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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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轩静静的坐在一旁,林太医诊完小沐,回道,“咳嗽又引发风寒。”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我现在开药方,一会儿让人送过来。”想来林太医也是知道锦城现在绝大多数药铺药都配不起。

    穆雪下点点头,“麻烦你了。”

    待众人退出房,只留下穆雪和楚轩留在房中。楚轩屏着脸色一言不发的望着床上的人儿。前几日还神气活现的小家伙,这会儿蔫蔫的躺在那儿。楚轩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那日小沐出现在他的眼前,当时的他心中微动,好像被什么牵引着一般。

    小沐浅浅入睡,因为生病,睡得不是很安稳,间隔着要抽噎几声,时不时还呢喃几句,“爹爹——”他的身子因为这一声瞬间僵化了。

    是他和芙兮的孩子,可是他至今才知道。他细细看着小沐的眉眼,眸色越发的深了几分。

    穆雪干干的坐在床沿,心里有些发毛,楚轩从进房之后就不言不语,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他现在该是为天花烦恼吧。听说大皇子也患上了天花。

    “皇上,今日的事多谢您了。民女深感于心。”穆雪不想再这么与他僵在这儿。

    楚轩转脸目光定到她的脸上,黝黑的眸子深如海,过了好半晌,楚轩才启口,“看到小沐,朕不知不觉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姐姐的情景。”

    穆雪猛地一怔,掩饰不住的震惊,“你见过她?”怎么会?

    楚轩淡淡的勾了勾嘴角,“那年灯会,朕微服出宫,灯会人潮涌动,转眼便看到了你姐姐。”那时候的她就像现在的小沐一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一脸的幸福。穆祥瑞对她从不苛求,所以她才能出来参加灯会的吧。

    “几乎没有灯谜是你姐姐猜不出来的。引着一帮孩童跟在她的身后。她聪明智慧善良。或许她也不记得,朕当时也参加了灯谜比赛,只是朕技不如人。”

    穆雪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掌心,难怪皇上在见到她之后会有前后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既然你对她——为什么你不去找她呢?”

    楚轩抿了抿嘴角,“或许这就是天意。”他的嘴角不可觉察的溢出一抹痛楚。身为皇者,他从小就被教育喜怒不露。

    穆雪亦是悲伤,她想到在梦中看到了芙兮,她的绝望与无奈,芙兮你到底知不知道当年灯会上你遇到的那个人是皇上呢?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你才这么绝望而去吗?

    当日芙兮在宫中所承受的那些锥心之痛,一点一点涌上穆雪的心头,“皇上,今日同我说这些又为了什么呢?”穆雪的移到小沐脸上,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忘了芙兮当日所受的一切。还有小沐,他和芙兮没有一刻的相处。

    楚轩慢慢起身,“好好照顾小沐,有什么事让人去医馆。”

    穆雪抽了抽气,“我是小沐的姑姑,我自然会用心照顾他的。皇上您费心了。”

    楚轩的喉咙动了动,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日,小沐服了林太医开的药之后,风寒褪去,咳嗽也好了大半,只是这脸色不太好。小家伙两天没有吃好了,今日有了精神就嚷着要吃肉。

    湘竹盛了一碗清粥,配着小菜。穆雪喂了他喝了三口,小家伙就不肯吃了,“姑姑,小沐想吃肉肉。”

    穆雪想到那日下雨他在院子里疯,她念了两三次,小沐依旧疯。他不知道他这一病她有多担心,加上最近天花肆虐,穆雪的脸色瞬间就黑下来,“吃什么肉。风寒咳嗽不宜吃荤,你最近就给我喝粥,喝到病好了。”

    小沐的脸色瞬间垮下来,他是无肉不欢,不让他吃肉,他要怎么办?

    “姑姑——小沐下回不会在下雨天出去跑了。”他诚心知错了。

    穆雪不为所动,舀了一勺子粥,“张嘴。”

    小沐神色痛苦,紧紧的闭着嘴。穆雪就端着勺子。过了好一会儿,小沐可怜兮兮的望着穆雪,“姑姑,粥一点味道都没有。可不可以,一天吃一顿肉?”他竖起了小小的一根指头。

    湘竹差点忍不住笑了。

    穆雪哼了一声把碗丢下转身出了房。

    “湘竹姐姐,呜呜——我想吃肉。”小家伙微微哽咽,姑姑真的生气了。

    湘竹摇了摇头,“小少爷,你两天病了,小姐可是一步都不曾离开。你浑身发热,她不停的给你擦身子。您以后可不能不听小姐的话?”

    小沐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让姑姑为我担心了。”顿了顿,他眨了眨眼瞳,“那我能吃肉吗?”

    湘竹摇了摇头,“小姐很生气。再说你这几日要吃清淡一些。”

    小沐已经默默躺下了。

    晋城天花肆虐,人心惶惶。加上大皇子也染上了天花,整个皇宫也变得异常的压抑。

    楚轩正在看这几日疫情的汇报,他眉心紧蹙,脸色深沉。浩儿的情况一点好转都没有,孩子痛苦,作为父皇他也不能相见。

    “黄忠,大皇子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刚刚有人来报,周太医还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大皇子他现在情况很危险。”黄忠话已经说不下去。虽说皇上对大皇子没有天心公主那般宠爱,可皇上如今膝下就两位皇子,皇上作为人父必然难受。

    过了许久,黄忠都不见皇上的回应。他静默的守着,终于等到楚轩开口,“明天朕去看看浩儿。”

    “皇上,万万不可。您是万金之躯,这病疫感染的猛,您不能去见大皇子。”黄忠一脸的惶恐。

    楚轩摆了摆手,“浩儿也是朕的孩儿,这事不要让太后知道。”

    第二日,皇上出宫。黄忠忐忑了一夜,这皇上要是有什么,他一万个脑袋都担当不起。幸好皇上在去看大皇子前,先去了穆府。

    他暗暗抹了一把汗。

    穆府管家见到他们礼貌地引他们进去。

    “小沐怎么样了?”楚轩开口问道。

    “小少爷精神的不少,只是——”李管家抽了抽嘴角,“小少爷一直闹着吃肉。小姐不准,他有些不开心。”

    楚轩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小东西喜欢吃荤,吃不到心情就不好。

    小沐已经下床了,拿着把小木剑在屋子里转悠。见到他们眼前突然一亮,随即便淡了下去。

    楚轩走了过去,手微微一颤,慢慢的伸向他的脑袋上,“小沐,身体好了?”

    小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敷衍的嗯了一声。

    黄忠看着小沐,他是知道这小沐现在的身份的,不由得感叹,这父子俩到是像啊。

    “你姑姑呢?”楚轩开口问道。

    “姑姑出去有事了。”

    楚轩心下一沉,这下面现在病疫严重,她怎么这时候出去呢。他的眼里闪过从未有过的担忧。立马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黄忠哀叹一声,这穆小姐怎么现在不在呢?

    “我知道姑姑去了哪里喔?”小沐突然开口,一双眼睛望着楚轩,闪过几分狡黠。

    楚轩微微一愣。

    “你请我吃肉,我就告诉你姑姑去了哪里。”小沐定定的说道。

    黄忠下意识的擦了擦汗,真和你爹小时候一模一样。楚轩面色一顿,“听你姑姑的话,生病了要吃清淡一些。”

    小沐双眼蓦地一睁,不满的大哼一声。

    外面传来声音,穆雪已经回来了。见到楚轩和黄忠,她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一脸的平静的扫过他们。

    楚轩察觉到她脸上的疲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昨晚上有些小乞丐路过我家门口,后来官兵过来将他们送走了。我今日去看了一下,那些小孩子大多都被送到了西医馆。”穆雪蹙了蹙头,那些孩子和小沐一般大小,西医官那里现在都是患天花的病患。为了防止天花传染,这些小乞丐只得被送到那里。生死只能看他们的命了。

    “皇上,他们并没有确诊天花,何不令设一地呢?”穆雪提议道。

    楚轩微微一愣,“黄忠,立刻让尚书大人去处理这件事。”

    穆雪嘴角一扬,“民女替那些孩子谢皇恩。”

    楚轩被她嘴角的笑容一晃,没有再说什么。

    小沐突然想起什么,上前拉过楚轩的手,把楚轩拉进他的房间,原来是有好玩的东西要带给天心。黄忠有了机会,突然朝穆雪跪下。

    “穆小姐,老奴有事请求穆小姐帮忙?”

    穆雪惊愕,“公公,您这事?穆雪能有什么帮到公公的?公公快请起。”

    黄忠心一横,他知道谁也劝不了皇上,或许眼前这位可以试试,“皇上要去看大皇子,还请穆小姐帮忙规劝。皇上是万金之躯,这天花太猛烈了,奴才怕——”

    穆雪一时间沉默,原来是这样。

    “穆小姐,老奴在此请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