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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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瑶依着丁兆给的地址找到了丁络,那家伙居然在垦地。

    她看着这处前身应该是座度假中心,但目前已被废弃的地方,一幢豪华大厦位在正中心,周遭是一片美丽的园林,鲜花丛中点缀着几座小小喷水池,数尊华丽的白玉石雕像,丰收女神、战争女神,还有最最美丽的女神维纳斯,她们窕窈的身影守护着这座富丽堂皇可比宙斯神殿的处所。嗯这应该是它原本的样子,不过因为年久失修,大厦的墙壁上爬满藤蔓,所有的窗户都是乌黑一片,园林中的野草长得比花还多,更别提那些水池里的积水黑得像墨,散发的味道让人远远闻到都反胃。

    姚瑶心里涌起对建造出这座度假中心的人无比地佩服。

    瞧瞧那远山翠峦、四方风光齐入眼帘,那是何等清灵的自然景致?怎么会有人想把这里弄成一座黄金碉堡?完全不搭嘛!

    丁络偏偏要了这样一块地方,说是要开启他人生中的第一份实体事业。

    可能吗?她极度怀疑,这种地方除了炫耀,根本没有丝毫娱乐价值。想要在这里开个俱乐部招览那些有钱人来消费,很难、很难。

    但丁络似乎下定决心要做,他也没请人帮忙,她估计以他目前仅剩的资产,是没办法请工人了。

    他就自己拿着那使不惯的锄头,在那块黑色的土地上缓慢地掘着。他使力的方法根本不对,姚瑶敢拿她的脑袋来赌,照他那个姿势来锄地,隔天他全身筋骨一定会痛到连床都下不了。

    “真是笨死了,连锄地都不会。”她低声骂着,眼里却泄出了浓浓的、好像糖蜜一样的温柔。丁络本来可是个大少爷,想想丁宅那豪华周延的布置,恐怕丁络这辈子还没拿过比笔更重的东西。

    姚瑶不知道,丁络有一阵子跟丁兆搞叛逆,被哈佛退学,曾经去餐厅打工洗盘子呢!

    她现在就看到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让寒风冻得耳朵、鼻子都红了,历尽艰辛举起那把大锄头,掘一下,也就翻出几公分深的地,要让他把这整片山坡重整一回,恐怕他做死了也办不到。

    他都是为了她啊!若不是要帮姚家摆脱掉丁兆的诈骗,丁络怎会落到这步田地,他应该还好端端地坐在家里,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她看着他一下一下锄着地,眼眶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丁络耳尖地听到她的声音,抬眼望去,见着她立在风中的身影,那灵秀自然的姿态彷佛整个融在这天地间。

    当她翩然向他走近时,她短短的头发在风中翻飞,鼓荡出一幕秋收、那稻穗低垂荡漾的景象。

    他感觉心头所有的凡尘俗气都被洗涤得一乾二净了,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对她的仰慕之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抓过挂在树枝上的外衣披在她肩上。“风有点大,小心着凉。”

    她扯紧了衣领,闻到上头淡淡的汗味,不是很宜人,然而,他的心意却是真诚的,让她心湖荡起片片涟漪。

    “我去你家,你父亲告诉我你在这里。”

    听闻她去了丁家,他整个人跳了起来。“你竟然去了天哪,你还好吧?那些保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那些保镖能对我做什么?不过就是把我丢出来罢了!真是够粗鲁了,摔得我手脚都瘀青了。”她喃喃抱怨着。“但你老爸似乎不太好,我们吵了一架,然后他就变得有点呆呆的,你要不要打电话回去给他问候一下,我怕他气得爆血管,那我罪过可大了。”

    丁络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小瑶,听我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如果没有我的陪同,你千万别一个人去我家,好吗?”

    “干么?你家是龙潭虎穴啊?不过就是守卫多了点,到处有人在监视窃听,超级没自由,其他的我瞧也还好嘛!”

    他面色一阵阴郁,半晌,轻颔首。“我家那些守卫美其名为保镖,其实都是道上的流氓、混混,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所以日后你见到他们,有多远你就走多远,明白吗?”

    她头皮整个麻了。“上帝啊、佛祖啊!把那么多坏蛋放在家里,你们怎么住得安稳?”

    他忍不住苦笑起来。谁教他父亲丁兆就是最大一尾流氓呢!流氓窝里不养流氓,那要养什么?

    “算啦!”以她一个普通人的出身,怕是一辈子也无法了解黑道中人的想法。“我以后不再去你家了,不过你到底要不要打电话给你老爸?我跟他吵到最后,他两只眼睛直愣愣的,好像突然间变呆了一样,你说他会不会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丁兆的奸狡都快比过千年妖狐了,他会痴呆,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丁络拍拍她的肩安慰她。“放心吧!我父亲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小瑶,丁家的事不是你可以搅和进来的,所以你还是走吧!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跟任何一个姓丁的扯上关系。”

    她低下头,踢着地上的石头。“那也包括你吗?”

    她不懂情、不识爱,可是一天不见他,她吃饭就没了滋味,三天不见他,她连觉都睡不安稳,一星期不见他她觉得思念变成了一条虫,正拚命往她心坎里钻,钻得她胸口好疼。

    他长吸口气,看了眼布满水泡的手。一开始会选择这里做为与丁兆对抗的地点,是因为看中它的山明水秀。这里如果好好开发,会是一个很棒的度假圣地,可以为他赚进大把钞票。

    二来,此处度假中心的上任开发者经营失败,急需大笔现金周转,所以用极低廉的价钱拍卖这块地方。

    第三,这里跟他心头一个秘迷瓶得很近,近到他都以为这是老天在帮他了。

    丁络被丁兆整掉了三分之二的资产,目前他手头拥有的资金,也只够他买到这块地方,重新整理,再来营业。

    其实他很看好这里,他对此地有一长串完整的企划,保证让它日进斗金。

    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手头资金不够,请不了员工来帮他完成那些计划,凡事只能亲力亲为,然后很无奈,他发现单凭一己之力,想要搞好这块度假圣地,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不可能了。

    在这样困窘的情况下,他难道还要拖累姚瑶?

    丁络很沉重地摇摇头。“对不起小瑶,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权宜之计,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不是寄了离婚证书给你吗?难道你没收到?”

    “我收到了。”她还一直贴身收藏呢!“可是我不想签。”

    他浑身一震,心底突然涌现一股热流。“为什么?”他强忍住激动,拚命向上天祈求,她的拒绝离婚是因为爱他。

    “不知道。”她气恼地直跳脚。“我怎么会晓得,反正我就是不想签。”她还是头一回经历这样混乱的情感,一时酸、一时苦,甜蜜的时候很有滋味,气起来又有股想拿刀砍人的冲动。她这辈子从来是想到什么就直接去做,几时这样坐立难安过?

    他觉得很失望,她或许对他有好感,却还是没有爱上他。但他也感到些许欣喜,只要她不跟他在一起,那么丁兆的怒火就不会波及到她身上,她也就安全了。

    “小瑶,不管你签不签那份离婚证书,但是,你别再来找我了。”

    “你担心你父亲找我麻烦吗?”她也不是笨蛋,脑袋一转就猜出了他的顾虑。“我觉得你想太多了,你父亲我不久前才见过他,我感觉他对我根本没兴趣,或者应该说,他认为跟我这样低程度的人计较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我确信他不会对付我。”

    “那是因为你没有勾起他的兴趣。可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我父亲不会放弃观察我的,连带地也会注意到你,万一他感到无聊,想跟你玩上一玩小瑶,你抵不过他一根指头的。”加上他也不行。

    “那你的意思是叫我不再见你?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垦荒?”老天,他连锄头都不会拿哪!她摇摇头。“丁络,你是为了帮助我家才会变成这样的,我不能自己得了好处就抛下你不管,这样太缺德了。”

    “可是”他还想劝她三思。

    她挥挥手打断他的话。“至少让我教会你怎么使用这些农具。当然,如果你比较喜欢我帮忙请些人把这里整理一下,再重新营业”

    “千万不要。我没打算留下这座度假中心的,这里”他挥手指着这一大片山坡地。“我的计划是把它弄成一个度假农庄,水池里要养鱼,温室要变成果园,路上还要有一些鸡鸭在跑,纯粹就是一副三年代那种农舍。”

    她可爱的秀眉深深地皱起。“然后周遭摆满一些牛车、石磨之类的东西做展示丁络,那种地方台湾已经太多了,你在这里搞这玩意赚不了钱的。”

    “如果你说的那些东西在这里都不再只是摆设,而是一种来这里度假的人,他们在这里过活需要用到的日常用品呢?人或者应该说万物皆生于自然,最终的归处还是这片大地,虽然人类因为科技文明的发达,建筑无数高楼大厦。可是人们的心底,还是存有对自然的仰慕,所以现在才有那么多人去市郊租一小块地,种植一点点蔬果,满足一下他们亲近自然的心态。而我的想法就是,给他们一个完全的自然,我要在这里植满果树、种菜,种稻、养鸡、养鸭弄一个彻底的农庄,再发会员卡让那些有钱人去认养。这卡费嘛,就看个人签约期长短而定,最短一季,最长三年。想想看,这纯粹产于自然的、有机的、对人们身心具有良好健康效力的食物,这可以调养他们疲累身心的地方,可以让他们更加活力充沛、长寿勇健,这样他们还不疯狂地掏出钱来?小瑶,那些有钱人他们什么都不怕,就怕有钱没命享,现在我给了他们一个可以长寿的梦想,他们能不乐歪吗?”

    起初,她听他说到对农庄的规划,彷佛看见昔日那已湮灭在水泥建筑底下的田园故乡,又在现实生活重现了,激动得就想冲上去亲他两口。

    但听到最后,她不得不长叹一声。“丁络,你是个货真价实的生意人,这绝对是毫无疑问的。如果要说到从商赚钱,一百个你父亲都比不过你。”丁兆那是骗钱,至于丁络,那就是真正拥有生意眼光了。

    奇怪,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他敦厚老实呢?真是见鬼了,她的眼睛被蛤仔肉糊到了。

    “总之,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拜拜。”她摆摆手走了。

    “小瑶!”他有点糊涂了,一开始他们不是在讨论她要怎么跟他撇清关系,以免丁兆迁怒于她吗?怎么现在变成她要跟他合力开发农庄了?而且她似乎有些欢欣,又有点儿泄气,难道他又做错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了?

    懊死!他恨恨一咬牙,一定要想办法哄得她开心才行。可是要怎么做?送花?珠宝?写情书?还是干脆在报上刊登爱的启事?

    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在原地团团转了起来。

    --

    姚瑶坐在农艺社那块小小的水田前,目光凝定在那些才插入没多久的翠绿嫩苗上。

    农艺社本来没有稻田的,那些社员喜欢种花、种菜、种水果,就是不爱种稻。

    这块田还是她进了大学,加入农艺社,怂恿父亲捐了百来万给学校宿舍装冷气才换来的。

    她在这里花了八年的心血改良稻米的品种,希望种出比日本越光米更加卓越的稻米,让米也可以成为一种高经济作物。

    她想要让爷爷不,与其说她执着于种田是为了爷爷的遗愿,要让种田人都能以其身分为荣,不如说,她更忘不了小时候,那在田园间纵横无敌的自己。

    十五岁以前,谁不夸她长大后会是个最好的农人?每家的家长都会指着她告诉他们的孩子,长大后要学姚瑶姐姐那样,她是大家的榜样。

    然后有一天,所有的荣耀突然消失了,种田蠢蛋才会去种田,现在聪明的人都去做生意了。尤其他们的土地被征收,家里忽然多了大笔现金后,谁还去种田?

    姚瑶的专长变成了人们耻笑的标的。她再也不是个模范生,而是一头黑羊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不在乎,管别人怎么说,她自有一番价值观。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照样逍遥快活,年年延毕、年年在农艺社里作威作福,当然,也年年被父母念到臭头。

    她反正听得也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便是。

    直到现在她看着这片小小的水田,遥想那个在山林中垦荒的高壮身影,他也是一个人默默努力着,没有其他人的支持,唯一依靠的就是心头一片坚强意志。

    姚瑶这才发现,她其实很在乎、很在乎自己从高高的云端上跌落,在她还茫然未知前程的时候,无数讥笑又朝她投射过来的那种痛苦。

    她表现于外的粗鲁无礼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悲惨而已,事实上,她的心每天都在滴血。

    将心比心,此刻几乎算是众叛亲离的丁络又是怎样一番心思呢?

    他苦不苦?悲不悲?后不后悔就为了一个她而令自己变得如此狼狈?

    几个同社团的社员经过她身边,刻意地放轻了脚步,直到走远了,才飘来几句淡淡的对谈。

    “姚学姐是怎么啦?都坐在那里一天了,动也不动,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要不要叫救护车?”

    “闭嘴,你不要命了?敢去管姚学姐的事,人家老爸每年捐给学校多少钱,连校长都不敢管她的事,你要想顺利混毕业,记住,一看到姚学姐,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风里的对谈渐渐淡了,再不可听闻。

    姚瑶唇边泛出一抹苦笑。看来她在这里的恶人做得很成功嘛!也许在这些学弟妹的眼里,她的评价大概就跟丁兆没两样吧?

    “算了、算了。”她闭上眼,两行泪滑下脸颊,没有停歇地,一滴一滴滑落,在泥地里,却是半片烟尘也没有激起。

    足足有一个小时,姚瑶就是看着这片小水田默默掉泪。

    偶然有几个人经过,看到她的泪,吓得神魂都要飞出去了。

    似乎有人去通知了教授,然后,消息不知是怎么传的,最后竟连校长都惊动了。学校最大财主的女儿在这里哭呢,难不成遇到了什么校园欺负?可是一向只有姚瑶欺负人,谁能欺负得了她?

    真让她痛苦到一个人躲起来哭个不停,那问题一定很严重了,万一爆发出丑闻,天哪!别说学校要失去姚家这个大财主,那些记者也会把整座学校给踩平。

    最后是校长不知道被哪一个死没良心的家伙推了一把,害他踉跄地直扑跌到姚瑶身边,还是姚瑶已经把情绪发泄得差不多,神思渐渐回笼,感觉到校长的窘境,伸手扶了他一下,否则他就要一路滚进水田里去了。

    姚瑶看看校长,据说他才五十出头,顶上的毛掉到没剩几根了,配上一副瘦削的身板、两颗小到只比葡萄干大上一些的眼睛,说他七十都有人信。

    不过他这样急速苍老,她似乎得负部分责任吧,记得当年她方入学时,校长还是英姿勃发,很是威风的。

    而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这几千个日子里,她就在学校里作威作福,比如农艺社里本来没有水田,她就硬是要了一块地来种稻子。当时学校本来是想将那块地用来建体育二馆的一部分,结果被她这么一搞,体育二馆原本圆形的设计硬生生缺了一角,变成了四不像。她不想用化学肥料,要自己做天然堆肥,不过第一次失败了,那些个鸡粪、草灰什么的还差点熏死了校里半数师生,就连那些教授、副教授也让她气哭了好几个,虽然最后都被她老爸用大把钞票摆平了嗯,现在仔细算一算,姚家在这间学校的投资也够盖上一、两栋教学大楼了,难怪这些顶头人物尽管对她头痛得要命,还是想尽办法让她留在学校里,对她的恶行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偶尔她太过分了,就是让她写一份悔过书了事。

    其实她哪里写过什么悔过书,都是几迭钞票砸下去,就让几个学弟、学妹代劳了。校长也知道,只是不说破。毕竟现在的世界,连一些小柄家的爵士头衔都可以用钱买了,还有什么东西是钱办不到的?

    迸有周处除三害,现在姚瑶要亲手为这间大学解决自己这个大祸害了,不晓得她前脚一走,他们会不会马上在后头放起鞭炮?

    她双手一个用力,让校长站稳一些。“校长”

    “姚同学,你你被欺负了吗?那咱们有话好说,总之呢就是别透露一点风声出去,我会把欺负你的人狠整一顿的,退他学你觉得怎么样?不够吗?那我再拨一块田给你还是你有其他要求,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绝对让你满意。”校长算是爱惨姚家的钱,又怕死姚瑶的火爆了。

    一时姚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果然,她恶名昭彰,连校长跟她说话都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其实她只是眼眶忍不住泛酸,她又想起丁络了,想起他独自一个人锄地的身影,就凭他一个人要对抗丁兆整个势力,多像从前的她啊她不想让所有人害怕,她真正希望的是回到十年前的岁月,回到那个人人称赞、光耀满身的时候。

    但她似乎一直用错了方法,结果就是,她仍然是众人注目的焦点,不过从好好一个模范生,变成了人见人惧的混蛋罢了。

    这么多年来,大概就只有丁络不嫌她,反而把她当宝一样吧!

    避他是知遇之情、救命大恩、还是什么爱爱恋恋的她既弄不清,就不想了,她已经豁出去,决定跟着丁络同进退。

    “是有人要退学了。”她对着已经有点半歇斯底里的校长吼道:“不必左瞄右看,要退学的不是别人,就是我,姚瑶!我不念了,再见不,是永不再见了。”挥挥手,她那些退学的手续也不办,就这么直接走了。

    校长是彻底呆了。能够送走一尊瘟神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当瘟神同时也是财神时,这就是个让人无法解答的问题了。

    只是姚瑶哪里管他这么多,学校要还有事搞不定,找她老爸去,她父母自然会给她安排得妥妥当当,至于她

    姚瑶离开大学后,先去一趟银行,把之前办的财产信托解了,拿了大笔金钱就开始雇人。她也不要什么建筑师,就找一些手脚麻俐又有力气的,他们反正只是要去拆掉那座难看的黄金碉堡罢了。

    至于丁络到底想把那座度假中心整治成什么样子,才开始对外招收会员,这方面她不在行,让丁络自己去烦恼吧!

    而丁络看到姚瑶还有那一大票超级破坏狂时,岂止是烦恼,他两颗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他飞快地扔下锄头奔向她。“小瑶,我不是叫你别再来找我,你怎么又来了?”

    “等会儿再跟你说。”她指挥那些员工,让他们开始整地、拆除那些没用的雕像和建筑。

    那些人的力气比起丁络,相差岂止是十万八千里。杂草在半空中纷飞,偶尔,几株树苗被不识货地连根斩断,让丁络心疼得连连颤抖。但也怪不得那些人,他们哪里分辨得出野草跟珍本树苗的差别,看起来都是绿色的嘛!

    眼看着一尊精致的维纳斯女神雕像就要变成一堆石屑,丁络心疼地大喊:“轻点、轻点,别这么大力,这些东西虽然我这里不需要,但请人加工一下,还是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的!喂,那边穿黄衣服不要左右张望,就是你,立正站好,千万别动,你脚下那可不是株杂草,是棵名兰啊!价钱最好的时候,一株要几万呢!你们别再祸害我这些宝贝了,统统听我命令,不许胡来!”他忙着拯救他宝贵的财产去了,又哪里还有闲暇赶走姚瑶呢?

    这也是姚瑶带这些光有力气、却没什么知识的员工上山的原因之一。他们的力气对整治这座废弃的度假中心很有帮助,至于他们的粗鲁那会牵制住丁络的注意力,让他没时间再来管她。

    等她在这里多住上几个月,他难道还舍得赶走她?

    不过她倒是见识了丁络的生财之道,在她眼里的破烂玩意儿,怎么到他口中都成了花花绿绿的钞票?

    什么名兰?不过就几片叶子,也能值几万元?她算是开了眼界。

    吹着口哨,她安静地找个荫凉的地方坐下来,深嗅一口清新的空气,极目远眺,一片翠绿,层峦相迭,竟是趣意无限。虽偶有几声不和谐的咆哮破坏这自然美景,仍让她恍然似回到十年前那美妙的田园风光,那怀念的故乡、她这辈子最开心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