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在江南,上至八十岁的老婆婆,下至三岁的奶娃儿,大家都知道苏州有一个富可敌国却又神秘难窥的凌家堡,它的财富是平常百姓们所羡慕的,也是山寇盗匪觊觎的目标。

    虽然如此,却从来没有人敢打凌家堡的主意,甚至它名下的钱庄、银楼、酒楼跟布庄都不曾受到打劫。原因无他,只因为凌家堡的主人凌武扬不但曾是称霸一时的武林盟主,更创立了名震江湖的凌鹰镖局。

    而拥有二十个分舵的凌鹰镖局,它的总舵主就是凌家堡的少主凌绍谕。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养了你二十几年,连要求你尽一下为人子女的义务也不行吗?”

    一连串的怒吼声从凌有堡主屋的大厅里传了出来。除了倒霉需在大厅中服侍的总管,婢女跟仆人以外,其他的人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唯恐遭到波及。

    凌家堡现任的堡主凌武扬,指着端坐在一旁愀然不语、面色深沉的独生子凌绍谕骂着。

    他不过是要求这浑小子娶房媳妇,继承凌家的香火而已,犯得着像要逼他上战场似的同他这个老子过不去吗?不,也许要他上战场,他还会乐意些如果他的腿健全的话。

    想到这里,凌武扬不由得悄悄的睨视着绍谕自小因练功而受伤的右脚。就是那双微跛的脚,使得绍谕的性情变得如此的阴沉与不近人情。

    原本凌武扬以为绍谕是因为脚的关系而暂时封闭自己。所以凡事也都由着他。哪知长此下来,竟使得绍谕变得更为傲慢与孤僻,现在就连要他成个亲也得千拜托万恳求的,还得恐吓威胁一起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像个无事人一样,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啊!”凌武扬微叹了一口气,语气不若刚才的强硬。

    “我没有意思成亲。”绍谕淡淡地开口,父亲十万火急地把他从老远的凌鹰镖局召了回来,为的就是谈这些陈腔滥调?

    凌武扬着实快被这个儿子气死了。

    他疾冲到绍谕的面前,奋力击向小茶几,可怜的小茶几马上应声变成一堆木屑,连带在上面的茶杯也化为碎片,还溅了绍谕一脸原茶汁,把一身白衣给弄成了茶褐色。

    可是绍谕仍是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似乎什么事都示曾发生过。

    “跟你讲了大半天,说来说去就是那句话,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可以。”绍谕终于将眼光投向一脸激愤的父亲。“我不想成亲。”

    “你”凌武扬气得直跳脚“这句跟那句有什么分别?”

    “是没有什么分别。”

    “好,你说吧!要什么条件你才肯答应成亲?”凌武扬从谫败地道。如果不是因为只有这个儿子,他需要这么求他吗?

    “没有条件。”绍谕仍然没有妥协的意思。

    “谕儿,爹老了,难道你就不能看在爹一把年纪的份上,勉为其难的答应吗?”凌武扬开始用起哀兵政策。“让爹能够了无遗憾的走!”

    “爹才不过五十多岁,正是壮年之时,怎么要以轻易言死?”凌武扬这些年来为了逼婚,软硬手段都用过了,所以绍谕根本不为所动。

    “话是不错,可是人生无常,谁知道什么时侯会发生什么事?唉!我这一生什么都有了,就只缺一个传继香火的人,如果到临终之际还见不到我的孙子,那”一代枭雄说到伤心处,竟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见到老父哀伤的神情,一直面无表情的绍谕也不由得有些动容了。他站了起来,以微跛的步伐,慢慢的走向父亲。

    他并非不了解父母急于抱孙的心境,可是他实在无法接纳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来当自己的枕边人。更何况他永远忘不了致使他右脚残废的原因。

    “爹,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成亲?你还年轻,大可以再纳房妾,生一个儿子,或是叫绍琪或绍渊他们娶妻,过继一个他们的孩子不就成了吗?为什么就非要是我呢?”

    “这是什么话?”哪有儿子不生,叫老子生的道理?“那是你身为长子的责任啊!难道你愿意我们凌家堡的一切落在外人的手上?”

    “谁是外人了?络琪还是绍渊?他们可都是我们凌家的人,是你的亲侄子!”绍谕提醒父亲。

    凌武扬头痛的揉着额际,为什么同自己的儿子讲话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情呢?他根本不能体会老人家的一片苦心。他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谁啊!

    “算了!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了,我决定下个月就让你成亲。”凌武扬决定不再跟儿子抗争,他要拿出堡主的威严来,直接命令他。“只要你能帮我生一个孙子,我什么都不管你,就算你把人给休了我也无所谓。我只要一个继承人。”

    尽管父亲的态度是那么强硬,可是绍谕仍旧不为所动。“你大可以帮我娶十个八个妻子回来,可是我绝不会跟她们同房,甚至碰她们一下。她们都会保有处女之身,永远也不会有你想要的继承人出现。”

    说完,绍谕一个转身,拖着微跛的右脚,缓缓的步出大厅,回他独居的乘风院去了。

    绍谕一走,马上就有五个人奔人大厅,急急走向垂坐在太师椅上的凌武扬,他们分别是凌家堡的堡主夫人沈香玉及绍谕唯一的妹妹尚雪,二堡主凌武云及他的两个儿子绍琪及绍渊。

    “老爷,怎么样?事情谈成了没有?”沈香玉一进大厅就急急的问。

    “没有。真不知那小子的心是不是铁做的,我同他说了大半天,却什么结果也没有!”凌武扬怨叹道。

    “爹,你有没有把我教你的话跟大哥说了?”尚雪问道。

    “有啊!”“那他怎么说,是同意还是反对?”绍琪也急欲知道结果,毕竟这个主意他也有份。

    “不同意也不反对。”凌武扬无奈地说:“他说我们高兴帮他娶几个都可以,可是他绝对不会同对方圆房。你们听,这说了不等于白说吗?”

    这个答案太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了,他们没有想到绍谕会那么坚持。

    尚雪心念一动,突然开心的直拍手“太好了,有大哥这句话,我们就可以开始准备婚礼了。”

    “你傻了?”绍渊用摺扇敲了她一记“没听到伯父刚刚说的话吗?绍谕永远不会跟那个女子同房的,还准备什么婚礼?”

    尚雪不服气的跺了他一脚,可惜绍渊眼明手快,及时的缩起脚来,让尚雪踩了个空。

    “你才傻呢!只要能让他跟个女子拜堂,那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时间久了,我哥会不动心吗?你们真当他是和尚啊!”她直言道。

    一句话说得厅上大伙一阵脸红,沈香玉忍不住轻声斥责“女孩子家,说话也不含蓄些,将来谁敢要你?”

    尚雪一看大家的脸色,也觉得自己太坦白了些,遂低了头站到母亲身后去。谁教她从小就跟着绍琪、绍渊这两兄弟到处跑,搞得自己也开始不男不女起来。

    凌武云走到凌武杨的身边“大哥,我觉得尚雪说得对不管如何,还是先找个媒婆把人娶进来要紧,其他的就看他们小俩口的缘分了!”

    “可是要找谁呢?这些年来谕儿把咱们苏州城里的名门闺秀都得罪光了,谁还愿意跟咱们结亲戚?”沈香玉担心地道。

    “这倒不成问题!”凌武扬颇有自信“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哥的意思是随便买个女子进门?”凌武云惊讶凌家堡的堡主竟然有这种想法。

    凌武扬苦涩地道:“他既然那么厌恶这桩婚事,铁定是不会善待人家的,那我们又何必害了一位名门千金呢?随便找个家世清白的姑娘就行了。记得,多给些银子,就算作为补偿吧!”

    苏州城郊,一幢破旧的茅屋内传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姐,怎么办?娘的情形越来越糟,不请大夫来是不行了。”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忧心的望着躺在床上的母亲,向一旁同样忧心、年仅十七岁的姐姐姿菁说道。

    姿菁长叹一声,弟弟的心情她能了解,可是家里已经两天没米下锅了,又怎么有多余的钱请大夫帮娘看病呢?偏偏她帮绣坊刺绣的工钱要再过五天才拿得到,而娘的病却不知能否拖到那时。

    “明天我去跟绣坊的老板娘说说看,也许能先拿一些工钱。”这个月为了照顾娘,她完成的绣品很少,但多少够应应急吧!

    “也许我们可以到大屋那边请大娘帮帮忙。”倪冠均试探性地问。积欠大夫的葯钱已经够多了,光靠姐姐那些工钱根本不够还,更别说请大夫出诊了。

    姿菁闻言站了起来,心烦地走向已经破烂不堪的大门,望着天空中被乌云遮去半边脸的月亮“没有用的。爹两个月前出去做生意,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大娘根本不会给我们银子。”他以为她没有想过吗?

    她的娘亲苏青本来也是一个富家女,却爱上了倪文乐这个有妇之夫。

    两人的恋情曝光后,双方的家人都极力的反对。最后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倪文乐只得带着已怀有身孕的苏青离家私奔。

    谁知才出城不过两天,他们就被人给逮了回来,苏青之父也愤而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倪文乐的岳父是知府大人石康,他给了倪文乐两条路走:一是跟苏青一起进猪笼,二是跟苏青断绝关系,由石康作主将她另择婚姻。

    两条路都是要他放弃苏青,倪文乐死都不愿答应,因为他跟元配石玲的婚姻完全是父母之命,彼此一点感情也没有,可是苏青就不一样了。他爱苏青,如果要他眼睁睁的看她另投他人的怀抱,那倒不如死不算了,所以他两条路都不愿意走。

    石康非常的气愤,他怪倪文乐不知好歹,给他找台阶下,他偏不要,非要往死胡同走。

    但是他总不能真的将倪文乐进猪笼,让宝贝女儿石玲成为寡妇吧!其实他原本就只想吓吓倪文乐而已,希望倪文乐能放弃苏青,哪里知道两人会爱得如此之深?

    尽管如此,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女儿打算才行,即使那必须违背良心。

    “好吧!既然你们是真心相爱,我也不愿为难你们,可是文乐,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他不顾女儿抛来的不满眼神,迳自说道。

    “什么事?”倪文乐跟苏青同时抬起了头,望着坐在太师椅上的石康,心里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就是你永远不许娶苏青进门!”

    “什么?”倪文乐忍不住失望的吼叫,他望了一眼跪坐在身旁,一脸绝望的苏青。“这对青儿太不公平了!”

    “有什么不公平的?”石康也生气的吼回去,他大力的拍打着身旁的侩木红桌,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你对玲儿就算公平了吗?”

    石康指着面无血色的女儿,心疼不已的说:“你有没有想过玲儿的难堪与委屈?我不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进猪笼,完全是看在玲儿跟孩子的份上。若不是怕玲儿没了丈夫,孩子没有了爹,我早就将你们处死了,哪还会让你们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石康顿了顿,喘口气续道:“这样吧!我跟玲儿睁只眼闭只眼,让你在外头安顿这女人,并同意你每月去看她两次。”

    “不,我不答应。”倪文乐不敢相信一向清廉明理的知会大人竟也会如此的自私。“我不能让青儿受这种委屉.我不能如此对待她。她已经被逐出家门,没有依靠了,我不能再弃她于不顾。”

    “那你的意思是说让你们两人一起进猪笼也无所谓了?”石康沉声威胁。

    倪文乐还想出言反抗,可是跪在他身旁的苏青却轻扯着他的衣袖,悲怨的花容强挤出一抹笑意,殊不知这看在倪文乐的眼里,是多么的心痛。

    “算了,文乐,一个月能见你两回,这对我来说已是上天的恩赐了,你就别再强求,否则我恐怕连这点恩赐都会没了。”

    好一个温柔识大体的女子!石康暗暗的赞道,难怪倪文乐会那么的在意她,可惜的是,她是破坏石玲婚姻的元凶,他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就不得不对她心狠。

    “既然苏姑娘也同意了,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这样对你、对文乐都好。”石康再一次的暗示着,逼着苏青不得不点头同意。

    自此以后,苏青果然照着约定,一直住在城郊的茅屋中,很少进城来,每逢初一、十五才得以见到倪文乐一面。

    “姐姐你在想什么?”冠均推推想得出神的姿菁。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爹什么时候会回来?”

    “大概已经回来了吧!你何不去看看?”冠均一向不敢到大屋那边去,他受不了大娘的冷嘲热讽,还有父亲其他子女们的嘲笑。

    “不用去了。明天就是十五,如果爹有回来,一定会来看娘的。”冠均受不了他们,她又何尝愿意看到他们?只希望娘能拖到那时候。

    “姐,去看看嘛!娘的病情真的很糟,不能再拖了。”冠均催促着。

    无奈的,为了母亲的病,姿菁只得再一次到大屋去,面对那势利的大娘跟骄纵的姐姐。

    在倪府的大门口徘徊许久,姿菁终于提起勇气轻叩门环.应门的是倪府的老管家倪福。

    原来豪华热闹的倪府,现在变得异常冷清,原来拥有十多位的仆役,现在只剩下倪福夫妇跟两名丫环而已了。

    “二小姐,你回来了。”倪福一向喜欢这个活泼可人的二小姐,她比盛气凌人的大小姐要好得多了。

    “福伯,我爹回来了吗?”姿菁朝倪福露出甜美的微笑。

    “回来了,回来了。他跟夫人还有少爷、小姐正在大厅里坐着呢。”

    姿菁好奇的眨眨水灵的大眼睛,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正在商忖极重要的事?不然一几不睦的一家人怎么会聚集在一起?

    看到姿菁眼中闪烁着惊奇的眸光,倪福好心的提醒道“二小姐别去找罪受,他们现在吵得正凶呢。”

    “为什么?”

    “老奴不知道,只听说好像是为了大小姐的婚事。”倪福偏着头努力的猜想着。

    姿菁失望的虚应一声,她来得真不是时候。

    倪福看出姿菁的为难,提议道:“需不需要老奴带二小姐到书房等着?老爷应该很快就会回书房看帐!”

    “不用了,我直接到大厅去好了。”姿菁很感激倪福的好意,他总是疼惜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倪福赞赏的看着二小姐,她总是勇于面对一切的难题与夫人所给的难堪,从来不会畏缩逃避。

    “那老奴帮你带路。”

    “不了,这里我熟,我自己走就好了!”

    姿菁自己循着熟悉的路径走往大厅,人还未到厅门口,就先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我已经说过了,”姿菁听出说话的是势利的大哥倪宝他跟大娘一样,都是见钱眼开的人。“凌家堡要娶媳妇,聘金一千两,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一千两?姿菁为所听到的数字咋舌,大娘给她们一家三口一个月的生活费不过才五两,一千两?那他们可以用多久啊!

    如果再放到钱庄生利息,那岂不是一辈子都用不完?

    “你给我住口!”倪文乐气愤的指着大儿子骂道“你为了钱,竟然忍心把你的亲妹妹送去守活寡!”

    倪文乐心痛不已,他知道他们兄妹的感情一向不深,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儿子为了钱竟可以把妹妹卖掉。

    他刚进城就听人说凌家堡这次肯不顾颜面地出银子买媳妇,完全是为了凌堡主的独子凌绍谕,有人说这个凌绍谕天生是个残废,根本不能走路,有人还说他得了肺痨,活不久了。

    反正众说纷纭,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过堂堂的凌家堡会出钱买媳妇,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因为像如此有名望的门第,哪家小姐不想高攀呢?需要出钱买吗?

    “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这么做可都是为妹妹姿艳好啊!”倪宝完全无视于老父的怒气,反而一派轻松的在椅子上坐下来。“想想看,凌家堡是咱们苏州的首富,妹妹要真能嫁过去,那可有得享受了。”

    “享你的头!要嫁你自己嫁,永远别想我会答应。”倪姿艳偎在母亲怀里哭了好一会,见哥哥一点都没有改变心意的样子,忍不住抬起头来叫道。

    “为什么不答应?”倪宝走向依在母亲身旁,脸上犹挂着两行泪珠的妹妹“一千两!你傻了?这笔钱不但可以让我们还清债务,还可以另辟事业,有什么不好?”

    “好什么?”倪姿艳离开母亲的怀抱站了起来,瞪视着倪宝。“你一天到晚就只想着钱,什么时候想过我这个妹妹了?如果不是你去赌博,怎么会欠下这么多的钱呢?现在还想要我帮你收恰烂摊子?告诉你,门都没有。”

    倪姿艳撂下狠话,心里打定主意绝不会嫁入凌家堡。她才不要为这种无情无义、满脑子金钱的哥哥做那些的牺牲呢!

    开玩笑,她倪大小姐才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怎么可以嫁给那传说中的痨病表呢?那不但是守活寡,而且不久就会成为真真实实的寡妇。

    石玲虽然爱财,但也不至于为了钱而置女儿的终身幸福不顾。她走到正争执不休的两人中间,为他们打圆场“我看凌家堡这件事情就此算了,债务问题我们再另外想办法吧!”

    “怎么想?”倪宝沮丧的坐在椅上,看来这条财路是行不通了。

    “不是还有几块田地吗?改明儿叫人来估计估计,也许可以凑足一千两。”石玲问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的丈夫。

    “田地?”倪文乐冷哼道“早让你那个宝贝儿子给败光了,现在咱们家就只剩下这幢大宅而已。”

    石玲一惊,怎么可能?她望向儿子,想向他求证,可是当她看到倪宝那一脸心虚的模样,她的心凉了。

    “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竟然把地契当作赌本?”她一直以为儿子再怎么不成材,也不至于会落到败光家产的地步,没想到

    手心手背都是肉,石玲既舍不得让女儿嫁入凌家堡,也不忍心不救唯一的儿子,这可怎么办?

    “主屋不能卖,可是还有苏青住的那座茅屋跟田地啊!”虽然地方不大,可是也不无小补。石玲想到这个法子。

    躲在门口的姿菁一听到石玲在打他们的主意,不禁怒火中烧,站了出来。

    “不行,我们亏欠他们母子三人太多了,不能再害他们无家可归!”倪文乐慌忙摇头。

    提到二娘,倪宝的心思马上又活络起来,他怎么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呢?“这怎么能说是我们亏欠她们呢?十几年来。吃的、喝的、住的哪样少给过他们了?”

    “是哟!吃的是地瓜野菜、喝的是山边泉水、住的是每逢下雨天都会漏水的破旧茅屋,你们可真是一点都不亏欠我们。”刚踏进门的姿菁一听倪宝这么说,马上顺了他一唏。

    众人听见说话声,马上望向门口,但见一位亭亭玉立、标致美丽的俏佳人正瞪着一双活灵灵的大眼睛,怒视着他们。

    痹乖不得了,才几年不见,这小丫头已经出落得如此秀丽!虽然是一身的粗布素衣,却难以遮掩她娉婷出尘的绝色姿容。倪宝一见到姿菁,马上像在审视一件古董般,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着。

    姿菁被他看得极不舒服,一阵阵的恶心感直窜升上来,她急忙痹篇倪宝的视线,走向一脸惊喜的父亲。“爹!”

    倪文乐看到这柔顺乖巧的女儿,眼神不自觉的放柔了“怎么有空过来?”

    “您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看我们了”这也表示您有好几个月没有给生活费了!姿菁在心中暗道,只是碍于众人在场,不好明说。

    倪文乐自然听得出来女儿话中之意,惭愧之色悄然浮上脸颊,都怪他最近为了倪宝所闯的祸事,忙得走不开。

    “你你娘的身体,嗯最近还好吧!”他为难的偷瞄石玲一眼,深怕这个醋罐子会随时打翻。

    “不好,”姿菁直言。她望了望一脸幸灾乐祸的大娘跟姿艳,补充道:“不过我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石玲打根底儿不喜欢这丫头,她太精明了。

    “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再派人去找你。最近家里的日子不太好过,我想将你们住的那幢房子跟地要回来,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搬比较方便?”她挥开倪宝拉扯着衣袖的手,不明白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同情心,她可是在帮他想办法解决债务啊!

    “我们为什么要搬?那‘幢’房子虽然没有你们的宽敝,却是我们遮风蔽雨的地方,我没有理由要搬。”其实是他们除了那个地方外也没有别的去处了,她不能让病重的母亲和年少的弟弟沦落街头,无处栖身。

    “谁都不许打那块地的主意。”倪文乐完全站在姿菁这边“那是我送给苏青母子的,谁都不可以把它卖掉。”

    “怎么不可以?”打从苏菁一进门,眼光就未曾离开她的倪宝终于说话了“只要把二娘母子接回来,那幢房子跟地不就没有用了吗?”

    “把苏青母子接回来?你”石玲跟姿艳不知倪宝今天是吃错什么葯了,竟然会为苏青母子讲话。她们正想开口反对,却被倪宝阻止。

    倪宝走向母亲跟妹妹,低首在她们耳边说了几句话。

    姿菁眼看石玲母女的表情由愤怒变为喜悦,再慢慢的转为诡异的笑容,一丝不安由心里渐渐的浮升上来

    果然是一群奸诈的小人!

    姿菁在回家的路上,第一百一十人次痛骂。

    她没想到石玲母子会那么卑鄙,竟然以母亲跟小凝作为威胁,逼他嫁给那病得快死了的凌绍谕。

    真是太可恶了!她早知道那个笑容的背后隐藏的是阴谋、诡计跟欺骗。早知如此,她应该听福伯的话,远离大厅才对,但一切都太迟了。

    最让人丧气的是,为了这件事,她跟石玲母子大吵一架,最后连一两银子都没拿到就离开了倪府。现在可好了,娘的病怎么办?冠均还等着她拿钱请大夫回去呢。

    望着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姿菁羡慕地看着人们脸上的笑容,他们是否都不像她得为了三餐而烦恼,为了母亲的病痛而担忧?

    有钱人就是这样,生活富裕而没有忧愁。姿菁轻轻的叹息着,如果现在能从这些有钱人峰上借一点钱来用,那该有多好?

    借?这个字眼快速的闪过姿菁的脑海。

    借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偷,如果运气好的话

    不,不行!姿菁用力地甩甩头,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呢?这么做是违反了母亲多年辛苦的教导,辜负了母亲教她读书做人的道理,她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可是娘的病怎么办?要她再回去求大娘,看他们的脸色?那倒不如要她死了算了。

    但是母亲那令人心病的咳嗽声,此时却清楚地在她的耳边响起,似乎在提醒她,母亲的病情是多么的严重,金钱对她是多么地重要。

    姿菁摇了摇头,狠下心来,决定做出有生以来第一次违背良心的一件事偷。

    她潜伏在酒楼附近,寻找着下手的对象。

    绍渊和绍琪这两兄弟,为了前几天帮着凌武扬想出逼婚的计策之后,最近不论走到哪里,只要碰着绍谕,就免不了要挨一顿好打。两兄弟不得已,这几天只好在街上闲逛,以免再遭到无妄之灾。

    “二哥真是够狠的了,自家兄弟出手也这么重!”绍琪翻起袖口。露出昨天被绍谕打得淤血的手臂大声地埋怨。

    绍渊不为所动的推开绍琪受伤的手,哀号得更大声“那种小伤算什么?我才惨哩!前两天一个不小心从乘风院走过刚好被绍谕看到,还来不及转身逃跑,他就一掌劈了下来,差点把我的脑袋劈成两半。还好命是保住了,却在床上躺了两天。”他有些后悔的说:“早知道就不要跟着尚云乱出主意!”

    “怎么可以不出主意?如果绍谕不成亲,那不就得轮到我们了吗?”绍琪提醒兄长。“我是无所谓啦,反正你是大哥嘛!”

    “这是什么话?”一想到自己被逼着娶妻的样子,绍渊就禁不住打个寒颤“算了,我还是宁愿挨绍谕的打。”让绍谕先成亲总比自己被逼着去当新郎官好。

    想想,如果他上了媒婆的当,要了一个面如麻豆、体态痴肥的女人,那多可怕啊!看来他还是多注意一下,趁早找个中意的女子才好。

    两兄弟边聊边走向酒楼,打算好好地喝一杯,以解多日来的闷气。突然,一个纤细的身影引起了绍渊的注意。

    姿菁紧贴着墙角,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仔细的看着来往的人,寻找可以下手的对象。可能是第一次当扒手的关系,姿菁发觉自己的双手正微微地颤抖着。她深吸一口气,企图稳住自己的情绪,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这样做就可以救母亲一条命。”

    终于,她看见了一个长相斯文,衣着华丽的公子。

    她毫不犹豫的从墙角窜出,快速的夺去那位公子腰间的钱包,然后转身逃开,隐人暗巷中。

    正当她靠着墙壁,拖着急速跳动的心,庆幸自己的好运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倏然从天而降,落在她的面前,使得她原就苍白的脸蛋更为雪白。

    “偷了钱包就想走吗?”那个人的声音冷得像冰。

    绍谕因为在凌家堡找不到绍渊、绍琪两兄弟出气,就猜想他们一定是为了躲避他而溜出来了,所以他也跟着出来,决心不放过那两个罪魁祸首。谁知才出凌家堡没有多久,就遇上了这个蹩脚的女扒手,使得他原本就不快的心情更为阴霾。

    “偷”这个字眼像是一条布满荆刺的鞭子,狠狠地打在姿菁的心口上,痛彻心扉。她抬起倔强的脸庞望向空上冷酷声音的主人,眼里有着屈辱和无奈。

    这是怎么回事?绍谕发现这名女贼望着他的眼神,就好像怕欺负了她、辱没了她似的。什么跟什么嘛!明明是她偷了他的钱包啊!

    “我不是‘偷’,我只是想‘借’而已。”女贼开口了,声音像黄鸯出谷般动听。

    “是吗?那请问你打算拿什么来还?”绍谕冷叟打量着面前这一身粗布素衣的美丽少女,他可不认为她有能力偿还钱包里的银两。

    姿菁用力的眨眨眼,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她暗叹自己的不幸,第一次出手就被人逮个正着。

    “我我有急用,过些日子等我有钱了,我再想办法还你,好不好?”没办法,为了母亲的病,她只得委屈地请求对方的怜悯。

    “不行。”绍谕一口回绝了。“第一,我不知道你是谁。第二,我不认为你真的会还我钱。”他伸出手,想要回自己的钱包。

    姿菁慌乱地将钱包藏在身后,挣扎着不让绍谕拿回钱包,绍谕不得不伸长了手,环住她的身子,探向她的身后。

    绍琪和绍渊来到时,正巧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环抱住一个秀丽的姑娘,似乎意图非礼。

    两兄弟基于侠义情怀,立即大声喝道:“大胆淫徒,还不住手!”两人齐出掌劈向白衣男子的头颈,白衣男子闷停一声,抱着受伤的脖子蹲下身去。

    随着白衣男子矮下的身影,一张美丽绝伦、面色惊慌的容颜展露在眼前。绍渊暗叫一句,目光马上被定住了。

    “姑娘受惊了?”绍琪有礼地道,抬脚踢了踢蹲跪在一旁的白衣男子。

    “不没没有,多多谢公子相救,”姿菁双手握紧钱包,急于逃开现场。

    可是绍渊却硬生生地挡住她的去路“姑娘如此慌张,一定是大受惊吓,还是由在下送你回去吧!”他想藉此探知美人的住处。

    姿菁偷瞄到那受伤的白衣男子正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更是紧张。她用力的推开绍渊想逃跑,却被不识相的绍琪猛然拉住衣袖不放“敢问姑娘芳名,家居何处?”

    突地一声雷喝响起,震得他们俩双脚发软,再无心盘问佳人。

    “凌绍渊、凌绍琪!?”绍谕从地上爬起,看到偷袭自己的正是他苦寻不着的两个堂弟,马上怒火中烧,新仇旧恨一并涌上。

    绍渊和绍琪但觉这声音十分耳熟,缓缓的回过头来,果不其然?那声雷喝真的是他们那鬼见愁的堂哥所发出的。

    绍谕微跛的走向他们两个,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刚刚说谁是淫徒?”

    完了!绍渊暗恨刚刚那一掌为什么不打重一点,好把绍谕的好记性给打坏“不不是说你,我我们是说”一根手指绕啊绕的,就是不知该指向哪。

    还是绍琪机灵,懂得马上转移话题,帮绍渊化解了危机。“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的姑娘又是谁?”他可没忘了。他们这个凌家堡的少主是极少出门的。

    一句话提醒了绍谕,他跟那女贼的帐还没算完呢!

    可是当三个大男人再回头想寻找那位少女时,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只留下她匆忙中掉落的绣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