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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经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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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跟你离婚”雯哭着闹着。

    “离就离,谁怕谁啊!”我将手中的酒杯猛地摔在了地上,顿时支离破碎。

    雯大哭,转身就朝大门外跑了出去,我随手从脚上拿起一只鞋往大门口扔去,鞋远远地落在门口的弄堂外,被一辆路过的破三轮给捏坏了。

    我赤着脚在屋里来回走着,心中淤积的怒火一时无法发泄,我将脚狠恨的一揣,一张饭桌就被我踢翻在地,顿时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吸引了许多街坊四邻都围过来看。

    “看什么?没看过人吵架?”我朝门口大吼,顿时街坊四散。

    我六岁的儿子青儿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我,但我当时已经疯狂,面对自己所欠的数十万的赌债,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当我坐下身的一瞬间,青儿突然哭出了声,而且越哭越大声“妈妈,妈妈”

    “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哭个屁!”我伸手就往青儿脸上一个耳刮子,青儿一下子就闷了。

    “爹,你知道你当时的样子吗?简直像一只受了伤的野豹!”事隔十年后,16岁的青儿重提旧事,总会这样说。

    “是吗?你怕不?”

    “我怕死了,都哭了,你还给了我一个耳刮子。瞧!这脸上现在还有你的指印呢!”青儿将脸凑近给我看。

    我笑了

    我下岗也快10年了,我现在每天都靠修摩托车过生活,日子紧得很。

    在与妻子离婚时,法院把儿子判给了我。孩子现在16岁了,从我跟雯离婚那天起,青儿就一直自己独立照顾着自己,我从来没有为他操过心,就连学校的家长会我都很少去的。虽然青儿嘴上没有说过,但他心里还是在埋怨我的,我从他的小脸上看得出,因为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你像个爹吗?你配做孩子的父亲吗?”我的雯每次来看青儿都会这么骂我,其实不光是她骂我,就连我的几个朋友都会这么说我,但青儿却从来没有说过。这是我觉得这孩子最了不起的地方。

    二、

    “爸,你喜欢我吗?”青儿小的时候最爱问这个问题。

    “喜欢!当然喜欢了,你是我的儿子啊?”我总会这样回答。

    “那你喜欢妈妈吗?”青儿又会问。

    “喜欢!否则怎么会有青儿啊?”我回答。

    “那干吗要跟妈妈离婚?”青儿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我。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我就这样搪塞了过去。

    我一直奇怪,自从青儿16岁开始就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了,我开始意识到他长的了。是的,他真的长大了,长得都比我高了,我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儿子的长大,也意味着自己的老去。于是,我开始每天照镜子,看头发里有没有白发,如果发现了,我就让青儿帮我拔了。

    “青儿,你看你爹老了吗?”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问青儿。

    青儿用眼睛朝镜子里看了眼,笑着说:“爹,你不老!我看你至少还能打死一头牛!”

    我笑了,其实我真的希望青儿能这么说。

    青儿说了,说得我很开心,他真的长大了,会察言观色,会按着别人的意愿说话了,这就是做人的开始。

    学校的老师经常会来家访,但一般我都正忙着修车,连话都来不及跟老师搭讪,只是听那老师跟我唠叨着。原来青儿跟一些社会上的小青年经常混在一起,还要有时候结帮打架,可我却一点也没有发觉。

    那天,青儿很晚才回来,他可能知道老师来过了,回来好像很是胆怯的样子,可我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照样修着我的车。

    那晚,家里特别的静,我跟青儿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本打算让他自己跟我坦白交代的,可他始终没有敢向我开口,看样子他也觉得难以启齿。

    第二天雯气冲冲地来了,她又跟我大闹,原来老师又到她那里去告状了。“你是怎么当爹的?儿子在学校瞎混也不管?”她的嗓音能让弄堂里所有的街坊都听见,但我还是不理她。

    “你聋了,哑了?”她继续咒骂着。

    “如果你能管好孩子,你把孩子带走,你来管好了?”我边修着车边说着。

    第三天,雯将青儿接走了,我看她随意地整理了一些衣服,拉着青儿就走了。

    “爸,我走了!”青儿回头看着我说,他一直默默回头望着我,也许他渴望我能把他留下来,但我始终没有开口。直到他们在弄堂口消失,我才慢慢站起身来,凝视着他们模糊的背影,两行热乎乎的、湿漉漉的东西从眼角旁流了出来,我知道那是——眼泪。

    青儿去了三天,在第七天早上,我一大早打开门,却看见青儿跪在门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用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双眼,没错是——青儿。我将他扶起,搂在自己的怀抱里,只听见他在我耳根旁悄悄地说:“爹,我错了!”

    于是,我将他搂得更加紧了。

    三、

    青儿学习不好,一直是我的心头病,曾经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都无济于事。我本想让孩子初中毕业后就去工作算了,因为看看现在满世界的大学生,许多学生出来也未必能够找上工作,于是我曾对青儿说:“儿子,你爹没本事,也没钱,你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青儿对我说:“爸,我不想读书,我也不想当大学生,中国不缺我这么一个大学生。等我初中毕了业我就跟我同学上深圳去,等我有了钱,让你跟我娘住楼房。”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孩子要临近毕业考了,雯又来了,她买了很多的菜和水果,是一个中年男子开车送她来的。那男的很快就走了,雯却始终站着,她静静地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开口说话。可我却始终没有说话,我觉得该说的已经在十年前都说完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青儿快考试了,我买了些菜。你别忘了,让他吃。我走了!”她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我没说话,还是低头修着我的车,只是静静到聆听着她高跟鞋远去的声音。

    突然,我站起身来向她的背影说道:“谢谢你,把青儿还给了我!”

    她只是回头朝我一笑,我们相互默默地对视着,突然彼此都发觉原来对方都已经老了,不再像十年前那样的年轻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腿关节一阵酸痛,原来已是深秋!

    不管雯买什么,青儿始终没有考好。当我从青儿口中得知他成绩的刹那,显得很是麻木,只是一个劲到喝着闷酒。孩子的前途不知到在何处,青儿毕竟才16岁,让他这么早去融入社会是我所不想看到的,虽然他不想读书,要去打工,但我觉得还是不能任着他的性子胡来。

    可是,青儿拼却命地在劝导我让他跟同学一起去深圳。我的内心在犹豫,在徘徊,最后我还是答应了。

    “你怎么可以同意他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去深圳呢?”雯又来责问我。

    我默然,其实我也很悔恨为什么要同意青儿,但既然同意了就不能反悔,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承诺。

    “什么已经答应了?青儿才16岁啊!你想让他跟你以后一样,修一辈子破车?”雯的样子气愤极了,因为我知道青儿也是她的儿子。

    我一想到青儿的将来也不由担忧了起来。

    “那怎么办?”我犹豫地问。

    “让他上学啊!你知道吗?青儿很聪明的”雯依然向我说着青儿的种种好,我的内心乱极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我第一次踏进青儿学校的大门,那是在他初中毕业考后一个月,我找到了他的老师。老师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她似乎根本就从来就不认识我,但这并不要紧,我只是关心青儿有没有上学机会。

    “你儿子,成绩还可以吗!就是志愿没有填好,只能念中专了!”那老师这样回答我。

    “还可以?青儿他跟我说他考得很差啊?”我用质疑的眼光看着老师。

    “你这个家长真怪,连自己孩子成绩怎么样都不知道?”老师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一路上都觉得奇怪,为什么青儿要骗我考得不好。后来我才明白了,也许是青儿怕我花不起钱,是啊!从小他就看着我修车,都快修了一辈子车了,每天都起早贪黑,赚两个钱不容易啊!孩子体会到了我的苦,才故意这么欺骗我的。但我还是狠狠地训了他一顿,因为如果他真去了深圳,辍了学,我真的会内疚一辈子的。

    青儿还是去上了学,是他母亲拖人找的学校,我也弄不清楚是在什么学校,只是听青儿说是技术方面的。我也不去多打听,因为我也不懂,我只是让他好好念,要对得起他爹娘花的钱就是了。

    四、

    儿子去了苏州后,我一个人更加孤单了,每天不是修车,就是吃饭睡觉。

    偶尔的也会去看看父母,父母越发显得老了,望着母亲臃肿而苍老的背影,我内心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年轻的时候到处招摇惹事,给他们添了不少的麻烦;现在他们年纪大了,却不能让他们二老幸福的安享晚年,这是我做一个儿子的失败。虽然他们依然看见我是那样的开怀,对孙子青儿问长问短,可我还是逃不过自己良心的谴责。

    每回一想到自己伤心处,就只有借酒消愁了。青儿不在了,屋子更加的零乱,我每回喝得酩酊大醉后,便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日子也就那么一天天的打发过了,天也渐渐凉了,不知道青儿在学校怎样,我很想去苏州看看青儿,可始终没去成。

    一天,邮递员递给我一封信,说是我的,我奇怪极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人给我写信。信是青儿写的,很短,就一句话:“爹,天凉了,多穿衣服,多盖被子,当心你的腿关节!”我念完信,竟哭了起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天越来越凉了,我的腿关节老是犯疼,我知道那是老毛病了,虽然青儿从懂事的时候就让我去看,可我始终没去,因为我根本无法支付得起现在医院昂贵的医疗费用,只是随便地到药店买点便宜的止痛药和伤痛贴膏将就用着。

    修车的生意也没有以前好,我更加无聊了,已经戒了将近10年的烟又再一次地叼在了我的嘴上。

    黄昏的时候,雯来了。

    她的到来给了我不小的惊讶。她说是青儿让她来看我,还带了不少东西,但我知道,那是她自己的意思。我一直默默地站着,没让她坐,也没让她喝杯水。

    “你也不让我坐会?”雯用眼睛看着我,我猛的回过神,拿了张椅子递给了她。

    “你越来越不像样了!瞧,被子都不叠,衣服都不洗!”雯指着床上的被子和衣服说着。

    我还是没有开口,只是一个人傻站着。

    “师傅,劳驾修一下车!”外头一个矮胖子朝我喊着。

    “噢!来了”我看了眼雯,便走了出去。

    当我修好车,回到屋里,雯却站起身说要走了。我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只是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当我回转身的刹那,却发现屋子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我冲出大门望着弄堂口的远处,内心一片迷茫。

    “师傅,修车!”

    第二天,雯又来了,还带了条小哈巴狗。后来我将这条狗取名叫“卷毛”因为雯将它留给了我,其实雯是看见我寂寞才弄了条狗给我的。

    有了卷毛,我没那么孤独了,至少可以对着卷毛说说话,不管它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卷毛开始口味要求很高,就爱吃香肠和骨头,我哪有那个条件,自己都快没有饭吃了,还香肠和骨头!卷毛开始很顽强,跟我闹绝食。

    “不吃拉倒,饿死你!”

    卷毛后来发现原来他主人是那么的无情,看样子是斗不过我了,只好开始啃白饭了。谁让卷毛倒霉,跟了我这个穷鬼呢!

    卷毛跟青儿很和得来,每回青儿回家卷毛都跳上跳下,不亦乐乎!青儿走后,我们家又冷清了,我又只好跟卷毛说话了。

    “卷毛啊!你知道我以前有多坏吗?”我躺在床上抚摸着卷毛的头,望着天花板说。

    卷毛不吱声,只是伸长了舌头,东张西望着。

    “以前,我好赌!就因为他妈的丈着父亲是局里的领导,有几个臭钱就赌啊赌!”我慢慢地说着“结果呢?输了好几十万,每天都有人上门来讨债,雯跟我离了婚,父亲一气之下中了风,从此一病不起!后来,还得要父母帮我还债卷毛,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畜生,比你还不如的畜生!”

    我回过头望着卷毛,发现远来它已经将脑袋磕在我床头睡着了“哎,真是条畜生!”但也只有这条畜生肯留来陪我了。

    五、

    一天,我正忙着修车,一个大叔匆匆赶来。

    “喂!修车师傅,听说你父亲快不行了!”

    我一听,赶紧丢下手中的活,撒腿就往父母家跑去。

    “喂!我的车怎么办?你他妈的”我早就跑得没影了。

    刚跑到父母家门口,就听见母亲的哭声,我明白了一切,走到父亲的床前,跪了下来

    我让父亲的后半生永远的在轮椅和床上度过的,虽然父亲从来没有埋怨过我,可我不能原谅自己。现在父亲去了,也许,我只有以跪才能求得父亲的一丝宽恕。

    父亲下葬的那天我没有去,我觉得我没脸当众站在父亲的墓碑前。我在家只是静静地翻着父亲生前的相片,想想人生短短几十载,我以前为什么就过得那么的糊涂!这种糊涂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父亲、母亲、雯和青儿,我是一个罪人,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父亲死后的第一个祭日,由于母亲身体不适,我带着卷毛上山祭祀父亲。我在父亲的墓前,我跪了整整一天。卷毛在坟地里到处乱窜,还乱撒尿,被我狠狠地揣了脚,才服服贴贴地跟着我回家。那天山上很荒凉,一轮残阳斜照着小山坡,秋风四起,落叶缤纷,漫山遍野都能看见金黄色的野菊花。

    当我跟卷毛两个人下山的时候,我心里觉得舒服了很多,也许一天的忏悔,使我内心的罪孽感减轻了许多。

    在回家的路上,卷毛特别兴奋,也许是我很少带他逛街的缘故,看见街上漂亮的雌性小狗,它就去大献殷情,原来狗和人都一样,是那么的真实。

    母亲回了老家,在这座城市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孤零零的。实在寂寞,我就打个电话给青儿“青儿,在学校好吗?什么时候回家啊?”

    “爹,我很好!今年春节我不回家过年了,你一个人要多保重啊!”

    “你”我还没问完,青儿就把电话给挂了。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不再由着我怎样怎样了,是该让他单飞了!

    说过年,新年还真的快到了!想想一年还过真快,去年跟父母在一起吃饺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今年不同了,青儿远在他乡,父亲也去世了,母亲又回了老家,看样子只有我一个人过了。

    “汪汪汪”卷毛朝我叫了几声,似乎对我说别他给忘了。

    “行了,小畜生,我不会把你忘的!”我蹲下身抚摸着卷毛那一身卷曲的绒毛。

    六、

    离春节还有十来天,这几天所有的人都特别忙碌。要过年了,大伙都想着过年,谁都希望能够抓牢快过年这两天再好好地赚两把,我修车的生意似乎也一下子火了起来,一天忙到晚,差点饿出胃病来。

    离春节不到三天的时候,雯来了。她又带着大包小包,又说是青儿让她来瞧我的。

    “青儿说今年他不回来了过年了!”

    “我知道,他也告诉我了!”雯用手不停的搓着。

    “你冷啊!我去冲个热水袋!”

    “不了,我今天来是有件事告诉你!我我要结婚了!”她强忍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她的话很轻,但让我震撼。“是吗!那那恭喜你了!”我强忍着笑,但我心里却在流血。

    “就是上次开车送我来的那人,他是个老板,对我挺好的!如果你可能的话,请来喝杯薄酒!”她说着,从一只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红颜色的请贴递给了我。

    我颤抖地接过请贴,脸色僵住了,我无法形容当时自己的心情,但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我走了,天冷了,当心点!”雯转身拿起包向门口走去,她的脚步似乎很慢很慢。

    我耳边似乎能听到时钟分秒的声音。

    “雯,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的那天吗?”我模糊地望着她的身影。

    雯的脚步停住了,她转过脸的一瞬间,我呆住了,她的眼泪早已流躺成河,我再也忍不住了,跑过去跟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雯,嫁给我吧!”我跪在她的石榴裙下,握着她的手问。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雯故意装做没听见。

    “雯,我爱你!你嫁给我吧”我扯着嗓子大喊。

    “哎呀,你羞不羞啊!”雯拼命用手打我的肩膀,路上许多行人都停下脚步用奇怪地目光看着我们,看着我们这对幸福的年轻人露出甜蜜的笑容。

    那是16年以前,我跟雯最浪漫的故事,可现在

    “雯,我们从头开始,好吗?”我从拥抱的回忆中走出,怀着激动的心情说。

    雯将我推开,用手抹了抹泪,轻轻地摇了摇头“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们的一切都在十年前,在这小屋里统统结束了!”

    七、

    雯走了,她还是走了,她没有回头,尽管我知道她内心有许多的不舍。我望着她消逝的背影,眼泪也跟着来了。

    卷毛望着我伤心的样子,悄悄蹲下身,用舌头舔着我的脚,我用手拍了拍它的头“卷毛,以后只有我跟你俩了”

    卷毛抬起头望着我“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一年一度的春节终于在鞭炮声和人们的喜气声中慢慢过去了。清晨在连续的鞭炮声中,我睁开朦朦隆隆的眼睛,随手撕去墙壁上最后一张旧历,突然想起那天是农历正月初一,那是我四十岁的生日。是的!我刚好四十周岁了!人家都说四十是不惑之年,我也不懂什么是“不惑”只知道我的大半辈子就这么度过了。

    我带着卷毛,慢慢地走在那熟悉的弄堂里,路面上满地都是孩子玩耍过的鞭炮。清晨的风轻轻吹拂着我的脸,有点凉凉的,我知道那是春风!“一年之际在于春,一天之际在于晨。”背后传来“新年好啊!老师傅,我要修车”我回头,默默地伫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唉!你等着我去吃碗面就回来!”

    “行快着点!”

    那年我四十了,当我突然想重新开始做人的时候,可人家却说我已经老矣。

    唉!可悲啊!

    “老师傅,快着点!别晃悠”

    我一路上都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