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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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凌在病房里守了季郡邦一天一夜,危险期是度过了,但季郡邦却迟迟未醒来。在往后季郡邦昏迷的三四天内,都是黎芷菁在照顾他,因为李凌必须自台北陪陈欣岚参加联考。着急的李凌及伤心的黎芷菁,都不敢让将赴考场的陈欣岚知道她的郡邦哥人在医院,而且还昏迷不醒。

    在两天的大考后,陈欣岚和其他考生一样——累毙了!她回到家中,只说了句:“万岁!终于考完了!”就倒头睡去;当她再醒过来时,已是隔天的下午三点。

    陈欣岚梳洗完毕,吃过东西后,她即走出家门,朝着“柯氏”而去。

    “欣岚!”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唤,陈欣岚想都不必,就知道是林文彦。

    她转过身。“林文彦!咦!梦竹,你也来了?”陈欣岚高兴地看着林文彦身旁的席梦竹。

    “我们是来找你出去玩的,顺便想问你考得如何?欣岚,你有没有想过最想念哪个学校?哪个科系啊?”席梦竹问道。

    “还没有。”

    “那我们一起来想好不好?”

    “好啊!不过,我正要去找大哥,咱们一起走吧!”

    “嗯——”席梦竹看了林文彦一眼。

    林文彦明白席梦竹的意思,他笑笑地说:“走吧!两位姑娘。”于是,他们三人便一同来到“柯氏”

    “你们在谈什么啊?”

    “咦!大哥,你回来了?”陈欣岚跑上前去,拉着刚进门的李凌在沙发上坐下。“我们是在讨论要念哪个科系啦!文彦想念医学系,而梦竹说她想当护士——”

    “欣岚!”李凌打断陈欣岚的话,他说:“你不是一直怪郡邦没赶回来陪你考试?”

    “是啊!”“嗯——事实上郡邦他他被人打了一枪!”

    “什么?!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

    “我和芷菁是怕影响你考试的心情,所以”

    “那现在郡邦哥他人呢?”

    “我们已经将他转回台北的医院,以便就近照顾。”

    “我要去看他!”

    “好吧!郡邦他已经昏迷七天,连医生都无法解释为何会如此,真希望你是他的救星。”

    “我也希望我是,那我们走吧!”当陈欣岚急急地起身后,才想起一直被她遗忘的两个人。“文彦、梦竹,你们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

    林文彦说道:“也好,一起走吧!”

    “罗秉翰!”

    刚踏进病房的李凌,看着季郡邦床前的罗秉翰,心里除了惊讶,便是气愤。

    “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哥!他是谁啊?”陈欣岚好奇地问着。

    “就是刚刚在路上跟你说的那个郡邦仇人的儿子。”

    “什么?原来他就是凶手!”

    陈欣岚走到罗秉翰面前斥责他:“混蛋!你杀了郡邦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吗?你现在还来看他做什么?”

    罗秉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孩,随即又转过头去看李凌,他说:“这就是你的坚持?”

    李凌点了点头。

    “果真适合你。”

    “喂!你们在说什么啊?”不明白一切的陈欣岚问着。

    “去问李凌吧!”罗秉翰说。

    正想开口的陈欣岚,恰巧看到李凌的眼神在告诉她:等有空再问吧!

    不甘愿的陈欣岚只好别过头去,正好看到季郡邦微微启动着嘴角。

    “你们看——郡邦哥他好像快醒了!郡邦哥,醒醒啊!”陈欣岚兴奋地喊着,同时也很努力地要“吵”醒季郡邦。

    “郡邦哥真的醒了!”看着李郡邦睁开双眼,大伙儿都高兴地松了一口气。

    从鬼门关回来的季郡邦,他的身体正逐渐地在康复中;也因为他的病情稳定,所以李凌与陈欣岚才敢放心地去玩。他们由北台湾玩到南台湾,一个是毫无压力,一个是漠视压力的存在。

    “欣岚和李凌又疯到哪里去了?”季郡邦半躺在病床上,问着已陪他半个月的黎芷菁。

    “今天一大早去了花莲,大概要到晚上十一点才会回到台北。”

    “唉!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受伤,我敢保证,这个暑假我们一定会比他们还要幸福。”

    “只要你没事,就算是整天守在台北,也没关系。”

    季郡邦握着黎芷菁的手,眼里的柔情几乎要淹没彼此。

    “芷菁,嫁给我!虽然这是迟来的请求,但我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想不到我刚好来得及答应当你的主婚人。”柯政阳恰好踏入病房,他抢先说。

    “柯伯,你怎么来了?大老远的,还让您跑来,真是过意不去。”

    “害你躺在医院里,我才不好意思咧!”

    “柯先生请坐!”黎芷菁礼貌性地打声招呼。“别这么见外,你就快成为他的妻子了,叫我柯伯吧!”

    “是的,柯伯。”

    “看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你贞姨了。她说要去买水果,怎么去这么久?”

    “你又在说我的坏话了?”葛忆贞正好走了进来,而她的水果,则是由身后的罗秉翰代提着。

    “秉翰,麻烦你把水果给我,我去处理,你们有事要谈,我不想打扰。”葛忆贞接过水果后,便朝着病房附设的洗手间走去。

    “贞姨,我来帮你。”不想加入所谓的man'stalk的黎芷菁,也跟随着葛忆贞走开。

    “柯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柯政阳看着季郡邦扫向罗秉翰的眼光,他说道:“我没杀秉翰,是因为你说你已不想再追究;至于没让他回香港,则是因为我认为他留在台湾会比较好。”

    “是的,如果我回去,桑老大一定会将我碎尸万段,因为,他并不知道我来台湾的目的。现在,我看到你们是这么地有度量,不但不杀我,还愿意保护我,我父亲杀了你及李凌的双亲,或许,死是他的报应吧!”已消除恨意的罗秉翰淡淡地说,而季郡邦则是高兴地伸出右手。“是朋友?”

    “是朋友!”罗秉翰回握着季郡邦的手。

    “让上一代的恩怨随风去吧!现在的世界,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郡邦啊!至于你想退出的事,我有新的主意。我不能让你再挑衅阎王一次,所以,你这一次的牺牲算数!”

    “柯伯,可以吗?”

    “我说了就算!你虽不是切腹自杀,但你是为我挨子弹的,所以你的忠诚绝没有问题;而那天,几乎所有大老都到了,还有那么多道上的朋友为证,所以,过些时候,我会向大家发布消息的!那改天我们再来看你。”

    “柯伯,你不多坐一会儿吗?”

    “不了!喂——老婆,男人的谈话结束了,该走了!”柯政阳向葛忆贞呼喊着,而葛忆贞与黎芷菁也正好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出来。

    “柯伯,你不吃些水果再走?”

    “他呀!说风就是雨,什么事都急,别理他!这些水果是特地买给郡邦吃的,郡邦,就有劳你了。”葛忆贞叮咛着黎芷菁。

    “贞姨,你别这么说,我会的!”

    “老婆,你看,郡邦妈妈的眼光多好,改天你也帮咱们几于找一个嘛!”

    “你儿子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你想当爷爷,还早得很呢!走吧!”

    送走了柯政阳一行人后,黎芷菁回到病床前,想喂季郡邦吃水果,他却拿开她的手,因为,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她的答案。

    “你刚说你会照顾我,是一辈子吗?”

    黎芷菁沉默不语。

    “芷菁——别折磨我了,好不好?”季郡邦将黎芷菁拉至怀中,对她的回答屏息以待。

    “我向你说过我最喜欢的新娘礼服样子吗?”

    “我有足够的时间听你说。”季郡邦以吻来向黎芷菁说明他的喜悦。

    十天来,李凌与陈欣岚几乎踏遍台湾所有的观光区及风景区;不过,今天他们倒是很安分地待在台北。因为,明天,陈欣岚就要交志愿卡了,所以,今天她得把志愿卡填妥。

    “大哥,你认为我应该念哪一组?是第二、第三,还是第四组?”

    “看你的兴趣啊!你将来想当什么?医生、老师、技术员,还是农夫?”

    陈欣岚边听边摇头“我只想当个学者。这世上的每一种东西都值得研究;而且,人并不是唯一,人类只是地球的侵略者,并不是统治者,地球是属于每一个生命体的。”

    “生命科学!”

    “什么?”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这么有正义感,那么你就念生物系吧!将来当个研究者。”

    “好啊!那我要填哪所学校呢?”

    “台大!你们台湾的孩子,不是最喜欢明星学校吗?”

    “台大没有生物系,而且先不论学校的名气好与坏,我要念的学校一定得在南部,而且必须距离台北市一百公里以上。”

    “干嘛?你这么狠心想弃我而去?我会舍不得的!”

    陈欣岚:“别这样嘛!大哥,你家不是在南部吗?”

    “可是我人在台北啊!”“可是可是人家不得已的嘛!”

    “我能知道原因吗?”李凌也认真了起来。

    陈欣岚看着李凌。这些日子以来,大哥比我的父母还要照顾我,他可称得上是我最亲的人,要告诉他原因吗?陈欣岚在心底犹豫着,最后,她还是说了出来。

    “是家里的关系。在小时候,我也有个温暖的家,父亲是白领阶级,每天一定会回家吃晚饭;而母亲是职业妇女,要照料家庭,又得兼顾事业;而我,本来还有个弟弟,我们一家四口靠着两份微薄的薪水,日子还算过得去”

    “后来,我爸待的公司有一个主任的缺,本来爸是很笃定他一定会被升职的,因为他自认为他的表现、业绩都是同级里最棒的;而且,他也已经为公司卖命了十年但后来,他失望了,他的信心彻底地被击垮。升上主任的人竟是个刚进公司不到三个月的新人,若是此人能力强,那他也就认了,偏偏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拍马屁、走后门最会!那时,我家又‘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弟弟突然发生车祸,在医院拖了两个多月,花了爸、妈的大半积蓄,亲友间竟无人对我们加以援助;后来弟死了,爸、妈的心也碎了。在尝尽了人情的冷暖后,我爸的观念完全改变,从此,他便认定有钱的人就是大爷,有钱便能买下一切;所以,他甘愿成为钱奴,为此,他更想追求名利权势”

    “他不再是规规矩矩地工作,他每天应酬,替自己的前途铺路;起初,我妈还会劝他几句,但后来也无济于事,便随他去了。果真,两个月后,我爸由课长升为主任,再过半年多之后,他升为襄理,这让他更坚信他的作法没有错。他用他赚来的钱买新家具、买车;大概又经过了一年,他的职位又再次攀升,‘经理’这两个字,在他眼里是多么美啊!但他还不能满足,因此,在他努力再向上爬时,他可是抱着‘能拿就拿,能污则污’的心态。于是,我家便从两层楼的旧式洋房,换到现在住的这栋三楼的别墅”

    “后来,我妈也辞去了工作,听我爸的话,在家当‘经理夫人’;有空,就找大人物的太太打打商业麻将,替我爸拉关系。终于,在我高二那年,我爸升为总经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爸、妈两人不到晚上十二点,是不会进门的;但他们总是各忙各的,他们付出所有的心力在事业上、在人际关系上,却都忘了我!在我爸尚未成为经理以前,我还有妈妈;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如今,那个家对我而言,有如冰窖,因此,我能走多远就离多远,眼不见为净”

    陈欣岚慢慢说出这几年来她最不愿意谈的心事;而李凌是听得阵阵心痛。原来,她的家庭生活竟还不如他这个孤儿!

    “随你吧!只要你高兴就好,大不了,我把公司迁到南部。”李凌试着转移话题。

    “开玩笑!我想想,南部有哪些学校有生物系呢?啊!有了,成功大学有,中山大学也有,嗯——成大在台南市区,中山在高雄,而且是在海边”

    李凌看着正在认真思考的陈欣岚而痴傻了。你虽然是别人眼中的丑小鸭,但在我心目上,你是我永远的天鹅,我爱死你了!李凌在心里想着。

    “有了!”陈欣岚突然发出的声音,唤回了李凌的思绪。

    “怎么样,决定了没?”

    “嗯,决定了!我要念中山大学,那儿风景很棒,一想到西子湾,我就有点等不及了;搞不好,我还能在那里找到我的‘白马王子’呢!”陈欣岚故意扩大最后一句的音量。

    “休想!”李凌抓住她,将她丢进自己怀中紧紧抱着她,把她“关”在臂弯里。

    “说!”

    “说什么啊?!”

    “说你不会出去找别的男孩子,说你爱我,说你是我的!”

    陈欣岚边挣扎边说道:“我何时说过我爱你?而且,我也不是‘你的’附属品!这是你们大人玩的游戏,与我无关!”

    “好啊!”李凌就再次紧缩双臂,并在她唇上印上一个重重的吻。

    许久,陈欣岚才推开了李凌。

    “果真有杀伤力,我快没气了!”在李凌放开陈欣岚后,她边喘气边说着。

    “哈!炳!炳”李凌笑得好开心,因为他终于让陈欣岚明白他对她的心。“怎么样,长大了没?”

    陈欣岚低头不说话。

    “如果还没长大,那再试一次好了!”

    “不用了,我我长大了!”陈欣岚愈说脸愈红。

    “哈!炳!既然承认你长大了,那更要再试一次!是你自己说的,这是大人的游戏!”

    “你骗人”

    李凌没有给陈欣岚任何抗议的机会,他用最温柔、最深的爱编成一个吻,用最能让人的心沉沦的方式,堵住她那爱抗议又喜欢消遣他的嘴。

    “你想退出‘柯氏’?你好自私啊!”李凌指责季郡邦,完全不理会季郡邦仍是病人的事实。

    “你要体谅我嘛!”

    “体谅你?那谁来可怜我?‘柯氏’只要在我手上一天,迟早都会被我败光的!你想带着芷菁从此离开这些是非恩怨?那我和欣岚呢?你有没有替我们想过?”

    “由你来继承柯伯的一切,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我能让欣岚的一生赔在‘阳辉’吗?算了!我不想再多说,要走,大家一起走,我现在就回高雄找干爹去。”

    “不!不可以”季郡邦用他最大的力气想唤回李凌,但李凌不理会他,夺门而出,骑上“魔神”直奔高雄。

    “真是难得,难道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你这小子,竟然会回高雄?!”柯政阳对着突然回来的李凌笑说着。

    李凌却是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启齿?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我想离开‘柯氏’,退出‘阳辉’,走自己的路。”

    柯政阳一听完李凌的话后,就愣住了。许久,他才吐出几个字:“你的玩笑开得太大了!”

    “干爹!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讲真的!”

    “怎么,你想有样学样?郡邦他能走,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但你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难道我被烙印吗?”

    “如果可以,我真想这么做。

    “干爹,你为何不听听我的理由呢?”

    “纵使你有一千个理由,我也不会答应;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一个女孩子!”

    “哈!炳!你还学得真像,连理由都一样。你要么就编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不然,你乖乖地给我回台北去。”

    “干爹!你不答应?”李凌见柯政阳不语,他转头想走。

    “等等。”柯政阳忽然想起在美国追着李凌到处跑的情形。

    这小子像是他父亲的翻版。我老了,不可能随时鞭策他,更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追他到天涯海角;以他的脾气,他想离开“阳辉”是任谁也无法阻止的。与其现在跟他撕破脸,不如先安抚他,然后再柯政阳在心里盘算着。

    “小子,你当真要退出?”

    “是的,干爹!”李凌不想放弃任何机会,坚决地说。

    “郡邦因受伤,所以不用执行组织的规定,但你”“我无怨无悔,只希望干爹也能给我这个机会。”

    “唉!希望这个女人值得你让你这么做。”

    “谢谢干爹。”

    “下星期二,我会召开组织里的第四十八次堂会,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要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我会记住的!”

    这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只有一种心情——兴奋的。李凌高兴有机会可退出,而柯政阳则是高兴他的计划将成功;唯有门外的“旁听者”是忍着泪水,怀着悲伤的心情离开的。

    柯蕙仪又来到林中的那片草地,此次,她不是来欣赏白云的,她是躲到这儿来哭泣的。晶莹的泪珠滴在小草上,犹如晨间的露水。

    “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真希望我能为你分担一些。”罗秉翰在柯蕙仪身旁坐下,适时地递出手帕与关心。

    “愿意给我一把能打开你心门的钥匙吗?我想一探究竟,更想让阳光充满你忧郁的心。”

    “是李凌!”柯蕙仪撤去防卫,换上泪水。

    “他怎么了?”罗秉翰在心中泛起一片苦涩。

    “他想离开‘阳辉’!”

    “你舍不得?”

    “不管我对他的感情如何,我都不希望他死。如果他是你的至交,你能眼睁睁地看他迈向死亡,而不伤心吗?”柯蕙仪说出她所偷听到的,就连退出“阳辉”的代价,也一并说出。

    “堂会是在下星期二召开,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或许会来得及阻止。”

    罗秉翰的话给了柯蕙仪一线生机。

    “你真的有办法?可是,我爹地是个话既出绝不反悔的人,怎么会有可能改变他?如果你想说服李凌,那更不可能,他是那么地坚决!”

    “我们或许不能说服他,但他最爱的人却能!”

    “你是想——有可能吗?如果那女孩压根儿就不知道李凌的身份,那你这一去,不就什么都揭穿了吗?”

    “如果那女孩真的在乎李凌,那她应该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很快的,罗秉翰从季郡邦口中得到陈欣岚的住址;但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他始终没有碰上陈欣岚。因为李凌正把握时间与陈欣岚相处;连日来,他们两人骑着“魔神”四处游走,又岂是专程北上的罗秉翰所遇得到的?

    最后,罗秉翰决定学习咱们老祖宗,用着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在陈欣岚家门外守了一夜。他可不想再错过陈欣岚,因为,今天是最后期限。

    “陈欣岚!”

    正想出门的陈欣岚看着罗秉翰,努力寻找过往的记忆,这个面熟的陌生人是谁?突然间,她想起来了。“凶手,你是那个凶手!”

    “随便你怎么叫,快跟我走吧!没时间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陈欣岚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

    “因为李凌有麻烦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大哥?他怎么了?”

    “他现在有生命危险!”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非信不可!罗秉翰一时情急,抓起陈欣岚把她丢进他的坐车中。“等会儿我会在路上跟你解释,现在你若是不乖乖地跟我走,那你才是杀死李凌的真正凶手!”他驾车朝机场直奔而去。

    每半年一次堂会,准时在下午一点开始;与会的人,除了柯政阳及尚存的组织元老外,年轻一辈的,就只有唐霈震及李凌。在大老们互相讨论日后“阳辉”的生存之道,及唐霈震报告组织一些重大活动后,柯政阳起身向大家宣布。

    “季郡邦因受伤住院而无法与会,所以,有关‘柯氏企业’的营运,此次会议暂不讨论。至于他想退出一事,由于他是因为救我而受伤,忠诚度无须质疑,所以我认为他不必再受酷刑即可退出,不知各位是否有意见?”

    柯政阳征询着元老们的意见,在大家都无异议的情况下,他又说:“若大家均表赞同,那么季郡邦从此起,正式退出‘柯氏企业’,脱离‘阳辉’。”

    “接下来”柯政阳向他的手下打了一个手势,他的手下立即捧了一个盒子进来。

    李凌的心跳加速,默默祈祷着:该是时候了,希望我还能再见到欣岚。李凌期待柯政阳拿出匕首,但出乎意料之外的,那盒子里装的竟是象征最高领导者的印信!

    “本人在此宣布,因为我年老体衰,所以,我从今天起正式退出江湖,‘阳辉’及‘柯氏企业’皆由李凌接手,你们必须对他绝对地服从——”

    “等一等,干爹,你不是答应要让我退出吗?”

    “虽然你不姓柯,但你是我的干儿子,你就必须接掌我的一切!”

    “干爹,你不能强人所难”

    “开快点嘛!”这是陈欣岚第八次催促司机。

    自从罗秉翰把所有事都告诉陈欣岚后,她就恨不得能马上飞到李凌身边,阻止他做蠢事;虽然她是搭飞机到高雄,但偏偏柯政阳的别墅离机场还有一两小时的车程。

    “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司机,你能开多快?”罗秉翰掏出身上仅有的四五千块。

    “那么多啊!你放心啦!先生,有这些钱,就算是要我开到时速两百,我也愿意。你们坐好了!”司机不要命似的,在蜿蜒的山路上横冲直撞。

    计程车一来到柯政阳的别墅前,尚未停妥,陈欣岚即飞奔下去,跑了一段路后,她才想起她根本没来过这里。

    “往这里走。从后面赶上她的罗秉翰,领着她朝屋内跑去。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焦急不安的柯蕙仪。

    “天啊!你们可来了!”

    “蕙仪!他们人呢?”

    “堂会早就开始了,他们在二楼的会议室。快!我带你们去!”柯蕙仪带着陈欣岚与罗秉翰,三步并两步地跑向会议室。

    “干爹,不要逼我在你和欣岚之间做选择!”

    “不选可以,那你必须收下印信,否则——免谈!”

    “原来这一切,干爹你早就计划好了?”

    “如果我不说谎,你会乖乖地回来开会吗?”

    “不!我不会接受印信的!”李凌的脾气已接近爆发边缘。

    “既然如此,那你等着好了,就算是用逼迫,我也要让你接一‘阳辉’!”

    “等一等,爹地!”柯蕙仪突然冲了进来,让在场的每一个。都吓了一跳。

    “女孩子跑来这里干嘛?出去!”柯政阳大声地斥喝着。

    “爹地,你不能杀李凌!”

    “杀他?我何时说过要杀他?”

    “大哥!”陈欣岚从柯蕙仪的背后冲出,直奔向李凌。

    “欣岚?!你怎么会来?”

    “我当然要来,不来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真是差劲,竟然什么也不跟我说!”看到李凌之后,陈欣岚软弱下来,她不停地哭、不时地抱怨,只因为她已无法想象没有李凌的日子她该怎么过?

    “柯先生,是我的主意,人也是我带来的。我只是不希望有人丧命,所以,柯先生,您若要怪,就怪我好了,这与蕙仪无关!”罗秉翰想一人担下所以责任。

    “我明白了,你们以为今天李凌是来切腹的。好,既然该来的都来了,那我们就把一切摊开来讲。”柯政阳把眼光投在李凌与陈欣岚身上。

    “不用谈了,我不会答应的!欣岚,我们走!”李凌拉起陈欣岚,快步地走出会议室。

    “李凌!没有人能这样反抗我,连你也不能!今天你若是不答应,任谁也别想离开这里!”柯政阳恼羞成怒。

    李凌将陈欣岚保护于身后。“你不能动她!吧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因为她就是我最后的选择,若有人敢摧毁我的决定,那我会叫他付出代价!”李凌愤怒到了极点;说完后,他拉着陈欣岚跑了出去;而被他一路“拖”出的陈欣岚则是吓坏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李凌生气时竟是如此可怕!

    “上车!”李凌只给陈欣岚两个字;之后,他利用“魔神”的声音来告诉全世界他所有的愤怒。

    狂飙中的“魔神”载着全身上下细胞都在生气的李凌及一动也不动的陈欣岚在山路中穿梭着。此时在陈欣岚眼里“魔神”的速度,连飞机都无法与它匹敌;连续的急速转弯,更使陈欣岚感到昏眩。

    像是吃了炸药似的,李凌不要命地驱车向前,完全没有理会陈欣岚的惊吓,他加速再加速,而“魔神”发出的怒吼,连天神都要为之惊骇;就在将要进入平地的一个急转弯处,一辆大卡车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接着“砰”地一声,李凌连同“魔神”一起滚进大卡车的底盘下,而陈欣岚则被撞离“魔神”飞向路旁——

    陈欣岚眼前一片黑,她再也无法感觉,只在耳际传来微弱的声音,像是死神的召唤

    “兄弟——兄弟——如果听见我的声音,那就给我醒来,我不准你死去!”季郡邦气急败坏地乱吼。或许季郡邦的怒吼真发生了效用,李凌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可醒了!兄弟,你已经昏迷两天,你知道吗?芷菁,麻烦你去请医生来。”

    “好的。”

    “欣岚呢?”这是李凌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季郡邦强忍着心痛说着:“她她在另一间病房。哎呀!你先不要担心她,先看看你自己吧!全身包得像木乃伊似的,想要去看欣岚,也要等你有能力走离这张病床才行呀!”

    此时,黎芷菁和医生进来了。

    “既然病人已经清醒,那表示已无大碍。他身上的只是皮肉伤,不碍事的;倒是他的脚,因大腿骨断了三截,所以大概要一两个月才能痊愈。最近一两个礼拜,尽量不要让他下床移动。以免接合处再度裂开。”医生向季郡邦说明李凌的病情。

    季郡邦送走医生后,转过头对李凌说:“刚刚医生说的话,你应该听得很清楚吧?!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好好地躺在这里养病!”

    “我想见欣岚。”

    “不行!”

    “那至少让我知道她的伤势嘛!”

    “好吧!我去问一问她的主治医生,过些时候再告诉你。”季郡邦敷衍着。

    “你真的要告诉他?”黎芷菁和季郡邦一起离开病房后,她问着。

    “等一切稳定了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