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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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给。”我肯定的告诉她:“把账号告诉我,下午我就给你划过去。”记下她给我的账号,我挂断电话,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心想,这大概才是我和她的结束,也罢,就给你一百万,算是分手费吧。不知为何,我倒感觉有些轻松起来。

    抽了烟,我让会计进来,把肖琴的账号给了她:“你从公司的流动资金上抽一百万打到这里,现在就去。”做完这些,我站在窗前,向西南方向的天空看去,上海就在那边,肖琴就在那边。

    小会计做事很麻利,没多久就打回电话告诉我事情办完了,我犹豫着要不要给肖琴打个电话,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肖琴,希望你能过上你喜欢的生活。”

    我对着窗外自言自语着。几天后我在家接到过一次电话,对方一句话也没说,但我知道,那是肖琴。这以后,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了,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上班工作,下班玩乐。很快春节就到了。

    大年初三的时候,叶子给我打电话,让我初五到他家里去聚一聚,平时几乎是每天都见的,有什么好聚的?

    不过怎么说也是过年,吃点饭玩玩麻将也不错。初五到了叶子家,发现老佟和王凯早就来了,三人可能是无聊,正在用扑克猜大小。

    也不知到是被风吹的还是几个人打架了,钱撒了一地。我见他们玩的有意思,也想上去玩两把,可几个人却飞快的收拾起扑克,埋怨我说我来的太晚,把他们几个都饿坏了。

    叶子没准备什么,都是些熟食,酒倒是不错。他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满杯,然后把酒举了起来:“先为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喝一杯吧。”喝完了以后,他又给我们倒满了“这次我敬你们三个一杯。”

    叶子一口喝下杯子里的酒。王凯奇怪的看着他:“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客气?可不像你了啊。”叶子没说话,一仰脖子又喝下去一杯,这才开口:“其实今天把你们叫来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我要走了。”

    “走?你去哪里?”我们都很惊讶。叶子苦笑一声:“一直以来我都在想着离开这里,渖阳这个地方太让我压抑了。

    我讨厌这种感觉,它甚至让我每天晚上睡不好觉说这话可能很好笑,但我还得告诉你们,其实我下了好几次决心打算离开渖阳,离开国内,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活一遍。

    但我舍不得你们几个”叶子的眼睛有些湿润:“从小到大,我只有你们几个朋友,我真舍不得。

    但后来我还是决定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么,就是再舍不得,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所以我还是决定走了,去南非,头两天我已经把一切手续办好了,过了十五就走。”是伤感吗?

    我不能仔细的描述心里的感受,但真的很难过,长久以来我们已经习惯了和彼此在一起喝酒唱歌吃饭泡妞,已经习惯了彼此之间寻找寄托。

    突然间却失去一个,我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调整过来,不过,这是叶子自己的选择,看来他已经下定了离开的决心,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长久的沉默以后,王凯给叶子倒满了酒,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再说什么了。

    去了那边好好的过,想我们的时候打个电话。”酒再也喝不下去了,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伤感的气氛,于是便站起来:“叶子,那你做做准备,收拾收拾行李什么的吧,我我先回去了,走的时候说一声,我去送你。”

    老佟和王凯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一起和我站了起来,说要走。叶子没挽留,也没起身送我们,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十五很快过去了,可叶子却什么消息也没有,给他打电话也不接,王凯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问了问,他叹了口气说:“叶子自己偷偷走了,和谁也没说。”

    南非?叶子此刻大概已经到了那里吧?我从书柜里翻出世界地图,找到了南非,仔细的看了起来

    叶子的离开带给我们的冲击都很大,好长一段时间里大家似乎都没有了聚在一起喝酒开心的欲望,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半年多才渐渐好转,我,王凯和老佟见面的次数渐渐开始频繁,最终又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虽然每次喝了酒上了姑娘以后都避免不了那种寒冷空虚的状态,但我还是喜欢这样的日子,起码热闹,起码不让我感到寂寞孤独,某些时候这就很让我感到满足了,又是新的一年开始了,春节前的头两天,一个杭州的客户邀请我去他那里过年,本不怎么想去。

    但对方极力邀请,我还是去了,在杭州一直呆到正月十五,事实上来这里过年并没有我想像得那么坏,我甚至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我开始理解叶子作出的决定了。

    回到渖阳刚进家门我就接到了王凯的电话,他告诉了我一个震惊的消息:老佟住院了,是肝癌晚期。

    我连忙开车赶到医院,老佟的病室里冷冷清清,只有他爸妈面容憔悴的呆坐在老佟的床边,而老佟则脸色蜡黄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来是睡着了,我安慰了两位老人几句,可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心里发酸,实在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便打算出去透透气,却正迎上推门而进的王凯。下了楼,我和他一人点了根烟。默默的抽完以后,王凯低着头用嘶哑的声音告诉我:“前天发作的,送进来就确诊了,医院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晚期?那就是说老佟平时并不是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对,可怎么从来都没听他说过?

    肝不舒服,他为什么还要没有节制的抽烟喝酒老佟一直没醒,医生说是什么肝昏迷,也许老佟会在昏睡中死过去。

    我和王凯寸步未离的陪了他三天。第三天晚上的时候,老佟醒了,可却虚弱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见到了我和王凯,他勉强的笑了笑,对我们点了点头。

    十点左右,老佟终于走了,临走以前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我凑过耳朵仔细的听了听,老佟不停的在说他冷,冷当老佟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和王凯不约而同的瘫坐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老佟,我知道你为什么冷,因为我和你一样,我知道你的感受,现在好了,你离开这里了,那边一定不会像这边那么冷一路走好我的朋友。送走老佟之后,我和王凯整整喝了一夜的酒,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喝酒。

    一直喝到清晨我们才分手。我用麻木的手转着方向盘漫无目的的在市里兜着圈子,不知自己要去哪里,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老佟临走时候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非洲草原上的那些食草动物,那些被狮子猎豹当作食物的食草动物们,它们每天过着顺乎天命的生活,尽管每天都要面对死亡。

    但它们却很满足的享受着太阳,草原,享受着生命的本身。可我们什么时候满足于自己的生活过?

    比如说我就觉得自己活得很压抑很委屈,事实上,我甚至怀疑过人活着这件事的本身有什么意义和价值,也许就是这些怀疑让我和老佟这样的人常常感到空虚和寒冷,使得本应该是自然而然的生活显得那么的苍白和乏味。

    老佟一定是过够了这种日子,像叶子一样,他的离开是自己选择的。是的,一定是这样。我忽然强烈的想和谁聊聊天说说话,于是我便想拿出电话,可就在这时候,一声巨响传到我的耳朵里。

    接着,我觉得似乎是一列火车撞到了我身上,眼前一黑,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浑身感到轻飘飘的,我觉得我好像飞起来了,一直飞啊飞的,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到了一个曾经十分熟悉的地方,那是我的学校。

    都在,他们都在,我看到刘玲正坐在花坛边读书,看到体育委员正和几个同学在篮球场上打球,看到班长正在教室里打扫着卫生,咦,那是谁?

    那不是老佟吗?他和叶子正蹲在墙脚下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你俩干什么呢?”我边问边走过去,老佟抬头看到是我,咧嘴笑了,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小卡片:“车票,我要走了。”

    “我也要走了,和老佟一起走。”叶子也对我扬了扬手,他的手中同样有一个小卡片。“你们去哪里啊?”我加快了脚步,可却发现怎么走也走不到他俩身边,老佟和叶子站了起来:“你别过来了,王凯还在那边等你呢,我们俩走就可以了,你留着吧”

    两人慢慢想校门口走去,我急了,向他们跑过去:“等等我啊!”老佟回头对我笑了笑,又招了招手,然后和叶子一起走出校门,不见了。

    “老佟!叶子!你们等等我!”我大喊起来,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还有王凯消瘦异常的脸,他见我醒了忙回头喊:“大夫,大夫,他醒了!”

    一个医生走到我床前看了看,然后对王凯说:“好了,醒了就好了,再住几天院观察一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马上就可以出院。”王凯松了口气,脸上又回复了他一贯的微笑:“你小子可吓死我了”我一头雾水:“我怎么住院了?”

    原来我他妈的出车祸了,脑袋破了个大口子,外加上脑震荡,导致我昏迷了一段时间,其余的倒是没什么。住院观察了几天以后,医生宣布我可以出院了,刚出院王凯就把我拉到饭店大吃了一顿。

    然后带我就近找了家练歌房。进了包房以后,王凯打发了让我们点东西找小姐的服务员,然后抿着嘴看了我半天才开口:“有点事和你说说,你得想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