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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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道:“哎,舅舅这段时间很背啊。我的事你妈和你说了吧?”

    “说了。”连香只感到头皮发麻起来。

    “舅舅就借15万,也不多。对于你家那位应该不算什么,多了我也不敢借,怕给你添麻烦。”

    连香额头已经沁出汗滴,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道:“舅舅,他的钱,我恐怕不好动,要不这样,我自己有5万存款,您要是看得上,就先拿去。”

    作为长辈的舅舅,脸色霎那间苍白,这是儿时那个乖巧的香儿吗?她的丈夫那么有钱,他们住在本城最贵的别墅区内,家里有两部名车,一部是宝马,一部是保时捷,她却只肯借自己5万?太侮辱人了!把舅舅当什么?当乞丐?

    老人想着想着,激动起来。声音就变得严厉,道:“5万够干什么的,进货都不够,别说人员工资,房屋,水电了。你这是羞辱你舅舅啊。好了。好了。我老了,受不起这个气了。我不借了!还不行?就让你舅妈和我离婚吧!我孤家寡人也好图个清静!”说完,“咔!”一声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连香拿着电话的手,僵着,回转,脸色晦暗。

    妈妈气愤地将筷子撂下,道:“这饭我也不吃了!”

    屋内瞬间冷了起来,那热腾腾的饺子立刻变得多余起来。只有孩子还在不明所以地嚼着。

    钟表滴答滴答地尴尬地响着。连香伸出手,轻摸着孩子的头发道:“一会儿吃完和妈妈回家好吗?”

    “孩子立刻就不高兴了。”打落了连香的手。

    抱着哭闹的孩子出门,就听到轰隆隆雷声响起,恐怕是要下雨了。连香猛然想起,女儿的感冒才刚刚好起来。

    要是再度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于是,她咬了咬牙,想要返回,可是,抱着女儿的她,抬头看向家的方向,忽然却感到寒从心起,身体不自觉一颤,那是家吗?家的概念是什么?是温暖的港湾,是灵魂安放之处……可是,现在她却不敢再度踏进去。

    孩子本都是喜欢热闹的,本来那诺大的别墅在孩子眼里是极不好玩,极度冷清的,每次,她想要找个东西,都遍寻不见,或者找几个房间都找不到妈妈。

    好不容易,来到了热闹的姥姥家,妈妈却急不可待地要走,小宝宝想到这里,就不满地嘟起了小嘴。嘴中不停地“哼哼唧唧”。连香本就烦恼,又被孩子这样一闹,心内更是烦躁,忍不住,朝着她的小屁屁打了一巴掌,“啪!”清脆的一声。让孩子的哭声瞬间爆发,“哇!”小家伙惊天动地地嚎哭起来。

    连香连忙安慰,凑上嘴唇,想要亲吻孩子,却被愤怒的孩子伸出小手,朝着她的脸就是一挖!立刻,连香感觉到了火辣。

    她一惊,腾出一只手摸向痛处,借着路灯的光,才发现,自己的脸被宝宝挖破了。

    她干脆将宝宝放在地上,痛苦地将双手扯着头发,泪水顺着面庞流了下来。

    等到自己稍微平静后,连香再度抱起孩子朝着车的方向而去,打开车门,小家伙却用脚死死地抵住了它,哭喊着就是不进去!

    连香越是几近崩溃,孩子哭闹地越是激烈!

    最后,连香好不容易将宝宝弄进车厢,并且发动了它。

    开着汽车的女人思绪如麻。她真地找不到原因,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有娘家不能回,为什么自己的家又成了冰窖?

    第二天,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的女子走进了医院,同事们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连香本能地想要解释这伤痕的来历。可是,走过一面子镜子的自己却瞥到了里面那个眼皮浮肿,神情沮丧的女人。这副样子,即使和人解释是孩子抓的,又有谁信呢?

    在座位上坐下,连香端起自己的水杯,望向窗外,窗外绿草如丝,春意盎然,连香看着草地上悠闲散步的人们,自己的心也变得平静起来。

    也许自己真地是太矫情了吧,婚后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呢?连香自责着自己。还记得同事的丈夫前几天刚被查出癌症,一家人立即就懵了。接着就是硬着头皮四处筹款,然后就是和主任医师沟通治疗方案。眼见着,同事就迅速憔悴了下去。

    连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给自己打了打气,刚刚打算站起去巡视病房,就看到妈妈带着小姨出现在了门口。

    连香身体一僵,连忙让进妈妈和小姨,然后立刻给她们泡了茶递了过去。

    小姨先是瞅了瞅姐姐,可是连香的妈妈却赌气似地将头扭向了窗外,仿佛多看一眼这个不孝顺的吝啬的女儿的都是受罪!

    连香机械地笑着,看着小姨,心内忐忑起来。

    小姨看了看连香的表情,有些退缩,倒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我们,我和你妈就是路过,来看看你。”

    一时间,室内的人全都无话起来。

    忽然,小姨的电话响了起来。那边传来姨夫的声音。小姨唯唯诺诺地“哼呀”了一番后,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忽然松开了一直咬着唇的牙齿道:“香儿,小姨和你说个事。”

    “你姨父家的祖坟呢到期了。现在要续费,本来嘛,我们也出得起这个钱,可是,现在我们的小明不是要出国嘛,而且是在关键的时刻,所以,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救个急?”

    连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姨父家的祖坟要续费了?这样的事也要找自己?

    其实连香如果有,她是一定会借的。但是,现在……让他们如何理解自己这个很贫穷的少奶奶是怎么回事,显然是很有难度的。

    男人的钱其实大多时候不是让你花的,而是让你看的!你看,我多有本事,赚了多少钱。然后,房子也是他的名字,车子也是他的名字。可是,对外,男人永远说,我在养家。家里那位什么都不做,还可以得到那么多。她得到什么了?

    可是,没有人能听得进去她的解释。在大家的眼里,她嫁了有钱人,她就应该本能地帮衬娘家,古今中外的女子不都这么做的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