仰面朝天,索性躺下缓和一下如渴欲睡的神经。“你没事吧?”声音完美得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我忙睁眼一瞧,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脸庞在俯身低就。我忙摇头:“没事,只是有点想睡觉。”“你真逗。”她笑了,显然误解了我这句实话。

    我支起手臂侧过身立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鲜花般绽放了笑脸:“你好。”那一刻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脑袋也异常清醒。随后的交谈使她确定了我安然无羔,也让我得知她叫景,跟我同一学校,大三英语系。

    回到宿舍,同室的哥们有三两个已起床,夹着书本准备去上课。我看着他们,眼神有些像欣赏稀有动物。习惯性地点点头,我爬上了自己的狗窝。一时没有入睡,便用幻觉的笔在想像的天空里勾勒了一幅画,是个女的,是景。

    我决定从即日起追景,虽然我跟她还称不上认识;虽然我知道我是坨屎,她是人中之凤,但我一旦决定九马也拉不回。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我早出晚归,闹钟在7点钟准时响起,对着镜子一遍遍地审视自己,时间大约花上半小时,直到室友们都一个个趴在床上瞪大眼睛时,我快速抓起一本书,让门在我身后摇摆;晚上我总在大门被锁上的那几秒钟内像风一般啸过,把守门的那个老头的眼珠转得直溜溜。

    上帝总是公平的,有付出必有回报。如此艰苦侦探生活使我获悉了许多景的消息,她爱看书,物别是世界名著;她比较文静,有时还写些文章;她星期天必定去孤儿院,做做善事。

    我报名参加了学校的义善服务社,凭着超强的油腔滑调我说服了社长,成了孤儿院的定期工作人员。

    星期天早晨我起得特早,忙活了整整三个小时,大致做了以下几件事情,一、将皮鞋擦了又擦,几乎可以当镜子了;二、寻出了百年珍藏品,特别号母亲送西装;三、抢了上铺臭猪的领带;四、喷光了瘦猴平常绝舍不得一用的法国进口定型水,他气晕了;五、与老虎在红裤子好看还是蓝裤子更帅这方面吵了半小时,要不是时间不等人可能现在争吵还在继续。

    以百米赛跑速度抵达社团,时间恰好。一路说笑到孤儿院,各自分工义务劳动,我心不在焉。十点景至,瞬时如阳光普照了我心灵,我抬头装作无意撞见,一脸诧异状:“是你。”她也惊奇:“你怎么也在这里。”“有夜,我遇见了善良天使,是他用凿子凿通了我封闭了的善良通道,所以我在这里。”我带着一种诡异的神情说道。

    这一日我都刻意跟景呆在一起,许是我半点的幽默之中夹着些许假做的善良打动了她,那晚她竟没拒绝我与她共进晚餐的要求。

    餐馆的灯是红色的,发出柔柔的光,富有浪漫气息。我们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对坐下。我叫了两杯绿豆汤,然后极有绅士风度地将菜谱递给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景没接,随口点了:红烧豆腐,清纯鱼头。有晕有素,极普通的两道菜,但我还是不禁皱起了眉,很为瘦瘪的钱包担忧。因为我清楚第二道的价格不菲,且这次晚宴超出我预算,要知如此在早晨出来时就该将寝室的猪猡们的裤袋翻个穿。整个席间一向从容的我表现得有些不自然,肝肠里翻来覆去的几个笑话也没能出口。倒是景侃侃而谈,大有演说之势。

    时间如流水,自古这般。我想停留,避免尴尬,可掌管的神不点头。最后想了想准备硬起头皮说明情况时,景先开了口:“今天有缘成为朋友,为了我们的友谊能够长久,所以今天aa制。”看不清她话语背后的表情。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一切问题迎刃而解。结了半帐还余片点零钱,我请景吃爆米花,景笑笑表示默认。我放肆地拉住了她的手,一路牵着她小跑过去,要了两袋,两块钱,大大的两包,把我的心充塞得满满的。

    夜晚,城市的灯光与天上的星星相映成趣,以前没注意,近在咫尺的身边竟存在着这么一幅美景。我偷偷地望着景,整齐有致的眉下时隐时现的黑色的眸子,像白水银里镶嵌着黑珍珠;两只玉手很有节奏地摆动,若琴键上的音律;花绿间缀的衣服衬在瘦弱有致的身体上,恰是绿叶衬红花,一切在我眼里都有种不可言说的美。景回眸一笑,更在我心海的波涛上激起浪潮。

    踏入校园,一直忠心耿耿的卫兵白杨树矗立在两旁,带着黑黑的影子。三三两两的人来往,一片祥和宁静,我和景也默契地没有说话,怕打破这氛围,只是夹着碎碎的细步向前走着。

    “好你个死蚊子,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们,太不像话了。”糟糕,这如雷的声音必定是老虎“怎么在这里碰上他了,真够倒霉的。”我心中暗暗地诅咒着,嘴上也开了口:“她是景,大三英语系,我们小师妹。不是我女朋友。”我解释道,怕景难堪,不敢乱说。景其实脸已红了,匆匆应对了几句便说离开。我说送,景拦住。

    被老虎发现后,全寝室的臭猪猡们一起合伙将我狠揍了一顿,并且一起商讨,最后以7比1的绝对优势一致通过(全寝8人)了由我出钱大家庆祝的决定。只有我一只孤零零的手在举着,我真觉世上朋友死光了,再被他们刮去一层恐怕连内裤也要拿去典当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到头来不得不做,我惟有打破脸来充胖子,勒紧裤腰带来过日子了。

    被他们敲诈后我苦瓜着脸,他们却一个个哈密瓜神情,见到景一口一个“嫂子”叫个不停,景又羞又气又无奈。眼见传言越来越盛,景终于按捺不住用电话对我河东狮吼了一番,也言明如哥们再叫以后朋友也没得做。我吓了一跳,赶紧刹住了哥们的车,可也没能挽住多少,景明显对我淡了,孤儿院也很少去了,刻意躲着我。

    好多天我的心情糟糕透了,宛如五月天的雨,又烈又燥,常常无来由地对整个世界都发起脾气;又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满大街地随处乱吼。哥们都非常心痛,见到我都不由地闭上嘴,怕我触景伤情。

    寒假如期而至,景回了家,最后也都不愿见我。我看着空荡荡的校园,亦也体会着空荡荡的心。买来两瓶啤酒,泪水无声滴落,溶入酒里,瞬间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