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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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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房焰舲再次清醒时,便见樊泷仍留在她身旁。她不明白樊泷为何不走?更不明白他为何要守在她身边?

    守在她身边!

    不!不可能的!她跟他以剑相向多次,她不是伤害他,就是陷害他,他没道理要守在她身边保护她:他大可趁她昏迷时了结她的性命,为何他没有?换作是她,早杀了他以绝后患了。

    房焰舲发现她不懂他的心思,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为何不杀我?”她喃喃低问。

    “不为什么,只是不想乘人之危”他耸耸肩,不是很在乎的回答。

    “你是个笨蛋,今天不杀我,改天会换成我杀你,难道你都不在乎?”她嗤笑他的傻,他该是最明白她有多残忍的,不是吗?

    “无所谓。”

    “我先告诉你,下回若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你,绝不会顾念你今日没杀我的情分。”她特别警告他,也是要提醒他还有反悔的机会。

    她一点都不想接受他的恩惠,如果可以,最好两人能够毫无瓜葛;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恐怕他会成为她的救命恩人。

    可恶!扁想到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便浑身觉得不自在,难受不已,活像有人正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往常她杀人从未曾出过任何意外,更遑论是让她要杀之人所救:这事儿不论怎么说,她都觉脸上无光,羞愧得很。

    “我知道。”几次和她接触下来,她的脾性,他已经约莫可以摸透一二。

    “所以你依然不动手取我性命?”她苍白着脸扬眉,身上的伤仍是隐隐作痛。

    “对。”

    她不屑的嘲笑着。“哼!想同我逞英雄、扮君子?哈!我可是不会领情的。”这人不是太傻便是太有自信。

    “随你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伤,你到底是伤在哪儿?”他清了清喉咙,强忍下羞怯问道。

    “我不干你的事,你问这想做什么?”忽地,她红着脸火爆嚷嚷,怎么也不愿让他知道她的胸口受了创伤。

    “治好你的伤。”他淡然道,见她脸红,他心里已有了底。

    “不必你多事。”她压根儿不愿接受他的好意帮助,虽然她个性残忍阴毒,可也没胆大到能敞开胸口,恍若无事般任由一个大男人来研究她的伤势,更何况,他们两个还结了仇。

    “我是多事,但你该知道,若不先治好你的伤,你根本就动不了,只能躺在这里等死。”他好言相劝,因为他就是无法见死不救。

    “我是生是死与你无关。”她卯起来闹脾气,抓起地上的泥土、石块、杂草,一股脑儿地往他身上丢。

    她不要他的帮助,她讨厌他!难道他不知道吗?

    可恶!为何受重伤的人会是她?为何处于下风的人会是她?该是他受伤的,该是他来求她饶命的。

    结果,吃瘪的人竟是她!看他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她心中就有气,很想打掉他脸上的冷静。

    “啊!”这一闹,正好扯动胸口的伤,令她吃疼地叫了声,再也没力气攻击他,整个人软软倒在地上,好不无助。

    “也该是你闹够的时候了。”见她吃疼,没有力气再闹,他这才悠闲地拨掉身上的泥土及杂草落叶。

    她恨恨地瞪着他,痛得想以长指甲抓破他虚伪的脸孔,可惜她现在浑身没力气,待她养足体力后,一定要报仇。

    “是胸口受伤吧!”他试着以最平静,且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低问。

    房焰舲随即死命瞪着他,她不得不怀疑他怎么会晓得她的伤处。“你检查过!”该死的登徒子!她该挖了他的眼、砍了他的手、毒哑他,方能消她心头之火。

    “你放心,我没那么低俗,这只是我的推敲,因为每回你一激动,扯动胸口时不是昏倒就是死白着脸,所以我才会如此猜想。”他保留了曾检查过她四肢的动作。

    “我想,你是从上头落下后,不慎撞击到溪边的石块,才会导致如此。”他不想同她争辩,迳自说着自己的推论。

    “可能是吧!”在落下悬崖时,她只记得身子传来一阵巨痛,然后就昏迷不醒了,哪会晓得自己发生什么事?

    “你的伤”

    “不要你管!你甭想动我一根寒毛。”她不领情的直接拒绝。

    “随你吧!”既然她这么坚持,他也没必要强迫她,反正痛的人是她。他起了身,看着四周环境,似乎有路通到别的地方,或许他们有机会离开这个山谷。

    他迳自往外走去,没交代任何一句话。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房焰舲贝齿紧咬着唇办,没有出声喊住他。他会走,是理所当然之事,他们本来就没有任何牵扯,可是可是此时她正受着伤,正是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不管他讨不讨人喜欢,他却这样一走了之,委实令她心底很不好受。

    “哼!要走就走吧!我也不想靠你。”她嘴硬的恨恨说道,连下唇办被自己给咬疼了都不自觉。“我可以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想离开谈何容易?况且她还受了重伤,能不能起身都还是个问题;但她说什么都不会承认自己有多无助恐惧,害怕自己真会如他所言死在这里。

    不行!她不能怕!她可是房焰舲,杀人不眨眼的房焰舲岂会有害怕的时候!即使她真要死在这里,她也会笑着死去,绝不让可恶的樊泷称心如意。

    “你以为我会怕吗?我偏不!”明知樊泷人已不知走到哪儿去了,根本听不见她所说的话,她仍是故作坚强的放狠话。

    “如果我的伤好了,能走出这里,我头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我一定要把你给碎尸万段,好消我心头之恨!”

    “要把我碎尸万段,等你伤好再说。”樊泷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背后,轻道。

    “喝!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他消失,她怨;他出现,她还是怨。

    可是她心底有一道暖流悄悄滑过,恐惧、害怕、不满全都消失了,至少她知道他没有丢下她。

    不!或许他是真的丢下她了,只是没找到出路,所以才会又回到这里。

    活该!他以为他很行吗?她开心地想。“我刚刚在这四周绕了一圈,发现有路可走。”樊泷的话彻底浇熄了她的喜悦。原来他并不是找不到出路,而是找到了,特地折回来向她炫耀。

    “找到了路很好啊!”她佯装不介意,一心只希望他能尽快离开她的视线,省得碍眼。

    “是很好,走吧!”

    “什么?”他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带着她一块儿离开?难道他不打算放任她自生自灭?

    “你能走吗?”他弯下身,动作轻柔的要将她扶起。

    “啊!”可是房焰舲马上吃痛惊呼,这一扯动,使她湿了眼眶,但她仍倔强的硬是不肯让泪珠滴下。

    “你的伤势很严重,恐怕是动不了。”他沉着脸道。

    她恼怒的不希望他再重复已知的事实,整个人挫败不已。“我知道!”见他抿着唇什么都不说,好似在怪她伤得太重,她更恼了。“你走!你走!我房焰舲不需要你来帮。”

    在她闹脾气的时候,樊泷趁她不备,低喃了句抱歉,大掌便无礼地贴上她的胸口,以诊察清楚她受的伤究竟有多严重。

    “你在做什么!”头一回见他如此粗鲁无礼,她吓得倒抽了口气、拔高了声儿;登时所有脾气都没了,像是怕他会在转眼间变了性,变成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懊死!全让他唐突去了。

    “治你的伤。”深吸口气,要自己莫被掌下的柔软扰乱心神。

    大掌轻柔的在她身上移动,所有动作显得既亲密又陌生,房焰舲吓得一动也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死命盯着樊泷瞧。

    他会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樊泷?那个宁可当君子,也不愿当小人的樊泷?乱了!全都乱了,当他放肆地抚上她的胸口时,她的心连带着她的脑都一并呈现紊乱的状态。

    粗糙的大掌不带任何情欲地隔着衣衫轻抚着她,并适度的予以轻压。

    疼痛使她恢复理智怒斥。“啊!住手,我好痛。”还好!她的表现和平时一样,没啥不同。

    “既然没断,为何我会痛成这样?”哼!她偏不信他会医术,非得揭了他的谎不可。

    “你是受了内伤,才会痛成这样,我先帮你运气逼出胸口的瘀血后,你就会觉得好过些。”他无法见死不救,即使明知救了她只会再使她危害世人,可他就是没办法狠下心来不理她。

    “要动手就快些动手,别罗嗦。”她喝斥。现下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不逼出胸口的瘀血,她连走都没办法,她能如何?唯有仰仗他了。

    “嗯!”能开口骂人,代表她精神很好,那他便无须客气了。“深吸口气。”大掌探在她的胸口,提气。

    她听了他的话深吸口气,可是她的动作不如他来得快,在他将真气灌入她体内时,她难受到几乎无法呼吸。“喝!”一股气卡在胸口直往喉咙冲,她气得恶狠狠地瞪向他,猜测他是否乘机报复。

    但他那正经的神情在在告诉她,是她多心了,他不是那样的卑鄙小人。

    他再用力一击,她口中马上吐出原本卡在胸口的瘀血。“好了!”

    她胸口是舒服多了,但仍没多余的气力起身。“别看我”她软软倒地,双手捂住脸,不让他看见她没志气的模样。

    “我不看。”他温柔低声承诺,移转目光,望着不远处潺潺流转的溪水。

    天知道,他表面上看似很冷静,事实上,他已彻底臣服在她的美丽之下方才的一切虽说是为了要救她,但仍然超越了男女界线,他永远都无法忘怀她的娇软美丽。

    唉!乱了!全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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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家庄的书房中,笼罩着一片沉郁的气氛,跪在下方的荷儿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你是说,小姐不见了?”房孤绝半眯着眼,不敢置信地略扬高声音问道。

    “是是的,奴婢今儿个想进小姐房中服侍她时,便发现小姐彻夜未归、不见踪影。”荷儿战战兢兢回答。

    “昨儿个小姐可说要上哪儿去?”明知女儿不大可能交代去处,他仍忍不住出声询问。

    “没有,小姐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交代便出门去。”荷儿吓得泪都快掉下来了。如果小姐出了事,老爷一定会把气发在她身上的;光是想到房孤绝可能对付她的办法,便吓得她全身不住打冷颤。

    房孤绝想着所有女儿未归的可能性。“焰舲她不曾一夜未归过”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昨夜他并未编派任务给她,照理说她应当不会出事才是。虽然他对焰舲的武艺很有信心,能赢得了她的人是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对手,莫非她被人给逮着?

    想着女儿可能遭遇的各种状况,他的脸色益发深沉,右掌紧握成拳;倘若焰舲被人发现,那不就表示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目的?是他该主动出击的时候了吗?

    荷儿眼尖的发现房孤绝紧握成拳的右掌,当场吓白了脸。“是、是的。”她就要头身分家了吗?不!她不要,她不要死得那样凄惨、难看。

    “我问你,小姐她昨天可有何不对劲之处?”看了眼吓得半死的丫环,房孤绝暂时没有取她性命的打算。

    “嗯没啊!有,小姐昨儿个心情好像特别的好,荷儿见到小姐笑嘻嘻的,但就不知小姐在笑什么。”想了半天,终于让她想起房焰舲不对劲之处。

    “焰舲在笑?”房孤绝陷入沉思当中。他的女儿可能会为了替他办好事而笑,可能会为练就一门高深的武艺而笑,但,昨天的她是为何而笑?很可疑,非常的可疑,他可得再仔细琢磨、琢磨才成。

    “是。”

    “她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荷儿用力摇首。

    房孤绝想不透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女儿那样开心,她是遇上了什么事吗?抑或是人!

    有可能吗?他那自小被他调教成杀人不眨眼的女儿,居然会有人使她开心?会不会有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让焰舲那颗残忍的心悄悄改变?

    不!不可能的,焰舲是他的宝贝女儿,也是他最乖巧听话的女儿,她不可能背叛他,而倾向外人!一定是他多心了,房家庄所有人都有可能反叛他,唯独焰给不可能。

    “房庄主,您找我?”武伟敲了敲书房的门,进入请示。

    “嗯,武伟,你该知道我有多看重你的能力吧?”房孤绝之所以重用武伟,全是看出武伟和他一样,皆有不小的野心,所以在武伟看穿他的真面目却没有拆穿,反而要求加入时,他就明了武伟可以给予他不少帮助。

    但也因为他们的野心都很大,所以他很明白此时可以重用武伟,但日后成了大事,武伟就必须除去,否则养虎定成大患。

    武伟拱手恭敬道:“是的,房庄主,武伟很感激您的重用。”武伟一心想要讨好房孤绝。就他观察所得,房孤绝快要成为一方霸主,为了自己的将来,他势必得紧紧攀住房孤绝才成。

    “近来你可有发现任何异样的事?”

    “没,大伙儿还是一味的想揪出毁庄灭院的凶手,并无其他不寻常的事。”摇了摇头,武伟想不出其他人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好,那我再问你,近来可有出现陌生人?”

    “是有,近来出现一个姓樊的年轻男子,总是和一名丐帮弟子混在一起。”想了老半天,终于让他想起唯一的陌生人,但他并不觉得姓樊的小于有啥威胁性,是以对方的名字是听过就算了,并没有认真去记住。

    “什么?他和丐帮弟子在一块儿!”听武伟这么一说,他想起昨日,的确有名丐帮弟子上门拜访,莫非当时那名姓樊的男子也在其中?

    懊死!当时他怎会没想到要好好注意那名陌生男子,他的出现太过不寻常了,或许他是带有目的而来,是以特地找寻消息灵通的丐帮弟子为伴。

    “是是的。”武伟被他激动的模样给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应道。

    “你也不晓得他的底细及身手是吧?”

    “我想他的身手应该是不怎么样,不然我肯定早就听过他的名号,而不会听过即忘。”武伟十分确定。

    “不!你错了,所谓真人不露相,也许他是最可怕的敌手也说不定。”房孤绝笑他太天真,一个人若真心想伪装不是件难事:像他不也伪装了十几年的大善人,他行,别人同样也行。

    “怎、怎么可能?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我想他的功夫应该不济才是。”武伟打从心底不愿相信,他都快忘了姓樊的样貌了,试问一个功夫高强的人,岂会轻易教人忘却?

    “焰舲不见了。”房孤绝天外飞来一笔。

    “什、什么?”武伟不明究理地看着房孤绝,无法明白刚刚还在谈论著姓樊的陌生人,怎么突然就扯到房焰舲身上。

    “我怀疑她的失踪和那名陌生男子有关,你明白吗?”房孤绝受不了他慢半拍的反应,重重一喝。

    “是!我明白!”经房孤绝怒喝,武伟再也不敢轻忽。

    “去找出他们两个来,记住,最重要的是找出焰舲,她不能出事;还有,顺道探出那个男人的底,绝不能忽视他。”他摆摆手要武伟速速行动。

    “是。”武伟得令,快速离开书房,到外头寻找房焰舲的下落,并顺道打听有关姓樊的事情。

    “荷儿”

    “是,老爷有何吩咐。”被遗忘许久又遭到点名的荷儿马上回应,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你回小姐的厢房去等她,或许她已经平安归来了。”虽然这是不太可能的事,但房孤绝仍希望女儿只是玩疯了,忘了回家。

    “是。”得知可以安然离开,荷儿松了口气,赶忙退下,乖乖回房去等待小姐归来。

    待荷儿及武伟离去后,书房里仅剩房孤绝一人,他站得直挺挺的,因为陌生男子突如其来的出现,使得未来的计划很可能生变,他可得再仔细思量一番。

    对方的出现究竟是好是坏?是否会为未来带来什么变数?焰舲是否跟对方碰上了?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他必须要考量的。为了夺得天下第一庄的美名,为了让天下人臣服在他脚下,万事皆马虎不得,而该除去的人更是该全数除去,一个都留不得!

    锐利的眼瞳泛起杀机,他绝不容许多年的计划起变数,凡他看中的,就该是他的,不该因任何人、事、物而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