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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人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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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外表丑陋,身材矮小,女工们称我为小男人。我在一间工厂当工人快十年了,尽管很努力地工作,却没有特别的才能,看到同龄朋友做出了一番成绩,我的自卑感与日俱增。但同事们很喜欢我,我每天上班第一件事是自觉地拖地、打水。若上夜班有人打盹儿,我义不容辞地操作两条生产线,所以人缘特别好。

    然而做梦也想不到,女上司喜欢我,我可以跟她学技术。几个生产领班愤愤不平,论当前职位、经验,我没具有当技术员的资格。我从一个普通工人升为女上司身边的红人,那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知怎样表达,我想说的是,我很开心,开心得想搂一个陌生人,或猫啊、狗啊亲个够。但愉快是瞬间的,更多的是提心吊胆。

    大众心目中的女上司,重点大学毕业,撑握尖端科技,开发了许多新产品,论文经常在外国发表(注意,是外国发表,不是国内)。我们公司叫神话公司,当之无愧,她是神话的延续者。配方只有她一人知道,她不需要讨好任何人。领导可以失去所有员工,但不能失去她,她是唯一一个可控制公司命运的员工。以前公司招回几个名牌大学生,竟然无一人能留在她身边,他们不是另谋高就,就是被女上司打入冷宫,调到闲置部门做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总之与技术无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女上司的心思从领导到工人,无人不知,如果下属学会她的技术,她就贬值了,在领导心中的地位就不重要了。

    虽然同事老是笑我笨,我也有分析能力,我身上有四大优点:一、我中专学历,与她的名牌大学学历有天壤之别,她无后顾之忧;二、我为人老实、勤快,没任何政治野心,不威胁她的职位;三、我外表不堪入目,给她一种亲切感,她见到我这个小丑就会情不自禁地笑,我的存在给她的生活增添乐趣;四、我只有1。56米,她穿上高高的高跟鞋,和我一样高,我不会取笑她为根号二。

    妒忌的目光几乎撕碎我的身体,我是数年来第一个被女上司垂青的人,挂名是技术员,可工作性质更象杂工,学不到真正的技术。她仅把普通产品的配方传授给我,新产品和重要产品绝不外露的。我不敢有怨言,每天总是低头干活,不敢正视她,她说话大声一些,我会吓得魂飞魄散。我怕生活变回原形。因为楼还要继续供下去,儿子还要继续养下去,所以,什么委屈我都能吞下去,并且不能表现出半点不满意,因为随时有人取代我。

    有一次她出差归来,责问我:“你为何不按配方生产?”我低头说:“你扣我的钱吧?可能我看错数字。”

    “你以后小心,不造成降等,我当然不扣你的钱。”她宽宏大量,我感激涕零。纵使有100个胆,也不敢擅自修改配方,其实那张调单仍保留在车间里,我却没勇气拿出来对质,我唯一能做到的是,承担她的所有责任,任由她发威,我是一个没有实力、没有靠山的小男人,能怎样呢?我终于明白政治的游戏规则:

    倒扁的声音遍及台湾,游行示威天天进行。下暴雨也阻止不了政治的热情。有些宠物也穿上红衣服,戴上红帽与主人助威。尽管亚扁的民望降到零,但也无人推举他的下属吕秀莲。吕秀莲的能力更甚于亚扁,是亚吕的无能救了亚扁。

    上司将蠢人留在身边有两大好处,一、可以消灾化难,解救政治危机;二、可以推卸责任,维持光辉形象。我就是那个名副其实的蠢人。

    跟在她身后,我的地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讨好我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做了10工人,我深知做工人的不易,只要晚上有空,我通常回厂和配料员一起加班,和他们一起干活,既能及时制止错误发生,又可联络感情,减少上下级的积怨!我对他们像亲兄弟一样,他们也很合作。女上司为此批评我:“你不必宠坏他们,他们是你的下属,就要服从你的安排。”我保持沉默。她高高在上,根本不关心低层员工的工作感受。

    我一次次地提醒自己,做人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会招来灾难,就象杨修招来曹操杀害一样;我也不能太蠢,太蠢干不了活,我的智能要恰到好处。

    权力和地位是最好的装饰品。有个领班感叹道:“女上司越来越有魅力了,她衣着大方得体,举手投足之间散发阵阵迷人的气息,40岁看上去却象25岁的美少妇!”

    “你会牺色相吗?”我开玩笑地问。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在何不妥?”他回答精辟独到。我哑口无言,生活真的会迫良为娼。

    我只想抬起头,目光平视每一个人,说些有尊严的话,让小小的自尊能在阳光下透透气

    有句宋词最能说出我的心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我这个小男人的心事谁会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