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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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在床上那三支一组,由纯皮革精制而成的lv发夹,让伶俐足足呆望了一个钟头之久。

    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世东贤为了答谢她的爱心便当,才会买这组发夹送给她。但是心头隐隐的不安,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将他和她两人,愈拉愈近

    呆望着,她心头的情绪,愈来愈沉

    拿着浴巾,拭去身上的水滴,从浴室中走出来的世东贤,拿起放在桌上的cartier新系列melimlelo,坐在床上,他的黑眸眯起,细细审视手中这套全球限量生产,在台湾定价超过一百三十万的高级珠宝。

    像水果糖一样,色彩炫目的珠宝。

    一看到这款活泼、色彩鲜明的珠宝,头一个跃人他脑海的人,就是伶俐。

    他直觉地认定,这系列最适合伶俐不过。当时,他毫不犹豫地就买了下来。

    其实,他是要去买东西送给伶佳的,免得父亲老叨念他,追求伶佳,不够积极。

    原本,他也有打算要买个小礼物送给伶俐,因为他吃了她做的爱心便当嘛,回送一个小礼物给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他没想到,他一眼就看中这款限量生产的珠宝。

    虽然不后悔买了它,但是,他却送不出去。吃一个便当,回送了一套百万珠宝,这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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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想,都只有伶俐最适合戴这一系列的珠宝。

    送不出,因为他送给伶佳的,是一条不过几万块的手链。

    如果他把这套珠宝送给伶俐,说不定会在两家掀起波澜,让人以为他要追伶利。

    迫求伶俐?

    世东贤一个晃首轻笑。

    不,怎么可能,他只当伶俐是个小妹妹,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妹妹。

    也许在他心底深处,真的很渴望有一个妹妹让他宠爱,所以,他就不自觉地,想对伶俐好特别、特别的好。

    为了不让众人有过多的揣测,他想了想,这款珠宝,不宜送出,于是,他又到另外一家精品店,买了一组发夹。

    把未送出去的宝石收好,他想,也许等伶俐和彦智要结婚那一天,他就可以把这们贵重礼物,送给伶俐,当她的结婚礼物。

    想起方才彦智约地,周末一起到宜兰去踏青的喜悦神情。

    世东贤猜想,彦智和伶俐的喜事,应该快了吧!

    到了周末,一行人开开心心的搭了一辆休旅车,前往宜兰壮围。

    伶俐不知道世东贤也一道来,原本快乐的心情,再度被铜镜的阴影笼罩。

    路上,她不多话,到了枕山春海休闲山庄,大家兴高彩烈,约着要喝咖啡、赏夜景,她却以爱困为由,自己躲回房内睡觉去。

    所以,大早,天还未亮,她就起来到外头散步。

    郊外的空气,闻起来真的很新鲜。蝉呜、鸟呜,各种昆虫的呜叫声,交织成一曲清晨的快乐交响曲。

    两手高举,她的小头颅向后仰,天微亮,只有她一个人,在这远山上,眺望远方点点红绿的山坡。

    想象着,自己是身在城堡里的公主,遥望远方,期盼着有一天,她的白马王子会来找她。

    轻哼着她也不懂的曲调,身子变的轻盈了起来,她快乐的在原地旋转着,一圈又一圈,像孩子般一样,玩不腻。

    踮起脚尖,旋了一圈,再跳一次,一旋,进步多了,旋了一圈半,再一次、又一次

    玩兴大起,她玩起了体能极限大挑战,想知道自己一次能旋转几圈。

    转着、转着,整片山玻地,都跟着她在旋转飞舞,个晃眼,头一量,重心不稳,身子倾倒

    爱玩的下场活该要跌倒!

    在这无人的清晨里,她的白马王子,说不定还在睡大头觉,哪会来管她的死活。

    不过,奇迹真的发生了。

    她没跌疼,反而跌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头还在晃、还在晕,但她努力的站直身,她要看清楚,是谁在一大早,解救了一个因为独自旋舞,而差点昏倒在地的公主?

    说不定,他才是她生命中的白马王子。

    “谢谢。”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她漾出清晨最甜美的笑容,微笑的抬头,和解救她的白马王子道谢。

    “不客气。”

    “定睛一看,她吓的退了两步“巴库”的脚步交错,差点绊倒自己,又是他强壮的手臂,解救了她。

    “小心!”

    扶她站好,他仍不放心,遂扶她到露天的咖啡屋。“坐下吧,免得又跌倒。”

    方才他一踏出门,就看见她一个人在原地旋转着,跳的好快乐,他本不想打搅她,但见她脚步愈来愈不稳,他本能的走上前,想叫她停下来,免得跌倒受伤。

    还好他走了过来,她才没摔到地上。

    “你你怎么起这么早?”伶俐怯怯地望着地,眼底罩上慌惧的神色。

    她记得昨晚她已经睡很久了,伶佳才进房间,她问了伶佳几点了,伶佳告诉她,大概两点半了,他们几个在外头喝咖啡、赏夜景。

    他应该也是那时候睡的吧?才五点多,他就起床了,睡不到三个钟头耶!

    “难得到郊外来,我不想睡太晚。”他顿了下,莞尔道:“免得新鲜的空气,全被你一个人吸光了!”

    他的幽默,化解了她的怔愣。

    轻笑了一声,她偷瞄了他一眼。是早晨新鲜的空气,把他的凌厉神情,抹去一层了吗?

    此刻的他看起来,并不那么地令人骇然。

    亦或是朝雾,将她的视线蒙住了?

    “伶俐”

    他唤了她一声,她突然吓了一大跳。

    “你好像很怕我?”世东贤晃首叹笑。

    她可是截至目前为止,他惟一想呵护的小妹妹,而且,对她,他很尽力在表达自己的亲切。

    可惜,她似乎感应不到他的心意。

    胸中有一股失望的情绪,聚拢着。

    “我我”

    “我很凶吗?”

    “嗯。”“我凶过你?”

    “这个这个”

    “没有,对吧?”

    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他的确没凶过她,甚至每回见面,都“正”脸笑容,可是她还是怕呀!

    “你要不要说说看,我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害怕?”对她,他自然的衍生一种不需要理由的包容。

    盯着地看,她喃喃逸出蚊呜声:“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你的脸,还有你整个人”

    “真有这么糟?”虽然她的声音小,但坐在她面前,想听清楚她的声音,不难。

    “啊?!”她说什么了?“我没说什么、没有。”

    她吓的拔腿就跑,如同上一回在他的办公室一样。

    挫败的情绪,在他的心口涨开来,苦笑着。看来,他想当一个有亲和力的哥哥,还有得拼咧!

    “伶俐,你在刻什么?像鬼画符一样。”

    在一处南瓜田,瓜田的主人告诉他们,在南瓜成熟前二十天,可以在南瓜外壳雕刻,等到南瓜成熟后,就变成外皮上的浮雕。

    一听到瓜田主人这么说,童心未泯的伶俐和伶杰,率先冲锋上阵,在南瓜上胡乱地刻着。

    “你别笑我了,你也不知道自己在刻什么!”摘下在镜片一角,用碎钻镶一双logo的太阳眼镜,伶俐细看着伶杰的杰作,忍不住大笑。“丑死了,你到底在刻什么东西?”

    玩兴一起,加上世东贤的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伶俐早忘了清晨那一幕,眼前雕南瓜的游戏,让她开心极了。

    “拜托,我就说你不懂得欣赏!”伶杰摇摇头,叹了声:“真是伟大的杰作,名副其实的‘杰’作。”

    “我帮你加一点。”伶俐手一伸,在他的杰作上,划了两三道。

    “喂,这是大师的杰作,别乱划!”伶杰护着自己的南瓜。“郭哥”

    他回头想叫郭彦智来管未来的郭太太,谁知郭先生正忙着接电话,再看看其他两个,一样是拿着手机讲不停。

    “唉,我真不知道,他们三个人是来玩的,还是把办公室移到郊外来。”伶杰摇头喟叹了声。

    伶俐一脸无所谓的笑笑。只要她有玩到就好,反正他们的事,她永远不懂。

    “伶杰,你看,你的南瓜长了胡子你看我刻的像不像?”伶俐乐的呵呵大笑。

    “伶俐”

    姐弟俩,互相攻击对方的南瓜,最后,竟玩起猜拳游戏,谁输了,谁就可以在对方的南瓜上,划上一笔。

    正在和客户用手机聊公事的世东贤,面向着他们,伶俐的一颦一笑,飞入他脑内。

    虽然离了一小段距离,但他也感染了她的快乐。

    头一回,他为了女人,扬起了最真的笑容。

    从上回到宜兰至今,已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伶俐没再和世东贤儿过面,铜镜的阴影,似乎已慢慢远离她。

    “伶俐,你累不累?”

    假日,郭彦智带着伶俐来到四兽山之一的虎山,两人从松山慈惠堂旁的石阶一来;治着排列整齐的虎山自然步道,往上走。

    “有一点。”透过镶嵌着swarovski水晶石的dior太阳眼镜镜片,伶俐的视线,仰望着四周的风景。“这里好多相思树。”

    “你累的话,我们到凉亭那边去休息一下。”

    伶俐摇摇头。“我想再往一走。”

    “好吧,如果你累的话,要告诉我喔!”郭彦智拉着她。

    “等一下,我我想把鞋子脱了。”在户外,赤脚走在石阶上,一定很过瘾。

    小女孩纯真的一面,又显露出来了。郭彦智宠溺的笑着:“好,我陪你,我也把鞋子脱了。”

    “你也要脱鞋?”原来不只她像小孩子嘛!伶俐把他的体贴,归类到童心未泯那一项去。

    脱下脚上穿的香奈儿珠母贝山茶花凉鞋,伶俐把鞋子拎在手中。

    “鞋子我帮你拿。”

    “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他拎着球鞋,还背着她的背包,她哪好意思再麻烦他。

    “这里真好,溪水潺潺地流,走这段步道,心情格外宁静。”

    伶俐往前一直走,心情颇为愉悦,只不过,有时候会忘了有和郭彦智一起来。

    一只凤蝶飞过,她丢了鞋,跟着凤蝶一直跑、一直跑

    “哇不见了!”把凤蝶追丢,停下脚步,她才想起她把鞋给丢了。

    回头正要去寻鞋,就看见郭彦智把她的鞋给拎来了。

    “蝴蝶飞走了吗?”郭彦智把鞋递给她,没半点责备,反倒是一脸宠溺的笑。

    “嗯。”她把鞋穿回脚上。平常穿鞋穿习惯了,偶尔打赤脚,还真觉得脚底创刺的,不舒服。“我们还要走多久?”

    “大概还要走个钟头。”他看看表。

    “好吧,那我们继续走。”

    “你不累?”

    “还好。”

    沿着虎山自然步道行走,经过了十方禅寺、真光寺,庙宇巍峨、佛音梵唱,心情更加宁静。

    用过晚餐后,郭彦智开车送伶俐回家,在路上,他边开车边问:“伶俐,你觉得我如何?”

    “嗯?!”什么如何?不就是个人吗?有点爱困的伶俐,虚应着:”不错啊,你人很好。”

    “昨天我阿姨问我,问我们”

    “绿灯了。”她提醒他开车,免得挡到别人的路,被人家按喇叭,很吵的。

    “喔。”

    “你阿姨问什么?”她的视线从前方车辆的号码牌上,移到他身上。

    “她问我们什么时候要结婚?”他腼腆的一笑。

    “结结婚?”伶俐有点小震撼。

    “是啊,她说,如果你愿意的话,那我们的婚事可以先举行。”顿了话语,他瞄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我”伶俐垂着头,好半晌不答话。

    她本来也打算把一生交托给他的。但是不是这事早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当他提出的时候,她并没有特别的欢快,反而还有一些小小的反抗情绪。

    会不会是他没有张罗一个很罗曼蒂克的求婚环境,所以,没有惊喜、太过平凡感觉自然就冷淡了?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那这件事,可以延后。”他一径地顾虑着她的感受。

    “我我回去问我爸妈的意见。”好事、坏事,家人永远是挡箭牌。

    “当然!伶叔、伶婶若是没意见,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郭彦智满心期待。

    “小心,红灯了!”伶俐顾左右而言它。说不上来心烦意乱的原因,但她肯定,让她心湖起波涛的,不是身边这个男人。

    “我们又不经过那个路口。”郭彦智轻笑着:“你家到了,你不会连你家在哪儿,都忘了吧!”

    冰彦智莞尔一笑,女孩子一娇羞,都是像伶俐这样子的吗?很可爱。

    车子一个转弯,驶向她家大门口。

    伶俐尴尬的笑着:“每一条路,看起来都差不多嘛!”

    “是啊。”他笑着附和她的话。

    停好车后,伶俐和以往—般,自己开门,准备下车。

    “再见。”

    “伶俐,等一下。”他拉住她的手。

    “什么事?”

    她一回头,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看,呼吸声愈来愈大,他的脸慢慢地逼向她,直到他的唇,差点碰上他的红唇,她才惊觉他想做什么。

    倏地弹开了身子,她的反应之大,让他吓了一跳。

    气氛陡地变的尴尬了起来,郭彦智垂着头,歉声道:“对不起,我”

    “我进去了,再见。”伶俐觉得,她才是该道歉的人。但在这种尴尬情况,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吧脆,背包一提,迅速下车,跑向屋内。

    独自留在车内的郭彦智,暗责自己太急躁。他想,伶俐一定是太单纯了,还没准备好男女之间亲昵的接触。

    淡笑着,他还是别进去吵扰她的好。

    盘坐在床上,伶俐愣愣的想着她真的要嫁给郭彦智吗?

    他人很好、对她很体贴、家人也都认定他是伶家未来的二女婿对她而言,他是一个完美的对象。

    可是,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她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爱情,她看多丁,男女主角一相遇,不是都该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吗?

    她和彦智约会的次数,不下三十回,但从没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茫然,心茫茫然

    或许,真的是她和他的感情发展的太顺利了吧!

    法国大作家罗曼罗兰,曾说:人生是一道激流,没有岩石和暗礁,就激不起美丽的浪花。

    若没有岩石,怎能激起美丽的浪花;若没有晴雨,怎能出现炫目的彩虹?

    她和彦智之间,没有岩石阻挡,也许有,但周围所有人,会在她到达岩石之前的前一分钟,把挡在她面前的岩石搬开。

    晃晃首,她究竟在想什么,达她自己都迷糊了。

    跳下床,她顺手拿起今天戴的手表,要把它放回表柜内,走到表柜,她发现自己竟然把钱柜上锁了,钥匙呢?

    东找西翻,就是找不到表柜的钥匙。踏下身,她抽开柜子的每一层抽屉,翻翻找找

    拉开最下面一层,一盒连塑胶膜都未拆的蜡笔,映人她眼底那是世东贤送给她的!

    愣望了许久,她把蜡笔拿出来,拆了它。

    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心中沉甸甸的。

    找来一张空白的纸,她拿起画笔,在纸上涂抹着,一笔一画之间,赫然画出了,那日在小旅馆内,看到的那面铜镜的雏形。

    手中的蜡笔未歇停,几个勾勒,世东贤脸部的轮廓,已然浮现在纸上,再添上五官,他那凌厉的视线,仿若在瞪视着她。

    那维妙维肖的表情,骇的她把画纸和蜡笔一抛。

    “伶俐。”在她惊吓之余,伶佳推门进入。“你怎么了?”散落一地的蜡笔,令她纳闷。“你在学画图?”

    “不是,我在画铜镜”

    敛住惊骇的神情,伶俐匆匆把画纸收入最下面一层的抽屉内。

    “姐,有什么事?”

    “爸妈找你,说是要谈你和彦智的婚事。”伶佳蹲下身,帮她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蜡笔。

    “我答应、我答应,我要嫁给彦智!”伶俐猛点着头。

    “这么急着想嫁!”伶佳笑着。“蜡笔也要放在最下面这一层吗!”

    看着伶佳已伸手要拉开抽屉,伶俐马上移动脚步,挡住她。

    “不是!呃,我是说我自己放就好了。”她伸手,手还在发抖。

    “伶俐,你没事吧?”伶佳把蜡笔放在最上面一层。

    摇摇头、再摇头。“没事,真的没事。”

    “那我们出去吧,爸妈在等我们。”

    “好、好。”

    “走啊。”

    “喔。”

    不安地又望了最下层的抽屉一眼,伶俐的心徨徨然,她想,她大概都不敢再开那个抽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