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一夜,房卿妩怎么也睡不着。

    她躺在严箴的床上,脑袋埋在细软的被单里,鼻间尽是一股清新的肥皂香,和着他男人特有的体味,熏得她神魂儿晕陶陶。

    还以为屋子这么乱,这床一定也很脏,孰料不然;他的房间的确是堆满杂物,但床罩、被单却很干净,仔细嗅闻还可察觉一丝阳光的味道。

    严箴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对居住环境的品质一点要求也没有,但日常用品、贴身事物却十足讲究。

    她打开他的衣柜,翻出”件衬衫暂充睡衣,同时看了一下,发现他的衣物剪裁都很简单,但质料却是一流,非棉即麻,他不穿合成纤维,连毛料、皮衣都没有。

    一个人怎么能够拥有差异性如此之大的两面个性?

    她不懂,却记得母亲说过,一样米养百样人,人人不同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对他只有好奇,倒无嫌恶。

    她试着将他给的手表扣在腕上,它大得直接从她的手掌滑下,这才知道他的手原来这么大。

    想起他把表递给她时,问了句:“怕黑啊?”自父母死后,就很少有人待她如此亲切;牛哥疼她,当她妹妹似地,但也只是“似”终究有份距离。她知道牛哥有很多话不敢跟她直说,家人是不该这样的。

    严箴生性疏懒,不爱遵守社会规范,有话直说,反倒给她一种亲密感。

    踏入他家四个半小时后,她终于有了一种可以在这里住下去的感觉。而且是那种仿佛回到家的舒适感。

    悄悄地在唇边勾起一朵笑,她忆起他赤裸的身躯,不解自己当初为何会尖叫,明明不怕的。

    案母在世时,他们一家三口常去做义工,她还帮独居老人洗过澡,处理过排泄物。人哪,剥光了衣服其实都差不多,纵然严箴年轻许多,但也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敝。

    况且他不把她当客人,依然优游自在地过他的日子,她才应该觉得高兴呢﹗

    明儿个一早不对,过十二点,已经是今天了。起床后,她要给他准备一份早餐当谢礼,感激他的收留,还有他的关怀。

    将表凑近耳边,仿佛还感觉得到他的体温,好温暖。

    她数着那滴答的声音,知道今晚一定睡不着,因为太兴奋了。

    六点整,她已经躺不下去了,很快跃下床铺,冲进浴室稍做梳洗。

    六点二十分,她来到厨房,这里的杂物堆得让人连转身都困难。

    她好努力才挤过去,打开冰箱,随即失落地一叹,冰箱里除了冷冻食品外,就只有一打啤酒和一瓶牛奶。

    “难道他们都吃外食吗?”她摇头一叹,历尽艰辛挤进来看样子是白费力气。

    “怎么办?”瞥一眼窗外,发现还在下雨,这台风威力挺强的,肆虐了一夜犹未停止。她想出去买菜也不成了。

    无奈地坐倒在地,她看着一室的杂乱发呆。

    突然,有人来按门铃。

    怕吵醒严箴,她便出吃奶力气挤出来,跑到玄关开门。

    “你好,请问找”她一句话未完,一只大塑料袋扔了过来。

    “今年收成不错,你叫老严尝尝。”那是个穿蓑衣、戴斗笠的农夫。

    蓑衣耶!这年头除了博物馆、文化村外,哪还看得到?房卿妩不禁呆望着对方。

    农夫十足寡言,东西丢着,人就往外走了,一点都不好奇严箴屋里为何突然出现一名女子?

    直到他的背影远离了大门,房卿妩才恍然回神。

    “对不起,先生,还没请问你是?”她追出去问。

    农夫不答话,走得飞快。

    “先生?”房卿妩追到楼梯间,农夫已经爬上三楼,不见人影了。

    “他也住这里吗?”她歪着头楞了好半晌。一个泼皮、一个小宝、一个农夫,还有一个严箴,这里住的全是此一超有个性的人简称怪人。

    她抱着大塑料袋回屋里,打开一瞧,里头有一袋米,还有好多蔬菜:葱、高丽菜、白菜、空心菜、a菜、龙须菜、西红柿算一算竟有十来样。

    “这都是那个农夫种的吗?”真是了不起。

    不过有了这些一菜,他们的早饭也有着落了。

    她兴高彩烈地抱着塑料袋进厨房,行进间偶然撞倒几迭书报也不管了。

    不过那些书报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却吵醒了房里好梦正酣的小宝和严箴。

    “女人都这么烦吗?”严箴抱着脑袋哀嚎。

    “早知如此,我昨夜就跑去跟泼皮挤了。”小宝喟叹。

    “怎么办?”严箴还没睡饱,不想起床。

    “不关我的事。”小宝在床头柜上摸了半晌,找到面纸盒,抽出一张、撕捏成两团塞进耳朵。“十二点以前我是打死也不愿起床。”

    “同感。”严箴两手捣住耳朵继续睡。就算房卿妩敲锣打鼓、呼朋引件来唤他们起床,也别想两人会移动分毫。

    八点半,严箴的房子热闹得足可媲美菜市场。

    这可是前所未见的情况。

    整栋公寓的怪人想要和平相处,最好的方法就是减少互相干涉,他们甚至不清楚彼此的真实姓名,反正平常多以绰号相称,知不知这倒也无关紧要。

    保持基本的距离是让友谊长久的最佳方法。这是住在公寓里所有人共同的心声,虽曾被评为矣谒,但他们却其乐也融融。

    想不到多年坚持一朝毁尽;到底是谁这么有魅力,让这班不爱与人亲密交往的怪人破除心结,愉悦相交?

    实在好奇,赌咒立誓不到十二点不起床的严箴和小宝终是破誓出房查看。

    “吵死了。”严箴可扮够了睡眠不足的凶脸。

    “唉哟,严箴,难得没到中午就见你起床。”泼皮举手跟他打招呼,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雪纺纱洋装,宽阔的胸膛上缀着一串花边蕾丝,光瞧就好想打冷颤。

    “泼皮,还不到十二点,你不在家里睡你的美容觉,跑来我家干什么?”严箴语气不善。

    “吃饭啊!”泼皮手里捧着一只海碗,腕上还吊着一只大大的塑料袋,哪里像是来吃饭的,根本是打劫。

    不过听他一说,严箴却也闻到了屋内飘扬着一股好久不见的食物香气;暖暖的,有种温馨的感觉。

    他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哝声,竟也饿了。

    “你们没事跑来我家吃什么饭?”他迈向厨房,途中,遇到一个穿蓑衣、戴斗笠的男人。“阿力,怎么连你也来了?”

    “送菜、吃饭。”寡言的农夫原来叫阿力。

    “你明知公寓里没人会煮饭,种了菜就拿去卖嘛!不然送公司的同事也可以啊!每次拿回来还不是每次都丢掉,浪费。”严箴边走边念。

    “这次不会。”阿力手中也拿了一只大型塑料袋,里头目测应该是几道家常菜。

    到底是谁在帮他们做菜啊?严箴好奇地走进厨房,看到一个小女人。“小妩儿。”这才想起,牛哥托他照顾的丫头正在这里借住呢!

    “这就难怪了。”他低语,走过去拍拍一名长发男人的肩。“回来啦,冬向。”

    男人从碗里抬起一张吃撑得鼓胀胀的脸点了两下,虽然五官被挤得变形,但从那细致的眉眼瞧来,仍可看出这是个容貌俊秀的男子。

    冬向吃饭时是不说话的,严箴也没敢指望他为自己破例,做到基础的礼貌问候,他转向流理治前正挥汗煮食的房卿妩。

    “小妩儿。”他唤了声。

    抽油烟机的声音太响,她没听到,继续理首翻动锅里的菜肴。

    “小妩儿”他又叫了一声。

    “谁?”这回她总算听见了,回头一望。“严大哥?”

    他伸手越过她的头,关掉抽油烟机。“你在干什么?”

    她歪着头想了下。“本来是想煮早餐,但冰箱里没有菜,后来阿力哥送了很多菜来,我就开始煮了。煮到一半,泼皮来按电铃,问可不可以帮他料理阿力哥送他的菜,他愿意付我工钱,我说可以,后来阿力哥、冬向哥也把菜拿过来请我帮忙煮了。”

    “你煮饭赚钱?”他有点吃惊。

    “不可以吗?”

    “也不是。”

    “我也帮你和小宝煮了,在桌上,你自己去吃吧﹗”说完,她又转回去炒菜了。对于工作,她是非常认真的,虽不认为自己的手艺好到可以开馆子做生意,但难得大家捧场,她也要尽心尽力。

    严箴楞了下,心头有丝疑惑。她如果想与公寓里的人打好关系,理当免费为大家服务才是,可她收钱。

    不过公寓里的人偏吃这一套,大伙儿都不信好运会从天而降,付钱买服务才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她不是第一个来他家借住,又为他打扫、洗衣、煮饭的女人,却是头一个让大家不必心怀戒慎相处的丫头。

    难怪一早家里热闹得像座菜市场,他们只当她是个生意人,以一般的态度与她应对,自然和乐喽!

    只是“冬向,你们到底付了她多少钱请她煮饭?”

    “泼皮给七百,阿力给五百,我想给一千吧!”冬向已经吃完饭,愿意开口了。

    “她煮的东西这么好吃吗?你给一千?”

    冬向摇头。“味道是还好,不过我吃最多,也麻烦她煮最多,所以多给点。”

    “煮最多?”冬向是个大胃王,因此食物若被他称为“多”那分量绝对惊人。

    冬向指了指墙角两大只塑料袋,和桌上的五个密封盒、一只焖烧锅。

    严箴顿感一阵最眩“那到底是几天的量?”

    冬向比了三根指头。“大家都请她准备三天的食物,我当然也一样。”

    “这种闷热的天气,你们还一次就储备三天分的食物,不怕东西坏掉、吃了拉肚子?”想到房卿妩一大早就煮这么多东西,那小小的背累得都弯了,汗水湿透她的衣服;严箴心头莫名一阵疼。

    “这些东西有的只是半成品,回去可以冷冻起来,吃之前要蒸、或烤、或微波才行。”冬向走到墙角,打开一只装满食物的塑料袋,掏出一张纸给他看。

    严箴接过一瞧,上头写着每一道菜食用前须配的沾酱,以及食用方法,可见房卿妩的专业与用心。

    “好了。”另一边,房乡妩终于关掉炉火,送出最后一道菜。“冬向哥,你的东西都好了。”

    “喔!”冬向先给她一千元,再接过密封盒,拎起塑料袋、扛过焖烧锅向她点了个头。“谢谢。”

    “不客气,欢迎再度光临。”她九十度鞠躬回礼,这一招是在牛哥的店里学的。

    严箴看着她在他家里做生意,那适应良好的模样真是忍不住,他张开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严大哥!”房卿妩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

    他笑得弯下了腰,停不下来。

    她看见他眼角渗出的水渍,不禁好奇,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严箴笑了好久,直到

    “你疯啦?”小宝一脚踢中他的屁股。“你不吃饭,我要吃了。”他本来也不敢随便接受人家的好意,但见大伙儿都吃了,也付了钱。想想这岂不像上餐馆花钱买服务?所以他也就不在意了。

    严箴摆摆手,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止住如溃堤洪水般的笑声。

    “小妩儿,你真了不起。”这栋公寓不是一开始就五个人住的。打三年前他买下公寓起,也曾对外招租,但住客来来去去,总适应不良,最后只剩泼皮、阿力、冬向、小宝和他自己五人。

    后来,大家相处日子久了,虽然彼此并不亲密,但因为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有些事得互相迁就或帮助。

    尤其他的工作特殊,不时需要大批人手帮忙,于是干脆雇用当时失业中的小宝做助理,偶尔也请拨皮他们帮点忙,渐渐地,彼此的工作有了牵连,他也就不收房租,当大家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合伙人。

    但这一点他们讨论了很久,所有人才获得共识,达成协议。因为大家的个性都不属于外放型,这是所有人的共通点,要他们平白接受别人的好意是很难的。

    只是想不到房卿妩一下子便与所有人打成一片,用的还是那最契合众人心意的方法亲兄弟明算帐。他不得不夸她伟大。

    “我了不起?”她丝毫不知自己何处值得赞赏。

    “迟钝有时也是一项优点吧!”他笑着拍拍她的肩,有种预感,这公寓未来将多一名房客了。

    “什么?”她还是不懂。

    他开步往饭厅方向走。

    “严大哥。”房卿妩追在他身后。“那个我先还你这个礼拜的五百块,再给你一千块房租,不够的部分下次再给行不行?”

    他已经坐在饭桌边,脚下是一地被他扫落的文件。不这样干,没地方坐哪﹗

    “随便啊!”他收了钱,又踢翻另一张椅子上的杂志,为她清出一块足以落坐的位置。“那我该付你这餐饭多少钱!”

    “啊?”她呆了下。“可是我没想过要收严大哥的钱耶!”

    “为什么?”他哪里特别了。

    “因为我住在这里,用你的厨房、瓦斯永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啊!你没跟我收钱,我怎么好意思跟你收钱?”

    “你付了房租了。”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这可以混在一块算吗?”

    “为何不行?”

    他这样说,她可就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严箴望着她那双水亮明眸,波光潋线中,几许烟雾环绕,不见迷蒙,只存清艳,但却美丽得教人移不开眼。

    这单纯的女孩,说是二十四,却怎么瞧也不过十八,一身浓浓的邻家小妹气质,甜美而不腻人,难怪一伙怪人对她不设防。毕竟谁会排斥一个小天使?

    “我收了房租就得付饭钱,否则怎过意得去?”他是不算正人君子,偶尔也会骗骗人,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朋友”下手

    “朋友”这念头让他小吃一惊,不过一夜,怎么他已把她当成朋友了?平常他没这么快敞开心灵的,这回沦陷得有些迅速。

    可算了,反正她是个好丫头,虽有些地方天真到愚蠢,却不失为一个可以交往的人,这个朋友他交了。

    “这样啊!”她皱着眉,十足地苦恼。

    他窃笑一声。“不然我不收你房租,你也别收我饭钱好了。”再观察些日子看看,也许她可以当个好合伙人呢﹗他们一伙全是男人,没个女孩,有时做事是挺麻烦的,他本来就想要再物色一个女性伙伴,难得房卿妩可以被大家接受,不如就试一试她。

    她也想不出一个解决之道,只得接受。

    “那就这样吧!”她收回他还来的一千块房租,从此成为公寓里的煮饭婆。

    小宝在一旁偷笑,又给严箴拐到一名合伙人了。

    凌晨两、三点,正是旁人好梦正酣的时候,有个人却满屋子乱钻、找资料找得焦头烂额。

    “我明明记得那只料烟壶的数据是堆在厨房啊!”严箴两手翻着迭得半人高的文件,额上一滴汗滑落眼睫也腾不出手擦,只得猛摇脑袋将汗甩落。

    “不对啦,我明明记得是在客厅。”小宝半个人淹没在书报杂志堆里,只剩一颗头颅露出来四处探看着。

    “该死的,小宝,你是我的助理耶!为什么连文件放在哪里都不知道?”找不到东西,严箴的耐性相对变低,口气也差了。

    “我这助理只负责接待客户,安排行程,你的文件可不归我管。”事实上他也无能管。严箴的客户遍及世界各地,受托找的骨董也广布五大洲,那些天送来的文件可不全是英文;举凡意大利文、西班牙文、法文、日文一应俱全。他看不懂,又如何去管?

    “可恶!”严箴嘴里低咒不绝。

    适时,房卿妩下班回到家里,看到满天乱飞的报表、数据,整个人都呆了。

    “你你们在大扫除吗!”她低问。

    两个找东西找得快发疯的男人,没好气地吐了她一句。“谁会这样大扫除?”

    “我想也是,这样只会越扫越脏。”她咕哝着,眼望两人发青的容颜,小小缩了下肩膀。“请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严箴微恼地举袖抹去满头满脸的汗。“这里没你的事,你工作一天也累了,自己去洗澡睡觉吧!”他不知她究竟忙此汗么,只知她常常八、九点出门,总要忙到凌晨两、三点才得返家,工作量应该很大才是,找文件的事就不麻烦她了。

    “喔!”她点头,小心翼翼地不踩着半份文件步向卧室,行到半路

    “唉哟!”小宝被倒下来的文件压了一身。

    “小宝。”顾不得满地的文件,房卿妩快步跑过去,帮他搬起砸在头上的杂志和纸张。“有没有伤到哪里?”

    小宝摇头,摸着脖子,龇牙咧嘴的。

    房卿妩替他把文件拨掉。“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叫你去睡觉,你又在蘑菇些什么?”严箴坐在厨房门口吼。“可是你们这样翻天覆地的找,弄得乒乒乓乓的,我也睡不着啊!不如跟我说了,我帮你们找,快些找到,大伙儿也好早点休息。”房卿妩回道。

    “我们找了四、五个小时都找不到的东西,你就找得到?”严箴瞪眼,显然找不到东西的挫折,让他心火旺盛。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她辩驳。

    严箴哼了两声。“我们在找料烟壶的数据。”

    地呆了下。“什么是料烟壶?”

    “就说你不懂吧!”

    “你跟我解释一下我就懂啦!”

    烦!他低声骂了句,早知女人难缠,房卿妩更是难缠之最。“总之就是鼻烟壶的一种啦﹗”

    她搜寻脑海中放在这间屋子里的数据五个房间,加上厨房、餐厅和客厅各放了哪些文件。“你可不可以说清楚点?比如那些文件长什么样子?有没有用数据夹夹起来?是以什么文字书写的?”

    “文件还不就是文件的样子,有没有用数据夹夹起来,我是不知道啦!不过那些文件的每一页都钉满了鼻烟壶的照片,以意大利文书写。”

    “有照片的意大利文鼻烟壶资料。”她转着脑袋思考片刻,然后走进饭厅,抬起饭桌,抽出前些日子被他拿来垫桌脚的一迭纸张。“是不是这个?”

    严箴接过一瞧,大喜过望。“对对对,怎么会拿去垫桌脚了?”

    “前天吃饭的时候,你说餐桌歪歪的,就随手拿了一迭纸去垫。”

    “难怪我找不到。”他快快乐乐地捧着资料窝到客厅去看了。坐上沙发前还随手一拨,将椅上所有文件扫得如秋叶纷飞,落满一地。

    房卿妩看了他懒散的神态一眼,忍不住问道:“你的文件数据这么多,为何不用计算机管理,找起来也方便?”

    “谁要去做那些归档工作?”一言下之意,无比嫌恶。

    房卿妩也是搬进来后才发现,严箴的屋子会这么乱,不是因为他懒惰、不爱清洁,实在是他根本不懂得整理之法,最后只好把东西乱堆。

    他唯一拿手的是从墙角堆起,一直堆到天花板,然后再堆另外一迭,渐渐地,一间房堆满,再堆另一间。而他的工作又忙,累积文件的速度快得吓死人,难怪两、三年就得换一层公寓住,全堆满了嘛﹗

    “可是你不归档,找起东西来不是很辛苦?”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找得到就好。”这句话由刚刚还找东西找得快发疯的人口中吐出来,委实没半分说服力。

    房卿妩低叹一声。“我找个时间帮你归档如何?”

    “好哇!如果你看得懂这些文件的话。”他边说,边点燃一根烟,让缈缈的烟雾帮助他集中注意力。

    烟味窜进她鼻端,她轻咬一声。“那我就用你房里的手提电脑帮你整理喽﹗”

    “随便。”实在是不大相信她有本事管理这一屋子文件,因此他回答得也不甚热络。

    “我明天就开始,晚安。”她对他挥挥手,又咳了两声。

    “晚安。”他抬头困了她一眼,看见她纤细的身躯似乎又缩水了几分,拱着背咳嗽的样子十足惹人心疼。“身体是自己的,要懂得照顾。”

    她楞了下,他的关怀温暖了她的胸口。“谢谢。”无奈才一张口,喉咙又痒了起来,猛咳数声。

    他微怔,望了一眼指间的烟。“你该不会怕烟味吧?”

    她顿了一下,疑惑地颔首。“有可能。”

    他只想昏倒。“你连自己是不是怕烟味都不知道?”

    “我闻到烟味会有一点咳嗽,但还不到怕的地步。”她笑一笑,轻耸肩。“你抽没关系啦﹗我回房睡觉就闻不到了,晚安。”

    他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门的另一边,好半晌,里头仍有几声低咳传出,每一声都带着一根刺,不是很利,也没多大,但就是刺得他的心麻麻疼疼。

    手中的烟突然变得沉重,忍不住地,他把烟捻熄在烟灰缸里,低头看起文件,只是心始终定不下来。

    又过了十分钟,他无意识地摸摸榈在牛仔裤里的香烟,还有大半包,他一口气拿出来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揪结的心这才松了开来。

    “瞧她瘦的,改天买些好东西帮她补补吧﹗”快乐地一扬唇角,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柔情自体内漾起,让他忽然有了想要宠溺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