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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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番介绍之后,大家终于都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饭了。那慕容潇湘老实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完全对旁人视若无睹;那样子简直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在场的武林人士倒也没人有空理会他,真正让他们感兴趣的是──龙天运。

    这年轻俊朗的男子说是从关外来的,虽说他长得不太像是关外人士,但身上那股尊贵的气息却是相当少见。他说他来自“大理──”古时候中原地区以外的一个小柄,在云南附近,名产是茶叶和一阳指神功;或许他是大理皇室也说不一定,要不然,平民百姓怎可能会有这种尊贵非凡的气质?武当的玄天道长不停地打量着龙天运,显然对他相当欣赏。这牛鼻子老道可鲜少欣赏过谁的,可见龙天运的魅力的确惊人!

    “龙少侠,既然你来自大理,那么你此行中原的目的是什么?”

    龙天运只是简单地挑挑眉道:“游历。”他笑了笑,眼光扫过在场的武林人士。

    “据我所知,最近中原应该会有一番变化,不是吗?”当然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他们还是愣了一下!他似乎话中有话,一时之间,这些武林人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龙天运却爽朗地笑了笑接下去说:“请放心,我只是个大理的小人物,此行纯粹好奇罢了!诸位不必担心。”

    “龙少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玄天道长当机立断地摇手回答:“大家都是性情中人,其实不必太过拘泥。龙少侠说的没错,中原的确将要有一番大变化。”

    慕容潇湘好不容易抬起头,他无心似的说道:“光是看天山神教那场面阵仗,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他们又愣了一下!

    “慕容少侠言下之意,也知道天山神教的事?”

    “谁不知道?我们还交过手呢!”在场的武林人士都竖起了耳朵,只见那慕容潇湘一手拿着鸡腿,另一只手端着酒杯,将他和龙天运与五色长老交手的事情说得口沫横飞:当然,他没说宫千水和宫千岁那一段。等到他说完,他们已经张大了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了。

    “五色长老的五色鞭在武林中享有盛名,没想到龙少侠年纪轻轻,竟然能在一招之内就教他们的武器脱手!”

    少林寺的一心和尚敬佩万分地看着龙天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龙少侠好功夫!”龙天运却只是淡淡一笑。“不,这只是在下运气好,五色长老一时不察,才会那么容易得手的。以在下的武功和那五色长老相比,恐怕也只能不分轩轾而已。”

    “龙少侠过谦了!贫道第一眼见到龙少侠,就知道少侠的资质不凡,是练武的上乘人才;只不过不知道尊师是何许人也。”

    “他是──”

    龙天运一把把鸡腿塞进他的嘴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随即微笑着摇摇头。“很抱歉,尊师有命,不可透露他老人家的姓名。”

    “啊──是这样”玄天道长点点头笑了笑。“想必尊师是位世外高人,不喜沽名钓誉吧!真是好福气,竟能得龙少侠此等百年奇才!”

    “道长夸奖了!”

    “不不不!这可不是夸奖,而是真话。”玄天道长有些感慨地叹口气继续说:“老道就是没找到一个合意的徒弟,所以才会──”他说着挥挥手笑了笑。“当然,这也只能怪贫道自己的武功不济吧!龙少侠的师父,想必是位德高望重的世外高人。”

    “玄天道长──”

    “你们还没说完啊?”慕容潇湘突然抬起头来打个呵欠。“等你们互相奉承完毕,都已经天亮啦!”他这话一说,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是是!大家都是性情中人,可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吧!”玄天道长笑着举起酒杯。“来来来!大家一起敬龙少侠和慕容少侠,英雄出少年──”他说着,饱含深意地看了龙天运一眼。“说不定将来的武林,可都全靠他们了!”

    才说到这里,点苍派的黑大汉罗相子,已经用力一拍桌子,双眼闪闪发亮地说道:“既然大家的志趣如此相同,那何必等什么将来?现在就算上龙兄弟一份,不是很好吗?”

    “这”他们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谁知道这龙天运和慕容潇湘到底是啥来头?那种大事可以这么潦草的吗?

    “光算龙兄弟?”慕容潇湘突然没好气地挑挑眉瞪他“你当我死了?”

    罗相子一听,马上涨红了脸嚷嚷着说“当然不是啦!我罗相子是个大老粗,什么繁文缛节都不懂的,慕容少侠您可别介意!”

    “好!”这慕容潇湘也颇豪气,他马上跳起来用力一拍桌子嚷道:“我和我兄弟初到中原,没想到竟然可以受到大伙儿如此看重照顾!既然是这样,咱们也不必多说废话,就这么说定了吧!各位前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不论是上刀山、下油锅,慕容潇湘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好啊!”“好!”那些人武林人士这下一听,可都大声鼓掌叫好了!所有人的眼睛全都闪闪发亮。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

    玄天道长笑眯眯地点点头。“没想到两位少侠如此义薄云天,老道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

    龙天运却微微一笑。“不,顾忌多点也是应该的,毕竟中原武林这几百年的根基打下来也不容易,不是吗?”他们都点头称是。

    但,唯有少林寺的老和尚一心大师,有些错愕地盯住了这位年轻人他知道这话里有玄机,可是他说不出来;说不出来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心大师只是蹙着眉头,心想,这两个青年绝非泛泛之辈。

    当然!谁都知道龙天运和慕容潇湘不是泛泛之辈,但是他们也绝非寻常的江湖侠士。

    现在说这些,恐怕会让人觉得自己妒贤,可是他会找出真相的。

    一心大师暗自下定决心这样地想着──他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皇上驾到!”一声一声“皇上驾到”由远而近传来,文武百官们恭谨地排成两排等候着。大殿上气氛虽不至于肃穆,但的确相当沉稳,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是一支经过严格训练的菁英部队。

    “皇上驾到!”小喜站在金龙大殿皇帝的龙椅旁,恭恭敬散地垂着头,没多久,龙运皇帝穿着金黄色灿烂龙袍的身影便出现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龙运皇帝微笑着点个头。“众钦平身。”

    “谢万岁!”龙运皇帝在那威武的龙椅上坐了下来,那双眼睛缓缓地闪过文武百官的面孔。按照惯例,他应该会先主动询问各个单位的主事者今天有没有什么事,但他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挥挥手招呼小喜,在小喜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小喜子眨眨眼,有点意外地看着他的皇上。龙运皇帝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起来,几乎可以用“楚楚可怜”来形容了!

    小喜只好点个头,往前踏了一步。“文武百官有事上奏!无事退朝!”这可真是龙运皇帝登基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了!

    文武百官全都愣了一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因为,这种话向来只有昏君才会说的,怎么他们敬爱的皇上今天却也说了这句话?

    “咳!”两朝老臣──礼部尚书用眼睛瞟瞟其它人,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看来,也只有他这种老臣有资格敢站出来说话了。“启奏皇上!”

    龙运皇帝的眼里几乎要喷出刀子了!可是他的脸上还是一抹不变的平静。“说吧!”

    礼部尚书恭谨地站出来。“老臣不才──侍奉先帝──数十年──”他到底在说什么鬼?龙运皇帝愈听眼皮愈觉得沉重,小喜不停地在旁边焦急地看着他,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他的眼皮真的有千万斤重啊!

    “皇上近来对国事似乎不甚关心,老臣惶恐!老臣不知皇帝是否龙体违和。”他没有龙体违和,他只是想睡想睡得快死了!

    “皇上?皇上?”龙运皇帝霍地坐直了身体,那双眼睛笔直地盯着前面。“什么?

    喔!所奏照准!”

    “皇上!”小喜贬眨眼睛,压低了声音提醒他道:“礼部的王大人是问您是否龙体违和?”龙运皇帝有些沮丧,也有点丢脸,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众臣面前失态;他叹口气挥挥手道:“今天朕心绪不宁,有事改天再奏吧!”

    “可是──”负责黄河治水的威吓将军这下子不从了!他跳出来忍不住地嚷:“不成不成!微臣大老远地从甘肃赶来,目的就是要面见圣上请教黄河治水的大事,怎么可以空手而返呢?”龙运皇帝眯着眼睛打量眼前这个不识相的黑痞子,离道他看不出来他真的想睡已经想得快死掉了吗?

    “威吓将军──”端木邵微笑着面对那黑大汉。“您有什么事要面奏皇上?”

    “就是治水的事嘛!那些汉族刁民说什么不许拓宽河道,说会触怒河神。微臣自然是不相信有此等荒谬的事,但是那些无知刁民却一再地阻挠微臣的工作。微臣命兵士逮捕他们,可是却一点用也没有。微臣实在无计可施,所以才会回朝请圣上批准严惩那些刁民──”

    “住口!”龙运皇帝突然阴郁着眼,威严地喝道!他的声音不大,但那气势却震动了整个金龙大殿。

    威吓将军先是愣了一下,一看其它人的脸色才知道事态严重,他连忙跪下。“臣无状!臣明知道圣上龙体违和,就不该说这些话让皇上心烦!臣该死!”

    “你的确是该死!”龙运皇帝冷冽地说道:“不过不是因为你说了朕不想听的话,而是因为你身为治水大臣,竟然不知上体天意、下恤民心,反而口口声声刁民、刁民!

    什么刁民?若没有你口中的刁民,要你这糊涂官做啥用?还整什么黄河、治什么水?”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愈来愈大,直到震动了整个金龙大殿。

    “圣上息怒!”文武百官从没见龙运皇帝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之间可都吓坏了!

    他们全都跪了下来,焦急地齐声说道。

    龙运皇帝却从椅上霍地站起来指着他们说道:“你们都给我听着!

    尤其是你!”他指着那黑痞子的鼻子说道:“百姓不是刁民!百姓是你们的衣食父母!让你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人民百姓,而不是为了取悦朕!百姓怕触怒了河神是因为没有人教育他们,你该做的事是告诉他们,而不是口口声声喊他们刁民!要是做不到,那就辞官回你的老家去钓鱼!听懂了没有?”

    “臣等懂了!”龙运皇帝看了他们半晌,猛地一挥衣袖,道:“退朝!”

    “臣等恭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心和龙行小心翼翼地靠近御书房,听说今天她们的皇兄在大殿上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这么稀奇的事可不能不来看看。谁都知道这龙运皇帝是出了名的好修养,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能惹他发那么大的脾气,想必是件很严重的事──哈!她们最喜欢严重的事了!

    于是她们小心翼翼地躲开那些宫女、太监,来到御书房门口,谁知道一到御书房的门口,就看到小喜正坐在那掉眼泪。

    龙心、龙行讶异地看着小喜。她们和小喜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管她们怎么欺负他,都没见过他掉过半滴眼泪,怎么今天奇怪的事情这么多?

    “小喜?”龙心、龙行好奇地来到他的身边。“小喜?你怎么啦?干啥哭啊?是不是我皇兄骂你了?”小喜一见到她们,连忙擦擦眼泪嘟嚷:“没那回事!皇上正在里面休息,要是没什么事,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要不然,皇上又要生气的!”

    “要是你愿意告诉我们你为什么哭,还有我皇兄今天为了什么事而生气的话,我们就马上走。”龙行俏皮地讨价还价说道。

    “真的?”小喜用袖子擦擦鼻子,睁着那双眼睛红通通地看着她们。

    “当然是真的!”

    “那好,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国家大事。”小喜把今天早上在金龙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次,龙心、龙行听得眼睛都闪出崇拜的光芒了!

    “哇!人家老是说皇兄是个好皇帝,可是我们老没觉得,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皇兄真是个好皇帝呢!”

    “本来就是!”小喜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你们不知道我在那时候心里有多感动啊!真是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庆幸我们中原人能有这么个好皇帝来照顾我们,所以稳櫓稳櫓”他哭得烯哩哔啦地涕泪横流道:“我真的是一想到,就忍不住想哭啊”

    龙心、龙行两位公主错愕地看着他,这才想到小喜原来是中原人,只是他从小进宫,时间一久,大家也都忘了他是个中原人了。

    龙心有点同情地拿出她的手绢交给他,她自己都忍不住有些红了眼眶。“小喜,你别哭了,要不然要不然我看了心里好难过的!”小喜接过手绢,老实不客气地擦了起来,边擦还边哭着;看着龙心心里好生难过,他忍不住又跟着哭了起来!

    龙行翻翻白眼──这两个白痴!这种事需要哭成这个样子吗?她忍无可忍地瞪着他们两个嚷道:“喂!你们有完没完?这有什么好哭的?莫名其妙!”

    “龙行!你怎么这么说?”龙心哭着骂她:“这真的很感动啊!我”──”

    “有人来了!”龙行猛地一拉他们两个的手道:“别哭了!坑阢起来!要不然,人家还以为皇兄发生什么事了呢!”他们哭得正高兴,当然没想那么多,完全不明就地被拉着到了御书房的另外一边;一躲起来小喜才想到──他干啥要躲?他本来就该守御书房的啊!

    可是看着旁边那两张美艳绝伦的小脸蛋,他忍不住暗自窃笑。

    呵!也好啊!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这么好命,能和这两位小鲍主躲在一起却能全身而退的?

    所以他决定继续哭──哭死这两个混世小魔王!

    “是端木丞相耶!”龙心一看到端木邵走过来,整张脸已经先红得像颗苹果了!她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整理脸上的泪痕,惹得龙行没好气地瞪她。

    “你有毛病啊?整理给谁看?他看不到的啦!”

    “要你管!”龙心红着脸嚷道:“我就是喜欢!”

    “嘘!”小喜拉住她们,他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呢:“他来了!”端木邵走到御书房门口,似乎有些讶异没有人看守这御书房。他四下看看没有人之后,居然有些鬼祟似的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还探出头来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才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你们觉不觉得端木丞相的行动有点奇怪啊?”龙行眯起眼睛问:“我老觉得他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他该不会是埋伏在皇兄身边,准备伺机行刺的刺客吧?”

    “我不许你胡说八道!端木大哥是皇兄最锺爱的臣子,他才不会是什么想谋刺的刺客!”龙心生气地嚷道。

    龙行连忙住她的嘴巴。“你住口啦!怕人家听不到啊?如果他别无企图,干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反正我们就等着看好了,我猜的一定不会错的!”她说着眯起眼睛,露出小虎牙瞪着她的双生妹妹龇牙咧嘴地说道:“不过你要是敢出声,我第一个先打扁你!”

    龙心同样没好气地址下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嚷道:“那好!要是端木大哥不是刺客的话,我就打扁你!看看谁先打扁谁?”于是他们三个人就躲在那里等着看端木邵到底是个忠臣?还是个刺客?不过,他们都猜错了!

    当他们看到里面的情形时,三个人不由得全瞪大了眼睛,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端木邵进门之后,看着龙运皇帝已经累得趴在御书房的书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那双眼下有疲惫的阴影。那俊朗的面孔微微泛着青色疲惫的颜色。

    端木邵叹口气走到他的身边,把他掉在地上的袍子捡起来披在他的肩上;那动作极其温柔,根本不像个大男人会有的举动,反倒像个温柔的妻子。

    他敛眉垂眼,极其温柔地看着趴在桌子睡得像个孩子似的男人。

    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有真正了解她的一天吧!真的,每次他所做的事情总会让她惊讶,一次又一次的惊讶累积了她对他无上的崇敬──与爱慕。

    会有那么一天吗?会有那么一天,她能不再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感到不可思议吗?

    桌上的男人几不可闻地轻叹口气;他的前额落了几丝乌黑的发丝,那英气迫人的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

    他在梦些什么?

    端木邵想着,手不由自主地抚着他的额,将那发丝温柔地往上拢,好看清楚他的肩、他的额和他闭着的双眼。

    想着武林中的大事吗?还是想着他的臣子总是将汉人当成次等公民的事?或者想着外面五彩缤纷的花花世界?

    她凝视着他,试图理解他的想法。外面的女子们美丽吗?有能让他动心、动情的人吗?人都有七情六欲,皇帝也是人,皇帝当然也有感情,也会需要一个能陪伴他终生的伴侣。

    她有些难受地垂下眼,只恐怕那个女子不会是自己,只恐怕她当初的确为自己作了一个最糟糕的决定。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那一丝妒忌。现在还来得及吗?她好沮丧,因为她知道来不及了,无论如何已经来不及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一滴晶莹的泪水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就落在龙运皇帝的脸上。

    他蹙了蹙眉头,而端木邵仓皇地后退,直到背抵上了御书房的门──她猛然转身,毫不犹豫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龙运皇帝并没有醒过来,只因他太累了,累得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过,不知道有人正为了他伤着心。

    皇帝当然是天子,但即使是天子也无法知道所有的事──尤其是关于“人”的事。

    但是窗外的三个人却都知道了,他们错愕地大张着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直到三个人都因为嘴张得大大,而觉得口干舌燥。

    小喜首先傻傻地眨眨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可是他想了又想,眼睛眨了又眨──没错!刚刚里面的男人是龙运皇帝,而走进去的男人是瑞木丞相,可是可是“可是怎么会呢?”他不知不觉地脱口而出,那声音之大,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呜──我不相信!”龙心当下跳起来哭着嚷道:“我不相信!我死也不相信会这个样子!我不相信!”她哭着住脸狂奔而去。

    “龙心!龙心!”龙行也跟着跳起来:她焦急地来回看了两眼,最后还是跺跺脚追着龙心而去。

    “喔哦──”小喜吐吐舌头,这下子惨了!刚刚他都忘了龙心喜欢端木丞相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现在龙心亲眼看到了端木丞相那那种表现──唉!他惨惨地低下头。这下可怎么办?看来,这座皇城恐怕将要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了!

    只是他真的很意外,端木邵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断袖之癖的男人啊!

    虽然男生女相,但是做起事来却是魄力十足,从来也没见他有任何软弱的时候啊!

    小喜迷惑地挑起眉毛这件事太奇怪了!他可不能就这样当成没看到,当然也不能跟主子说,要不然他话还没说完,人头已经先落地了!天知道龙运皇帝有多信赖端木邵,要有任何人敢污蔑他的爱臣呵呵!砍头恐怕都还是小事!

    他一定要秘密地查访这件事。咦?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整个人顿时光亮了起来,好像突然找到一条康庄大道似的兴奋!对了!何不找龙心、龙行这两位鬼灵精怪帮忙?

    这样一来,她们可不就忙得没时间去查探皇上的行踪了吗?说不定还可以替他找出真相呢!

    “哈!我真是聪明!”小喜乐得简直要鼓掌叫好了!他用力一拍自己的脑袋。“乖乖!从来不知道我原来这么聪明,太好了!就这样办了吧!”于是他重新在窗子底下坐了下来,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脑袋开始策画他这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了!

    *****夜阑人静的深夜时分,霍家庄依然戒备森严,向来训练有素的家丁们丝毫不敢懈怠地守护着这座百年庄苑,好让前来投宿的武林人士们能安心地睡个好觉。

    猫头鹰在树上转了转它的头,那双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眼睛在黑夜中看起来特别诡异。它猛然一转头,什么东西从它的头上一掠而过?它咕噜噜地发着声音,好似不太理解似的左顾右盼,却什么也没瞧见。

    猫头鹰都没瞧见了,当然霍家庄的家丁们也不会发现;那数目不少的黑衣人,这样无声无息地进入了霍家庄──如入无人之境。

    领着那群人前进的是个小蚌头的黑衣人,站在霍家庄最高的屋梁上看看四周:那身影苗条修长,一看就知道是个妙龄女子。她打量过四方之后,简单地挥了挥手,那些黑衣人马上四下散开,完全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过不了半刻钟,那些黑衣人再度出现,其中一个人却不靠过来,只是在最左边的厢房屋梁上打着手势。领头的黑衣人马上飞身过去,其它人的动作自然也慢不了。没三秒钟,他们已经聚集在那片屋梁上,其中四个人隐身在四个方位谨慎地守卫,另外的人则集中在正中央。

    领头的黑衣人藉着瓦片内传出的微弱灯光往里面看,此刻躺在那里呼呼大睡的人,可不正是她要找的人吗?她笑了笑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那家伙不只是睡着了,根本就是睡死了!她想到自己居然还带了那么多的人来,还真的是有点蠢!

    她轻轻一挥手,屋梁上的瓦片马上无声无息地被拆除了一大片!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快得让人无法想象。两个黑衣人从破洞里一跃而下,其中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前点了床上男人的穴道,另一个则挥手扬出一大片黑市,然后两个人抬着他跃上了屋顶,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犹豫。

    黑衣人再度一挥手,那些被撇掉的屋瓦几乎原封不动地又被搬回到了原位,然后他们扬长而去。

    从他们进霍家庄到他们绑了一个人走,前后竟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古代人的一刻钟等于现在人的十五分钟。

    被快了吧──完全神不知、鬼不觉。

    *****“小春,我的丞相姐姐呢?”端木翎儿到处找不到端木邵,见婢女小春迎面而来,便一把抓住她问道。

    小春吓得头皮发麻!她连忙拉着端木翎儿到一旁哀求道:“哎哟!我的小泵你你!

    您可别这样到处嚷嚷啊!这万一要是给别人听了去,那可怎么办?要诛九族的!”

    端木翎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谁说我到处嚷嚷来着?这种事我好大声嚷嚷嘛──自然是四下无人的时候才会问的啊!”小春还是很不放心地四下看了看。

    “我不知道丞相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小春知道,丞相近来心情很不好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心情不好?”端木翎儿嘟着唇问:“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小春扁扁嘴,不太确定地瞄了她一眼道:“这小春可不敢说,不过翎儿姑娘太久没和丞相大人在一起了,有很多事您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你倒是说来听听。”

    “这小春就不好说了”端木翎儿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这也不好说、那也不好说,那你还说个什么鬼?到底说不说?”小春低下眼有点委屈的。“是不好说啊!

    怎好说小春知道丞相的心上人呢?”

    “什么!”端木翎儿跳了起来!她的双眼闪亮亮地大睁着问:“你说什么?你说姐姐她──”

    “丞相!”小春连忙打断她的话重复道:“是丞相!”

    “好好好!你怎么说都好!你说丞相有心上人了?”端木翎儿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她死命抓着小春的手问道:“你说那是谁啊?到底是谁?”

    小春哭丧着脸低下头。“这可真不好说了!要说错了,可要杀头的!”瞧她那神色不像是造假,端木翎儿翻着眼睛看她。“那好,你可以不说,不过我自个儿猜总不碍事吧?

    要是我猜对了你就点点头,猜错了就摇摇头,连一句话也不要你说,成不成?”小春只好点点头。

    “是朝里的人吗?”小春点头。

    “跟丞相很亲近?”她又点头。

    “是她的属下吗?”这次她摇头。

    “那是她的同僚喽?”她还是摇头。

    端木翎儿眯起眼睛。“你说不是她的同僚是什么意思?不是她的属下,也不是她的同僚难道还会是她的顶头上司?”小春一听,头低得都快掉到地上了!

    端木翎儿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好半晌才没命地抓住小春嚷着问:“那你的意思是是皇上!”

    小春猛然跳起来,拼命摇手嚷:“小春没说!小春可不敢这么说!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小春边嚷着边逃走,那神情简直像是身后有个饿鬼正追着她似的!

    瑞木翎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地瞪着小春逃走的方向,那神态已经清楚地告诉她──自己真的猜对了!

    老天!这怎么得了?姐姐竟然爱上了龙运皇帝?这怎么可以?她暗忖。

    端木翎儿愣愣地在那里定了好几秒钟之后,才眨眨眼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怎么不可以?”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为什么不可以呢?对啊!为什么不可以?”她霍然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嘿!对啊!为什么不可以?端木邵是女的。龙运皇帝是男的,这可不是天经地义的好事吗?

    她愈想愈觉得有道理耶!一个皇帝娶了一个宰相──乖乖!这可是前所未闻,可以传成千古佳话呢!

    他们所需要的不过是个“红娘”罢了!

    当然──她笑得双眼灼灼发亮了。

    除了她,还有谁能当这个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