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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章 波澜继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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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孤鸿已经学会了不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毕竟有些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确定了,但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要在事后经过三至五次的思考,才能真的确定自己毫无遗漏。

    而如果非要立刻做出决定的话,那就以原则为必要标准,虽然,原则这种东西看似重如山硬如铁,但要细说起来,又虚无缥缈。

    早在齐孤鸿还很小的时候,齐秉医就已经开始试图将他六七十年的人生经验灌输给齐孤鸿,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原则。

    “如果你想过得好,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坚持你自己,无愧于心,而想要做到这一点,说来也简单,那就是遵循你的原则。”

    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不管是从天而降的利益还是触及底线的仇恨,在理性被情感所控制时,以原则为行事基准。

    齐孤鸿认为自己这次是这样做的,当金玢和金寒池咄咄逼人地强迫他在突然接受了那么多信息之后立刻做出决定时,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他拒绝了。

    离开踏云楼返家的路上,齐孤鸿脑袋里面想了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决定了他今天晚上想吃什么面,第二件则是归纳总结了今日金寒池和金玢所有的话。

    原来今天做局的人并非金玢,而是金寒池,他是踏云楼的主人,将宴席摆在这里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金玢则是他请来的陪客,为的,是让齐孤鸿能答应与他们合作的要求。

    “返生蛊对你来说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但对我们来说却至关重要,你不想要无所谓,只要你付出我们需要的东西,我自然会以其他你想要的,作为馈赠。”

    金寒池不愧是生意人,不亏是蛊门之中最能敛财致富的人,这种擅长交易的人不管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各个地方,都注定会成功,因他擅长用自己所长换自己所短,反之亦然。

    为此,金寒池不惜亮出了对齐孤鸿充满诱惑的筹码。

    “你知道齐以的问题……”

    金玢说这话的时候,拉着椅子坐在了齐孤鸿对面,那种体贴的姿势还真像个循循善诱的慈母,齐孤鸿突然觉得好奇,从金玢的相貌上,实在难以找出身为母亲的痕迹,就是不知道她的胸腔中是否有一颗曾为人母的心,他不知道她可曾有过亲自抚养一个孩子长大的经验,又或者对每个孩子都像对他一样,生下来之后便放任不管了。

    人是要通过付出才能得到成长,齐孤鸿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十月分娩虽然很重要,但母子亲情绝对不是那十月分娩就能决定什么的,那种感情必须要通过长久的相处与付出才能经历考验和印证,齐孤鸿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但他能从唐忌夜和什月的相处中领会其深意。

    金玢还在对面缓缓地说着,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齐孤鸿心中的情绪变化。

    她只是那么淡淡地说着,自顾自地,就好像她口中所说那种百年来的孤独般,世人不能陪伴她百年,而她也不愿与这些普通人有过多的联系,包括齐孤鸿。

    “我不是学西医的,具体是什么样的药物,我自然不如你清楚,但你也知道,这种药物会长期损害齐以的神经,即便是停止服药,神经的损害也是不可修复的,所以……他可能还会继续面临之前的问题……”

    其他孩子对于母亲来说都是唯一,自己,却只是金玢漫长生命中的过客。

    不仅仅只是自己,齐以也是如此,他只是金玢拥有过的众多男人中的一个,如果她会继续长生不死下去,那么,后面还会有张王李赵,随随便便就能将齐以取而代之。

    “但是我有办法,我能让他变得像正常人一样,只要你肯答应帮我们……”

    在这之前,金玢的话或多或少还能触动齐孤鸿的心扉,让他痛苦或者失落,但在这句话之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烟尘。

    齐孤鸿不肯将自己作为一个交易的筹码,父亲也是一样,他宁可选择放弃,也不想用母子情或者夫妻情作为被人利用的资本。

    “我不需要。”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齐孤鸿突然觉得这个地方让他难以忍受,刚进门时房间里还燃着香薰,而现在,那淡淡的香味已经飘散而尽,空余整个房间中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你不需要?”金玢的声音在齐孤鸿背后追着他跑,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那语态仿佛在指责齐孤鸿就像个傻子,“你不是就想救他出来么?如果没有我们的话……”

    金玢说到这里的时候,齐孤鸿已经走出了踏云楼,他突然有种报复成功后的快感——这个自称早已看淡世间的金玢可以用她的冷漠和沧桑来伤害齐孤鸿,可如果真的放弃她,放弃与她的感情后,自己又何尝不是可以同样对她不管不顾,不理会她的一切,哪怕她的伤害,原来其实也不是不能置之脑后。

    此时,当齐孤鸿在宅邸附近的小巷中缓步前行时,他已经将今晚听到的所有内容全部重复并整理了一遍,他坚定地确信自己没有错。

    如果齐秉医说的那句“只要遵循原则就可以活得坦然”是句不可抗拒的真理的话,齐孤鸿觉得自己没错,他的确就是遵循原则做出了拒绝金玢和金寒池的决定。

    有什么难的?齐家灭门了他不也是好好活到今天?这就是他的原则,因此偏偏不肯低头,那又如何?

    时间临近午夜时分,整条小巷中就只能听到齐孤鸿缓慢而有些疲惫的脚步声,他能猜到盲丞此时正在等着自己,那个以验证占卜结果为恶趣味的家伙现在肯定迫不及待想要给齐孤鸿解卦,就是那个前阵子的卦象,当时齐孤鸿还不明白其中的含义,现在却突然懂了。

    为什么说齐孤鸿为父母所忙碌,却也会为父母所累,为何说其他人的父母陪伴子女终有时,而自己却是个特例。

    现在,在金玢带着她的真实身份出现之后,所有齐孤鸿之前寻而不得的答案,都已经坦坦白白地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还不等齐孤鸿来到宅院门口时,远远便已经看到一个人影恍恍惚惚地站在门口,齐孤鸿深吸了口气,他仍是不习惯将自己的情绪展露在旁人面前,就连面对唐鬼都是异常艰难,又何况盲丞或是弥光。

    正当齐孤鸿以为自己已经伪装好所有情绪,但当他见到那个人的时候,还是不禁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这是在齐孤鸿看来,他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中岛鸿枝?”

    其实,刚刚金寒池突然出现的时候,齐孤鸿心中便出现了数个想法,他在试着推测金寒池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是否因他也与自己一样,被日本人所控制。

    但齐孤鸿没想到自己会在今天的此时见到中岛鸿枝,这明明是他最不想见人的时刻,明明已经听了那么多不想听的话,明明不想在这时候再见到什么自己不想面对的人。

    可中岛鸿枝的确就在这里。

    “孤鸿君!”

    齐孤鸿忘了自己第一次是听谁说过这样的话,说是“人都会变的”,大概是唐鬼吧,当他从唐忌夜变成唐鬼后,自己最难以接受的时候,但是现在看来,这话也未必能适用在每个人身上,比如这中岛鸿枝就不会变,他就像当初在外游学时一样,仍是那么天真烂漫地喊着齐孤鸿的名字。

    但这反倒更难以让齐孤鸿接受。

    他为什么没有变化?为什么不曾成长?在这中间明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甚至其中很多就是由他为始作俑者,但他却能若无其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种坦然和厚颜无耻,究竟是从何而来?

    齐孤鸿本来在心底不停强迫自己要消化掉所有情绪,平静地进家门,免得自己的坏情绪会影响到弥光等人。

    然而,刚被勉强压下去的翻江倒海却在见到中岛鸿枝这一刻有如洪水决堤般再也难以控制。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现在也不想见到你。离开。”

    齐孤鸿不太会骂人,如果是唐鬼的话,现在可能只会报之一句恶狠狠的“滚”。

    所以说,齐孤鸿后来经常想,自己之所以会经常觉得不开心,之所以会经常觉得自己的人际关系有如一团乱麻,归根结底,似乎是因为自己每次对一些讨厌的人表达厌恶时,用词都不够精准。

    就应该对喜欢的人狠狠地说一句“我没你不行”,以及对自己讨厌的人简单直率地说一句“麻烦你马上滚蛋立刻从我面前消失”,如果这样的话,人生大概会简单许多。

    中岛鸿枝的表情在一时间黑如灰炭,一只悬在半空要与齐孤鸿握手的手也沮丧无力地垂落下来,他呆呆地看着齐孤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还不等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落下时,中岛鸿枝却又追了上来。

    好在,这一次中岛鸿枝的语气有所变化,原来他也不是齐孤鸿刚刚以为的那种完全听不懂别人情绪的家伙。

    “齐孤鸿,”大概是为了衬托自己的情绪,中岛鸿枝甚至改换了称呼,他平静得甚至有些冷漠地低声道:“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说给你,你不得不听!”

    “哦,”齐孤鸿回过头来,刚刚没有对金玢发出来的怒气在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我不得不听的话?什么?你觉得有什么话是我不得不听的?”

    “关于你!关于你的父亲!齐以!他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的人?听与不听!都随便你!反正他的死活,就都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