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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意朗情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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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我是年家第十九代永字辈的子孙,但那掌权的担子不用我挑,是我那可怜的永劲族兄

    “年家太极”第十九代掌门的婚事,早在几年前就订下了,那是为了偿还一段恩义,任谁也不能违背。

    我喜欢九江,喜欢教书,喜欢平淡的日子

    不是、不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师傅说的这样。

    说好不蒙人的,可师傅还是没说实话。

    他不仅仅是“年家太极”永字辈的子孙,更是第十八代掌门之子,是年家唯一的嫡系血脉,亦是“年家太极”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原先内定的掌门人。

    新任的第十九代掌门该是他,不是年永劲。

    与凤样兰订下婚约的也该是他,不是年永劲。

    心头沉甸甸的,窦金宝暗自调息,仍无法将那股闷意驱除。

    至于年永劲,是见正统继承者返回年家,欲将一切归于师傅,才决定离开的吧!若非凤祥兰出面阻挠,后又落水,现下的他,早不知去向了。

    可怜的师傅呵可怜的、可怜的师傅

    她想,这十年光阴,他独自一人留在九江,甘愿当一个学堂先生,并非真喜欢平淡的日子她想,她是知道原因的。

    大抵是就算他心里再喜爱人家,可姑娘的心终究不在他身上,那美姑娘喜爱的是他的族兄,却不把他的好处瞧在眼里。

    而他如此为之,干脆连掌门也相让了,就为成全别人。

    只要年永劲接掌“年家太极”成为第十九代掌门,就得实践二十年前,年凤两家所订的婚约,顺理成章娶得美人归。

    可怜的师傅呵可怜又傻气的师傅呵懊怎么办才好?

    她不要师傅那么难受,她要他快快乐乐,跟着心爱的姑娘在一起,永远地开心。

    “小宝,又神游太虚了?”男子温厚的掌心覆在她头顶,声音有些无奈、有些宠爱,永远这么好听。

    窦金宝肩膀微微颤抖,抬起脸,习惯性地冲着他咧嘴

    男子俊颜怔然,吓了一大跳。

    “你!呃,发生什么事?怎地哭了?”两只素袖急急捧起苹果脸,瞧她眼睛红通通,双颊红通通,年永春朗眉纠结,全然地不明究里。

    她哭了吗!

    “我、我没哭。”素袖已伸来帮她拭泪,她倔强地想摇头否认,下巴却被男性修长的手指攫住。

    “你当师傅瞎了眼吗?”语气一沉,有些逼问的味道。

    “不是,我是、是”

    “永春,小宝怎么了?”

    此时,斜倚在榻上的美姑娘听到动静,已拥被坐直身躯,她对着窗边的年永春和窦金宝侧过脸容,明眸却锁定不了焦距,淡淡地投在一旁墙上。

    又是一件教窦金宝万分震惊、楞了好半晌才回神的事

    这位凤家小姐尽管生得仙姿玉容、美不胜收,然那对眼眸仿佛明丽的星辰,眸光眄流,却是盲了,瞧不见东西。

    昨日,对着年忌青问完想问的事,得到想知道的答案,那白髯老顽童硬要带她出城玩去,可她哪里还有心情?小小脑袋瓜一下子挤进太多东西,从未这般紊乱过。

    所以她待在榻边,一直、一直瞧着沉睡的美姑娘,拚命、拚命地整理思绪。直到祥兰小姐清醒过来,发觉到床边有陌生的气息,瞧她小脸浮现惊慌,她急忙出声安抚之下,才察觉这柔弱姑娘竟双目失明,想当然耳,又轻易地勾起她强烈的怜悯相保护欲。

    “小宝?”唤声柔软而迟疑。“小宝啊”“祥兰儿,我没、没事呀!师傅,你、你快去陪祥兰儿,快去她身边,要是摔下榻就不好了。”略带着鼻音,窦金宝赶忙清清喉咙,双手硬是将年永春推开。

    “小宝,你这是干什么?”竟不让他碰?还把他推得远远的?

    问她干什么!

    傻师傅呵她在帮他制造机会呀。

    “师傅快去扶着祥兰儿啊,小宝好好的,跟牛一样壮。”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抓着衣袖胡乱擦净脸蛋,她扯出一个笑。心想,只要师傅肯重新将心思花在祥兰儿身上,让祥兰儿多多体会他温柔的一面,懂得他的情意,了解他比年永劲那个酷家伙更适合她,从现下开始慢慢生情,总有一天,祥兰儿肯定要回心转意,会知道她的师傅是全天下最最温柔的人

    不不,师傅不再是她的,是祥兰儿的,一定要是祥兰儿的

    听见两人对话,凤祥兰轻轻言语

    “别为我担心。虽然双目失明,但这房里的摆设,我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会摔着的。”

    谁知道窦金宝竟跳起来哇哇叫

    “会摔着的!我刚才不小心把桌椅摆乱了,把你的鞋踢进床榻下面,还从外头搬来三个大盆栽,你要下榻,一定要让师傅扶着你才可以。”

    “不用啊,我有三名丫环伺候,可以唤她们进来。更何况,我现在并不想下床走动,所以用不着拜托你的永春师傅。”凤样兰恬静地微笑道。

    “嗄?”窦金宝神情一怔。

    这一边,年永春古怪地扬眉,忽地出手握住窦金宝的单腕,出其不意地将她拖来,好近好近地盯住那对水亮的大眼睛,那眼瞳周遭浮现的淡淡血丝,教他心中起了阵阵烦躁。

    “你有心事。”不是问句,直接点明出来。

    “没、没没有啊,师傅。”

    又想挣开他的手!年永春五指一按,太极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无声无息地化开她抗拒的力道。

    “你蒙得了师傅吗?”

    “我没有蒙你啊”声音在男子的瞪视下转弱。

    从来开朗爱笑的苹果脸自昨晚就不太一样,本以为她憋不住话,定会对他吐露心事,可现不成了什么样子?

    为什么哭!

    若非沮丧到了极处、委屈到了极处,她断然不会掉泪的。

    “告诉师傅,谁欺负你了?”想也未想,另一手自然地抚着她的红颊。

    窦金宝微微一瑟,男子掌心的热度数她眷恋,好想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放怀大胆地抓住他的手摩蹭。

    但一切都不同了,师傅不再只是师傅,她多么、多么地喜爱他呵。

    见他笑,她心里就欢快;看他难受,她就万般不痛快,所以,她要让师傅跟心爱的姑娘在一块儿,永远永远,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眨眨眼,她硬是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说

    “咱儿不欺负人就阿弥陀佛,哪轮得到旁人欺负我?师傅又不是不知道。”

    那憨直的模样一如往常,可年永春瞧在眼里,眉峰已然蹙起,尚未开口,已听见凤祥兰带笑轻语

    “小宝莫不是想念你家阿爹了?”

    窦大海昨儿个午后在开封大街上,巧遇一位三年未见的好友,竟临时决定随这位友人往北方办事,要窦金宝随四海的镳师大叔们先回九江。

    窦金宝自然好想再多留几日,加上年永春也不愿她这么快离去,因此,四海众位镳师在今早已起程返回,将她留了下来。反正有永春师傅在,他们倒也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听到凤祥兰帮她找出借口,虽然不太高明,但她仍抓着机会连忙点头。

    “是、是挺想我家阿爹的。呜呜呜他自个儿跑到北方玩,也不带着我,就只会要我乖乖回九江。呜呜呜,真想跟着他一块儿去。”说着,留在眼眶的两滴泪顺着红颊滑下。

    “那也用不着哭。”他上身微向前倾,素袖擦掉她脸上的湿润。

    见那张英俊的脸容更加靠近,窦金宝下意识屏住气息,心脏跳得咚咚乱响,脸蛋的红晕也加深了。抿抿唇,头用力一甩

    “师傅常说说小宝像三岁的娃儿嘛。”再次咧嘴笑开,她又道:“自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啦。”

    锐目陡眯,年永春不太相信自己听见什么

    他还不了解她吗!

    说她孩子气,她定是千百个不服,非要同人说个清楚明白,可现下她自己倒先承认了,还丝毫不在乎的模样。

    “师傅小宝想去洗把脸,你、你放开手好不?”被他瞧得心虚,她不自觉低下头来。

    “永春,让小宝去啦,别这么凶呵,我可不太喜欢你逼问的语气。”祥兰安详地道,又替窦金宝解围。

    迟疑了一会儿,年永春终于放开她的手腕,习惯性地去抚着她的头,声音略沈

    “先去洗把脸,师傅待会儿过去瞧你,带你上街玩。”

    “不不不,不用的,师傅”头摇得像波浪鼓,她两手在胸前胡挥。“小宝用不着师傅陪,你们家的白胡子老太爷年忌青,说要带我出城玩儿去。还有永澜啊,他、他也说要带我上街逛逛的,不用师傅,师傅待在这儿很好,好得不得了,可以陪祥兰儿说说话、谈谈心、聊聊天,还可以陪祥兰儿到院子里看云、看花、看树、看小草”

    “祥兰看不见。”忽地丢出话。

    “呃那、那那那”

    见窦金宝边说边退,把他当瘟神似地赶,年永春心里苦苦涩涩,好不是滋味,拚命地想着,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祥兰倒不以为意地笑了出来,有意无意地道

    “没关系啊,看不见,我可以用感觉的,闻闻花香和土壤气味,摸摸小草、摸摸大树,还可以听小鸟儿唱歌,永春,你陪着我吧,好不好?”

    “好好,当然好!”窦金宝点头如捣蒜,原要抢出门的身躯忽地急奔回来,硬将年永春推到床榻边。“师傅,你要好好照看祥兰儿,别理小宝了,小宝自个儿找人玩去,有很多人陪我玩的,用不着师傅。”

    “小宝!”

    无视年永春泛青的面容,窦金宝旋身就往外窜出,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这孩子怎么回事?”边喃着,他手掌捂住胸口,竟觉气闷。

    他千百个相信,年家大宅里有很多人愿意陪她玩,她性子这般豪气爽快,不费吹灰之力就和人混成江湖好兄弟了,今早甚至还远远瞧见,沉默寡言的永澜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永澜能放开心怀自然可喜,但他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见那张苹果脸冲着别的男人笑,还兴高彩烈地比手画脚,他心里就没来由的发闷,试将烦闷气息倒进丹田再缓缓释出,仍是无法尽除。

    此时,凤祥兰轻吁出一口气,缓缓调过头来

    “是姑娘家,可不是孩子了。”柔软言语,那眸光精准无比地对住他的双目,竟与寻常人无异。“难道你还一直拿她当孩子看待吗?”

    年永春唇微抿,似乎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凤祥兰眨了眨眼,幽幽笑开:“昨儿个和小宝聊过,她今年恰恰十八,我只长她三岁,敢问永春师傅,也拿我当孩子看吗?”

    “小宝是小宝,你不能同她混为一谈。”这姑娘最最欠缺的,就是坦然率真的美德。怎么瞧,哼,都是他的小宝可爱。

    忽地,他眉眼俱柔,嘴角不由得牵动了。

    他的小宝?

    他的小宝呵呵,用得挺顺,听起来也挺顺。

    “是呀,她是你的心肝宝嘛。怕她疼了、怕她哭了,自然强过我这个未婚妻子。”掩嘴淡笑,她由枕头下抽出一册书,翻到上回作记号的地方。

    “万万别对小宝透露那些事。”他语气略急,一张俊颜凌厉起来。

    “为什么不能对她说?”

    “小宝性子单纯坦率,若说不清楚,极容易教她误会的,我不要她胡思乱想。”

    “喔”她秀气的嘴角轻轻上扬。“你会对她道明一切吗?”

    凝视着窦金宝消失的方向,年永春斟酌着,才缓声道

    “等你和永劲两人的事情有了定案,若有需要,我会慢慢告诉她。”

    最好是没那个必要。天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会蹦出什么想法,他希望一切如以往。等所有恼人的事底定,他想回九江,想继续当他的永春师傅,看着春花飞舞的暖阳下,一群孩童有模有样地随着那个苹果脸的姑娘练拳习武。

    听到年永劲的名字,凤样兰安详的脸容微微紧绷,深吸了口气,美眸由书册中抬起,神情已然稳下。

    “什么时候叫做有需要?你又为何要慢慢告诉小宝?她是你学生,你是她师傅,若是单单纯纯的交集,需要将年凤两家的事说与她知吗?”

    “你不懂,小宝她”陡地止住,他也不确定自己要说些什么,而心已扬起波澜。只知道小宝她她对自己而言,很重要很重要,这十年在外,她是十载岁月的光芒。

    他性温而静,她则是热烈豪气,一下子将人吸引了去,教他自然地想去懂得她的沮丧,想去抚解她的忧郁,想去分享她的开怀心绪。

    师傅,你待全宝儿真好,永远都那么好,我心里真喜欢你。

    你想不想知道小宝许的第三个愿望?

    我告诉老天爷,要祂保佑师傅平平安安,一生喜乐,让小宝能天天瞧见他,和他说几句话。师傅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敛眉思忆,他心里暖暖一笑,唇角已然飞扬,却听见凤祥兰轻声言语

    “你说我不懂,我是不太懂呵,要不还问你做什么?只是,你想等到‘有需要’时,才打算对小宝言明,我瞧已经来不及啦。”

    年永春蓦然瞪住她,眉间的柔软瞬地凝固。

    “什么意思?”

    “再简单不过的意思,小宝已经知道一大半了。嘿,你别瞪人,又不是我说出去的。呵呵呵,年永春,我很久没看见你摆脸发脾气罗”

    “别忘你眼睛瞎了!”他突地变得好凶。

    “噢,对喔。”她吐吐小舌,眸光四下瞟了瞟。“千万别被谁听见咱们的对话,要不,岂非露出马脚?”

    “小宝为什么知道?”他压抑住心中焦急。

    “嗯这个就有点说来话长了,呃”男人常年温和好看的双目陡地细眯,迸出危险光芒,他单袖微鼓,朝床榻逼近一步,似欲给她一掌,以泄心头火。

    凤祥兰赶紧摇头,苦笑道:“别火别火,内家练气,气就得讲究心平气和,你这样反其道而行,可不太高明。我怕你了,长话短说便是啦。”

    略顿了顿,她再次启口:“昨日我意识转醒时,见床榻边有个圆脸姑娘直盯着我瞧,心里好奇,我就故意嘤咛几声,把脸转向里边继续装睡了。我还在想,她不知要瞧我多久,便听到老太爷的声音啦”

    “老太爷!”冲口喊出,他俊颜泛青,已有不祥预感。

    凤祥兰巧肩轻耸。“没错,就是老太爷。嗯也还好啦,就只说了年凤两家二十年前的事,说我爹娘是‘年家太极’的大恩人,说我为何待在这儿的原因,说我心有所属,爱的不是你。”

    老天

    年永春头一阵痛,不知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白髯老爷子?究竟对小宝说了些什么?

    在这儿有大多纠葛,似真似假,亦真亦假,看到、听到的,往往只是表相,而小宝心思向来单纯,恐怕真要误解了。

    “你怎不早些告诉我?”

    凤祥兰无辜地眨着眼睫。“我是想呀,没瞧见我费劲儿地支开小宝吗?倒是你硬抓着人家不放,临了还怪到我头上来。”

    老天他内心叹息,眉峰整个纠起。

    那姑娘心里疑惑,藏着秘密,竟是将他推得远远的,不愿对他道明,这般情况从未有过,小宝到底如何想他?

    我就是师傅,师傅就是我,咱俩儿是一体的,敬谁都一样

    金宝儿想牵师傅的手,自然就牵了金宝儿心里头欢快,想抱师傅就抱了,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呢?

    师傅是师傅,是金宝喜欢的人,自然要授受亲视,又有什么干系?

    年永春回想着,双掌陡然紧握,终是明了,自己全然承受不住和她之间有任何隔阂。

    “唔,好心一点,再告诉你一件事儿吧。”她半张脸容用书册掩住,声音略显轻低地飘荡出来,神神秘秘的。“我知道小宝为什么哭喔。”

    心脏震了一下,他眯起眼。“为什么?”

    小脑袋瓜微微一偏,幽幽轻叹

    “唉她喜爱你,真真喜爱你呵,难道还不明白吗?正是因为心里有你,所以才因你而哭泣。”

    他是她的永春师傅,她喜爱他,他一直明白。

    但如今,那张苹果脸有了教他难以理解的忧郁,一向清澈的眼瞳罩上淡淡薄雾,连笑也如此勉强。

    为什么?为什么?

    莫非,真是祥兰说的那样?

    十年岁月,从未想过将走到这一步。

    她虽是爽朗不拘的脾性,毕竟情窦初开,才会如祥兰所说,心生绮梦,对他怀着女儿家的柔情吧?

    然而,自己呢

    他拈眉反覆思量,过去的相处点滴又再度涌上心头,爱笑的圆润脸容占满思绪,仿佛还能听见她咧嘴笑开,软软叹着:“师傅,你待我真好”他待她,远远超过对其他学童的关心。如今,他的小宝长大了,是大姑娘了,他待她,依然远远胜过旁人。

    他没变,她也没变,只是情感重了些,竟让他心湖画出涟漪,更想伸出手紧握住她,永远瞧着一张红润笑颜。

    心绪极少这般忐忑,步出凤祥兰所住的院落,他疾步往西侧厢房而去。

    之前四海镳局的朋友被安排住在那儿,小宝自然也是。

    无论如何,他一定得找她好好谈谈,关于“年家太极”的事、关于祥兰、永劲和他之间的真相,更重要的,是关于他们两个。

    她心中如何想他?

    他还是她的永春师傅吗?仅仅是师傅而已吗?

    他冲得飞快,素衫如一阵风地卷过弯曲回廊,跨过几道拱门,沿途还吓着了好几名正在洒扫的仆役和丫环,还道发生了什么天大灾难。

    “小宝!”

    人未到,声先至,他边走边唤,瞬间身影已闪进西侧厢房,双臂推开他亲自替窦金宝选下的房间

    “小宝,我有话跟你说。”

    里头静谧谧的,什么人也没有。午后暖阳透过纸窗迤逦而进,将静置在方桌上的一对八角铜锤镶上流灿的光辉。

    “小宝?”

    他不死心又唤一次,甚至还跑去掀开被褥,确定她没把自个儿蒙住,不过还是失望了。

    “永春少爷想找金宝姑娘吗?”一名仆役提着水桶恰巧经过,见门被大大地推开,好奇地探进头来。

    年永春忙问:“你知道她在哪里?”

    那仆役点点头,笑着回道

    “适才金宝姑娘要了一盆水洗脸,永澜少爷过来找她,说要带她四处走走,跟着老大爷也来了,还跟永澜少爷抢起人来,最后就变成三人结伴而行。至于上哪儿去,小的也不大清楚了。”

    闻言,年永春双眉皱起,心中满不是滋味。

    他垂眸瞧向八角铜锤,那是她的贴身兵器,向来扎在腰间寸步不离的,如今竟被她随意地丢在桌上,仿佛教人抛弃,总觉得有些孤单,有些哀怨

    苞他现下的心情有些儿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