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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沥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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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安家住的那片居民区就要拆迁了,再过一个星期这里就将不存在了。

    张安就要搬入由市政府统一超值补偿的三室一厅的商品房里,可他此时却高兴不起来,心里不时得涌出一股怪怪的情绪,留恋吗?当然有点,但不是主要的,那是什么呢?他也一时讲不清楚。

    一天下午,张安正在清理家物,主要的大件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他想带不走的就不要了,这时阴阴的天空飘起了雨点,他想起了上中学的孩子该给他送把伞了;自打妻子病逝后,他和孩子就过得很辛苦。

    张安穿了件茄克衫打着一把黑伞从家里出来,沿着巷子曲折而深邃的小道融进了雨雾之中。巷子里几乎空无一人,住户大都己搬走了,只有雨声淅沥可闻,他默默地走着雨象帘子似的老是挂在眼前,走到巷口抬头一望,只见透过一片雨雾一座老瓦房赫然挡住了巷口,走错了,张安想,同是又否定了,他在这从小到大几十年,几乎没离开过,就是闭上眼睛也都能走得出巷子,再看,是个很古老的房子,那些错落有致的黑瓦屋顶在雨水中熠熠发亮。他不安起来,他是个敏感的人,已经感到了周围气氛的凝重。

    这时那扇紧关闭的大门闪了一下,一个白衣素身的年轻女子轻轻袅袅的只身走了出来,张安揉了揉眼睛,见她撑了把朱红色的油纸伞冲自己走来,他紧张的呼吸都快停止了,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当这个美人抬起一对杏眼望张安时,他脸在发烫忽然一阵眩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儿子在喊:“爸爸!你站在这干吗?”他回过神来见到儿子浑身湿碌碌的钻在他的伞下。他下意识的说了声:“放学了”“是啊”再看周围雨还在下着,只是小了许多,自己就站在路口,对面街上广告牌上的女明星好象正对他笑呢

    晚上他反来覆去总是睡不着,总觉得今天的事有点荒诞不可思意,是幻觉,还是时空错位?张安百思不得其解。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位小姑娘在叫他“张爷,我家小姐让我来请你”

    “请谁?”张安从没听谁管自己叫张爷,有没有搞错,自己不老嘛。小姑娘抿嘴一笑,低声说:“是请你没错!”“我?”她点了点头

    和小姑娘出了门,走进漆黑的也夜里,耳边响着神秘而淅沥的雨声。

    来到一个黑色的门前,张安仔细一看就是白天见到的那座老瓦房,不由的紧张起来,只是那黑门上有一排排发亮的铆钉,显得很大气。是鬼宅吗,张安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狂跳不止,那小姑娘扣了扣门环“嘎”的一声门开了,也不知怎么走进去的,当他定眼看时,屋子中间是一张圆桌和四只小方凳,正面有张四联的屏风,上面有各种针线绣成的花鸟图案;墙上还了挂几幅字画,古色古香的很是雅致。张安心情松弛了许多,又使劲拧了自己一把,很疼,这不是梦,又揉了揉眼睛,也不花。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茶碗,吸了一口,茶水很香

    “胖子哥”呦,这是谁叫自己的小名?他的小名除了母亲和亲戚外已经没外人叫了,他四下一看,小姑娘从屏风后面扶出一个女子来,一身素白跟白天见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清晰了,瓜子脸上配一对杏眼,眉毛又细又长,像画张上的美人一样。

    她噙着泪水,看着张安、半响才叫了一声:“情哥哥呀!”一头扑在他的怀里,抽泣起来。此刻,张安的大脑就象被抹掉了内容的磁带一片空白,接着又被装入另一盒磁带一样,他记起来了

    在清朝康熙年间,张安是江南一大户人家的公子,正待上京赶考,这是他临行前的一个夜晚,正和新婚妻子婉红在床头缠绵,他看着怀里的美貌妻子,此刻显得越发妩媚。白白的脖颈,高耸的乳锋,柔软的身体令他如醉了一般

    这一晚真是颠鸾倒风,横出直入,一直道听见婉红的耳语:“这一夜是你我的缘份,就此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聚,记住三年以后,妾自会寻你,天快亮了,你好生安歇吧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遥远,象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张安醒来时已近中午,发现还是躺在自家床上,哪有她的影子,原来是一场梦。不对!手腕上明明还有一块自己拧的青迹,衬衣上还弥留着她的体香,张安一咕噜坐起来,穿上衣服飞也似的冲出门外雨早已不下了,巷子出口通往街道的路边,停放了几台推土机、挖掘机,有一段路面,由于近来雨水的冲涮已经下陷了一个深洞,挡住了出行的车辆,施工人员正在紧张的清理现场。张安愣住了,心想昨晚一定是遇见鬼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再也不敢挤着往前看了。

    由于是大白天过往的行人又很多,张安的心一会儿就趋于平静,同时他也想起梦中女子的美艳与娇媚,反而更加挂念她了,一种恍惚隔世之感由然而生。下午他就听说,塌陷的路基下面是一座古墓,里面除了朽木没有任何物件。张安到是松了口气

    两天后,张安与其他拆迁户一同全部搬进新的小区,开始了新的生活。一个月后,他又来到那片居民区,那里除了推土机和挖掘机的轰鸣声已是一片废墟,他浑身颤抖着僵在了那里。

    他愈来愈感到那一晚的情景还会到来,他想弄懂所有发生的一切,抱括他的前世今生。

    三年后的一天,春天已去了一大半了,天还是冷;加上整日的下雨,淅淅沥沥,深夜独坐,听的令人有些凄凉。自达儿子考上大学后,张安就更加孤单了,人也明显的苍老了许多,一到晚上他就怔怔的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大半夜,他是盼那一刻的到来。

    这天夜里,他被一阵门铃声惊醒,开门一看,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人长得还挺帅,就是脸色煞白,来人说,我家姑娘请张先生过去,说完他似乎怕张安不明白,更谦恭地说:“晚上打扰实在过意不去,只是先生与我家姑娘有世纪之约,不好违背。”张安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了,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他穿上了一件西服系上一条红色领带,四周看了看,心想“不管是福还是祸,不管是鬼还是妖,我都要走下去,人类不就是在探索未知世界中成长、壮大的吗!”

    这是一辆黑色轿车,张安刚一落坐就飞驰而去,车外黑色的景物更匆匆向后倒去。一会而工夫好象就出了城。张安感觉有点变化了,身下坐的轿车不知何时变成了马车,只听车夫声声轻叱,马车更如疾风般的驶进了一个漆黑的洞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