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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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就这么说定了,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拜托啦!你人面最广了,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真的,好好!我乖乖等你电话。”

    “没错!是麻烦了。”

    一大清早除了离奇失踪的侈乐曦和安沐喜外,所有人全齐聚在侈家大厅。只见他们各自或坐或站、或踱步或倚据角落,手机声此起彼落,每个人藉由平日的人际脉络接听四面八方回传的搜寻消息,却只能在毫无所获的情况下神色凝重严肃地结束通话。

    “怎么样?查到什么线索没有?”安沐圣一脸期待地问起刚挂上电话的侈醒文。

    他无奈地摇摇头。“我看我们得考虑报警了。”

    “不能报警。”坐落在单人沙发上的安沐恩静静开口断然地否决提议。

    “为什么?”大伙异口同声地脱口问。

    “我敢肯定这件事必定是谢宗泯所为,在他还没来电话提出要求前,我们绝不能冒险报警。”他语气森冷地陈述原因。

    “又是那个混帐王八蛋!”安沐圣咬牙切齿地狠狠咒骂。“妈的,他就不要被我碰上,碰上我非要整得他七只八素、求爷爷告奶奶,恨不得自己这辈子从没出生过!”

    “哪位善心人士可以告诉我谢宗泯这号混帐王八蛋是何方神圣?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不明内情的靳朗十分不满地要求解释。

    安沐恩简短地说明引发这次事件的大致前因后果。

    耐心听完来龙去脉,他点点头表示了解端起一张肃杀冷冽的脸。“原来上回害沐喜受伤的人就是他,哼!加上这次的帐看来我和这位谢先生的梁子是结得深不见底了”

    一旁的安沐圣听了,不自觉的连连点头称是。

    两人打个照面,对上眼都为彼此同仇敌忾的表情楞了下,忽地又想起对方是自己的死对头,赶紧扔下不屑的冷哼别开头互不理睬。

    “如果他的目标是乐曦,为什么连沐喜也一起绑走?”白洁才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挑出疑点插嘴问。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也许沐喜半夜惊醒发现他的不轨行为,想阻止他却被强行带走。”安沐恩提出其中一个可能性。“不过,再多的猜测也是无济于事,眼前最重要的是查出他藏匿乐曦和沐喜的地方,而且动作一定要快,避免他做出任何不利她们俩的举动。”

    “宝哥呢?”靳朗忽然发觉什么不对劲似的起身在屋里各角落找寻小狼犬的踪迹。

    “宝哥一向睡在沐喜房里该不会”联想力一流的安沐圣,马上揣测出靳朗的用意。

    “汪汪汪汪汪汪!”如同应和他似的,屋外传来一阵阵宝奇的吠叫声。

    “宝哥。”大伙旋即有志一同地往大门方向移动。

    “汪汪汪汪汪。”宝哥一身污泥尘土叫声中夹杂着喘息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它一见到众人马上朝靳朗跟前奔去边叫边回头似乎有什么重要讯息亟欲透露。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登时醒悟一件事。宝哥知道侈乐曦和安沐喜的下落。

    --

    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划破宁静的山间,午后也吓醒负责看守两名肉票却偷懒打盹的光头阿炳。

    “什、什么声音?”他惊跳开来慌张,无措地绕着木屋自转。身后的板凳被他一脚踢飞得老远,好死不死撞上正拉紧裤腰带由厕所里急奔而出的山哥。

    “哎哟喂呀。”山哥抱着差点没变成重度残废的小腿呻吟哀号挤皱了一张肉饼脸。

    “老大,怎么办?啊!会不会是傻子找上门。完了,完了这下子我们死定了。”阿炳仍兀自沉浸在条子来袭的危机警报中,没察觉自己始终绕着原地打转喃喃自语。

    两名肉票无奈地看着一场闹剧在眼前上演,既觉无力又想笑,尤其是那优蛋阿炳,要是现在真有大批警力包围木屋,他大概用最后一丝能逃走的机会也被自己无意义的原地踏步扼杀掉。

    “呃。两位大哥我有件事想提醒你们。”安沐喜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鼓起勇气发言。“厨房的开水滚很久了!你们要不要派个人关掉它?”

    开水。

    她的话让山哥停止鸡猫子鬼叫也顺利终结阿炳的碎碎念,两人同时停下动作膛目相对,怔愣无语好半晌。

    沸腾的开水鸣笛声犹在呜呜呜地鸣响喧嚣。

    “光、头、炳。”山哥的十指关节喀喀作响已不得马上揪出罪魁祸首当场痛扁一顿示众他的震天怒吼,则让一旁的两名无辜肉票饱尝魔音流弹肆虐。

    阿炳弹跳起来拉开一段安全距离急忙解释“老大你听我说啦!啊!我刚刚肚子饿了!就想说烧开水泡个面来吃,可是等一等就不小心睡着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我现在马上去关。”他非常识时务地夹着尾巴逃向厨房。

    “我怎么会有这种笨到连智障儿都要甘拜下风的手下。”山哥抽动一脸肥肉仰望天花板。不过天花板当然不会就此掉下个合理解答来。

    “老大。”一颗大光头由厨房门口探出来语气怯怯地问。

    “又有什么事?”他翻了翻白眼问。再吼下去他大概会因突发性、心肌保塞来不及留份遗嘱就挥手告别美丽人世。

    “没有啦!啊!我素想要问你,你的泡面要不要加个蛋?这样比较有料也比较吃得饱啦!”他咧嘴傻笑挥挥手上两颗生鸡蛋示意。

    山哥一觉额际的青筋跳动十分剧烈,这白痴加三级的蠢蛋,叫他进去关个火,居然在里头给我泡起面来了。

    “有人来了。”正对窗口的安沐喜发现有一辆很眼熟的黑色宾士轿车正缓缓驶近。

    “什么?”正想破口大骂的山哥马上把泡面这等小事丢在一旁,火速冲到窗户边查看,一看,他马上松了口气解除警报。

    “老、老大啊,素条子吗?”阿炳依然躲在厨房口探头探脑。

    “是谢先生。”他走向门口开门。

    侈乐曦和安沐喜同时一震像在为彼此打气般的相视点点头浑身充满戒备意味。

    “哈哈哈,侈乐曦大小姐你没想到自己也有沦落到我手上的一天吧。”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谢宗泯自以为酷劲十足地摘下墨镜得意非凡地仰头大笑。

    侈乐曦万分鄙夷地嗤笑出声。“我就说嘛!除了你还有谁能想得出这种不入流的烂点子呢?原来你败掉自己的祖传事业不够看!连祖宗八代的脸皮也想一起败光呀!”

    “你说什么?”谢宗泯脸色愀然大变冲到她跟前揪着她的衣颌忿忿怒问。

    “踩到你的痛处了吗?对不起我一向有话直说。”她依然一脸冷然不屑对这种下流胚子没必要赏他好脸色看。

    “你、你不要命了!”他气得浑身发抖七手八脚地地翻遍上衣日袋掏出一柄闪着锐利白芒的弹簧刀。“好,咱们就来试试你这张嘴有多硬、多会损人。”

    “不要。”安沐喜忍不住尖叫出声心急如焚偏又无力阻止。只能跟睁睁看着刀锋一寸寸逼近侈乐曦。

    扁头阿炳责在看不过去了这么一位标致美丽的小姐,要是一个不小心在脸颊划上一刀岂不是那个,咦,那句成语怎么讲?喔对了对了,暴珍天物嘛!

    “谢先生啊!你不可以这样子啦!你之前不是说只想吓吓她,不会对她怎么样吗?啊!你现在这样乱来,我觉得很不好软。”他心直口快地插嘴道。

    谢宗泯瞪了一眼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不会对她怎么样?哼,这女人吞了我的祖传事业害我变得一无所有,我恨不得剥她的皮、啃她的肉。”

    “谢先生这个,有事好商量啊!你如果肚子饿山上有很多野味现炒,我可以拍胸脯跟你保证绝对新鲜的啦。”他压根没注意老大越来越沉凝的脸色仍自顾自的发表高论。“啊!不然的话我有两碗泡面免费让你吃一碗!这次就算我请客,你不用跟我客气。我看侈什么小姐人还不错,你就放了她,这样子会比较好啦。”

    “这不识相的家伙,谁把他赶出去。”谢宗泯颐指气使地下令。

    “老大啊!谢先生素在说谁?我吗?”阿炳还搞不太清楚自己方才的一席话,已经得罪大老板。

    山哥犹豫了三秒毅然决然地挪动矮胖身材挡在侈乐曦面前。“谢先生虽然我这小弟常常做笨事,说傻话可是这一次,我觉得他说得一点也没错,你之前明明答应我不会伤害侈小姐现在又亮刀子出来是什么意思?我阿山虽然嫖赌偷拐的坏事做了不少书,又读得不多不过我至少还懂得诚信两个字怎么写。”

    “老大说得好。加油加油加油。”阿炳在一旁喝采助阵只差没拿彩球跳上一段啦啦队舞。

    “闪开。我管你什么诚信不诚信,我付你钱是帮我做事不是来说教的。他妈的给我滚远一点否则小心我刀子不长眼。”眼看自己的人手阵前倒戈谢宗泯的嘴脸越见狰狞。

    “很抱歉,谢先生你的钱我不想赚了,从现在开始你想动侈小姐一根寒毛,得先通过我阿山这一关。”他豪气干爽的挺直背脊。“阿炳快帮侈小姐她们松绑。”

    “是老大。”哇塞,跟了老大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英明神勇的一面,真是太、太、太帅了。他决定从今天开始要一辈子崇拜老大到死。

    “你会很好,连你也要背叛我。”谢宗泯恨恨地嘶声怒吼豁出去似的一刀刺进山哥的肚腹之中,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红温热的血液瞬息间染遍他握刀的双掌。

    山哥不可置信地瞠大眼望着他,又低下头伸手摸摸左腹血液直流的伤口连呻吟也忘了。砰的一声便笔直倒地不起。

    “老大。”才刚解完侈乐曦手脚上麻绳的阿炳,简直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他毫不犹豫地奔回山哥身前,双手按止着他的伤口,因过度惊慌失措而显得语无伦次。“老大你不要死啦!啊!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你一辈子,你死了我要去叫谁老大?老大!你醒一醒啦!我阿炳,我以后绝对不会惹你生气了,你不要死、不要死。”

    双手刚获自由的安沐喜不忍地捂住嘴,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谢宗泯,你简直丧心病狂,山哥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冤有头债有主,有种你就冲着我来,不要拿无辜的人开刀。”侈乐曦眼见山哥为了维护自己而身受重伤,再也顾不得情况危急与否气愤的破口大骂。

    这一骂惊醒原本恍惚呆滞的谢宗泯,他眼看一团乱局难以收拾,一不作二不休地将侈乐曦扯到台里,以刀架颈一手粗暴地拉起安沐喜边往屋外退去,打算挟持她们作为人质好逃之夭夭。

    “哼,谢宗泯就算你逃得了一时,也绝逃不过良心和法律的制裁。”侈乐曦毫不畏惧地轻蔑笑说。

    “闭嘴、闭嘴。你这疯婆子给我闭上嘴。”他冷汗直落尽管心中占满惶然不安的情绪,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来到门外正好有辆银灰色跑车熄火停靠在他的黑色宾士车旁,他一惊认出其中两人是安沐恩和安沐圣两兄弟马上改变主意架着她们俩往后山跑。

    “沐恩。”

    “靳朗!”

    眼看救援赶到侈乐曦和安沐喜都是一脸的喜出望外。

    一行人紧迫不舍地跟上前,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惹恼谢宗泯,逼得他搬演“同归于尽”的戏码。

    “你们不要靠过来。有过来我就。我就带着她们一起跳下去。”他心慌意乱地瞄了眼身后杂草林木丛生,陡峭高深的山崖霎时间进退维谷只能逞逞口舌之快威吓众人。

    “好好,我们绝对不过去,你千万别冲动,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侈醒文顾及女儿生命安全只好说些场面话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眼看现下顾全不了两人,他干脆一把推开多余碍眼的安沐喜,这一推让原本就位居险势的她打了个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山崖仰倒跌坠。

    “沐喜。”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失声大喊争相赶上前想抢救。

    反应和动作最快的靳朗和安沐圣一前一后地向前跨步猛扑,千钧一发间靳朗险险地拉住安沐喜的手腕,而安沐圣则牵制住靳朗的双脚,阻止他继续往前滑动。

    “我抓住你了,沐喜!千万别松手、也不要往下看,如果害怕就把眼睛闭起来听见了没?我一定能把你拉上来别怕。”靳朗一身冷汗淋漓地朝她喊话试图稳定她害怕的心情。但是,回想方才她差一点就葬身崖底的景象,他连说话声也禁不住微微发颤。

    另一方面谢宗泯仍以侈乐曦为人质颤抖的手紧握着带血利刃。薄锐刀尖抵住她的白皙颈项渗出几丝明显血痕。“不要靠过来。退远一点!”因无计可施而濒临崩溃边缘的他疯狂地尖声咆哮神情可怕。

    侈醒文和白洁在安沐恩的眼色暗示下顺从地往后退几步,他则强抑下对高处的雇意放缓脚步试图拉近距离。

    靳朗和安沐圣正使尽全力,同心协力地将垂吊在山崖边缘的安沐喜慢慢拉高。

    “都是你。安沐恩要不是你和俗乐曦阴谋收购皇家的股份!我也不会失去饭店经营权,是你害得我一无所有,把我的饭店还来。”他嫌张嘴巴不过瘾,干脆朝安沐恩挥舞起弹簧刀以动作强调他的憎恨程度。

    具威胁性的刀锋刚撤离脖子,侈乐曦马上知道有机可乘,她张嘴狠狠咬他用以箝制自己的左臂,趁他因剧痛而放松气力的同时高举肘臂朝他的胸膛猛力一撞。

    谢宗泯闷哼一声右手护胸、左手犹不死、心地想拉住她,可惜安沐恩早看透他的意图抢步上一刚将侈乐曦往身后一带他自己则奋力握拳挥出左一拳、右一记打得谢宗泯毫无招架还手的余力,一、两下就抢下刀刃将他制伏于地。

    “哼哼,看你这人渣还敢不敢嚣张。”完全无用武之地的白洁为了表示自己也有点小宝劳,赶紧补上来狠踹他几脚。

    罢被拉上安全地带的安沐喜面色惨白,哇地一声又哭又笑的朝靳朗怀里扑去,他则是收拢双臂紧搂着怀中失而复得的、心爱佳人边亲边拍的的喃喃安慰。

    坐倒一旁精疲力竭的安沐圣失神地望着他们俩黯然地摇摇头苦笑。

    “大家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侈醒文看着另一对紧紧拥抱彼此的佳偶笑呵呵地踱到一旁打手机报警去。

    “乐曦?”安沐恩低低唤了声怀抱中的她语气没有历劫归来的狂喜,反而透露出一种不自然的紧绷感。

    “怎么啦?你脸色好苍白,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她抬头仰看他却见到一张面无血色的脸不禁担忧地蹙起眉。

    “我没事只不过。”他欲言又止地顿了顿略微迟疑。

    “不过什么?”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惧高症的事吧?”他忍耐的限度已经到达极致。

    “好像有这么回事吧,所以呢?”她还是没听懂他的暗示。

    “所以你要是再不把我拉开这山崖边!恐怕后果会不堪设想。”话才刚说完他两腿一软马上如滩软泥般昏厥倒地。

    “沐恩!”众人同声大喊一涌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