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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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以泰晤士河左岸的市中心为主,可分为东、西、南、北四区。其中摄政公园一带的北伦敦,绿茵遍布,处处洋溢着欧式宁静安详的气氛,是伦敦的高级住宅区。

    在这个全世界房价排名第一的住宅区里,就属海曼家族的宅第最广、最显眼。

    这幢百年历史的宅子经过修缮与装潢,被艾德海曼拿来权充私人招待所。当然,经过海曼安排入住的房客,绝非泛泛之辈。除了长住伦敦的女儿蕾妮海曼之外,多是叱吒政、经界的名人,而滕骐是招待所里的第一个台湾人。

    滕骐已经完成为期两年的海曼学院菁英课程,现在正在总公司担任首席投资顾问,艾德对他倚重甚深。

    以上这些,都是睿颖从蕾妮的口中听来的。

    “海曼学院一向有捉弄新生的传统,加上滕骐一来就搬进海曼家的私人招待所,他又老是板着脸一副拽样,就让人更想欺负他了!所以同学故意拿走他柜子里的教科书和讲义,让他上课没有课本可用。你猜滕骐怎么办?”蕾妮兀自讲得兴高彩烈、口沫横飞,睿颖却一点也没有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让蕾妮很受挫,频频摇着睿颖“猜嘛!傍点面子,猜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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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是把拿他课本的人揍了一顿,要他把书还来?”

    蕾妮讶异地张大小嘴“答对了!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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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inging,你想不想去逛哈洛斯百货?还是去白金汉宫?不然大英博物馆怎么样?”蕾妮热心地想尽地主之谊,睿颖却婉拒了她的好意。

    “我要回去了。”

    蕾妮微微一愣“你在伦敦订了旅馆吗?”

    “不,我想回台湾了。”睿颖觉得,她已经没有待下来的意义因为滕骐一点也不高兴见到她。

    她真傻!滕骐已经完全变了个人,他已不是从前的他了,所以这些年来,他从不给她只字片语,说不定他此刻最想摆脱的,就是过去的回忆,偏偏她还不识相地找到英国来,徒惹他厌烦。

    “哦,ringing,你别在意滕骐的话!”蕾妮热切地拉着她的手“我想他一定很高兴见到你,只是他个性一向那么别扭哎呀!东方男人不是都那样吗?外表酷酷的,其实内心热情如火,他们呀!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这是蕾妮交了两个东方男友后得出的结论,她虽然不是很了解滕骐,不过东方男人差不多都是这种闷騒个性吧?

    只是蕾妮没想到,她的解释却使睿颖误会她和滕骐的关系,心中更加黯然。

    “谢谢你,但我想我是不该来的。”不过她至少可以安慰自己,滕骐的眼光真的很好,他的女友不仅活泼开朗、美丽大方,对他未来的事业也很有助益,一点也不像她

    “ringing,如果你坚持要走,至少等滕骐回来再说嘛!你不打算亲自告诉他一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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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吧!只有在那里,她的世界才完整,她可以欺骗自己一切都没有改变

    上了计程车,睿颖忍不住眼眶泛红,她吸吸鼻子,仰起小脸,告诉自己:不准哭,区睿颖!滕骐正一步步的迈向成功,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你不该只想把他留在你的小小世界中!你离开是对的

    蓄着大胡子的胖司机见睿颖久久没说话,不由转过来问:“小姐,你要上哪儿?”

    “希斯洛机场。”

    到了机场,睿颖费了番唇舌更改班机时间,然后独自坐在机场大厅里,大片玻璃窗透出难得的灿艳太阳,将她投映在地的影子拉得好长,睿颖托着下巴,看着自己的影子,觉得格外孤寂。

    忽地,另一条修长的影子以惊人的速度接近,将她纤巧的淡影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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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过去不曾想像过的滕骐,此刻的他,看起来和记忆中穿坦克背心和牛仔裤的模样完全不同了。

    他穿着整齐而昂贵的西服,像是从办公室直接过来似的,但脖子上的领带已被他扯松,领扣开了三颗,浑厚的胸膛因奔跑而紊乱地起伏着;他的鼻梁上还戴着一副黑色胶框眼镜,手上抓着一份文件,种种迹象显示,他是接获通知后匆匆赶过来的。

    他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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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法否认在内心深处,仍企盼他是在意她的去留的,但他表现于外的绝情,又让她不敢抱持希望,就怕失落感会将她淹没。

    他俩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隔着两步之遥的距离对望着,许久都没有人开口。

    最后,滕骐慢慢的摘掉眼镜,收进西服内袋中,然后弯身拎起她脚边的包包,挂在拿了文件的左手腕上,然后对她伸出右手。

    “过来。”他简洁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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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双比记忆中更大的手,已经令她感到陌生了吗?

    滕骐见她动也不动,干脆迈开脚步,将她从椅子上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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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骐带着她坐上临时停在机场外围的宽敞房车,并用漂亮的英式发音对自己的司机道:“到希尔顿饭店。”

    即使是在车上,滕骐还是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开,睿颖可以感觉到司机从后照镜投来的好奇眼光,但她低下头,痹篇了他的视线。

    她知道司机可能会以为她对滕骐而言是极重要的人,可是他不知道,滕骐握着她手的举动,与“亲密”这个辞汇一点也不相干

    轿车停在希尔顿饭店门口,门房打开门,看见下车的是滕骐,笑容益发灿烂起来。

    “日安,滕先生。”

    滕骐点点头,牵着睿颖大大方方走进饭店大厅。滕骐显然是这里的大户,正在与房客寒喧的饭店经理远远的看见滕骐,立即对房客道了声歉,漾着笑脸迎上前来。

    “真高兴见到您,滕先生,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我需要一间房间。”滕骐开门见山地说。

    “没问题,您喜欢的那间房,我们整理得非常舒适,您随时可以使用。”经理马上走入柜枱,奉上钥匙一把“我马上派个人来帮您拿行李”

    “不用了,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搅。”说完,滕骐带着睿颖搭电梯直接上楼。

    到了六楼,出了电梯右转至底是间设备完善的商务套房,里面除了客厅、小吧枱外,还有书房。

    书房里放着一张历史悠久的骨董书桌,那透着蜂蜜色泽的桌面极为诱人,旁边甚至备有印表机与传真机,机能性极强。而那张床就不用说了,除了超大的尺寸以外,整套寝具看起来就仿佛是艺术品。

    虽然她没有住饼饭店,但睿颖知道这间房间的索价绝对不便宜,但他到底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一进房间,滕骐把她的旧包包放在昂贵的缇花沙发上,然后脱掉西装外套,拉掉碍事的领带,在客厅里踱起步来。

    他看起来像只一掌拍在倒刺上的豹子一样焦躁,又挟带着愤怒的情绪,睿颖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看得出来他竭力在隐忍。

    好半晌,他终于定住脚步,面向她粗声问:“你为什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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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咬下唇,细声道:“是你要我走的”

    “我指的是明天!包正确一点来说,是明天晚上!”

    “这有什么分别吗?”横竖就是赶她走,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滕骐为什么不高兴?

    “当然有,我需要时间把手边的工作进度完成,才挤得出时间来和你谈话,你这一走,又把我的进度全打乱了!”滕骐走到她面前,使得睿颖不得不仰起头才能与他对视“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你读过我写给你的e-mail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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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写了什么?”

    “我要你别过来,这段时间为了筹组投资公司,又加上艾德交付给我的业务,我忙得简直快把办公室当卧房了”滕骐烦躁地爬梳过黑发,疲惫地坐进沙发里“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才睡了三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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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低的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明明才刚见面,就急着赶我走。”

    滕骐叹了一口气“我就猜到你会这样想。”

    他还不了解她吗?要不是接到蕾妮的电话,他也不会放下会议跑到机场来找她。他就怕她带着对他的误解回台湾,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我感觉你变了,你和我记忆里的滕骐不同了,我想是不是你的眼界宽了,所以想舍弃过去所有不堪回首的部分,包括我”

    “是,我是变了。不论是形于外的,或是形于内的思考模式;因为我不允许自己认输,只能选择让自己变得更强。有时候我作梦,梦见我们在育幼院的那段日子,醒来以后总是一身冷汗,因为那段日子是黑暗而无望的,也是我想抹煞遗忘的,至于你,”他托起她的下巴“你怎么会以为你是我不堪回首的一部分?你是我的蝴蝶,因为有你,我才看得见世界的颜色,你懂吗?”话的尾音消逝在她的唇间。

    她轻摇螓首,被动的承受着他的吻,睿颖有些明白,又不是很明白。

    她明白自己对他是具有某些意义的,却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不急,有一天你会懂的。”

    这个吻,两人都等待得太久,当双唇相接时,浅尝变成了深入,两个悸动的灵魂在迫不及待的探索中,放任欲望之火蔓延

    其实滕骐根本没有时间和睿颖在饭店里耳鬓厮磨,现在会议一定因为群龙无首而天下大乱,手机振动的嗡嗡声响了又停,他知道现在不是沉醉温柔乡的时候,可是当他看着睿颖的睡颜,他发现自己无法从她的身边走开。

    像这样拥着她入眠,曾是过去无数个夜晚遥不可及的奢望,而今梦境成真,他却开始害怕分离。

    滕骐苦笑着轻抚睿颖睡梦中的娇颜,他想,她一定不知道,其实他比她更害怕失去这段感情。

    “滕骐是个强人”曾有人这么说他。但是没有人知道,一直以来支持他意志的是什么?也许就连睿颖也不明白,她就是使他坚强的理由,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就无所畏惧!因为他知道,不管面对多大的挑战,总有一个人儿在等待着他;失去了她,他的努力就没有意义。

    床上的佳人眼睫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滕骐的容颜。

    “睡得好吗?”他用手指缠卷她乌绢般的发丝,放到唇边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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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眯了一下就醒了。”他伸了个懒腰,短暂的养精蓄锐后,他又有了充沛的精力,睿颖真是他最好的松弛剂,只要她在他身边,他紧绷的身心都可获得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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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睿颖的目光,他笑了,大方地任她看“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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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像两个孩子般嬉闹,只有在睿颖面前,滕骐才能卸下防备与武装,这一刻,睿颖以为时光倒转,回到了过去,他吻她的方式,拥抱她的姿态和从前没有不同,但他宽阔的胸怀与淡淡的古龙水味,却一再地提醒她,眼前的滕骐,和从前已经不同了。

    望着他飞扬的笑颜,睿颖想起他之前的冷淡,忍不住问:“滕骐,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跟我联络?我一直很想你。”

    滕骐怜惜地在她额上吻了下,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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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骐挑眉“蕾妮?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所以不知道要怎样跟我说?”

    “你怎么会以为我和她在一起?”和那个鬼灵精怪的女人?不如杀了他比较快。“如果你认为我和她在一起,那我们现在又算什么?偷情吗?你觉得我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吗?”说到最后,滕骐有点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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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骐没好气的否认“没有!”

    “那你为什么连通电话也不打给我?我还以为你已经变心了”每当寂寞的时候,不安就像一只蚂蚁,悄悄啃蚀她的心窝,令她酸楚又脆弱。

    他惩罚性的捏捏她的俏鼻,然后更加拥紧了她。“我是那种人吗?对我这么没信心真是该打!”

    “我想知道为什么”她望着他,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即使是在他的臂弯中,她的不安仍未获得缓解。

    滕骐垂眸看着她,眼神复杂。

    “我不能给你打电话。”滕骐的声音好似来自远方“一旦听见你的声音,我就会忘了自己到英国来的目的,会想不顾一切回台湾去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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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骐微微勾了下唇,说不出是微笑或嘲弄。

    “过去两年半,我觉得自己好似生活在竞技场里。”什么都不能想,只有往前、往前、再往前。“在艾德的眼里,或许我是有潜力、有天分的,但我只能说,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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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穿着笔挺西服,习于在城市中攻城掠地的年轻男子。

    “滕骐,你还记得我们住的那间小鲍寓吗?你走的那一年秋天,来了一场台风,”她轻轻淡淡的声音,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台风夜里,巷子对面的那家小吃店招牌被刮落,砸破了客厅的玻璃。天很暗,电也停了,大风从破掉的玻璃窗灌进来,整夜我听见玻璃碎片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把自己关在房里不敢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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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颖”他哑声低唤。

    “还有一次,我放学得晚,学校帮我们安排了课后辅导,那天下课后我去超市买菜,一走出超市,忽然有人从暗处跳出来抢我的书包,但我不肯给,那是个国中少年,听见我大叫,他把我推倒,硬是抢走我的书包,他倒光书包里的东西,拿走皮夹就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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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骐咬紧牙关,除了拥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抱歉”他的额头抵着她的,辗转亲吻她“我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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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我一起回台湾好吗?”她努力地张开双手,想要拥住全部的他,但滕骐是那么巨大,她感觉自己快要抱不住他,只能绝望地喊“不要再把我一个人丢在台湾,我不在乎你能不能带我去米兰或是东京,也不想吃什么高级料理,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啊”“睿颖”他叹息。

    她那么依赖他,依赖得唯恐失去,他却无法应承,无法给她她想要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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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一刻,敲门声杀风景地响起。

    懊死的!这时候会是谁?他不是吩咐过不要有人来打搅吗?

    滕骐想要当作没听见,但那敲门声却一直持续着,耐性惊人。

    滕骐低咒一声,为了不让刚睡下的睿颖被吵醒,只好下床重新套回长裤,煞黑着脸前去应门。

    “是谁?”滕骐才把门拉开一条缝,对方就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喝!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滕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把整个team丢在公司,放所有人鸽子,自己却跑到这里来悠哉,兄弟是这样当的吗?”

    进门的男子嗓门大得惊人,他在客厅说话,在卧房睡觉的睿颖被他的大嗓门吵醒过来。

    “我以为我不在,会议还是可以继续进行下去。”滕骐冷冷的说。

    “是没错,问题是没有人做决策啊!我打了几百通电话找你,你死也不回。”

    滕骐咬牙低语“容我提醒你,这个team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伊斯利。”

    “反正你这头头都跷头了,会议还开个屁啊?所以我就擅作主张,让所有人解散,放大家一天假,让他们回去看世足赛”聒噪的声音忽然停下来。“咦?这是什么东西?”

    伊斯利从沙发下捞出一块缀着蕾丝、软趴趴的布料,还没看仔细,滕骐已经一把夺过。

    滕骐恼怒道:“这不干你的事,不是你的东西你最好少碰!”

    伊斯利有趣地盯着滕骐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见他难得的恼红。

    “这也不是你的东西吧?”伊斯利笑得贼兮兮,用手肘轻拐好友“嘿!你终于开荤啦?你以前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年纪轻轻,男性雄风就有问题”

    滕骐磨牙,握着拳头,开始想扁人“闭上你的狗嘴,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

    可惜伊斯利从不是听话的乖乖牌。

    “哈罗!有人在家吗?”伊斯利居然探进书房,没找到人,又钻向最可疑的卧房“哈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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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斯利马奎尔!”滕骐气得双眼喷火,用力巴他后脑勺一下,然后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拖出卧房。“睿颖,换上衣服,待会儿我们出去吃晚餐。”

    接住滕骐丢来的背包,睿颖裹着被单,酡红着小脸闪进与卧房相连的浴室更衣。

    “哦!真可爱!她的脸蛋好像水蜜桃,啧啧,没想到这就是你喜欢的调调啊!我还和石川打赌,说你喜欢的类型是伊莉莎白荷莉!”

    “你们拿我打赌?”滕骐手很痒,忽然很想练练拳。

    “慢点,我还没说完,”伊斯利啜了一口温热的酒后,慢条斯理地道:“石川那家伙赌你是个gay!”

    听到这里,睿颖噗哧一声笑出来。

    “嘿,小美眉,你听得懂英语啊?你的听力很不错喔!”伊斯利马上赞美睿颖。

    “谢谢。”

    “怎样,美眉,和滕骐交往很闷吧!有很多英国辣妹对他感兴趣,但他却像老僧入定一样,无情无欲到令人起疑”

    面对伊斯利的挑拨,睿颖但笑不语,而滕骐已经失去耐性。

    “你可以快点喝完那瓶该死的清酒然后滚蛋吗?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不欢迎电灯泡加入?”

    “别这样嘛!已经是晚餐时间,我肚子好饿,我不能顺便跟你们一起用餐吗?”伊斯利睁大湖水蓝眼眸卖弄无辜,可惜滕骐不买帐。

    他再度隐忍地捏紧拳头,克制自己不要在大庭广众下开扁。“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伊斯利!”

    只因自己理亏在先,放他们鸽子,所以他—再隐忍,但天知道他已经忍他忍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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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说嘛!别这么小气,这顿饭让我请自粕以吧?”伊斯利开怀而笑,弹弹手指,豪迈地点餐“把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吧!”

    滕骐冷冷讥讽“这里是寿司店,你以为是中餐馆吗?土包子!”

    噗哧一声,睿颖又笑了。

    这就是男人间的友情吗?怎么这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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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餐到中段时,睿颖起身离席到化妆室去。

    看着睿颖的背影消失后,伊斯利面色一整,变得严肃了。

    “她这趟过来,是要你跟她回台湾吗?”

    滕骐给了伊斯利冷冷一瞥“这与你无关吧?”

    他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私事,再好的朋友也一样。

    伊斯利没好气地低嚷“你以为我爱管吗?艾德要我俩负责海外业务的拓展,你要是落跑了,不就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更何况我们还说好要一同创立公司,你别给我抽腿落跑!”

    他可不是为了帮艾德做牛做马才在英国待下的,要知道,他的家族在瑞士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企业体,自家的事已够他忙了,若不是冲着和滕骐的交情,他一秒也不会待在这个枯燥的地方。

    滕骐冷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伊斯利沉下脸来“滕骐,趁这机会我把话摊开来讲我可不要一个人扛这么大的责任!要是你敢撒手不玩,我绝对毫不犹豫的跟进。”别怪自己没警告过他。

    “我只承诺五年,五年一到,我一定抽腿走人。”他已经答应睿颖,他不想让她失望。

    伊斯利大叫起来“五年时间哪够?创立一间新公司又不是在堆乐高积木!况且你还要扣掉念海曼的两年,剩下区区不到三年的时间要怎么兼顾两个大案子?”

    滕骐白他一眼“你以为我这样拼命压缩时间为的是什么?”

    “你自虐呀!”伊斯利毫不客气地讥刺回去“明明欠艾德的十万英镑早就还清,你却宁可把梦想摆一边也要为他做牛做马,不是自虐是什么?哦,别跟我说你们中国人什么劳什子报恩的观念,我听不懂!”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好传到艾德耳里。”滕骐已经铁青着面孔,快要翻脸。

    伊斯利痞痞的笑“好啊!借我一只大声公吧!”

    两人斗子诜得快要反目,睿颖一回座,就感觉气氛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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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两人瞪着对方,异口同声地回答。

    最后,伊斯利受不了的站起身,挖苦地对睿颖道:“美眉,奉劝你一句话,你的男人脑子根本有问题,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了,跟我交往吧!”

    “什么?”睿颖傻眼。

    滕骐利眸一眯,火大地揪住伊斯利的衣襟,一记猛拳挥出

    “啊!”睿颖捂住眼睛惊叫,根本不敢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当她再度睁开眼,发现滕骐的拳头就停在伊斯利的鼻尖前,没有真的击上他。而伊斯利面无惧色,向来温柔爱笑的湖水蓝眸如今像寒冰似的与滕骐对望着,毫不退缩,像是笃定滕骐不会揍他。

    两人冷冷对峙,整个餐厅鸦雀无声,众人屏息静观事态的发展。

    半晌后,滕骐松开伊斯利的衣襟。

    “睿颖,我们走!”说完,他牵起睿颖离开日本料理餐厅,将伊斯利撇在身后,再也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