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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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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欧阳极的安排,深雪在降落后就由管家接走,悄悄地离开了大举围捕的现场。

    车子开着,深雪发现她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们就待在这里?’

    ‘没错,’管家回答,‘少爷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她是痹篇警察了,却没有痹篇另一个危险来源。

    ‘没想到你还敢回来?’谭铃的脸孔从空洞的大宅里浮现,她的眼里里写满指责。

    避家挺身而出,‘是少爷要我带深雪小姐回来的。’

    ‘没关系。’深雪不畏不惧地站到谭铃面前,‘一让我跟她谈。’

    ‘欧阳极呢?’谭铃问,神情惊恐,而当眼前的两个人都一泛默,她知道答案了。

    她跌进沙发里,不相信发生的事实,‘怎么会?怎么可能!’

    深雪看着眼前这个美艳不再、神情狼狈的女人,她知道这个女人对欧阳极是认真的,她也可以感觉到,谭铃!乎和这一切有关。

    ‘你知道些什么?请你告诉我。’

    谭铃突然笑了起来,‘其实,现在我应该很开心才是,因为欧阳极说,这最后一次结束之后,他就要带你走,可惜,鼎鼎大名的极光,就偏偏败在这最后一次里。’

    深雪慢慢说出自己的猜测,‘谭小姐上件事跟你有关,是不是?他要偷的到底是什么?’

    ‘爱滋病的新葯配方,你听说过吧?’到现在,谭铃还是觉得可笑,‘你知道他的条件吗?’

    深雪摇头,她想了解欧阳极口中‘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他要这个配方将来必须以平价上一巾,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他这个人竟然也会有良心?’谭铃说得极其讽刺。

    深雪双手抱紧自己,也抱紧肚里的孩子,她感觉空前的无助。

    ‘就是那里吧?’谭铃看着她的肚子,‘欧阳极的孩子就是在那里吧!’

    她突然抓住深雪,用力摇着,眼里充满了血丝。

    ‘住手!求求你!’

    最后是管家赶上前来拉开谭铃。‘谭小姐,请回去吧!少爷很快会回来的。’

    谭铃走后,深雪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像强迫自己解出数学题一样的,逼自己去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和欧阳极似乎一开始就注定要经历如此复杂交错的关系,这么多年,在她心里不曾滋长的那颗种子,慢慢、慢慢的长出来了一开始,只是为了孩子,但现在呢?

    她问自己:究竟要把欧阳极放在心里的什么位置?

    他是害死父母的仇人;他是教导她一切的师长;他是欺负占有她三年的恶魔,他是她肚里孩子的父亲他是、他是她一切痛苦的来源,也是她生命里唯一的男子。

    而这一切困惑的起点是:她该去找他吗?

    必弘人和陈家齐,还有一小批情报局的同事,大家聚集在副局长的办公室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必弘人显得十分不耐,‘到底在谈些什么?他可是个犯人耶!’

    昨天晚上,当他要逮捕欧阳极替他上手铐时,情报局的副局长居然亲自赶来,欧阳极等于是被‘请’回来的,只要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关弘人就火大的不得了。

    陈家齐已经猜中十之八九,‘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我才不管什么传言!他犯了罪就应该要接受制裁!’

    ‘人家可是身怀绝技的骇客,让人又爱又恨呢’陈家齐想到’个可以安抚他的说法,‘至少我们知道,那个漂亮女孩子没有跟他在一起,她不会被我们审问、她不会被漫长的司法程序一再折磨、她当然也不会被送去坐牢,你应该可以安心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的不甘心简直可以把一整座的棒球场淹没。

    因为实在受不了外头的众多关切,副局长将他的百叶窗拉下来,这样他才能和这名罪犯,不,应说是‘帮手’,好好地谈话。

    拉好窗户,再回到自己座位时,欧阳极已经将一大叠的相关资料看完。

    ‘东西很多,你已经看完了?’副局长有些诧异。

    ‘我不必看,就知道你要我做什么了。’

    ‘如何?你可以做到吗?’

    ‘没有问题。’欧阳极十分自信地回答,‘我们可以开始谈条件了。’

    艾妮打开店门,将营业中的牌子挂出来,有一个人早就等在门外。

    ‘怎么这么早?’艾妮诧异,她记得这个阿兵哥模样的客人,常炒买玫瑰,上次一口气买了三打,让她印象深刻。

    他看着艾妮,突然大声地说,‘我叫李建廷,你好!’接着他伸出手,站得挺直。

    虽然觉得很唐突,艾妮仍然和他握了握手,‘你好,今天又来买玫瑰?’

    ‘是的,拜托你了!’李建廷点头,好像在跟长官说话的模样。

    ‘那让我看看,今天有些什么颜色’

    艾妮为他包扎了一把新鲜的粉红玫瑰,水露滑在花瓣上,如水晶般闪闪发亮。

    岸钱之后,他抱着花杵在原处好一会儿,想说什么又有口难言似的。

    ‘怎么了?’艾妮不明究理的。

    ‘没事!再见。’

    ‘再见。’艾妮摇了摇手,送他出门。

    继续回到准备的工作里面,艾妮一边整体着今天刚送来的花,抬头一看,发现一个年代上班族,拎着公事包的手同时拎着一朵粉红玫瑰经过店门前。然后是一位主妇经过,一朵玫瑰从购物袋里探出头来,像顽皮的小孩在张望;接着是两个上学途中的小女孩,两个人开心地拿着玫瑰,互相嘻闹着。

    艾妮忍不住放下手里的工作,到店外看看,发现李建廷就站在路口,把手上的花一支一支发给路过的人。

    ‘你在做什么?’艾妮好奇地走过去。

    李建廷抽出一支花,‘你也要吗?美丽的小姐?’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李建廷看着她,他现在需要的是很大的勇气,‘我好几次来买花,其实是想送给卖花给我的人,但每次都送不出去,只好在这里发给路人。’

    艾妮想了想,微笑着将他手里的那支粉红玫瑰接下。

    深雪显得很紧张,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按下门铃。

    ‘你是谁?’一个小女孩来应门,看见陌生的女子站在门口,她清亮的童立日问着。

    ‘我’她在深云的结婚照里看过这个小女孩,她一定是姐姐的女儿!

    ‘妍妍,是谁来啦?’深云从房里走出来。

    ‘是一个大姐姐!’

    一直走到门口,深云才发现,来者竟是‘深、深雪?你是深雪?’

    ‘姐姐’

    ‘真的是你!天啊!’深云高兴得有点手足无措,‘快进来、快进来!’

    这其实是她自失踪以来,第三次见到姐姐了,但这一次深雪终于能以自己原来的面目来见她,她不必伪装,也决定要面对,于是,她鼓起勇气来了。

    ‘妍妍,这是阿姨哟,快叫阿姨!’

    妍妍有点不好意思的轻轻喊着,‘阿姨’

    妍妍人如其名,容貌妍丽,只是她的脸上有许多小红斑,猛然一看,会让人惊心。

    深雪不多问,只是摸摸妍妍私头,将带来的饼干推到小女孩砷前,‘妍妍你好,这个送给你。’

    很有家教的妍妍看着妈妈,妈妈点头后,才高高兴兴地收下来。

    ‘妍妍多大了?’

    ‘快三岁。’深云回答,话里许多沧桑,‘家里出事后,男朋友收留我,没多久就怀孕了,为了妍妍,我们最近才补办婚礼。’

    ‘妍妍好可爱,将来一定是小美人。’深雪与小女孩一儿投缘,不知内情的她无心说着。

    ‘大家说她像我,我却总是觉得她长得和你更像,简直、简直是你的翻版’说到这里,深云再也忍不住,对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人前总忍耐的她,终究潸然落泪。

    深雪一惊,‘怎么了?姐姐,你怎么哭了?’她不知所措,只好伸手抱住姐姐。

    ‘你知道妍妍脸上的小红斑是怎么来的吗?是爱滋病毒!’

    深雪不信,‘怎么会这样?妍妍、妍妍她’

    深云止住泪,慢慢地说,‘妍妍出生不久,因为严重的新生儿黄疸而接受换血,没相一到输进去的,是有问题的血!医生都说妍妍也许、也许活不过今年’

    深雪鼻子一酸,眼泪也直落,妍妍还那么小,为什么就要让她受这种折磨呢?

    ‘妍妍最近因为化疗,开始掉头发,我只好买帽子给她戴,看她那个样子,我真的、我真的’

    深雪定一定神,她想到那个新葯配方!

    ‘有救的!妍妍一定有救,不是说有新葯会上市吗?’

    ‘刚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也很高兴,可惜,是空欢快一场。’不提这个还好,’提,倒让深云更伤心,‘听说葯厂将要以天价销售,只有有钱人,才可能活下来’

    深云这些话,好像一记当头棒喝,深雪突然明白为什么欧阳极一定要偷这个配方了,他是为了妍妍才做的!

    为了妍妍,他明知有陷阱还是不惜去尝试,结果把自己赔了进去

    她明白了,她总算明白他的用心,那她还等什么?“极光”是两个人,只有两个人一起,才有可能完成!

    ‘不:’深雪突然坚定地说,‘你等着,我一定找葯来让妍妍治疗,你等着!’

    深雪说完,匆忙离去,她一定要去找到欧阳极,只有找到他,妍妍才有可能得救!

    将指头按上指纹辨识器,厚重的门应声而开,越往里面走,越可以感觉到此地的戒备森严。

    最里面的房间里,有一个人正在电脑前操作,他停下来点了一根烟,却被制止:‘这里禁烟。’

    欧阳极回过头,他对这个人有印象,‘我记得你,那天晚上你也在现场。’

    ‘我叫关弘人,我是整个行动的总指挥。’

    ‘设下陷阱抓我的,也是你罗?’欧阳极继续抽烟,无视关弘人的警告。

    ‘没错,是我去见了那家葯厂的负主贝人,要他让我们在外面架防护网,我们早就恭候大驾了!’他又重覆一次,‘这里禁烟。’

    欧阳极摊了摊手,‘不抽烟我无法继续工作,要不然,你去跟你上司谈?’

    必弘人看着这个害死阿声,又视深雪为禁脔、令她怀孕的男人,他收紧拳头,要不是他还有一点自制力,那拳头早就向对方挥过去。‘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

    欧阳极耸耸肩,‘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吧?’

    ‘不!你错了!你偷的一份卧底名单,害死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还有深雪,她在那里?你把她藏到那里去了?’

    把烟捻熄,欧阳极挑了挑眉毛,‘你认识深雪?你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就在她逃离你魔掌之后!你怎能、你怎能把她折磨成那样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她?’

    必弘人越说越激动,怒吼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后是一片死寂。

    欧阳极笑了起来,他直直看着这个眼前这个男人,‘你竟然看上我的女人?有意思!’

    ‘你不要说得那么轻松!她是一个人,她不是谁的东西。’

    ‘你要听答案?好啊,我告诉你,不是我把她藏起来,是她要跟着我,而且,’欧阳极一字一句地说:‘她会来找我,你相信吗?’

    驾驶座站前堆放了许多空咖啡罐,谭交死盯着一个门口,眼里都是血丝。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跟踪者了,他其实只是想见深雪,当他听说欧阳极落网后,心情很复杂,欧阳极毕竟是他的朋友,可是跟这样单薄的友谊比起来,他更在乎的是深雪情归何处。

    以他的条件,谭文其实不缺女友,只是深雪太特别;她的娇弱、她的绝顶聪明、她的楚楚可怜,令他无法放弃她。

    终于,他看到她了!谭文马上去拦住她‘深雪!’

    深雪显得十分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深雪我’一看见她,千言万语在胸中竟说不出口,谭文第一次尝到所谓的爱情,如此苦涩的滋味。

    可他上前一步,深雪就防备地退后一步,谭文从她眼里就可以看出,自己其实没有任何机会。

    ‘你要去那里?’

    这是第二个人追问她的去向,深雪不答。

    她望着谭文,轻轻问他:‘你真的喜欢我吗?’

    谭文一愣,‘我、我当然是’

    ‘你只是可怜我。’深雪说。

    ‘不,我是真的’谭文突然无法接口,深雪的表情,飘忽地令人害怕。

    ‘其实,我不值得你来喜欢我。’她的声音轻得几乎没入空气里,‘爱上欧阳极,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深雪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不快乐原来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爱上那个不该爱的人了

    回家前,关弘人特地绕到艾妮的花店去找她,看看时间,还有半小时才打烊,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在‘今日休息’的牌子前摸了摸鼻子,关弘人突然了解到,他以为永远会为他而开的那扇门,终究,是会再关上的。

    然后,当他回到家,有一个人已经在门口等他。

    ‘深雪?’

    见她要说话,他连忙止住,‘你别说:你是又逃出来的吧?欧阳极现在被我们严加看管,你不用再怕他了!’关弘人不想欧阳极的话应验,他只有抢先把自己心里所想的全给说了。

    深雪却站到他面前,清清楚楚地开口:‘请你带我去见他。’

    必弘人当然不接受,他的声立斩钉截铁,‘我不会让你见他’

    ‘那只好,’深雪将两只手腕伸出来,‘请你逮捕我,我也是共犯。’

    深雪决绝的面孔说明一切,关弘人再说什么都没用,即使他说不会带她去见欧阳极,深雪仍然表示她会自行去投案。

    必弘人不懂,他真的不懂,她这样的转变,究竟是从何而来?

    深雪明明就站在他眼前,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触不到她,而他的话,她也完全听不见似的。

    什么样的爱可以令一个人转变至此?关弘人很想问,他摸摸自己的心,他也想问自己的感情,明明知道深雪的出现会是个甜美而痛苦的陷阱,他仍然跌进去了

    但自己的爱却得不到回应,深雪连一点点的话也都听不进去,她的心已封闭,而那里,只为欧阳极一个人而开。

    他走近深雪,他想以更近的距离感觉她,深雪没有躲开,她任他将自己包围,但她的眼睛仍然看得很清楚;这个人不是她爱的人,她的心执着而任性地选择了另一个人,即使她明明知道,这个人的善良真诚。他的双臂已经为她张开,他在阻止她再度陷入对欧阳极的迷情里,可是她已经身不由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她只知道,要找到欧阳极只有到他身边,许多事情才有答案,妍妍的事,她自己的事,欧阳极是唯一的关键。

    必弘人第一次一罪她这么近,近得反而令他看不明,为了爱几乎变成透明的深雪,在她身上,他已闻不到气息。而一个没有气味的人,彷佛宣示这个人不存在,曾经和他一起生活的深雪,那个深雪已经不见了。

    他原本是要寻向她的唇,但,他收回了,一切情感的奔腾,到此为止。

    ‘我会带你去见他,’关弘人冰冷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得,‘就让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

    一小队穿着整齐军服的人迎面走来,他们眼睛平视,步伐一致,领头的军人则是手背在后腰间,一脸严肃地走进情报局副局长的办公室里。

    陈家齐倒是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不是那个大胡子吗?’

    ‘什么大胡子?’关弘人完全没印象。

    ‘上次开会的时候,还指着你的鼻子大骂,你都不记得啦?’

    陈家齐这么一说,关弘人才想起来,‘那个大嗓门的老头子啊,他来干什么?’

    陈家齐耸耸肩,‘不过,看他们那阵仗,绝没什么好事。’

    他说得没错,这个名叫王锋的上校,是来下马威的。

    ‘我们最近得到消息,听说你们最近在调查军方内部的机密?’他开门见山,毫不容气。

    氨局长不承认也不否认,‘请问,从那里来的消息?’

    ‘这个你不必问,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情报局这边也不是省油的灯,‘例行公事而已,不用紧张。’

    ‘紧张?’王锋浓眉一挑,‘谁在紧张啦?我只是来了解一下,也顺便告诉你,该调查你们好好调查,不该调查的,就最好不要去碰!’

    王锋的到访,已经将军方不欢迎的态度表达地很明显,这名不速之客离开后,副局长将关弘人叫进来。

    ‘那个老头子来干嘛?’关弘人还是一样吊而唧当,说话没大没小的。

    但这一下,倒是把副局长的心情转好了,‘我听说过你们上次开会时候的事,把那个老家伙气得脸都绿了。’

    两人笑过’阵,很快话题转入正题。

    氨局长先问他,‘你知道我要欧阳极做什么吗?’

    必弘人听陈家齐提过,但他不好说出来,因此默不作声。

    ‘我要欧阳极入侵到军方的系统里,帮我查一件军购弊案。’

    必弘人不能不表示自己的不满了,‘为什么’定要欧阳极来做?他应该到牢里服刑!’

    ‘这没有办法,他的确是高手,我们这里谁也比不上他,我用人唯才,不管他的身份。’副局长也很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

    ‘既然是这么敏感的军购机密,那老头还敢这样大摇大摆走进来?’

    氨局长不怕那大胡子王锋,他怕的只是时间不够。

    之件事要越快解决越好,我们只要将证据搜集完全呈交上去,任务就算完成,时间拖得越久,对调查行动越不利,你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调查更顺利。’

    必弦人收起之前嘻闹的态度,他很仔细地在琢磨副局长的话。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欧阳极谈了什么条件?’

    氨局长避重就轻,‘这个你就不要问,只要告诉我,你有没有方法?’

    ‘有一个人可以帮上忙。’关弘人答道。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每跨出一步,她都像是在一点点抛掉过去的人生。

    她想成为一个新的人,重新和欧阳极面对,一想到要见他,她又有点紧张,胸口砰砰跳,脸颊慢慢发热,她出现自己不曾预料到的情绪变化。

    她的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她可以感觉到孩子,这个孩子是连结起她和欧阳极的一个入口,孩子可以给她力量。

    ‘就是这里。’关弘人的脚站定,指着一扇门。

    深雪在门前吸了一口气,她要开门的时候,关弘人拉住她。握住她手腕的手,显出最后的挣扎,他不想把她再送回欧阳极怀里,最后的一刻,他仍然希望她回头。

    深雪轻轻挣开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开门走进去,欧阳极回过头,‘你来了。’

    两个人的视线锁住对方,深雪发现他的脸好像不一样了,他的傲气霸气都收敛起来,像一只蛰伏的龙,不再驾雾腾云,却是内敛一沉稳,另有一番气度。

    欧阳极感觉深雪似乎更加消瘦,她的眼神却焕发出炯炯神采,她已经明确地找到自己的方向。

    深雪的出现,对欧阳极而言是如虎添翼,他的工作进行地更加顺利,窥探军方的机密已是唾手可得。欧阳极也知道这样的机密一日一公开,将是牵连甚广,他不得不想一条保命之道。

    ‘这里的设备不足,如果要进行下一阶段的工作,我必须有更高阶的电脑来执行。’他这样向副局长表示。

    氨局长深沉地看着他,‘你,不会耍什么诡计吧?’

    ‘我需要这样的设备,要不然,拿不到你想要的。’

    氨局长考虑再三,最后他决定将欧阳极和深雪送到国家研究院里的电脑实验室。

    ‘要快!’这是他唯一的条件,‘这件案子的审查马上要开始,我一定要掌握确实证据。’

    ‘你为什么帮情报局做事?’深雪问他。

    ‘这是交换条件,能换我的自由。’

    ‘你好像做什么都要夜换条件,那,放我自由的条件是什么?’

    欧阳极看着她,像要看到她心底,‘永远跟我在一起,就是我的条件。’

    他怜惜地抚着她,‘其实你不该来,他们拿我当牺牲品,你来了,就会变得跟我一样。’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偷爱滋病的新葯配方了,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见过妍妍了?’欧阳极有些诧异。

    ‘见过了。’深雪点头,‘她真的好有礼貌,也好可爱,可是’

    ‘我看过她的相片。’

    ‘你为什么要为我姐姐的孩子冒险?你甚至没见过她。’

    ‘她长得像你,我是想,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

    ‘什么?’深雪杏眼圆睁,‘她还那么小’

    欧阳极赶紧解释,‘我说说而己,怎么可能对邵么小的孩子下手嘛!’

    ‘就是说啊!’深雪安心了一点。

    ‘不过’欧阳极抓着下巴,一副值得谨慎考虑的表情,‘若是等到她长大’

    ‘欧阳极!’深雪急得伸手要打他,他顺势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

    欧阳极吻着她的头发,心里想着,若以前他们就能这样全心地拥抱,该有多好?他终于等到深雪的爱,而这几乎满溢出来的幸福感,却也让他不安他这样的一个人,其实不配得到深雪,而这样的土羊福,是否很快会消失?

    ‘情报局那边,到底收手了没有?’一个低沉的声立问着。

    大胡子王锋在长官面前站得挺直,‘看来是没有’

    对方不悦,‘没有?没有就想想办法!你知不知道事情一爆发,会有多严重?’

    ‘我知道我知道!’王锋一叠连声地答道,他当然明白这个案件事关重大,若处理不好,很可能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可是他也有顾虑,‘情报局那边,根本不买我们的帐,这!’

    ‘他们要是识相,早就该收手,可是公事上,我这边也没法再出面施压,出面,不是不打自招吗?’

    ‘办法是有,只要能除掉一个人。’。这么简单?谁?’

    ‘代号“极光”的电脑骇客。’

    王锋这里接到情报局内线侦查的消息,情报局方面隐瞒“极光”已落网的消息,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个几乎攻无不破的超级骇容收为己用,他认为只要能处理掉“极光”军方高层的机密,至少目前可保安全无虞。

    ‘那还不坑诏手!’

    ‘他原本都在情报局里,不过最近移到国家研究院,若是在那里,下手就容易多了。’王锋十分有把握地回答。

    打开门,欧阳极看到深雪伏卧在桌上的背影,他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桌上散乱着纸张,全是一连串的计算式,一支铅笔还握在手里,欧阳极轻轻抽去笔,这个小小动作的瞬间,他被巨大的自责给淹没。

    他知道自己对深雪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她的人生,完全被他给一手搅乱。

    而如今,深雪仍然愿意无怨无悔地跟着他,欧阳极怕是往后所有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足以弥补他千万分之一的愧疚。

    心疼地望着她,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全心全意地爱她、疼她,也一定让她过她所梦想的平凡日子。

    他倾下身,吻着她小小的耳垂,怕惊动她,如此小心翼翼,他们崭新的爱情仍然脆弱易碎,就身陷这样险恶的情势,上天是有意考验?还是给他的惩戒?

    ‘对不起’

    一句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道歉自他口中说出,他诚心诚意,但愿这不会是迟来的醒悟,但愿

    深雪换了一个方向,仍然继续一沉沉睡着,她的睡脸安祥,似乎正有个美梦。

    欧阳极也趴在桌面上,很近很近地与她相对,只要能够一直这样看着她这张无忧的睡脸,他真的觉得此生足矣。

    但两个人的两情相悦,有时是许多人的痛苦换来的;谭铃就是其中之一,她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对欧阳极动真情,一开始是被吸引,然后想征服,可是到最后,被征服的反而是她自己,这正是男女之间,最难捉摸的爱情奥秘。

    ‘根据评估,未来以葯物遗传学为基础的个人化葯物,将成为主流,针对个人化基因构造所发展的葯物,可降低副作用及耗损率,对葯厂本身,这将是增加市场定位,或进入新商业领域的绝好机会’

    氨作用及耗损率?

    谭铃看着手上这份报告的标题,心有戚戚焉爱上一个像欧阳极的男人,副作用是强烈的嫉妒与疯狂,耗损率则是百分之百,如果也能针对个人基因订作爱情灵葯,那天下男女或许才能得救吧!

    ‘谭经理!谭经理?’

    身边的员工叫她,谭铃才回过神,她快速地汇整刚刚听过的报告,提出自己的指示,‘个人化葯物的发展仍然要配合基因组的研究,首先,要加强跟相关机构的合作与赞助’

    开完会,谭铃由研发中心驱车前往总部大楼,她到那里找哥哥谭文会面。

    ‘有欧阳极的消息了吗?’

    谭文摇头,他瘦了点,但精神还好,最近专心打理起公司的事务,谭铃到达前,他正跟手下的员工讨论年度报表的相关事宜。

    看他的桌子和以往不同,堆满了文件,有些凌乱的桌面,却能说明他的工作情形,谭铃有些不可思议,‘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谭文的眼睛仍然没离开手上的报表,‘我只是想专心投入工作一阵子,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什么乐趣。’

    ‘这不像你说的话。’谭铃不太能理解他的转变,‘是深雪的缘故吗?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谭文拿开报表,摘下眼镜,好一会儿后,他说,‘谭铃,算了,你放手吧!欧阳极他不会爱你的。’

    谭铃绷着脸不作声,她是第一次听到谭文以这样兄长的口气跟她说话。

    谭文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面前,‘虽然我不想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欧阳极被补,背后的买家其实是你,对吧?”在哥哥面前,她惊讶心虚的表情等于承认一切。

    ‘欧阳极他没有供出你,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你自己呢?你就要这样放弃深雪了吗?’

    ‘深雪说我只是可怜她,她不值得我’

    谭铃迫不及待打断他,‘你真的见过深雪?什么时候?在那里?’

    两人的谈话显然没有交集,谭文只好说,‘你要不要听深雪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她亲口告诉我,她爱欧阳极。’

    ‘她爱?’谭铃不相信,‘她怎么会爱他?她只会折磨他而已!’

    ‘清醒一点吧!’已成局外人的谭文旁观者清,‘你是没有机会的。’

    谭铃如斗败的公鸡退阵下来,本来、本来她还有机会的,只要深雪继续恨他,那个男人或许就会属于她了,可是这世上难道真的没有爱情灵葯?没有副作用、没有耗损率,百分之一百的爱情灵葯,难道真的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