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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闲读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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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五一”长假的一天晚上,夜色阑珊,华灯初上。刚从外边回到家里小书斋,忽听得窗外刮起一阵阵大风,远处电闪雷鸣,天空飘起了雨丝,不一会竟哗哗地下起一阵雷雨。雨水打在遮阳的窗檐上,很有节奏感。

    其实,我特喜欢这种情境之中的闲读,轻轻地踱到窗前,推窗一看,此时天地间已经一片朦胧,斜飞的雨线在稀疏的灯火中闪出处处晶莹,落在地上又溅起无数水花。那雨滴落在附近树上弹出沙沙的音响,于静谧中荡起了如泣如诉的天簌。

    下雨的夜晚,我最爱独坐自己的书斋,斜倚在与我相伴多时那把木椅上,欣赏着窗外如诗的夜雨。有一句很时髦的口号叫“享受孤独”我正是在体味孤独的滋味。想来,人生苦短,一辈子忙忙碌碌,太忙时则忧,太闲时则愁。在雨夜之时能有一杯清茶相伴静静地闲读几页书,不求任何奢望与企求,便是一天劳作之后的莫大享受了。“昨夜雨疏风聚,浓睡不消残酒”想来此时此刻世间有多少人儿,此刻还正在沉溺于酒店中、牌桌上和休闲场所,白白失却了欣赏这绝妙雨夜风情的机会。

    有此心境地绝不是标榜自我清高,我实实在在却是从心底格外地珍惜这难得的时光。雨夜之时,那雨滴不时拍打着书房窗户时,我便惊喜地忙碌一阵,翻出自己最喜爱之书、沏上自己最喜爱的茶,找来读书笔记本,然后便稳稳地坐下,来默默地在风雨声中享受别致的安宁。

    现时能够坐在属于自己的书房里安静地看书、写作,倒是非常惬意的事。回忆起那几年前,我的那个狭小居室,读书处竟设在靠阳台一隅。有时,雨珠儿像个冒失顽皮的孩子,不停地朝读书角这边“蹦”常常因为忘记收拾桌面,书与稿纸被不期而至的雨珠浸得湿漉漉的,只好懊丧地轻叹掩卷。

    仍记得在那仄仄的读书角落,一日感慨之余后来了兴致,洋洋洒洒挥就过一篇短文。文中夹杂着一些调侃话语,诸如将自家居室比作蜗壳云云。文章在当地报纸登载后不多久,有位小学时期的同学特地打电话,很动情地说:“想不到我们的才子读书环境这样艰难!不必客气,你说说,我能帮你点什么?”没等我回答,这同学又说:“我辞职内退啦,现开了家装潢制品小店,可以制作封闭阳台的栅栏,我马上到你家看看。”

    果不其然,隔天傍晚我下班回到家,就听见敲门声,找开门果然是他带上一个徒弟,其时不用寒喧,谢绝了我奉上的烟茶,就亲自将我那不大的阳台的平面框框上下左右用尺子测量一遍。又大约过了七八天,特地趁我星期天在家休息,他派了三个人拉来了铝合金窗框和玻璃,并突击安装。当天傍晚,我那被风雨浸淫数年读书处,终于有了一道挡风避雨的屏障。

    但是,那年夏季的风雨却特别地大,我因此却遭遇了空前的尴尬。一日晚饭之后,我正赶写一篇文稿,稿纸刚刚摊开,窗外忽然刮起八九级大风,接着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骤然降临,那瞬间急促的雨点竟肆无忌惮地从刚刚封闭的窗框的高处缝隙钻进来,有数滴雨珠竟非常不友好地跌落在稿纸上,把我刚刚写好的一页文稿浸成了朦胧的水墨画。随后,那钻进书屋的雨滴越来越密,书桌前面的地上不一会便汇成了纵横的小溪,桌上也淋湿一大片。我顿时慌了神,将家中面盆接盛侵入室中的雨水。那晚,雨越下越大,不一会,那面盆里竟盛满了雨水。我一家三口一直守候着,轮换着将盆中的雨水倒入下水道,那一夜真够折腾人。

    翌日早晨,风停雨住,我仔细观察,这才发现,新装的铝合金窗高处有数条缝隙,最宽的能伸进一个手指。这缝隙对于小雨侵袭尚能抵挡一阵,大风大雨自然是夺缝而入。朋友为我换窗,自是一番好心,但可能是因为疏漏没有用胶泥封严,那夜晚却为我带来了难堪。这情景直至搬迁新居后,营造了一方安宁的读书之角,才免除了后顾之患。

    一年前,我工作调动外地,离开了家乡,一家人自此各据一方。在那被安排的临时宿舍里,由于日间工作生活都甚为忙碌,许多闲情逸致都日渐淡薄了,唯有这夜晚闲读的习俗从未更改。八小时工作之外,群居活动之后,常常青灯照壁,手捧闲书,卧听天籁,浮想连翩。于是,每当晚间风雨拍窗之时,我都有一种别样的情感,特别留连于独处独坐,欣赏这潇潇的夜雨。因为,其境其地格外有着“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宁静,有着“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温润。如此随遇而安,虽有几分无奈,亦有几分诗情画意。

    在这难得的雨夜里读书,更需留意于窗外之雨。特别风大雨急之时,屋外氤氲雾气,我这间房屋犹如水中的小船任意地飘荡,思绪则能飘向更远更远的地方,总是让人远离浮躁的世事,自拥一片清亮的天地。每当掩上书卷,漫漫思绪又渐渐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来。按叔本华说法“读书是别人在替自己思想,我们不过是在重复别人的思想”我不过是在白白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罢了,浪漫的想象与现实的情境交融,往往掩卷后更具那般的耐人寻味。在这样的雨夜,读一部两部中篇小说或精美的散文,是非常非常惬意的。当读到丰子恺的禅言,汪曾祺的乡语,沈从文的厚实,余秋雨的灵性,以及当今多少中青年作者领悟的人生真谛,心情竟也渐渐豁然开朗起来。觉得他们都用不同的笔墨总结人生,那些成败得失的往事,在人生的长河中不过是过眼烟云,沧海一粟。尤其是闲读之余涉及对现今问题的思考,常常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彷徨无路,懊悔当年无知轻率的一时兴味,如今恍然方知若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会将放弃一切去追求的那一份真情。

    然而,生活虽似书,但毕竟不是书的翻版。在雨夜中闲读,心境似乎有些格外觉醒,无论命运将你抛向何方,绝不要自艾自怨,更不可自暴自弃。只有历经了风风雨雨摔跌的人,方能体会幸福安宁的来之不易。在特别的雨夜独自闲读,是独享的一份淡泊人生,唯有自已所知的那一份快乐,乃是任何人都无法进入这块心灵的领地与之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