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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付永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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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刘付永坚足足有十年没见面了,但他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里,依然是那样的清晰,仿佛刚刚才与他会过面一样。

    那时,我正读初一,正是情感起伏,定格思想,求知欲最旺盛的时候,我常常感到头脑茫茫然,心无主宰。看着夜空飞逝的流星,会感叹人生无常,并会沉思,它来自何方,飞往何处;喜欢走在雨中,让雨水湿透全身,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把自己麻木的神经淋得有感觉;好像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但总是满怀惆怅,有说不完的心事;很想往大脑里填充一些东西,但总感到课本上的知识索然寡味,心里产生一种本能的抗拒。青春期就是这样奇怪,好像想追求一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

    有天上午,学校墙报上贴了一张海报,说晚上本市著名诗人刘付永坚将在学校的投影厅开设文学讲座,凡本校的文学爱好者均可参加。

    到晚上,许多同学都往投影厅里走。为了逃避上自修,我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投影厅里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走道上也站满了人。我好不容易才在走道里找了个位置。

    在掌声中,刘付永坚走上了讲台。他穿一件好像有点陈旧,但看起来很整洁的短袖衬衣,个子很小,也很瘦,头发有点卷,但梳理得很整齐,脸看起来有种苍桑感,眼神看起来很忧郁,但饱含感情,总之,他是一副弱不禁风,但文质彬彬的样子。或许是“久经沙场”吧,他讲课镇定自若,吐词清晰,出口成章,深入浅出,不时赢得阵阵的掌声。他说的其中一句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他说:“许多人都称我为走在风中的歌手,因为我喜欢写风,生活是风,爱情是风,诗歌也是风”我天天面对着风,想不到,原来风是这么有诗意的,把自然与生活用诗表达出来,原来是可以这么有情调的。

    事实上,当晚同场开设讲座的还有另一个本市的飘泊诗人浪子。他披着一头艺术家常有的披肩发,言行很是另类;一张饱经苍桑而又不苟言笑的脸,给人一种很大的距离感。他有一句话令血气方刚的我有点不以为然,他说:“今晚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开的讲座上了,以后,我会埋头创作,不再出席这样的抛头露面的公众演讲了。”我想,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作家就只应埋头创作,不应抛头露面为听众介绍一下自己的写作经验吗?刘付永坚没有说这样的话,相比之下,我对他比对浪子有更多的好感。

    与老师平时呆板的上课相比,这样的文学讲座,既新鲜,又刺激,特别是看到刘付永坚站在讲台上受着台下那么多的注目、掌声和敬仰,我被深深的吸引,内心既羡慕,又激动。我心想,这是作家的魔力或是文学的魔力?如此诱人!

    当时,我第一次接触自由诗,觉得它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原来,世上有一种这么好的情感表达方式。我隐约的知道,自己多余的情感可以用什么来发泄了,空虚的内心需要用什么来充实了!

    刘付永坚开完讲座后,便签名售书。当时,他像一个凯旋而归的英雄,又像一个魅力四射的明星,在众人的包围中,显得意气风发。他面露笑容,一丝不苟的在自己的诗集上签上名,然后很客气的递给他的读者,顺便附上一句:“请多多指教!”

    售完书后,虽然夜已深,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下来和学校文学社的一些骨干聊天,和他们聊聊生活,并给他们一些创作上的指导,完全没有半点的作家架子。

    对于作家,有的人是因为先喜欢他的作品,从而喜欢他的人;有的人是因为先喜欢他的人,从而喜欢他的作品。我是先喜欢刘付永坚的人,从而喜欢他的作品的。在我心目中,作家是清高的,是不近人情的,是持才傲物的,但是,他却没有给我那样的感觉。

    第二天,我向同学借了刘付永坚的诗集来看。他写的诗,凭我当时的学识,我看不懂。但是,里面那些既不押韵,又不对仗,句子长短又没有限制,几乎是随心所欲的诗,却令我感到很吸引,我喜欢的,正是这种看似随意,实际上精雕细刻的自由风格。看着看着,我便有了自己模仿着写的冲动。我真的去写了。写了一些后,我便买了一本很精致的笔记本,充当诗集,把自己写的诗往里抄。虽然明知自己的诗写得很拙劣,但自己竟也自得其乐。从此,文学像幽灵一样,附上了我的身。

    读高二时,市文联和市作协组织开办了一个暑假校园作家培训班,我参加了。刘付永坚是其中的讲师。由此,我得以与他熟识。

    在我们面前,他总是说:“我讲得不好,希望大家多多指正。”他讲课总是讲得很详细。讲完以后,还特别的问我们“明白了没有?”如果不明白,他又详细的再讲一次。平时,对于我们连珠炮一样的提问,他总是有问必答,绝不会表现出不快的神色。答完以后,他还会反问:“明白没有?”与其它许多讲课的老师不同,他讲完课后,总是会留下来陪我们好好聊聊天,顺便解答我们的一些疑问,而有的讲课的老师,每次讲完课后,总是说公务太忙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有的学员要买刘付永坚的诗集流年的回归,我负责收款。当我把款子交给他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没看,也没点我给他的款子,只是对我说:“有空不?到我的创作室去坐坐。”我受宠若惊,便坐着他的车子,跟着他去了。

    他的创作室是他的单位为了照顾他写作,特意为他提供的。创作室很小,却充满书香,像一个小型的书店,书柜是书,书桌是书,床头是书,甚至连床底都是书。但是却堆放得整齐有序。我惊叹不已,因为我的房间与他的创作室惊人相似,到处摆放的都是书。

    他从书柜里拿出一本书,说:“送给你的!”那本书竟是他的那本流年的回归。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说:“我怎么可以收你的书呢?”

    他说:“书是拿来会友的呢,能让志同道友读到我的东西,还是我的荣幸呢!”

    “你是我的老师呢?我怎么可以把你当朋友?”

    “不,你是我的朋友。”

    我不好意思的收下了他送给我的书,说了声谢谢!

    他拍拍我的肩,说:“文学现在青黄不接,要振兴它,还需要你们年轻人的好好努力。”

    我不敢说“唔”只说了一声“哦”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承担得起那份历史的沉重。

    离开他的创作室,他要送我回去。

    我说:“老师,我怎么可以劳烦你呢!”

    “不要叫我老师,你叫我阿坚好了!我是把你当朋友来看待的,希望你也把我当朋友看待。”他真的开车送我了。坐在他的车子后面,我的心暖洋洋的,像阳光洒进胸膛。感觉上,他就像一颗小小的太阳,给我的生命带来了阳光。

    十年过去了,文学已是我的灵魂,我的肉体与它交融在一起,不可分离了。我不敢说,我为文学做了什么贡献,但我正在为它的振兴,尽着一份自己应尽的力。可以说,我爱上文学,以及对文学的执着,与刘付永坚的影响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