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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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9章

    “清秋,一有消息你立刻就告诉我,我这段时间都在这里。”静知递了纸巾给清秋:“你也别难过,相思这么好的女孩子,老天爷不会对她太残忍的,指不定她只是出了点意外,并没有,并没有像我们想的那样糟。”

    清秋无力的摇头:“但愿如此吧,我只求相思好端端的回来。”

    静知沉默不语,回来,回来怎样?难道还奢求何以桀变一个人一样爱上.她呵护她甚至娶了她?

    静知心底漠漠冷笑,她倒希望借着这一次机会,让何以桀彻底的放了相思才好。

    沈北城来接清秋,静知见他对清秋关怀备至的样子,心下不由得稍得安慰,她的朋友不多,这仅有的几个人中,总归有一个人能得幸福,倒也让她不至于太失落。

    但人往往看到的都是别人的幸福自己的痛苦,却不知道,你艳羡的看着别人的时候,也有人是那样的羡慕嫉妒着你,甚至恨不得和你互换了身份去做你。

    静知没出茶楼,她打电话给安城让他先回去,说是她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恰好苹苹有事找安城,安城就给她说好,过一个小时来接她。

    这一栋茶楼临水而建,静知走到竹窗边,伸手将半掩的窗子完全推开,就看到当空一轮明月大如银盘,映的那水面波光粼粼,远远的,隔着不窄的江面,对面闪烁五光十色的霓虹,正是夜色妩媚。

    她站在二楼,江风吹来,说不出的惬意,微微的仰起脸,头发就被风吹的有些凌.乱,拂在脸上,说不出的舒爽。

    安城的车子开走了,她转身下楼,出了茶楼,刚走几步,却见面前有一人站定。

    旖旎的夜色中,静知看到一袭清爽白裙的曼君,她不施粉黛,难得的透出几分清秀,看着她的表情,丝毫没有吃惊和奇怪,像是等了她许久,知道她会来一般。

    “傅静知,你记得我说要给你一份大礼吧?”曼君笑的有几分的神秘,她微微的让开身子,示意她上车。

    静知心生几分的戒备,但见那车子里空无一人,才微微的放松警惕,但她还是不愿意跟她走的。

    “抱歉沈小姐,我对你要送的大礼并不感兴趣。”静知是真的没有兴趣,她也不想知道沈曼君又在打什么主意,她此刻因着相思的事情身心俱疲,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和沈曼君玩这种猜谜游戏。

    “不,你会很感兴趣的。”曼君缓缓的绽出一抹笑,要她看着孟绍霆送她这一份完美的让人嫉妒的生日大礼么?不,她做不到,她既然没有办法卑鄙的去破坏他们之间的幸福,她怎么着也要让他给她的这一份幸福打一个折扣。

    就这三天了,她要代替孟绍霆,将静园送给傅静知,当然,她还没有能够对自己的情敌,宽宏大量到这样的地步。

    静知不置可否,她掀起眼帘看她一眼,那神情却淡漠冷静:“抱歉,请你让开。”

    “静园。”曼君低低的笑,她笑的异常单纯而又美好:“我等着送给你这份大礼很久了,怎样?想不想去看看你从小生活的静园?”

    她微微的凑近一点,细细的看她脸上的表情。

    静知几乎不能动弹,她在听到静园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那是静园,是她所有幸福和美梦的寄托,是她灵魂寄居的地方,她曾经所有的支撑和梦想,所有的动力和勇气,都源自那里。

    可是静园已经不在了,早就不在了,她亲眼看着推土机将静园变成一大片废墟,她亲眼看着她的家灰飞烟灭,像是看着父亲在她面前死掉。

    她的小楼,她楼前那一株很老很老的橡树,还有静园里最大的花园和池塘,存在了一百多年的阁楼和亭子,蜿蜒在小湖上的曲折的回廊,夏日的蝉声蛙鸣,冬日雪落的声音,秋天枫园大片的金黄,春天栀子花盛放的美景,那样美丽的静园,那样安静的静园,那样繁华而又寂寥的静园,那样凄惨消失的静园……

    她不敢想,不敢记住,几乎是锥心的痛楚,几乎是让她想去死的折磨,早已经在她眼前消失了啊,早已经消失了。

    而今还要再做一次美梦么?这世上没有潘多拉的魔盒也没有机器猫小叮当,想要什么就变出来什么。

    她苦笑摇头,伸手推开曼君,“别开玩笑了沈小姐,真的很无聊,我要走了……”

    “你不想看看静园和你记忆中是不是一模一样吗?”沈曼君的声音波澜不惊,她看着静知此刻的反应,虽无法体会到她那样的心情,但却有些动容,总归是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怎能不惦记?

    静知坐在车子里,她不肯说一句话,只是隔着车窗看外面一路的风景,近了,近了。

    离静园的方向越来越近,离她的家,越来越近了。

    在静园变成平地的时候,她从不敢回去看一眼,她害怕那样宁静美好的静园变成嘈杂的酒店或是灯红酒绿的夜店,没有什么可以取代静园,没有什么比得上.她的美好,就是在那里建一座世界公园,也比不上!

    车子停住了,静知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凝固了,她坐在车子里,透过玻璃,清清楚楚看到那绵延在黑暗中的巨大的庄园。

    刻意做旧的大门,似乎隔着车窗就能嗅到那上个世纪飘来的味道,围墙高耸,远远的,看到数不清的景致和建筑隐在漆黑的夜色里,恍若是料峭的鬼魅,却又那样蛊惑着她去靠近。

    曼君不知在什么时候下了车,黑夜的阴影下渐渐有人逼近,静知所有的心神都被静园迷惑,她拉开车门下车,无法控制自己走进去,一丈多高的大门被她推开,安谧中透出那样迷人的声音,静知的眼泪几乎是立刻就掉了下来,就连这里的风,都比别处的亲切迷人,这是她的静园,是她记忆中从不曾忘却的静园。

    “怎样,这份礼物不错吧?”曼君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静知惊的回头,却见不知何时,她的身后出现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沈曼君,你要干什么?”危险的味道似乎一时间就逼了过来,静知怔仲间连连后退,却被那两人飞快的按住了手脚,她被他们用绳子不费力的绑了起来,然后,她的嘴巴里被人塞上了一团毛巾一样的东西,但幸好,他们只是做了这些。

    曼君缓缓的走近她,一步一步走出阴影,走到月光下,她唇边的笑意惨白无比,眼底却是浓重的哀伤,她看着静知,而静知也在看着她,她不说话,是满腹辛酸无从说起,而静知不说话,却是实实在在说不出来。

    “你放心,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曼君终是长长的叹一口气,她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枚硬币,摊开放在掌心。

    映着月光,静知看到那是一枚普通的一元硬币,她有些不解,却也渐渐的平静下来,虽然被人绑起来塞住了嘴巴,但奇异的,在静园里,在这样熟悉的静园里,她丝毫不觉得害怕。

    “我想要打一个赌,你愿意不愿意?”曼君把.玩着那一枚硬币,不时的抛起又接住,她不等她点头或是摇头,又径自说道:“听说,当硬币在空中翻滚的时候,人才会突然醒悟自己的期望是什么,矛盾是不存在的,你心里的天枰总归会倾向一边,而这一次,你也正好可以看看,你到底在不在乎。”

    静知说不出话,她只是看着曼君,漆黑的眼瞳里似有泪雾弥漫,而曼君却已经将硬币高高的抛起;“如果是正面,那么以后我会帮你躲起来让绍霆一辈子找不到你死了这条心。”

    静知的心一下子抽紧,她嘴巴里塞了这么一大团东西口腔壁都发麻了,她说不出的恐惧,这一场赌局,她没有选择,她的命运在沈曼君的手里。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出路,但她此刻却觉得无法言语的害怕,她睁大眼睛,看曼君接住硬币,又缓缓开口:“如果是反面,我会告诉孟绍霆你被绑架了,要他一个人来救你。”

    静知倏地深吸了一口气,她拼命的挣扎了起来,都不是她想要的,都不是!

    她的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她不想永远离开,可是她更不想他孤身一人犯险救她!他的腿还没有好,他不能走很长的路,他会变成一个残废,一瘸一拐的残废!

    她被堵起来的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曼君却是低低的笑了起来,将手掌摊开,“傅静知,你没得选择,我也,没得选择。”

    硬币露出来,是反面。

    静知喉咙里突然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她整个人瞬时觉得脊椎都被抽走了一样,根本没有办法站立。

    沈曼君怔怔的看着这一枚硬币,许久之后,她苦笑一声:“也许,连老天爷都不帮我,我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竟然帮你们认清彼此的心思,我竟然变着法的逼自己死了那一条爱着他的心,我真是个笨蛋!白痴!”

    她忽然恨恨的将那一枚硬币甩出去,叮咚一声响,银白色的硬币骨碌碌的转动着忽然就不见了。

    “把她给我拉到临湖那一栋小楼里关起来,然后照我的吩咐给孟绍霆打电话!”

    曼君的声音很大,但听在静知的耳中却是那样的凄凉,她知道,她不恨她,她也只是一个被爱伤透了的女人,她们都没有错。

    曼君一口气走到车子上,她伏在方向盘上,忽然放声的哭了起来,七年了,够了,我爱你这么久,都够了。

    孟绍霆,若你明天晚上会出现,那么,我将不会再爱你了,我所做的一切,都和爱你毫无关系,毫无关系了!

    她倔强的扬起脸,倔强的擦掉眼泪,我不会输的,她得到你的心,我必要得到你的人,绝不会,绝不会拱手让出那个位子,我发誓。

    静园的工程已经结束,只剩下园子西北角的修葺工作,静知被关的这栋小楼在最东面,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她醒过来的时候,透过窗子看到外面刺目的光,她不由得微微眯眼,天亮了,胳膊被绳子绑的发麻了,腿也绑的紧紧的不能动弹,她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发觉只是徒劳,而肚子却开始咕咕叫起来,静知有胃病,稍微饿着了就疼的难受,而现在,胃部的疼痛开始席卷过来,她渐渐的蜷缩起身子,额上细细密密的开始往外冒汗。

    这么久了,孟绍霆怎么还没有来?她心里滑过一个小小的念头,难道,是他……不愿意以身犯险?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静知就觉得自己心口里酸涩的一片,她的眼泪忽地就涌了出来,那样的绝望和痛苦,却说不出口,疼痛和心酸交织在一起,她伏在地上,不知道自己流泪流了多久,直到困倦的睡了过去,而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全黑了。

    对黑暗向来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虽然这是静园,这是她的家,这一栋小楼她甚至知道就是以前父亲的办公楼,但这房子太空了,什么都没有,每一个角落里都好似隐藏着不知名的即将扑出来的野兽一般,她瞪大了眼睛努力的适应黑暗,渐渐的有月光流泻进来,却更添了几分的凄凉,他如果一直不来,她会不会就这样凄楚的一个人死去?甚至,连尸体都要好久好久才会被发现?

    静知不敢想,她死了就死了,可是小包子怎么办啊?一想到儿子,眼泪更是止都没有办法止住了,孟绍霆,求你了,不要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要将我抛下来不管,我没有那么讨厌你,真的,我一直都在骗你,我也没有那么想离开……

    是的,硬币在空中旋转的时候,我已经自己知道了答案,我不想走,不管怎样,我还想看到你。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一天一夜了,沈曼君昨天就说了给你打电话,难道你觉得我对于你来说,比不上你的腿么?还是你贪生怕死,根本不愿意为了我以身犯险!

    静知鼻子里一酸,忍不住将脸埋在膝盖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害怕,她不想死,至少是现在,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死掉,她还有好多的疑问,她要问他为什么不肯来救她,她要弄清楚这静园是怎么回事,是谁重建的,她还要好好问一问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么?为什么却连救都不肯救她……

    静知哭了许久,又痴痴的看着地上惨白的月光,她内心深处,一直都相信他会来的,直到现在,她也相信他会来,可是,如果他没有来,她该怎么办?

    木然的呆坐着,直到远远的似有脚步声响起来她才陡地激灵了一下,被绑住的身子努力的扭.动着想要站起来,却只是徒劳,但幸好,那脚步越来越近了,她还听到了他的声音,那是他的声音吗?静知透过巨大的窗子向外看,窗子是没有关上的,她能一直看到远处的回廊那里,有一个人,很高很高的人,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走,他口中似乎还在喊着她的名字,但他的声音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颤抖的几乎风一吹就碎了一样,那样浓浓的焦灼和绝望刺的她心脏一阵的抽搐,立时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呜呜的叫着想要回应,但她的声音那么的小,她真怕他会找不到她,错过这里去别处了……

    “静知……静知……我来了,别害怕宝贝儿,我就来了,你在里面是不是?静知……”他的声音逼近了,似带着浓浓挥不散的恐惧,而紧跟着门忽然就被人给踹开了,静知全身都哆嗦了起来,她倏然的张大眼睛,却有止不住的眼泪拼命的涌了出来,几乎是门被撞开的同时,她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中……

    “是不是吓坏了?都是我不好,我该好好看着你的,不该让你出去乱跑,别怕了,没事了,没事了,你还好好的活着,真好,静知,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半步,从今天开始,谁都休想再让我离开你,别怕了,没事了宝贝儿,我们回家去,不在这里,这里太偏僻了把你吓坏了是不是?”

    他抱着她,一直不停的和她说话,甚至忘记了将她嘴巴里的毛巾拿出来,直到他抱着她出了门,才手忙脚乱的将她口中的毛巾拿出来,静知几乎是立时哇的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他心疼的几乎要发疯了,狠狠的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低了头吻她的脸吻她的眼睛,又吻她的小嘴,口中喃喃的哄着;“不哭,不哭了,静知乖,没事了,没事了,啊?”

    “疼……绍霆,我疼……”静知呜呜的哭着,委屈的瞪他,她手上身上还绑着绳子呢,他都不管!

    在车子上他依旧是紧紧的抱着她,而她也抽噎着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出静园大门的时候,看到了沈曼君,但孟绍霆仿若她不存在一样,眼角余光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直接抱着她上车了。

    车子开出去很远很远,静知还能看到曼君站在那里的身影,她心中虽有同情,却又有点说不出的感激,若不是她这样折腾一次,她根本不会知道,她内心深处,竟盘旋着这样的念头。

    她更紧的抱了他一下,感觉到她的动作,他立刻低头吻她,手臂收的那么紧,几乎勒痛了她,但她却感觉那疼痛里弥漫着一种幸福,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了她赴死。

    “你不怕么?一个人来。”她回应他的吻,然后又推开他,仰起脸看着他俊逸的容颜。

    他被她那样娇弱而又柔情的眼眸看的把持不住,几乎立刻就低头捉住她的红唇辗转反侧的亲吻:“我更怕你会怕,你胆子是那么小,记不记得以前在孟家老宅的时候,晚上打雷你就会钻进我的怀里去……”

    静知脑子里一片空白,使劲的想,他们也有过这样幸福的时光吗?为什么,她记住的都是他的不好,他的冷淡,而他,记住了他们之间那么多的美好……

    “你骗我的吧……”她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两人的身躯一时之间密密的贴在了一起,他喉咙里几乎是立刻就发出了一声畅快的低.吟,那吻就变的越发炙热绵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