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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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日的厨房。

    她小脸专注的拿着抹刀,一刀一刀的修着成形的奶油起司蛋糕,丹麦产的奶油起司混入生奶油、柠檬汁和乳酪,形成绝佳的组合。纯白圆形的蛋糕上别出心裁的用十五条巧克力丝圈绕,中央趴着一只表情无辜的长毛犬举着脚掌往后搔痒,嘴巴含着要掉不掉的巧克力板生日快乐牌子,那表情动作叫人看了忍不住发出会心微笑。

    巧克力板上写着&y,是某人的英文名缩写。

    唐心正在做最后的修饰,擦擦额头上的汗,瞄瞄墙壁上的大挂钟嗄,她紧张个什么劲,生日是明天,虽然说凌晨过去就是明天了,这之前还有好几个小时够她慢慢的修饰,只要在康大哥上班前把蛋糕放在她的办公室就ok了。

    她想得出神,没发现小小的地盘有了入侵者。

    加班的殿下来到楼下,发现厨房的灯是亮着的,不禁探头来看。

    她的专注其实很叫人动容。

    苞人不成比例的蛋糕放在很高的钢板长桌,加上旋转盘,她必须卒苦的踮起脚才能俯视整个成品形状。

    厨房里的厨师都是大男人,每个身高都不少于一米八,设备自然是量身订作,至于她,常常踮脚尖也许有助于拉长她萝卜似的小腿。

    他很坏心对不对?没办法,娘胎带来的审美观用在她身上,没一样及格的,他已经是让步又让步,把对美女的要求放逐到外层空间了。

    不过对于他的割地赔款,有人始终没领过情。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蛋糕啊,谁生日?”

    闻声抬头的唐心,看他笔挺的西装还穿著。“你又加班?”

    老实说他不适合穿西装,印象中,他休闲的样子最迷人,就像在大雪中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子,还有,他陪白妈妈到糖心小铺的那回也不赖。

    殿下摸摸鼻子,微笑的靠近她。“你不也这么晚。”

    “说过别那么拚命,就是不听话”

    “彼此、彼此。”他伸出指头往她的鼻子揩去。

    “怎么?”她大吓一跳,往后跳。

    “嗯,丹麦奶油,好吃。”他吮指,啧啧出声,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大餐的满足愉快。

    唐心捂着被揩油的鼻子,虽然真的有奶油渣渣,可是,他用嘴巴说就好,动手动脚轰地,她洁白的圆脸冒出掩不住的羞红。

    要骂也不对,不作声又有点孬,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拿着抹刀的手只好往刚才殿下碰过的地方猛擦,像要擦掉什么脏东西般。

    她的动作激怒了殿下,脸上覆上阴霾。“我没有传染病,虽然我碰了你,不过你很安全的。”

    看好脾气的人突然动怒,她连忙放下闯祸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发火。”

    听完她解释,殿下勉强按下浮躁的心情。“你这算撒娇吗?”

    “我们今天有点八字犯冲。”她小心不再踩到地雷。

    “是谁生日呢?”

    “唐大哥。”唐心不小心把眉扬起来,音调不自觉的轻快。

    最不想听到的名字被提及,一得知蛋糕是要给康子威的,才按捺的怒火又滚成一片。

    “明天也是我的生日。”他冷酷到极点的说。

    “啊!”她不知道。

    “既然康子威有你为他半夜做蛋糕,我也可以跟你索讨我的礼物!”

    “你要什么?”太贵的她没办法他怎么步步逼近,靠她越来越她的嘴被封锁了。

    “唔”她无路可逃,霸道的手搂紧她的腰,很用力的贴紧,抹刀锵地掉到地上了。

    蛋糕、蛋糕!在他眼中她更像蛋糕,他想在上面种草莓,很多很多的那种。

    避他今天是禽兽变态,管他今天是不是会斯文扫地,从来没有勉强过女人的他今天要霸王硬上弓。

    索求一个吻。

    他渴望她,不是一天两天,一个吻,唇对唇,舌碰舌,不为过吧?就当他忍耐到极限的纡解干渴。

    没有经验的初生之犊碰上老练的采花高手,她肺里的空气几乎要为之干涸。

    唐心四肢发软,她所有敏锐的感觉都被殿下的气息笼罩掳掠,她也不知道自己全身瘫在人家的臂弯,娇软如泥。

    只是一个吻,对殿下来说,他十四岁就跟女孩接过吻。吻,如蝶,可以心如止水,可以激情演奏,他却想不到他的索求会在唐心身上得到剧烈如大海澎湃的回响。

    他停顿了许久,定眼看着被他亲肿嘴唇的小汤包,双手却不敢一下松开,怕她跌倒。

    没有巴掌声,没有眼泪,没有痛斥什么都没有。

    她结结巴巴,发现他如钢铁的胳臂还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像火烫的铁烙着,叫她血液沸腾,无法思考。“你可以把手放下来我可以扶桌子。”

    殿下用力的齐张十指,放开她,动作大得指关节差点抽筋。

    他不要为自己的失控道歉!

    唐心低头不语。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度日如年。

    殿下转足,走出厨房。

    本来只有几步路的甬道像无尽的隧道。

    他轻轻动起了唇,唱很轻很轻像蚊子般的哼。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狗屁,呿,生日快、乐。”真是窝囊废啊

    这是朗堤亚耶鲁曼?赫那毕拉?波莱特丁顿殿下这一生做过最窝囊的事情。

    。。

    很远的一趟路。

    北京到上海,因为抱着东西,怕撞了,怕坏了,怕有个万一,战战兢兢,时间变得特别漫长。

    她莫名其妙丢了原则。

    应该生气的时候她没有,应该坚持的她放弃,被占了便宜她居然还漏夜又做了生日蛋糕,当作赔礼。

    她吃亏耶,守了很久的初吻被夺走了。

    谁知道,她找不到殿下。听谭茉莉说他到上海出差去了。

    他要去上海的事只字没提过,为了一口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气,她抓了熬夜做好的蛋糕到上海。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变勇敢的?

    自从遇见殿下,她胆小、羞怯,小小的世界扭曲得厉害。

    她承认自己是只蜗牛。

    望着用颜体写的“灏园”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气,她用力的按门铃。

    然后她被请进了豪宅里面,见到了

    。。

    灏园;基本上是男人用来打发时间的地方,就像小男孩也会有自己的秘密基地一样。

    办公?

    他们七个人都有自己的办公大楼,这里,就不必了!

    灏园,是容郡家的私有产业,占地广阔,上一代把它捐出来目的是为了当作指挥总部,谁知道小一辈们根本不用,把它私下挪为俱乐部来用。

    三不五时,各自从自己的大本营飞到这里来,想做什么都可以。

    七个人中,吁若湛年纪最长,无形中也以他为首,龙头的他除非必要所谓的必要呢,就是把其它六个没有合作意愿,严重缺乏团体意识的小子兜在一起,他才在濒园露脸。

    说也奇怪,他最近来散心的次数增多。

    大家怀疑吁若集团是不是要倒了?

    偏偏,有胆子去捋虎须的人没几个,自扫门前雪的人认为好奇还不到杀死猫的地步,管他猫怎么死的,衰老死亡,跌倒死亡,纵欲过度死亡,把自家屋顶扫干净就可以了。

    吁若湛现身,禄瑶王也会跟着出现。

    黑歙、殷翡、东方狂也、容郡、殿下,在灏园中如鱼得水。

    从线上游戏退下来的殿下离开游戏室,拿着茶杯踱着无所谓的步伐到厨房去。

    逃到灏园从来都不是他会做的事。

    经过昨夜,他不知道要拿什么脸去见唐心,顺水推舟,刚好要到上?辞5蹋鸵奋岳蛲频羲械氖虑椋衫戳恕?br>

    也许分开个几天,别扭的感觉会消褪,那时候他才能无芥蒂的再跟唐心相处。这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经过会议室两扇大门,看见一堆人围着用来开会的长桌子窃窃私语。

    他可有可无的挨过去。不过就一个蛋糕嘛,蛋糕上安了炸弹吗?不是,那娃娃头,有点眼熟。

    “唷,正主子出现了。”

    “那就是说可以开动了!”有人肖想很久了,碍于某种自尊苦苦克制忍耐,免得被归类于无耻之徒。

    “蛋糕做到这么别致还真下常见。”下嗜甜食的人对独特的造型也很有好感。

    “派对宴会上要摆上一个,肯定很有卖相,能拉到不少生意也说不定。”念兹在兹都是生意经的人铜臭得要命。

    他马上遭到唾弃围攻。

    “这蛋糕是我的。”由不确定转为肯定句,是因为跷着二郎腿坐在方形蛋糕底座中央的那个娃娃。

    刺猬头的红发,横眉竖眼,嘴角往下撇着,目空一切,穿著鲜黄色喇叭裤的脚下是或趴或坐或卧还有打架、睡觉、办公的q版红发娃娃,尺寸都比中央的那个小了好几吋,像格列佛游小人国似的,可爱得让人仔细端详,舍不得吞下肚子去。

    全部人的眼睛投向殿下,又不约而同的转向蛋糕娃娃

    原来这小子的生活型态也很居家嘛,他们还以为夜店才是他的精神所在,哈哈,误会、误会!

    “唷,你又老一岁。”很有说风凉话的味道。

    “男人的生日有什么好在乎的,大惊小敝!”

    “呿,不知道那个谁上个月提前庆祝寿诞,除了广发帖子,还规定参加的人一律要包五位数字以上的礼金,嗟,那个浑蛋跟你长得还真不是普通的像。”根本就是指桑骂槐。

    “你还敢说?带全家一十七口人还有外戚,呼朋唤友来当自助餐吃免费的,就是你吧!”要算帐?可以!看谁脑筋清楚,记得多,算得清楚!

    “你既然都敢发帖子了,二十五岁耶,我哪有不去的道理!”笑掉人家大牙,这年头二十五岁开筵席做生日酒席的大概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殿下才不管这些唇枪舌剑“谁送来的?这蛋糕。”他看不到唐心。除了她,谁有她这份细腻巧妙的心思?

    她竟然也为他特别做了个蛋糕。

    嘿嘿,男性爱比较的天性作祟,他认为这个娃娃造型的蛋糕可比康子威的狗造型要炫得多,可见唐心为他花的心思多于她的康大哥。

    “原来”有张黑脸恍然大悟。“你要死不活了一整天,是因为那个小女生啊。”

    有吗?他有表现那么明显吗?

    “她人呢?”

    没人理他。

    “你是认真的吧?不过,她怎么看都不是你会喜欢的型。”鸡同鸭讲的情况有点惨烈了。

    “他的罩门是那种腰是腰、胸是胸,婀娜多姿,体态秾纤合度,还要知性、性感兼具的那种极品淑女,那颗包子充其量看起来好吃而已,塞牙缝可以,当正餐,难喔。”

    这些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混蛋!

    “随便个风吹草动你们都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啊,不过送个蛋糕,能代表什么?”死鸭子嘴硬,硬不肯让人归类为精神上已经死会的男人。

    众人面面相觎,不敢相信这只红毛猩猩把他们当白痴耍。

    不说他们每人都是情场上的常胜军,但是,一个小姑娘眼巴巴的从北京送蛋糕到上?纯刹皇浅<氖拢退愕钕吕闻岩裁话敫鲇姓夥菪乃肌?br>

    “不算什么那我们就不客气替你收下爱心蛋糕,顺便好心的帮你消化掉它。”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意重,何况是引人垂涎的手工蛋糕。

    没有先下手为强在蛋糕上铲个洞,失策!

    “你们吃吧,两个月内到我店里面来消费,看在朋友份上给打八五折优待,六十天后你们就吃不到她的甜点了,多把握啊。”

    这样就鸣金收兵,果然事有古怪!

    两个月,小姑娘难道就会从地球表面消失?

    他们没想到消失的方法有很多种,譬如说从东南亚飞到太平洋的那一端,也算是。

    “你那位唐小姐在起居室等你,不过刚刚管家来说她睡着了。”黑歙很乐意提供免费得来的消息做顺水人情。

    他一听,心竟然有些着急,举步就要走。

    “殿下!”不料,吁若湛喊住他。

    “啥?”

    “玩玩可以,别认真。”

    “啥?啥?”他讲的是哪一国语言?

    “那位唐小姐不适合你。”

    “你管很多喔,管到我家来!”一提到唐心,他的口气不自主凶狠。

    “攸关我们七家族的利益,我当然可以管!”他的表情从来就是一窟深水伏潜的神秘,除非把他脑袋挖个洞,不然,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什么。

    “我们!谁跟你是我们!”殿下的眼也黯了,有了风暴的气息。

    “我尽到告知的责任,后果,是你要负责的。”

    “吁若湛,你最好别扯我后腿,别人敬你、怕你,我可不在乎你是谁!”

    “有骨气!”吁若湛含笑。

    听听,这是什么话?就单单红毛猩猩有骨气,那他们这几个不都是小丑跳梁了,没天理到极点!

    脾气坏的黑歙首先发难。“姓吁的,人家谈情说爱关你什么事,红毛猩猩就算要跟亚马逊森林的鳄鱼结婚也是他的自由,你管东管西,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连终身大事你也要插手,莫非,你的吁若集团快倒了?”

    几个嘴巴沾满奶油的人用力点头。没办法,吃人嘴软,尽一下义务是道德的!

    吁若湛并没有被黑歙的气势打败,他弹弹指。“我们是财团,财团的最终目的就是求利,我说白一点好了,身为七家财团的负责人的你们就算将来要娶妻,娶的也要是对财团事业有帮助的女人,我不认为区区一个做甜点的小女生对民以食为天会有任何实质上的获利。”

    真是够白、够毒、够狠的了!

    连带的,也,通通被削了耶。

    “我想用蛋糕砸他那张脸。”悄悄计划,他们为什么要受制于这个一号表情走天下的老头!

    “他的话不无道理。”

    “我比较想看殿下跟他会不会打起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大有人在。

    一旁的悄悄话打得火热,两个对峙的男人却像各自盘据山头的兽,眼对眼,气势杠上气势,互不相让却也没有谁先出手。

    “我的事,轮不到你吁若湛来管,至于民以食为天,我正想收几家起来,重整旗鼓。”你又能拿我怎样?

    吁若湛淡笑,笑得众人像乌云罩顶,被挖去一半的蛋糕没有人有心情吃了。

    “殿下,你没看过我破坏的手段对不对?我不怪你这么说。”

    “姓吁的,你也没看过我捍卫的能力。”

    “我并不希望演变成以后见面砍杀的情况。”

    “你挑衅,我接招,后果大家走着瞧喽!”

    哇,撂下狠话,一怒为红颜。看起来,未来的日子他们通通不用担心生活日复一日的无聊了。

    如木头一样的禄瑶王看着殿下走掉,他不解的问吁若湛。

    “你故意激怒他是为什么?”

    “谁说我故意?”

    禄瑶王抿起嘴唇。“我不明白。”

    “把全世界的钱都赚进我的荷包,是我活着最重要的目标,也是唯一的目标。”

    他是说真的。

    。。

    世界是静谧无声的。

    轻浅的呼吸,鼻翼翕动着,偶尔不经意的翻身还要一手摸着沙发边缘,怕一个不小心摔出去,可见长期累积在她内心的不安全感时时刻刻都存在着。

    殿下蹲在沙发前面凝视唐心的睡相,因为她不经意的小动作而心酸。

    一指神功直触她不算太长的睫毛,轻轻逗弄,她醒了。

    她孩子气的揉着苏醒的眼,还打了小小的呵欠。

    “对不起,我竟然睡着了。”

    “你有黑眼圈。”想不到她这么浅眠,一天八个小时的班,加上三个小时的美语补习,如果像昨天那样熬夜,她起码有一天一夜没沾过床了。

    他想抱住她,好好的疼疼她、惜惜她。

    这样把她吵醒,有点罪恶感。

    “呀,你就不能不要说。”她想去遮,后来想想算了,看都看了,遮也是多此一举。

    “有没有那种可以把黑眼圈擦掉的美容液?我去买给你。”

    “别花冤枉钱了,我只要回去补个大头觉,睡到自然醒就没事了。”年轻就是本钱噜。

    从沙发爬起来改为坐姿,这才发现胸口盖着一件大衣。

    她认得这件浅蓝色的衣服。“这是你的衣服。”

    “我怕你着凉,这边空调开得很强。”

    “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

    “你是老板,我是伙计,说什么也不能僭越。”

    “那你送蛋糕来也因为我是你的主子?”她也学会谄媚阿谀那一套吗?

    “当然不是。”她立即否认。“我只是很诚心的想对你说生日快乐!”

    殿下流露梦幻般的微笑。“我收到了。”

    “那就好。”她起身,将大衣还给殿下。

    “我想问你,你最近功课好吗?”

    “还不错。”不是她自夸,那个黑人老师还夸她进步神速呢。

    “我帮你申请了法国蓝带旅馆餐饮管理学院,再过不久就要开学,你去吧!”学前的调查申请都可以省略,因为他也是从那所学校出来的学生。

    有点突然呢

    好象自从遇见他以后,她一直在挑战自己的可能性,从糖心小铺到“民以食为天”的甜点师傅,现在法国,她整个北京还没玩透,这一飞,竟然要出国了,不可思议吗?的确!

    以前,她只想过,要一个小小的爱情,守着爱的人为他生儿育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出国深造,是她世界以外的世界。

    蜗牛要伸出触角,对她来说是惊逃诏地的。

    “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她这么说。

    尔后。

    因为灏园太美,两人耗去不少时间,身边的狗仔又太多,不放人的结果,回到北京已经是翌日的下午,打算要给康子威的蛋糕最后便宜了办公室所有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