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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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道浓浓的剑眉紧蹙,慕撼城带着不悦的眼神注视缓步往这方向走来的女人。

    她来干么?

    他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讲得很清楚,她不该再来烦他才是啊!

    “能借点时间说话吗?”

    在他的跟前站定,古月奴望着他的眼神显得很坚定,根本不容他说不。

    “我们之间无话可说。”冷冷地拒绝,他觉得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

    他并不想和古月奴有太多的交集。

    “你怕我?”望着他那毫不犹豫与她错身而过的身影,她冷冷地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挑衅只是刚好而已,对于这件事,不是只有慕撼城一个人心中有火气,她的火气同样也不小。

    想她堂堂古家千金,多少豪门贵少差媒人上门,就只盼得到她的垂青。

    他不乐意与她结亲就算了,何必每次看到她就像是在看什么惹人厌的害虫似的,那种眼神很伤人。

    她的骄傲不容许被这样伤害。

    “我怕你?”彷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慕撼城倏地回身,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几许的惊讶。

    竟然以为他会怕她,这小女人究竟是凭哪一点这么认为的?

    “是啊!要不然干么每次看到我就迫不及待的想逃?”

    “你以为你这种只要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折断的身躯,有值得我怕的地方吗?”

    “当然有!”她的回答几乎是毫不犹豫,甚至还涸葡定。

    呵,这倒有趣了!

    望着她那满是嘲讽的笑容,慕撼城突然感到有趣了,他驻足,不再急着离开。

    “那大小姐你认为我怕你什么?”他很“不耻下问”

    双手环胸,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这样宛若王者的姿态,再加上他那像座山般的身形,自然带给她十足的压迫感。

    “怕你自己会爱上我啊!”会说这话倒也不是古月奴往自个儿的脸上贴金。

    泵且不论古家那成堆的金银珠宝,单说她那张宛若天仙下凡的细致脸蛋,就已够招惹不少狂蜂浪蝶。

    一个财富与美貌兼具的女人,很难不让人爱上。

    “噗哧!”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那模样活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你笑什么?”

    “我这辈子的确有可能会爱上某个女人,但是”犀利的眸光刻意在她的身上溜了一圈,这才接续道:“但是绝对不会是你。”

    这话伤人,不过无法激起古月奴丝毫的愤怒,她只是冷静的觑着他,然后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是吗?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自己呢?”

    倒是没想到她会应他这么一句,慕撼城微微一愣,她的话语犀利得让他惊诧。

    她在这句话中所夹带的自信,或许连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看样子,她不完全是自己所以为的那种只懂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但,这并不代表什么。

    这样的发现并没有让他对她的观感好上一些。

    “你认为我需要说服自己吗?”

    “当然!”肯定的颔首,古月奴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

    “给我一个你会这样认为的理由。”她那异于寻常女子的自信让他执意索讨一个答案。

    “因为你怕爱上我。”

    生怕他听不懂似的,她这句话说得很慢很慢,而且听不出任何的心虚,彷佛她打心底就是这样认为。

    “哈!”这次,慕撼城笑得更加不留情面,他摇着头,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的怜悯,像是看着一个疯子般。

    “你当然不会承认,但”古月奴的话猛地一顿,她跨步上前,在与他相距咫尺时才停住。

    伸手,她那白皙的柔荑直指他的心口,然后说道:“这里骗不了人。”

    “你一向都这么安慰自己的吗?”

    “我的美丽或许不能让你爱上我,但我的聪明和勇气却可以。”她本来就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女人。

    起初意识到他的敌意,再听到慕家大嫂的说法,她是真的考虑过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由她来解除这桩亲事。

    今天来找他,原本也是想要谈谈这事。

    但他眼神中的轻蔑却重重地伤了她的骄傲,也一举打散她原本的决定。

    “你真是该死的有自信。”慕撼城由衷的表示。

    如果说,情况不是那么该死的让人厌恶,或许他会对这样一个有自信的姑娘产生一滴滴的好感,可惜

    他这辈子都不爱被勉强,所以他才不愿被绑在那锱铢必较的生意往来中,宁愿选择江湖的落拓生活。

    “我有自信,是因为我相信你只是在欺骗自己罢了!”她望着蓄满一脸落腮胡的他,心思百转。

    真的对他有爱吗?不过是个破灭的梦想罢了。

    她现在是为了自己的骄傲拚一口气。

    或许曾经在他的身上投注许多向往,但如果能这般轻易的爱上,那爱情还有什么珍贵之处呢?

    “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能让我爱上,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试试。”

    听到他的话,古月奴没有喜上眉梢,反而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瞧他那种施恩似的说法,话语中带着十足十的骄傲,要不要她匍匐在地,叩谢他的大恩大德啊?

    撇了撇菱唇,总是端正的脸庞难得地出现几许顽皮的感觉。

    “怎么,不敢吗?”

    见她不说话,方才的跃跃欲试彷佛全都消失无踪,这会儿倒换成慕撼城刺激她了。

    “有啥不敢的!”她古大小姐什么没有,就是胆子大得很,只不过

    这辈子,她还不曾使力要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有许多男人奋不顾身的前仆后继了。

    如今,要让一个厌恶她的男人爱上她,她还真得想想该怎么做呢!

    何况,要她做事,总要有代价吧!

    闪烁着聪颖的灵眸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她的脸上再次漾起胸有成竹的笑容。

    “倒也不是不敢,只是要玩游戏,没赌注怎么会好玩?”她边说边盘算,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份笃定。

    基本上,除了他的落腮胡和他对她的厌恶外,她依然相信只要自己能说服他,他还是那个能带给她梦想的男人。

    所以试试,又有何妨?

    这个决定无关于爱,只关乎骄傲。

    “赌注”闻言扬眉,她的话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耙情这女人真的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

    要不要爱上她应该是操之在他的手上吧!

    她凭什么可以这样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绝对会赢,还大剌剌的索讨胜利的奖品?

    “怎么,你不敢玩?”挑眉,一阵英气从古月奴那纤细的身躯散发出来。

    玩

    这女人既然不知死活的想跟他玩,他有什么不敢的。

    基本上,他又有什么可以损失的呢!

    毕竟,爱不爱上她是他决定的耶!

    而他可以涸葡定的说,他一定不会爱上她的,绝对!

    扁凭她的身份就足够他退避三舍,何况她那种活像一心要困死他的心思,更是让他想到就头皮发麻。

    和她成亲?爱上她?

    再等三辈子吧!

    “如果你能让我爱上你,那么我就心甘情愿的娶你。”

    听到他的条件,古月奴顿时杏眼圆睁,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两个腮帮子更是鼓得像是胀气的青蛙。

    “那不叫赌注,我们有婚约,记得吗?”

    瞧着她那震惊的表情,慕撼城忽地笑了。

    原来,大家闺秀也可以有这般滑稽的表情。

    “你笑什么?”察觉自己被取笑,她不悦地质问,总觉得他的笑容挺碍眼的。

    从他那没被大胡子遮去的脸上判断,他应该长得算是不差,那抹笑容也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俊挺,可是

    她还是很讨厌他那种意有所指的笑声。

    “我笑你鼓起腮帮子像是个孩子似的。”

    难得好声好气的回应她的质问,有那么一剎那,他甚至觉得若是他们之间没有那个婚约作梗,或许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少了怒气的嗓音低沉且温醇,好听到让古月奴有了片刻的怔忡。

    “你傻啦!”

    那细致的脸蛋上布满傻呼呼的神情,让他忍不住又笑了,甚至还伸手推了推她的头。

    他的举动称不上粗鲁,却让古月奴和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像是魔咒被破解似的,方才的平和就像镜花水月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次升起。

    “你别小瞧我,总有一天我会要你拜倒在我这个孩子的石榴裙下。”

    “是吗?”对于她的宣战,慕撼城不置可否,不过薄抿的唇角却明显地漾着一抹讥讽和轻视。

    算了,多说无益!

    她还是好好想想,怎样才可以让眼前这男人爱上她,好让她一吐心中这口怨气。

    “哼!”冷哼一声,他显然对她的宣战完全不看在眼底,冷睨她一眼,就算给了面子。

    “你”气死人了,真是气死人了!

    这个活像是野人的慕撼城,果然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头一甩,眉一扬,古月奴干脆瞪着一脸讪笑的他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让你爱上我,你的赌注是什么?”

    她本就是个天之骄女,什么都不缺,会这般执意,要争的也不过是一口气罢了。

    “呵。”看来这丫头是玩真的!

    好吧,陪她玩玩亦无妨,反正闲来无事看看跳梁小丑打发时间也挺不错的。

    “这样吧!咱们以三个月为限,若是你能让我爱上你,我答应无条件替你完成三个愿望,若是不能,就必须由你来解除这桩荒谬至极的亲事。”

    “成交!”

    想也没想的,她便允诺了。

    这该死的男人竟然敢用“荒谬至极”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婚约。

    她会让他看看什么叫做“荒谬”的,可恶!

    “你知道吗?她竟然就这么大剌剌的向我宣战,一个我只消一根小指头就能了结的女人?”

    慕撼城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轻蔑和取笑,即使此时已是那段谈话后的第三天。

    “我知道,而且你已经说三次了。”

    抬头、挑眉,邢伤随没好气的瞥了好友一眼,挑明地说出自己的不耐烦。

    “有吗?”意识到邢伤随那明显的不耐烦,慕撼城有些怔愕,随即又回复原本的模样。

    “对,你来我这不到两个时辰,同样的事情你已经提过三回了。”

    虽然慕撼城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和那个富家千金有瓜葛,但就他看来,他对那个姑娘的兴趣已经大过自己的认知了。

    “我有吗?”反手指了指自己,慕撼城浑然不觉自己说了那么多次。

    “废话!”又是颇没好气的一眼,邢伤随对他这个大而化之过了头的兄弟很没辙。

    也不见得笨,但该精明的时候又钝得像头牛,要不是认识他太久,真会因为他这时的反应而认定他是个驽钝之人。

    “就算有吧,那又怎么样?”好吧,既然人家说有,那他就大方点承认。

    毕竟他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就连那些日日刀里来、剑里去的女侠,也鲜少有她这样的自信。

    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就算她长得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艳冠群芳;就算她的家世很好,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但女人终归只是女人不是吗?

    “不怎么,只是你对她起了兴趣。”邢伤随直言道。

    “咳咳咳”听到好友的话,慕撼城刚入口的好茶全呛入喉头之中,他猛咳数声,眸中投射出怨怪的光芒。

    有事没事干么说这种话来吓人啊?

    觉得“有趣”和“兴趣”可是八竿子搭不在一块的耶!

    这邢伤随可是出了名的铁口直断,向来是好的灵,坏的更灵,被他这么一说,慕撼城浑身冷不防的泛起一阵寒颤。

    “你想否认?”

    “那种千金小姐,嗤!”他冷嗤一声,然后恶声恶气地警告“你这张铁口可别乱说,你明知道我最讨厌那种娇贵的千金小姐了。”

    万一到时真被他说中,他铁定来找他算帐。

    “既然知道我是铁口,你又何必再挣扎呢?”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浮现,邢伤随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可恶!愈说他愈故意是吗?

    大手一伸,慕撼城那粗壮的手臂在电光石火间,已经揪住邢伤随的衣领。“你不要这么故意,到时我的妻子真的是她,那么”

    “那又如何?”死到临头犹不自知,邢伤随完全视好友的怒气为无物。

    “你信不信我到时拆了你这块招牌。”

    “说准了你还拆我招牌,你这会儿可是气糊涂了?”在那极具杀伤力的眸光瞪视下,邢伤随依然表现得一派轻松自在。

    “你”五指忽地收拢,慕撼城状似铁了心要取邢伤随的一条命,可是得到的回应却是那般的泰然自若。

    “别你啊我的了,你的理智呢?”

    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慕撼城倏地发现自己的失控。

    瞪着好友半晌,他松开手,双眸却依然盛着怒意,恶狠狠的瞪着他,咬牙问道:“你今儿个是存心恼我的是不?”颓然伸手爬了爬头发,慕撼城其实也察觉自己反应过度。

    他有点儿不懂,那些对话不过是兄弟间的小玩笑,怎么差点儿却闹出人命来了?

    他真的失控了。

    “我哪天不这么恼你,但你哪天这么失控过了?”伸手理了理被揉乱的衣领,邢伤随脸上笑意未减,更加犀利的反问。

    “这”话倒是说得一点儿也不假,他与邢伤随的相处方式本就不拘小节,也是因为如此,两人才能成为比亲兄弟还亲的过命兄弟。

    他的确是失控了。

    但真的是为了她吗?

    慕撼城重重地甩了甩头,显然有些不能接受他明明很厌恶的女人竟带给他这么大的影响力。

    甚至让他情绪失控到差点错手杀了好友。

    懊死的!

    “她是个千金小姐。”迎着邢伤随充满调侃的眼神,他只能无力地再次重申。

    凡是他的朋友都该知道,他有多么讨厌那种软趴趴的大家闺秀,他宁愿去娶一个活力十足的小村姑,也不想碰那些尊贵的小姐一根手指头。

    他没那么大的耐性去伺候人。

    “很快就不是了。”简单的一句话脱口而出,立时换来慕撼城狐疑的侧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重要。”轻摇着羽扇,邢伤随摆明卖起关子。

    瞧着好友那轻松恣意的模样,要不是太过了解他,慕撼城或许真的会以为那不过是句随口说说的话。

    不寻常,那句话背后的意思绝对不像邢伤随此刻的态度,那样的云淡风轻。

    “你知道什么?”凝神,他再问。

    “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装傻,但邢伤随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复杂却没有教慕撼城遗漏。

    “你和杭州古家有牵扯?”一句话打破曾经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默契—不问过往,只问未来。

    “你逾越了!”对于他的问题,邢伤随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淡淡的指责。

    “我”望着他的目光,慕撼城顿时语塞,这显然是他第二次因为古月奴而失控,可是他并不打算放弃追问。

    “告诉我!”用最简单的三个字回应好友的指责,不知怎地,他真的不能对好友刚才那句话听而不闻。

    以他对邢伤随的了解,他有预感,古家要出大事了。

    邢伤随向来是个独善其身的人,不会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事,刚才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其实就代表着他对古家有在留心。

    但为什么呢?

    “没啥好说的。”朗朗一笑,尔雅的俊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那双深邃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恨意却没有逃过慕撼城的利眼。

    他心头一凛,也顾不得许多,开门见山就问:“古家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冤仇?”

    凝眸不语,邢伤随只是笑着,什么都没说。

    “你”始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想要追问,却被邢伤随目光中的不赞同所制止。

    “那对你很重要吗?”

    迸家除了婚约一事外和慕家没什么瓜葛,就算古家和他有仇,他想要算计古家,那也不关慕撼城的事,不是吗?

    除非

    “不重要。”慕撼城的语气带着些许挫败。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在邢伤随的面前是透明的,往往他只消一记眼神或一句话,就能直捣问题的核心,让他无话可说。

    可恶!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古月奴的。”终于,闭唇半晌不语的邢伤随状似不经意地给了慕撼城一个承诺。

    原本他是有打算要斩草除根的,可是既然好友在不经意之间与古月奴有了牵扯,那么网开一面倒也不是不行。

    反正冤有头、债有主。

    只要他讨得了债,其他都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