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野公主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星光渐淡,月光不见,天空中低低地压来了几重沉沉的黑云。

    赵蝶衣不得已打破两人半晌的无声局面“要下雨了,难道你想在树上被雷劈死吗?”

    “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公主殿下也懂得夜观星象?”他的话总是不冷不热,比她一贯冷嘲热讽的口气还阴阳怪气。

    “废话!”她斥责道:“我又不是笨蛋,你以为公主就一定没大脑吗?”

    “有大脑的公主会深更半夜收拾包裹、假扮宫女,企图蒙混出宫吗?”他的反问很犀利。

    赵蝶衣不禁翻了记白眼。“我要是有别的选择可选,当然不会这样为难自己。难道我不想堂而皇之地出去?要不是因为那个可恶的东辽太子,癞蛤蟆想吃逃陟肉,我至于把自己整到这么惨兮兮的地步吗?”

    她越说越气,即使是坐在树梢上,依然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身下的树干,力气之大,还捶掉了好几片树叶。

    没想到身后人冷笑更深。“癞蛤蟆?以你们天雀国现在的情形,只怕很需要那只癞蛤蟆做靠山吧?至于你是不是逃陟,也有待商榷。”

    “你这个人的胆子真是大,居然敢胡乱批评朝政,我倒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突然想到了父皇才和她说过的一句话老老实实地待着,不要逼我找人看住你。

    莫非,这个人就是父皇派来看住她的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她放低了声音,放柔了语调,为的是缓解与这个陌生敌人的紧张情势。

    “公主不必这样低声下气地和我说话,实在有悖公主的本性,让在下听着别扭。不用公主殿下问,在下的贱名也可以相告。在下复姓欧阳,名雨轩。”

    欧阳雨轩?她在心中暗暗念着这个名字,发誓定要念它一千遍,早晚将他咒倒楣。不过等一下!欧阳雨轩?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很熟悉?

    她蹙眉深思,忽然又一道灵光闪过她记起来了!这个欧阳雨轩可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啊!

    传说他是天雀国第一美男子,擅使长剑,轻功卓绝,爱穿蓝衫,女人缘极佳,爱慕他者无数。但他出身神秘,武功来历皆无可考,是天雀国的一位传奇人物。

    但是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来到皇宫,和她作对?据她所知,父皇平日并不喜欢和什么江湖人来往啊。

    见她沉吟不语,欧阳雨轩问:“公主殿下是听过在下的名字?”

    “欧阳雨轩的大名当然是如雷贯耳,本宫就是想不听都难啊。”既然挑明了身份,她干脆端出公主的架式来“既然你认出本宫,怎么还敢对本宫如此无礼?难道不怕本宫叫人杀你的头吗?”

    身后欧阳雨轩的笑声简直是放肆。“呵呵呵呵公主殿下真要杀我的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们皇宫中虽然高手众多,但却未必是我的敌手。”

    “你这么有本事就放我下去,本宫不和你计较这次的无礼,让你全身而退。否则如果本宫喊来人,你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

    “公主总喜欢吓唬人,但是我说过,我是不怕激将法的,女人的温柔刀还是冰霜剑都对我毫无用处。我做事向来随性而为,公主还是少动歪主意,你想下去也容易,但要保证不逃。”

    她恼怒的驳斥“本宫凭什么要对你保证?就是父皇都不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公主若逃了,必然激怒东辽太子,引起两国纷争,到时候兵戈四起,战火纷飞,公主你不论逃到哪去,都难逃内心的谴责、百姓的唾弃,你愿意那样过日子吗?”

    赵蝶衣皱眉,恨声道:“你们不要总拿什么公主的义务、两国的兵戈来挟制我。当初我流落在民间的时候,谁曾顾过我的死活?为什么现在就要我牺牲自己,去为了那些当初几乎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欧阳雨轩沉默片刻,慢声说:“人不要一辈子总记得对别人的仇恨,开心的事情还有很多。”

    “但嫁给东辽太子我才不会开心!”她使劲地摇了摇头。“你放不放我下去?”

    “放,当然要放你,我又不想娶你,自然不会一直把你留在树上,只是下去之后你要去哪里?离开了锦衣玉食的你,能过几天平民日子?只靠着包裹里的金银财宝,你可以过一辈子的逍遥日子吗?外面的风雨你想过要怎样面对了?”

    “传说中的欧阳雨轩,不是个洒脱到了极点的人吗?怎么会这么啰唆,好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样?”她不耐地扯扯嘴角。

    他的笑声又起。“好,既然你这么想下去,那我成全你!”

    突然间,赵蝶衣只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他用力一推,她惊呼一声,再次失足跌落树枝,这一次在跌落时她的身体翻转,面庞朝上,依稀看到树梢上一双笑吟吟的眸子,俊逸清亮得如暗夜宝石。

    随即好像有光影在眼前一晃,但她的大脑一阵晕眩,全身麻麻的,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听到有人叫她,赵蝶衣缓缓张开眼,身上那阵软麻的感觉依稀还在,但身上被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

    她轻轻呻吟了一声,想坐起来,发现枕边是自己的如云秀发,原来不知何时,她的头发已被解开,好像平日睡眠时的样子。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她并没有逃,而是作了个梦?不对!她分明感觉到棉被下自己还穿着整齐的衣服,随手悄悄一摸,果然还是那套宫女裙。

    在她身边叫她的人是春兰,一副释然的表情。“公主殿下,陛下已经来问过好几次了,请公主去送一下东辽太子。”

    “怎么?他要走了吗?”她的心头涌起诧异的狂喜。

    “据说是他国内有要事要他回去处理,所以陛下他”春兰又开始嗫嚅起来。

    “父皇想怎样?”心头的狂喜被更深的担忧取代,看来事情的真相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幸福。

    “陛下他希望公主殿下能”春兰咽了口口水,很艰难地说:“能先和东辽太子有一个小的行礼仪式,就算是对方的人了,过几天再启程前往东辽。”

    赵蝶衣柳眉倒竖,不顾自己本应该遮掩的宫女裙,推被而起。

    春兰虽有应对她发怒的准备,但是看到公主居然穿着自己的衣服,也不禁吓得张大嘴巴。

    “公、公主殿下,你怎么”

    赵蝶衣的美颜早已是一阵青一阵白,双手紧紧互握,心头百感交集。无意间,她忽然觉得袖子中多了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居然拿出来一个小瓶子,瓶子上还裹着一张纸条,用红色的细绳绑好,那细绳分明是她昨晚的头绳。

    她疑惑地将那纸条拆下,只见上面写着

    此乃腐骨穿肠的毒葯,服下之后百愁皆无,可往西方极乐世界,公主可敢一试?

    虽然没有落款,她也猜得出写纸条的人是谁。

    欧阳雨轩,他留下这纸条和毒葯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才说,如果她逃了,无异于亲手点燃战火,将面临百姓的谴责。死,不也是逃避的一种?她不由得站在原地踌躇许久。

    春兰不安地催促“公主殿下,陛下还在等着”

    嫁人是生不如死,不嫁人是求生不得,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错过了昨晚逃跑的最佳时机,她其实已是走投无路。

    罢了,天下人都需要她嫁,她就当众嫁了吧!

    将那个小瓶重新攥进手里,她说了声“替我更衣。”

    爆内虽然人人都瞧不起野公主赵蝶衣,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貌。当赵蝶衣身着耀眼的金紫色来到金殿之上时,所有人都眼前一亮,满室生辉。

    “儿臣参见父皇。”她盈盈下拜,连身姿语调都与平常截然不同。

    赵阐远吃惊于她的转变,却又惊喜于她的转变,亲自走下宝座将她扶起。“蝶衣今天真是令父皇刮目相看啊。”

    “闻说东辽太子要走,儿臣特来相送,因为要更衣沐浴、梳洗装扮,所以来迟了,请父皇恕罪。”她嫣然一笑,秋波流转,望向坐在宝座下手方的东辽太子。

    只见他虎目灼灼地投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色欲张狂,只是很认真地打量着她,然后依然露出那口难得洁白的牙齿,笑道:“期期卡卡,米亚拉鲁”

    又来了,这听不懂的熊语。

    赵蝶衣暗自皱眉,脸上却保持微笑。

    翻译官立即代为转达“太子殿下说,公主这个样子是与昨天判若两人,也很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多谢太子谬赞。”

    她的如花笑脸,忽然让赵阐远心中有些不安。为何一夜之间她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是她认命了吗?可是为什么在她的眼中,还闪烁着让他不安的光芒?

    赵蝶衣在此时看向他。“父皇,今日既然是我与东辽太子的定亲之日,是否该和太子殿下交换些信物?”

    “当然。”赵阐远一摆手,命人托来一个金盘子,盘子上是一个精雕细刻的匣子。“这是我天雀国的金爵,蝶衣,你把它亲手送给太子殿下吧。”

    金爵,是天雀国在重大仪式上才会用到的饮酒用具,送给东辽太子这样嗜酒肉如命的人,的确是很匹配。

    她悠悠一笑,从匣中捧出那尊金灿灿的金爵,笑道:“父皇真是小气,既然送了金爵,为何不将我金雀国最独一无二的佳酿雀翎也一并注满杯中,好让儿臣送太子这一程呢?”

    “说的是。”赵阐远点点头,命人抬来了美酒。

    酒封刚揭,大堂中马上酒香四溢,那东辽太子不禁喜动颜色,手舞足蹈地恨不得马上一饮而尽。

    赵蝶衣十指纤纤,捧着那尊酒来到他的面前。“太子殿下远道而来,蝶衣无以为敬,这一杯薄酒,就算是我为前日的不敬而道歉吧,请太子不要和蝶衣计较才好。”

    东辽太子根本没听翻译官翻译她的话,拿过杯子就将酒一口喝干,还不停地啧啧赞叹“哈玛米亚!炳玛米亚!”

    翻译官笑道:“公主见谅,我们太子就是这个脾气,眼睛里如果看到酒,就再也顾不得别的了。他说这酒很好喝。”

    “本宫怎么会介意呢?”赵蝶衣的嘴角依然挂着笑,回头望了眼赵阐远“父皇,如果儿臣也喝一杯酒,是不是就算是定亲酒了呢?”

    “哦,当然,当然。”他心中的不安之情越来越重,到底是为什么呢?

    赵蝶衣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拨开了那个小瓶子上的瓶塞,一扬手,叫太监也端来一个空的金爵,斟满了一杯酒,左手长袖一摆,在谁都没有看清之时,她已将那瓶据说是腐骨穿肠的毒葯放入了杯中。

    “这一杯酒是敬给父皇,敬给东辽太子,也是敬给我自己的。”她的目光扫视四周,这一刻,她的傲然与犀利震慑全场。

    “无论你们在座的人曾经多讨厌我,憎恨我,从今以后,你们可以为自己庆幸了,因为你们再也毋需为我烦恼。但是,你们又该更加的烦恼,因为从今日之后,你们每个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她的笑声如铃,袖口飘扬,将金爵之酒顺喉而下。

    她的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惊讶失色,人人都听出她的语气不善,话中别有深意,却不知道她到底意有何指。

    “蝶衣,你又任性什么”赵阐远起身想喝止女儿的胡言乱语。

    突然间,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嘴角含笑,身体笔直而僵硬地向后栽倒。

    虽然有太监及时冲过去扶住,但是她的脸色已经由红润转为苍白。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在惊呼,赵阐远更是连声喊道:“快传太医!传太医!”

    赵蝶衣的意识还在,她的心中荡起几分得意。原来她的死亡可以让这么多人恐惧,原来她的存在并非全无意义。

    不过,从今以后,野公主赵蝶衣只是人们的传说了吧?或者,当东辽为此事震怒,与天雀国开战之时,她会成为令两国百姓咬牙切齿的罪魁祸首。

    但那又如何?反正她死了,再多的唾骂和憎恨都与她无关,无关了

    欧阳雨轩,你想不到我会真的喝下这毒葯吧?可惜不能当面谢你,原来死亡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鸟语花香?

    这是赵蝶衣再度醒来时,徘徊在意识左右的感触。

    她为什么好像听到了鸟儿的歌唱声,还闻到了阵阵花香?难道像她这样的人不该入阴曹地府,接受判官、阎罗的审判,下十八层地狱,而是可以到天宫之上,位列仙班?

    或许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坏?

    “还不肯醒吗,公主殿下?你真的要睡到太阳落山?”戏谑之语忽然破坏了周围美好的幻境,这声音不像是天宫传来的,听来还有几分耳熟。

    她努力展开自己混沌不清的视线,看清周围的一切,触目所及的是一张让她不由得为之惊艳的脸。

    他的眉太过秀逸,鼻梁太过俊挺,嘴唇太过精致,脸形太过优雅,眼睛太过清澈。穷她所知竟不知该怎样形容眼前的这个男人,乍一见到还以为是画中之人。或许古人说的什么潘安再世、宋玉重生,便该是如此?

    “欧阳雨轩?”她脱口而出这个名字,甚至不需经过任何思量,因为她本已认出他的声音,而他唇角那抹可恶的笑容,更是与她昨夜想象的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只有这样的容貌,才配得上以前她所听到的那些关于他的传说。

    “想先吃点东西,还是起身走走?”他摆出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

    她疑惑地向四衷拼。难怪刚才一直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如同处在仙境中,原来是身在一条船上,船身荡悠悠的,带着她的身体上下左右地飘摆不定。

    “你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在大殿之上饮下了毒酒,引起宫廷大乱,怎么会一转眼跑到这么一条古怪的小船上?

    欧阳雨轩只是笑。“公主殿下的问题在下必然会解答,不过似乎从昨夜起你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所以我觉得公主还是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才好问在下更多的问题。”

    她翻身坐起,果然觉得腹中空空,一点力气都没有。“那毒葯怎么没有把我毒死?”

    欧阳雨轩从旁边托来一个食盘,放在她眼前,食盘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他没有回答,只是笑看着她。

    而她一闻到面条的味道,也就顾不上想那些问题了,抄起盘子中的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公主殿下吃饭的样子真是与众不同。”他坐在旁边,好笑地端详着她的吃相。

    “你是想说我不够斯文,不够有教养是吧?”她冷笑道:“这里不是宫中,不需要摆出那副臭架子给谁看,吃饭就是吃饭,没必要故作高贵优雅。”

    “凭公主的人品学识,只怕想优雅也不容易呢”他故意把尾音撩起,嘲讽的意味更浓“蝶衣公主虽然深处宫中,但是芳名早已远播,我虽身处江湖之中,也听说过公主的大名,今日一见,真是”

    “见面不如闻名。”她替他说出那后半句。

    没想到他却摇摇头。“是闻名不如见面,公主本人更让我心生佩服之情。以公主这样的禀性谈吐,生长在宫殿之中,还真的是难为你了。”

    这话似褒似贬,让赵蝶衣不禁抬头瞥了他一眼,反唇相稽“欧阳雨轩的大名我也早有耳闻,听闻你是江湖第一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但我很好奇那些江湖美女为你倾倒之时,难道就没人留意你的这张毒嘴吗?”

    欧阳雨轩惬意地笑着。“我的嘴巴毒不毒要看对象是谁,若是在淑女闺秀面前,我都是谦谦君子,温文有礼。”

    她柳眉一扬,听他又在故意贬讽自己,本想马上发作,但是转念一想,又诡异地笑了。“这么说来,我能让闻名天下的欧阳雨轩,一改君子之风变成毒舌小人,也真是很不容易,该引以为豪才对。”

    推开食盘,她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现在说吧,你是怎么把我从宫中那场大乱中弄到这里来的?”

    “公主不是很想逃出皇宫吗?现在众人都以为你死了,我救你出来,你应该叩头感恩才对。”

    “让本宫对你叩头感恩?你该不是疯了吧?”赵蝶衣一边冷笑,心中却暗暗吃惊。那样戒备森严的皇宫,她自己要逃出来本是不易,更何况是在她以死相抗这样的大事发生之后,欧阳雨轩还带着她这个“死人”是怎样轻而易举逃出重重封锁的?

    “你不是说,我若逃了,会激起两国战火,让百姓受难吗?为什么又要帮我逃走?”既然他不肯说实情,她只有转弯抹角地套话。

    欧阳雨轩淡淡一笑。“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将堂堂公主偷出宫的,我很想试试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这算什么回答?赵蝶衣翻了个白眼。“现在你证明自己有这样的本事了,然后呢?又想怎样?就不怕东窗事发我父皇和东辽国的追兵追缉吗?”

    “那些事你暂时不用操心。”他将那食盘端了出去,再坐到她对面,慢悠悠地问道:“除了皇宫,公主殿下还有何处可去?在下可以送你一程。”

    还有何处可去?她忽然被问得一怔,眼前一片迷离。离开皇宫,她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了,还能去哪里?

    “我”她嗫嚅良久,终于迟疑地说出“我想去房州漯河村。”

    这回换欧阳雨轩怔住了。

    “那里有公主的亲戚?”房州漯河是天雀国最偏远穷困的小村落,方圆百里都没有大城镇,也不会有什么皇亲国戚在那里居住。

    赵蝶衣轻声叹息。“那里或许才是我真正的家。”

    房州漯河,是她出生的地方,是她在七岁之前生活的地方,是为她烙下深刻童年记忆的地方。

    十年了,该回去看看了。

    “你可知要去房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前不久大河上涨,冲断了京城通往房州的路,这一路坎坷重重,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

    欧阳雨轩的劝诫并没有动摇她的决心。“怎么?说要护送我却又不敢了?是不是怕我父皇的追兵追到?”她狡猾地转着眼珠“欧阳雨轩,你到底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难道是用美色引诱那些监管各城的城门军?”

    他重重地一敲她的脑门。“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污秽的东西?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皇宫里的那些色男浪女一样,嗜色如命,还不知羞耻吗?”

    赵蝶衣怒道:“你认得我们宫中几个人?凭什么用这样的言辞羞辱他们?”

    “咦?奇怪了,我本来以为你对他们也是极为讨厌的,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出言为他们辩驳?你可知当你晕死在朝堂之上的时候,那些人都惊恐万分,唯恐你死后会牵连他们,有几个人还暗暗痛骂你的自私自利,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似的。”

    无法反驳这一点,她垂下头。“那又如何?我死,的确是自私,而他们恨我,也是出于自私。人人都自私,谁也不欠谁。”她一仰下巴“但他们毕竟是我的手足与至亲,我骂他们可以,你一个外人骂就不行!”

    “好不讲道理的野公主!”欧阳雨轩哼笑“难怪没人在乎你。”

    “又要你管?”他的话总是一针见血地戳中她的心窝。若不是担心自己没了他的护持,真的会被官兵抓回去,她早就一脚把他踢到天涯海角去了。

    “不要我管你要怎样去房州?”他又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谁让我揽下这个烂摊子,自然要我来收拾。让我想想,这一路都是谁的地盘,该找谁来帮忙?”

    “谁的地盘?”赵蝶衣的公主脾气忍不住又犯了上来“到处都是我赵家的地盘,还能是谁的?”

    欧阳雨轩不屑地嗤笑。“官家自然是你们赵家的,但私下这小小的天雀国早被分得差不多了。从京城到房州,如果我没记错,该是追云宫的地盘。”

    “追云宫?”她蹙眉道:“从来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的东西还多着呢。”欧阳雨轩一挑眉“不过这追云宫宫主逐月与我曾经交恶,我实在不愿意理睬她,还是暗地行事好了。”

    “逐月?该是个女子吧?你也会有摆不平的女人?难道是人家向你求爱,却被你断然拒绝?”

    赵蝶衣本是打趣而已,没想到他却认真的说:“不,不是断然拒绝,只是婉言谢绝,我对女人从来不会失礼,尤其是对我情有独锺的女子,更不忍心伤她们的芳心。”

    大言不惭,恬不知耻。这八个字她真想写下来,直接贴到他的脑门上。

    不过,这个人也的确是个奇人,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能够做到,还做得如此轻而易举、云淡风轻。

    他是不是会什么妖法?还是另有什么她还想不透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