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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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坐在车内,静静地看着远方的风景由远拉近,不断重复,直到昝育凰再也受不了地打破沉默。

    “我们要去哪里?”

    被被瞧光的人是她,该尴尬的人也是她,但是他自踏出美人馆至今,一直没有开口,闷到她想要求证的机会都没有: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那些话只是姐弟问的玩笑话可她还是想问个明白。

    “到六合集团参加董事会。”时文毓状似轻松地应道,实际上他很担心她会追问刚才的事。“我说过,我会让你当上亿万富婆。”

    啧!眼前的正事比较重要,他怎能分心去想方才的事?可是他似乎尚未成熟到可以冷静以对。就如大姐所说的,他幼稚得跟个小男孩没两样该死!他到底是哪里像小男孩了?

    “怎么可能?”她不禁轻笑着。

    “你以为朱立钦那么好心地替你还债,又供你吃穿是为了什么?”他睨了她一眼,却不敢让目光停留太久,生怕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看得出神。“你以为他找我替他办事,到底是办什么事?”

    “不懂。”她真的不懂

    她的心微微地泛疼,压根儿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她只知道他不喜欢她。

    他并不喜欢她嗯!她确实没有什么地方能讨人喜欢,他不喜欢她是很正常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温柔?为什么要照顾生病时的她?他不该对一个谈不上喜欢的女人那样用心,她会会错意的

    他叹了一口气。“他找你,是因为当年你父亲帮助了六合集团,所以老董事长给了你父亲六合生化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朱立钦就是想要讨回那些股票,所以特地委托我替他寻找。”再听不懂的话,他也没辙了,但是无妨,反正他会替她打点一切。

    “我不记得有那些股票,而且委托你?”她直盯著他。“为什么要委托你?你是徵信社的人吗?”

    他疲惫地应道:“不是!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必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得到你应该享有的权利,而不是让他霸占你父亲留给你的财产。”

    车子流畅地滑进地下停车场,下车后,他拖著她走进电梯,在电梯里头,他始终不看她一眼。

    “我还是不太懂。”见他始终不瞧她,她不禁失望地敛下眼。

    “我知道。”他早就知道她一定搞不懂。“待会儿你就看着我怎么做便可。”

    “哦”她低下头。“你找人把我打扮成这样,为的就是要参加董事会?”

    “那当然!总不能要你以平日那种穷酸样出席吧?”时文毓自顾自的续道:“只要讨回属于你的东西,你就不用再回大卖场堡作、不用莫名其妙地挨骂,更不用过著苦哈哈的日子,还可以买回即将被拍卖的家。”

    电梯里的镜子,清楚地映照出营育凰的身影,她穿著他送给她的那套套装,粉蓝色的套装令她看起来十分亮丽,高贵又显得浪漫的发型更是无可挑剔,至于她的脸就伯自己想入非非,所以他不敢瞧得太仔细,反正他好像真的喜欢上这个笨丫头了。

    但是她似乎不怎么开心,正要开口问她,电梯门却打开了,他立即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你不用怕,一切有我。”他走向长廊的尽头。

    她始终不发一语,眼看会议室就要到了,她不禁开口:“如果真的是朱大哥委托你去寻找那些股票,而且朱大哥真的想要私吞那些股票,那你应该要帮朱大哥,为什么反过来帮我?”

    他挑起眉,敲了敲门,轻声道:“董事会结束后,我会告诉你。”一切就等这件事落幕之俊再谈。

    “哦”唉!他还是没有瞧她一眼

    她这样的装扮不好看吗?应该算是好看才对,但是他却没有夸奖她她不是很想听到他的赞美,但总觉得有些失望。

    这几天发生太多事,心情起伏太大,让她觉得无法承受。

    --

    “根据以上几点,我们一致通过,由朱立钦先生接任董事长。”

    会议室里传来阵阵掌声,适时踏进会议室里的时文毓眯起魅眸,拉著昝育凰走到脸色微变的朱立钦面前,将牛皮纸袋丢在他面前。

    “昝育凰小姐是我的委托人,她继承了昝诚扬先生留下的六合生化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票,她有权更改改选的结果。”哼!老早就知道朱立钦的企图,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他的诡计得逞,他时文毓的颜面要搁到哪里去?

    “你在胡说什么?”朱立钦沉下脸。

    当年送给昝诚扬的股票,全是他那个自以为讲义气的老头,从自己名下的股票里私下馈赠的,这件事股东们都不太清楚;这几年来,他处心积虑地买下小鄙东的股份正是为求自保。

    “各位股东可以亲自检查这些股票。”时文毓拿出牛皮纸袋里的股票。

    “这个”股东们不解地睇向朱立钦。

    “你这是在搞什么?风门人办事都像你这般反覆无常吗?”朱立钦揪著他的衣襟,怒目瞪视著他,刻意压低了音量。“像你这种行事作风,符合风门的规矩吗?”

    时文毓佣懒地挑起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炬是我祖宗定的,我自然能根据情况不同而更改。”

    “你!你已经收下酬劳了,应该要替我把事情处理好!”他处心积虑地算计,结果竟会变成一场空

    “我没做好吗?东西我已经找出来了,不就放在你的面前,你没瞧见吗?”他从没说过自己是个君子,偶尔要点心机亦无妨;况且是朱立钦招惹他在先,怎能怪他以怨报怨?

    他真不敢想像,那天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育凰会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子她是头一个数他心生不舍的女人,尽管他厘不清这份感情,但也不容许朱立钦介入,更不允许他用肮脏的手段欺侮她。

    “可恶!”

    朱立钦低喝一声,眼看着拳头就要落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却闪进两人之问,紧抓著朱立钦的拳头不放。

    “谁要你多事的?”时文毓一见是她,微恼地吼著。

    他是存心要挨朱立钦一拳的,她跑来做什么?她以为她挡得了吗?

    “不要这样子!不要拳头相向。”昝育凰叹了一口气,抬眼睇著朱立钦。“朱大哥,这些股票不属于我,还给你吧。”

    “嗄?”时文毓立即扳过她的身子。“你在胡说什么?”

    他帮她拿回属于她的东西,是希望她可以不用再为了生活奔波,希望她可以别那么倔强地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然而,她竟然亲手破坏了他替她安排的未来

    咎育凰又叹了一口气,接著扬起一抹笑。“可是,这些股票是当年老董事长送给我爸爸的,不是吗?本来就不属于我的。”

    唉!何必为了钱吵得脸红脖子粗?

    只要身体健康,她就可以工作养活自己,何必去强求一份不是自己赚来的财富?

    “你疯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些股票的市价有多高?再加上这十几年没有给的股息,你下半辈子都不愁吃穿了,现在你居然说不要”天真也该有个限度吧?

    为了她,他已经不惜让祖宗蒙羞了,她居然不领情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女人?

    “可是不是我的。”她微蹙柳眉。

    “谁说不是你的?当年是因为六合集团周转不灵,你父亲拿了一笔钱借给老董事长,后来他才拿股票回报你父亲:所以这些股票并不是不劳而获的财富,你根本不需要认为这是他们的恩泽。况且,这是你父亲的遗产,你既然已经继承了债务,没道理不继承这些股票!”她能不能清醒一点,别天真地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

    时文毓拢紧浓眉瞪著一脸为难的她,再睇向她身后的朱立钦,见他亦是难以置信地睇著她朱立钦肯定也不敢相信,不是吗?

    有个蠢女人居然这么轻易地把东西归还早知如此,朱立钦当初根本不需要费心算计。

    朱立钦现在的神情除了难以置信之外,还带著一丝温柔,到底是怎样他现在是怎么著?

    谁准他用那种目光盯著她看的?

    时文毓蛮横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时大哥”昝育凰以为他仍想为了股票与朱立钦争吵。“就算这些股票是老董事长回报我爸爸的,可是那也不是我的,我不要。”

    她不在乎这些东西,她真正想要的是平凡的人生、平凡的家庭,以及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一个不会弃她于不顾的人否则就算真的成了亿万富婆,她也不会开心,因为她依然得不到她真正想要的幸福。

    时文毓翻了翻白眼,严肃地睇著她。“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放弃这些股票?”

    她为什么这么倔?这笔财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她却可以说不要就不要;这不是清高,这是假道学、这是愚蠢,这是混蛋!懊死的女人,她到底想要怎么虐待自己?

    她非得虐待自己,让他心疼吗?

    “那不是我的,时大哥,你为什么一直要我接受呢?你”她苦笑着。

    “你认为我对你有不轨的企图?”他的笑容很冷,随即皆目欲裂地瞪著她。“你认为我跟他是同一种人是不是?”

    混蛋!她竟然把他和朱立钦归为同类了

    “不是,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她当然知道他不可能对她有什么企图,她只是不懂他为什么偏执地要求她接受。

    “你不需要懂。”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谁都可以轻易地看出他的怒气。“不管你到底要不要接受,反正都与我无关,我很抱歉我的自作主张。”

    他为什么要替她感到心疼?

    不值得她非但没有感觉到他的好,甚至以为他跟朱立钦一样卑鄙

    见他要走,她连忙抓住他的手。“时大哥,你生气了?”他生气了,是因为她说话太直了吗?

    “我怎么敢?”他冷笑一声。“本来就不关我的事,不是吗?”

    甩开她的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压根儿不管她特地妆点过的美颜瞬间刷臼,被他甩开的手依然停在半空中

    --

    “你到那边把架上的商品补满。”

    “好。”昝育凰乖巧地点点头,拉著载满商品的拖车往卖场的另一头走,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轻喊著:“不好意思,借过。”

    她回到了原本的生活,反正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从小很多事情她都得自己去处理,就算长大了,就算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也不会害怕,因为她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只是,时大哥为什么不愿意跟她联络?

    她透过朱大哥去找他,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回应,大概还在生她的气吧气什么?气她的不知好歹吧可是,她不想要啊!真的不想要,说她笨,说她倔,说她一身傲骨,不愿收下一笔不是她自个儿赚来的财富,她都认了,但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突然发现,原来人真的会思念另一个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思念别人,除了偶尔想起过世的父母,她不知道活著的人也可以让她思念而且思念得产生了幻觉她拉著拖车,直盯著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是他吗?可是头发好像比较长。

    时大哥的头发有这么长吗?才离开一个星期而已,变化不会这么大吧可是五官真的好像,就连身材都像。

    “时大哥。”她开口唤他。

    男子一愣,狐疑地睐著她,幽黑的魅眸微眯,彷佛不认识她。

    “你认错人了。”时乃谦转身要走。

    “时大哥?”她连忙跑到他的身旁,想要将他看个清楚。“你不记得我了?”

    不会这么快就把她忘了吧?他说过把她当成朋友看待的,就算她惹他生气了,他也不需要假装不认识她吧?除非

    “要是我真的认识你,我不可能会认不出来,但是我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我肯定不认识你。”时乃谦捺著性子说道。

    “哦”她勉强地勾起笑容,欠了欠身。“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不是他,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时大哥不会用这么冷的目光看她;眼前这个男人,眸底的陌生是骗不了人的,他是真的不认识她,只是

    “请问你认识一个叫时文毓的人吗?”看着他的背影,她还是忍不住地问了。

    就连背影也很像,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时乃谦眸底闪过一丝疑惑,回头瞅她。“没听过。”她找大哥?怪了,大哥怎么会认识她?她和大哥这几日阴晴不定的心情有关吗?

    对了!他想起来了,她是之前大哥托他调查的昝育凰,因为长得不是极为起眼,又没有什么惊人的家世背景,难怪他会一时想不起来。

    他微微挑起眉,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唇角浮现古怪的微笑。

    --

    “文毓,你心情不好?”

    时文毓缓缓拾眼盯著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叫我大哥。”现在是怎样,每个人都跟他杠上了?

    “你只不过比我快几分钟被医生抱出老妈的肚子,真要说起来,我们和少渢都是平等的。”怪就怪老妈剖腹生产时,医生先把他拎了出来。

    “你今天很闲嘛!”他眯起眼,毫不掩饰他的不悦。

    时乃谦难得地勾起微笑。“还好,只不过刚才发生一件很好玩的事。”

    “我没空听。”

    “有一个女的将我误认成你,还叫我时大哥,叫得好羞涩、好甜美。”嘴巴长在他脸上,他想说就说,谁也管不了他。

    时文毓猛然抬眼,眯起幽黑的眸子。“你想说什么?”

    “大哥,你知道吗?昝育凰真不是普通的笨,居然不要六合生化集团的股份,又跑回大卖场堡作了。更扯的是,她居然就住在朱立钦他家,听说好事近了。”他站在办公桌旁,等著看时文毓的反应。

    当然啦!不加点油、添点醋,哪看得到有趣的反应?

    丙真如他所料,时文毓脸色铁青地瞪著他。“关我什么事?”没事跟他报告这件事做什么?没气死他,这小子不甘心吗?

    她要住哪儿是她的自由,她要嫁给谁也是她的自由,关他什么事?他管得著吗?

    早跟她说过要提防朱立钦,她非但不听,还打算嫁给他妈的!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笨的女人!

    她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

    包蠢的是,他居然可以为了她,气恼了一个礼拜还无法消气他以为自己的脾气已经控制得相当奸,谁知道该死的咎育凰就是老天派来考验他的。

    “是不关你的事,只是我今天碰巧见到她,发现她呀果真不起眼,也难怪我会认不出她来。”见时文毓的反应不大,他眼珠子一转,开始睁眼说瞎话:“头发也不会整理一下,穿衣服的品味更是差到极点,甚至连最基本的口河诩没擦上,唇办乾裂得让人不愿一亲芳泽。啧!女人嘛,不就是为了让男人感到赏心悦目才存在的吗?”

    “关你什么事?你是太闲了,才跑到我的耳边说八卦的是不是?”时文毓不悦地吼道,大有下逐客令的意味在。

    那个笨丫头,她本来就不会照顾自己,亏他还替她买了护唇膏,结果她却算了!东西是他送的,用不用是她的权利,他要是连这种事都要管,岂不是鸡婆得惹人厌恶?

    反正她不是独立得很吗?就算没人照顾,她应该也可以过得很好,他对她而言,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你生气了?”时乃谦不怕死地靠近他。

    时文毓怒不可遏地抬眼,冷冷一笑。“你猜对了!要是你再靠近一点,我手上的拆信刀就会飞到你的脸上。”

    “真是难得。”时乃谦连忙退后一步,缓缓往门口移动。

    “滚!”他岂会听不懂他在暗喻什么。

    “正在走。”

    “混蛋!”

    门才掩上,他手中的拆信刀便如破空而去的箭镞一般,不偏不倚地射进桃木门板里。

    她要嫁人关他什么事?不管她要做什么事都不关他的事:他不管了!绝对不管,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