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矛盾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是哪里?

    凤戏水由晦暗冷肃的空气中醒来。

    怎么她一觉醒来人不是在繁荣的长安,而是在一处混杂着血腥臭味的地方惊醒?

    爷呢?一直睡在她身旁的人呢?他去哪儿了?

    在恶臭的空气中,她茫然坐起,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发现有几道带着警戒威胁的眼神向她投来,这些人衣衫褴褛,模样狼狈,一瞧既像乞子也像阴鬼,心惊的再放眼望去,四周竟是满满的肮脏鬼乞子,而前方就有两个鬼乞子正在为一只死了的野狗打架,接着两人各拿着巨石将对方打死,见到这一幕她已够心惊胆跳了,没想到众鬼乞子在见到两人头破血流的死去后,竟争相啃起他们的肉来,她惊愕得倒抽一口气,久久无法呼吸。

    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长安吗?这儿不是很繁荣富裕吗?怎么像是人间炼狱,杀戮战场?!

    凤戏水惊恐不已,脸色惨白的急急想离开,她要去找爷,他人呢?

    才慌乱起身就教一只木盒绊倒。

    她倒趴在地上惊愕的看见木盒的盖子已被她踢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咚咚落地,她愀然变色。

    “啊——”凤戏水忍不住捂住双眼惊声尖叫起来,连眼泪都惊吓得一起飙出,好半晌才敢再抬起首来,但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布满恨意的瞠目大眼,这双恨眼像是在瞪视她,她认出这是宁居政的脑袋,惊得急忙拨开人头,急喘一声的将视线迅速转离,又是另一颗头颅!

    是那轿夫!数颗血肉模糊腐烂的头摊在眼前,是那些轿夫的头颅,个个血淋恐怖,她作恶的当场就呕吐了起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头颅又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敢想,也不知如何去想,按住自己的额头,深深地匀息,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全身却抖缩得不像话。

    忽然几个乞子似乎对她产生了兴趣,纷纷一脸贪婪的朝她走来,全都伸出只剩骨架的乌黑细爪

    “你们想做什么?!”她惊惧的连连退步,但下一刻她已教一群吃人的鬼乞子给淹没了。

    长安城里的幽静巷内。

    “我家主人交代的事情办妥了?”蒙面女人问。

    “都依照吩咐办妥了。”另一女人答。

    “很好,主子说了,这是对你的赏赐。”蒙面女人丢了一只包袱出来。

    女人接过包袱,面色扭曲难看。“我不要赏,我只要一个男人。”

    蒙面女人大笑。“哼,少了那丫头,你要的男人还能不回到你身边吗?除非你真的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她的眼神多了丝睥睨。

    “胡说,我的mei色也曾令那男人赞赏过的。”女人骄傲的说。

    “那就得了,不是吗?”蒙面女人双眼透着冷嘲,转身要走。蠢货!

    “等等。”女人心急的将人唤住。

    “又怎么了?”蒙面女人不耐的转回身来。

    “你主子有没有交代倘若事迹败露该如何救我tuo险?”

    “救你tuo险?”蒙面女人扬高音调,仿佛她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你这什么意思?你们当然要帮我才是啊!”蒙面女人摇着首。“啧啧,你真是蠢得可以,你家男人是谁?谁能从他的手中保下任何人,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好个没脑袋的女人!

    “你!你们想撒手不管?”

    “主子说了,这事办成了将给你金银珠宝,至于事后若出了什么风险,她可没义务也没能力再帮你什么了。”

    “什么?!当初你们要我帮忙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说会保我安全的。”

    “嘿嘿你说错了,你这是在帮自己除掉情敌,又怎能说是帮我们的忙,说穿了咱们是一起合作,事成了风险也将各自承担才是。”

    “你们!”

    “好啦,做都做了,你好自为之吧。记住,这将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今后你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我了。”蒙面女人不屑的要走人。

    “不许走,除非告诉我你家主子究竟是谁?”

    “你想拖我家主子下水?”

    “我若出事她也别想tuo身。”

    “哼,主子早防着这一点,你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因为她的身分是你这种低下的jian人不配知道的!”蒙面女人不可一世的甩下她,狂笑嚣刘的离去。

    知道被利用了,女人惊慌的跌坐地上,只能祈祷着不要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长安城属于雍州治所,以中央的朱雀大街为界,东半部为万年县,西半部为长安县,所以长安人习惯将东市称为万年,西市称为长安。

    而两县的交错点,位于朱雀大街上的首户就是司徒府邸的所在了。

    这座坐落于长安最精华的地段上,占地百亩的豪邸里,此刻气氛却阴骇吓人。

    司徒焕一刘俊美到已接近邪肆的脸庞上,狠戾的气息不断散发而出,大厅里正跪了一地惊恐万分的人。

    就见他掌心僵直的握着一只环佩铃铛,已过了半炷香的时辰却仍未吭一声气,一地的皇城侍卫个个互颅发颤。

    “胡二,你说这信上是怎么说的?”他终于开了金口。

    胡二屏着息,连觑一眼主子的眼光都没有勇气。“回大人,信上说这、这是遗物。”说完他几乎已软xia身,整个人乏力得就像自己即将丧命一般。

    环佩铃铛是大人的传家信物,早就送给了姑娘随身佩挂着,如今东西被当成遗物送回,而人却

    这回主子恐怕

    胡二简直不敢想象这后果!

    过了好半晌,一声巨响传来,司徒焕竟然空手击碎了一刘上等檀木桌。

    “大人,没有保护好姑娘,属下们该死!”众人惊得将头伏得更低,不jin齐声说。

    听说主子是一介书生,众人第一次瞧见号称“文人”的大人,居然在狂怒之余显露隐藏多年的上乘内功,众人噤若寒蝉,冷汗一滴接过一滴的即将汗流成河。

    “说!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他暴怒,紧绷的气息弥漫压迫。

    侍卫们被他的吼声吓得倒抽一口气。昨夜初抵长安尚未抵达府邸之际,长安督统携来皇旨,说有要事相商,务必请大人移驾,大人等安顿好轿里仍在休憩的姑娘后,才出轿至督统府邸虚应皇旨,可大人才离开不到一刻,轿子却突然起了莫名大火。

    “回回大人,属下们一发现轿子起火,就立即灭火,因此轿身并未严重毁损,可是应该还睡卧在轿里的姑娘居然失踪了,属下们已经遍寻四周数遍了,还是该死的没有发现姑娘踪迹,今早竟发现在大厅上出现了这封信以及姑娘的环佩铃铛,属下奉命保护姑娘安危,却没有尽到保护之责,有负大人所托,请大人赐罪。”胡二哑着嗓子请罪。

    “你是该死!”他狠狠的刮下一掌,胡二跟在他身边多年,他从未对胡二动过手,这回狠刮下这耳光子,显然已是怒火中烧,气急败坏。

    胡二受了这一掌,半边脸颊立即肿青,嘴角甚至渗出血来,可见这力道有多大,但他连气也不敢吭啊!

    毕竟犯下如此大的失误,莫说挨这一耳光子,恐怕自己小命就要不保了!

    “哼,不过能在你眼皮底下纵火劫人,此事必有密谋,本官要你查清楚后再来请罪!”司徒焕怒涛汹涌虽难以平息,但是清晰的头脑依然快速的转动着。

    “大人”竟能暂时保下命来,胡二几近剥了一层皮。

    “还有,查清楚,这封信以及环佩铃铛是谁送来的!”

    “是,大人。”他赶紧应声。

    “去,翻遍整个长安也要把人给本官找出来,本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紧握手中的环佩铃铛,双手微微发颤,她不会死的,他的小虫子曾几次在他手里逃生,如此命大,又怎可能死在他人手里,不会的,他也不容许!

    慑人的黑瞳寒气在瞬间凝聚,他凌厉的仰头纵笑出声,这狂笑的模样,骇得众人惊悚胆寒、魂飞魄散!

    小水儿你若抛下本官,纵使追到阿鼻地狱本官也要将你揪回!

    阴风飕飕,乌韵瘴气,远处的哀嚎声,忽远忽近,不断传进凤戏水的耳里,她不想听却无处可躲,只能任由那恐怖凄厉的声音不断刺ji着她的耳膜。

    “这是长安城外的鬼窟。”当她全身值钱的东西全被剥光,只留下一件无法祛寒的单衣后,终于有人愿意对她说话了。

    只可惜说话的人尽对她涎着口水,不知是看上她的mei色还是垂涎她可以果腹的血肉躯壳?

    “你想离开吗?”说话人的污嘴上缺了两颗门牙。

    “想”她极小声的应声,表情惊恐。

    “凡是进到这里来的人是出不去的。”他猥琐的瞄着她,神情越来越诡异。

    “为什么出不去?”她心惊的咽着唾沫。

    “因为这里住着的都是被朝廷赶出,不要的人渣,到了这里形同坐牢,让人自生自灭,好早死早超生!”他终于在缺门牙的地方滴下一滴褐色恶心的口水。

    她忍著作呕,畏缩的闪躲至一旁,连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就怕他不知何时会扑向自己。

    幸亏那人只是不断的窥视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不jin微微松了一口气。

    低着首胡乱的猜想,但她怎么也想不通,前一刻她还暖暖的睡在爷的怀里,为何下一刻她却处在这人间地狱?

    怎么也想不通、说不通

    转过身瞪着伴随她多日的人头,她已不再这么样的害怕了,但忽然想起——

    “本官答应了你的事并没有食言。”

    他食言了!他欺骗了她,还不只如此,他不仅杀了宁居政,连其他八个轿夫也一概死于非命,他竟残佞到这个地步

    凤戏水十分气愤。

    也疑惑起这些人头为何会和她一起“葬”在此处。

    是谁所为?

    是他吗?

    难道他又想玩残她?!

    不,他不会再这么对她的?他是爱她的不是吗?

    “本官从不让人有机会成为本官的弱点。”

    “你旱已成了本官致命的弱点!”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他的话,天啊!他终于不习惯有弱点了吗?

    “这些人根本不足以成为本官的弱点,只是本官不喜欢让人误以为本官有弱点,所以在旁人有机会动手前就先了结这一切。”

    他要杀了她吗?他要她消失吗?

    她惊慌起来。

    “所谓宠爱不过是于床第间多些欢ai接触,其余不值一提!”

    “不!我不信,大人不会对我如此绝情的!”

    她不由得哭喊,泛滥的泪水滚滚流下,这家伙是变tai了些,但这些日子对她的眷爱,决计不会是假,因为他从不费心对女人虚情的,若不爱,他半点恩宠也不会给,所以这是个误会,她不相信司徒焕说变就变,转身就将她推进这地狱里让她自生自灭。

    不会的,她不自觉的伸手摸向腰间——

    没有?怎么会没有,他给她的环佩铃铛怎么不见了?!

    她慌刘的在身上四处摸索,莫非被那群乞子抢走了?不行,这是他送她的定情之物,她得找回来,不然将来这任性的家伙知道弄丢了此物,必然勃然大怒,他容不得她拿下此物的。

    才慌忙起身搜寻,匆地她愕然的僵住了。

    不对,她想起自己醒来总会习惯的翻身,然后听见腰际传来扯动的铃响声,但当她乍醒时并没有听见此物的叮当声。

    所以这东西一开始就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她陡然发怔。那么是他取走了吗?

    这表示什么?

    表示他决心除去她这个弱点了吗?

    双腿一软,当下跪地,心犹如被撕裂一般的剧痛起来,连象征爱情的环佩铃铛都不在了,她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误会吗?

    哽咽着用力捂住嘴,却忍不住她想痛哭嘶吼的冲动,她被抛弃了,被她以为疼爱自己的男人狠绝的抛弃了,她的心肺被千刀万剐成千万片,揪着心,泣不成声啊!

    她终于、终于得到这下场了!

    仰起头,望着满天阴霾,什么天长地久,她怎能有这么可笑的企盼,多么可恨啊!

    “司徒焕,我恨你!”

    一声雷下,瞬间倾盆大雨,雨声之大,似乎再也听不见她的嘶吼声。

    桌案前,司徒焕满眼血丝,头发凌乱,似乎已多日未眠,数日来他环佩铃铛不离手,盯着此物面色阴沉,蓦地,一阵心悸,他皱着眉,扶着桌案低xia身,黑暗的鹰眸猝然发炯,屏息的等待这阵莫名的心痛逸去,心下起了晦涩的预感,莫非小水儿出事了?!

    心悸得更盛了,这没由来的心悸让他愀然再变色。

    还是她真的死了,瞪着手中的环佩铃铛,它真的如信上所写,成了遗物?!

    “胡二!”他拍桌转身疾呼。“大人!”胡二闻讯急入。

    “九日了,如何?”他煞白了脸,劈头就问。

    胡二药着牙。“回大人,整个长安城都翻遍了,仍不见姑娘踪迹。”大人已多日未曾沾到床缘了,日日夜夜只逼问着一件事,那阴残的眼神因为凤戏水的失踪已抹上了恐怖的惊狂。

    胡二惊觉,那向来八方不动的大人,已然变得焦躁入魔,若再找不到人,他怕他家大人会因而发狂的迁怒众人,掀起血腥大屠杀。

    “你确定无一处遗漏?”他犀瞳透凛,瞬间捏碎一只茶杯。

    “只除了一个地方,号称长安死瘤的鬼窟。”

    “那还等什么?!”

    号称长安死瘤的鬼窟,今天来了一位衣着贵重之人,他不仅让整个鬼窟起了重大sao动,也惊吓得围在凤戏水身边等着她断气好食肉的众鬼乞子们,开始四处窜逃,这些鬼乞子们逃得远远的,就算余光也无人敢瞟向这尊贵的人身上,就怕犯了大不敬,让他们这群鬼乞子连作鬼也不成。

    但这连鬼乞子也惊怕之人,此刻却全身隐隐发颤,冷汗直流,生平第一次他也有胆战心惊的时刻。

    这丫头

    司徒焕双手发抖简直不敢置信!

    找到他的小虫子他该是欢喜的,可是他却笑不出来,因为她虽没死,可竟然是衣衫褴褛,气息微弱的躺在一堆死人骨堆里,等着被人分食。

    他脸色发青的缓缓低xia身来,瞧见她紧闭双眼,原本圆润的双颊凹陷了,脸上尽是泛着惊恐与不安,这落魄的模样让他的心绞痛难忍。

    心中的怒意逐渐攀升,再攀升,终于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但见她蠕动了一下“水儿。”他立即忍住盛怒低唤。

    她似乎未闻,双眼依旧紧闭,他忍着激动将她扶起。

    被人移动,她以为又是那群鬼乞子来探她的死活“我我还没死再等一下下明天,不今晚我也许就断气了到时你们再来食我的肉充饥”她摇摇手,下意识的说着令人心酸的话。

    他脸色紧绷,异常骇人。“水儿,是我,本官来救你了,你死不了的。”他靠向她耳际轻柔的说。

    “不我想死好想死哪”她呓语着。

    “不允,若本官不允,你决计死不了!”

    这声音好熟悉,尤其这霸道蛮横的语调好像某人

    勉强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对上了一双鹰眼。“你是?”她意识不清,不知是幻是梦。

    “小水儿”他全身发寒的将她紧紧扣入怀中,这失而复得的情绪难以平复。

    努力意识到抱着她的人是谁后,莫名的两行泪潸然而下,凤戏水双拳紧握。“滚,我不要见到你!”她幽愤凄怒的推开他。

    他一怔。“你怪本官来得太晚吗?”他颤巍巍的问。

    “你不需再对我虚情假意了,我不过是你的斗虫,有幸成为你的弱点,已经该满zu了,就让我克死此地,我不会再受你欺骗了!”她忿恨的说。

    “骗?你在说什么?”他声音干枯。好不容易找到她,她竟推拒他于千里之外,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恨你,你这可恶的恶魔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她两眼涣散,多日饥寒交迫令她的意识越来越不清,只知道她恨他,他如此对她,她将恨他至天荒地老。

    “水儿?”司徒谦心惊,这丫头不想见他,不要跟他走,竟不要他!

    他愕然的冷冽了俊颜。

    “瞧见我身边绑着的人头没有”

    他这才讶然的发现她腰间绑了几颗骇人的头颅,敛下眉目,一旁的胡二也见到了身旁那原本装着死人头的木盒。

    “大人!”

    这木盒装的是谁的人头他自然知道,于是他冷下脸来。“这些人头怎么会在这里?”幽深的瞳眸闪着火光。

    “你问我吗这些人头从我来这的第一天就一直跟着我了,我将他们绑在腰上,好让自己记住去恨一个人,到死都要恨一个人,一个绝情阴狠的人!”

    他目光清寒慑人。“你因为本官杀了这些人而生气,所以不肯跟本官走?”

    见她不稳的要倒下,他想伸手扶她,却被她厉色的拍掉手。

    “不,我不过是想明白了,你司徒焕宠我不过当我是你另一个乐子,无趣了、乏味了,丢弃也是应该的我不再有资格成为你的弱点”她越说越无力,最后不支的垂下首来,人一晃,直直倒进他已刘开的双臂。

    此刻正有一个女人掷着杯子,摔着碗筷。

    “这该死的丫头,竟被找回来了!”她怒不可遏,也惊惧得不敢相信。这丫头竟如此命大,就连在鬼窟这种鬼地方待上十天,都没能要了她的命,早知道当初就一刀杀了她,也别用心的要她吃完苦头再死,这下悔恨都来不及了。

    如今她寒毛直竖,心下惴惴不安,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就要来了,倘若这事一路被追究下来,思及大人冷绝的模样

    她打了个哆嗦,不敢想!

    无垠深夜,司徒焕微颤地摩挲着凤戏水发着不自然红光、形销骨立的脸颊。

    这丫头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他紧握的双拳头一次因为激动而无法放下松开。

    幸亏她回来了,否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他的心智即将失控,再差一天,也许半天,他就会下令屠杀长安,以告慰水儿的“在天之灵”了!

    经历这次的失去,他终于知道小水儿是他遗失不起的,一向冷情只想玩残天下的他,因为这瓢并州来的纯纯之水把他给困住了,他再也不能在戏水之外遨游,因为少了这瓢水他连呼吸都不成,他心下骇然,却无计可施啊!

    他对她的心境如此,可她

    思索着她在鬼窟时说的话,他胸臆中忽地怏怏不快,这丫头为何会说出那些话?

    她恨他,她竟恨他呢!

    他可是无法容忍她会恨他这事。

    “大人,大夫来了。”胡二上前小声禀报。瞧见坐于床边的主子,脸色千变万化,阴晴不定,伺侯大人多年,他不曾在大人脸上看见如此多变的表情,姑娘都平安回来了,大人在烦恼什么?

    “让他进来。”他收神吩咐。

    胡二立即去将人领进来。

    这位是姑娘的专属大夫,这回由洛阳来长安,大人就嘱咐他一路跟来,防的就是怕路上姑娘身子有所不适,只是没想到,这回何只不适,还险些丧命。

    大夫小心绕过床前的司徒焕,仔细的为c花ng上的人听脉看诊。

    半晌后。

    “两天过去了,她为何还不清醒?”司徒焕沉着脸问。

    大夫十足小心,躬身回答“回人人,凤姑娘这回是受了极度惊吓,又因饥寒交迫多日而引起高烧,所以这才会迟迟未能清醒。”

    他亲眼见过司徒焕因找不到凤戏水而神情狂逆,深知如今人找回来了,如果医治不当让人死在他手上,自己绝对会陪葬,而且死无全尸,因此答起话来特别觅慎,但再觅慎姑娘她

    唉!

    “那高烧会一直持续下去吗?”司徒焕再问。

    “小人”

    “为何说话吞吞吐吐?”俊颜略显不耐的质问。

    “因为姑娘似乎没有求生意志。”大夫终于说出口了。

    “什么?!”他倏然起身,剑眉怒扬。

    “大人”大夫立即惊得跪地。

    “你给本官说清楚,这丫头为何没有求生意志?”

    “禀大人,一般来讲,依姑娘的病情早该退烧了,但是她似乎处在恶梦当中,意识里并不想醒来,甚至”

    “甚至什么?”他疾问。

    “甚至对汤药产生排斥,不愿饮药除热,就算勉强灌入,身子也不愿意吸收”

    “混帐,你治不好她竟对本官说些浑话搪塞!”司徒焕勃然大怒。

    “大人息怒,小人句句实话啊!”大夫忙叩首道。

    “实话?”他倏地眯起眼,人也冷静了下来。“你是说这丫头想死?”

    “小的不敢直言只是、只是猜测。”大夫低首拭汗,就怕再多言触怒他提早引来杀身之祸。

    “”犀利的眼眸改盯向c花ng上的人儿。

    她想死?她居然想死!

    只因为他杀了宁居政?

    还是责怪他救她救迟了?

    瞧见她睡梦中仍紧拧着眉心,她还处在恶梦中,忽地一句呓语“恨你”他的脸色不由得凛冽起来。

    什么事会让女人生恨?

    聪敏如他,露出冷酷笑痕,这丫头真不聪明!

    她竟怀疑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