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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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街道一角的小咖啡店,门上悬着新订做的招牌,砖红色的压克力片拼贴出店名“七色”在夜色下闪着温暖的光辉。

    三个刚结束学校社团活动的大学男生,一边谈笑,一边推门进入店内。

    “欢迎光临。”最后一桌客人三分钟前刚离开,夏音晓收拾完桌子回到柜台后,立即向踏进店内的三个新客人颔首,以生涩的口语道:“请问,要点什么?”

    三个大男生都是一愣。他们也算这家店的常客,怎么才几天没来,店里就多了这么漂亮的店员?虽然口音有点怪异,但真是个美女啊!

    三人呆愣的神情让夏音晓以为他们没听懂,又说了一次,却仍得不到响应。

    她不由得有些无措,幸好角落适时传来声音,为她解了围

    “本店供应的餐点是写在柜台右边的墙壁上,不是写在服务生脸上。”丁绿尧独据一桌,从他的角度正好清楚看见三个男学生惊艳痴迷的眼神,不悦地哼声。

    三个男学生这才回过神,讪讪地向夏音晓点餐。由于已接近打烊时间,咖啡已卖完,剩一些小蛋糕,三个大男生于是讨论要买哪种蛋糕,顺口询问夏音晓的建议。

    夏音晓尽量回答他们,但三个大男生你一言、我一语地太过热络,让她反应不及,几乎结巴起来。

    “哪一种都好吃啦!跋快买完赶紧出去,我们要关门了。”丁绿尧忍不住又插口。她这两天才开始用口语和人交谈,还不太流利,这三个家伙缠着她啰唆个没完,不是故意刁难,就是想借机搭讪,而两者他都看不顺眼!

    “你再騒扰客人,我就要请你出去了。”始终在柜台后冷眼旁观一切的店老板费橙希,瞪了他一眼,虽然娃娃脸让这记锐眼少了点说服力,但低沉的声音彰显出说到做到的威胁性。

    “老大,你会不会做生意啊?”丁绿尧不满“我是客人耶!哪有赶客人出去的?”

    “别叫我老大。”费橙希蹙起浓眉。被那吊儿郎当的口吻一叫,听起来像什么不良组织的头头。“会騒扰其它客人的客人,本店不欢迎。”

    “谁说我騒扰客人?”向三个匆匆离开咖啡店的大男生背影一指“是他们故意找碴,妨碍人家工作,我才出面的!看吧,他们也知道理亏,赶紧跑掉了。”

    “夏小姐。”同样也是独据一桌的魏霓远向夏音晓招手。他今天只穿了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别有一番休闲轻松的面貌,优雅的气质倒是半分不减。“麻烦再给我一块苹果派。”

    夏音晓还没回答,丁绿尧已向他瞪去“你不会自己去拿啊?”都自己人了,还好意思支使她?她工作了一天,已经很累了,该让她多休息一下才是啊。

    “我自己去拿?”魏霓远讶异扬眉,笑道:“奇怪,我在这家店喝了半年的咖啡,这里什么时候改成自助式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我马上拿给你。”夏音晓忙道,瞥见丁绿尧还有话说,赶紧向他使个眼色,摇摇头。

    丁绿尧这才不再开口。

    “妨碍人家工作的分明是你。”魏霓远却不肯罢休,调侃道:“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就看你不断指责客人,客人慢点决定要喝什么,就说人家挑剔;如果多问了几句,就说人家是故意找麻烦。幸好不是天天都有你这样的客人来,否则这家店早就倒了。”

    “我哪里说错了?”丁绿尧振振有辞“不过就是买个蛋糕和咖啡,吃下去还不都一样,干嘛啰哩叭嗦问一堆问题,耽误人家做生意?”

    “服务业就是这样啊,客人对商品有问题,当然有权利向销售人员问个清楚。夏小姐也应付得挺得体的,是你一直在打断人家。”担心心上人对工作适应不良,特地来这里整天守着也无可厚非,可事事干预就不太好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疑问和找碴的差别吗?有些人明明就是”

    “澳客就澳客,理由还这么多。”费橙希冷冷拋来一句。

    丁绿尧一脸受辱“老大,你这样讲就太不够意思了哦!我也算在帮你做生意耶!你没看今天来的人被我讲了几句以后,很快就决定要买什么”

    “或是干脆离开,什么也不买。”魏霓远出声揶揄。

    “那是他们理亏,不好意思,所以干脆走人,就像刚才那三个一样。”

    此时,夏音晓切好了苹果派,送到魏霓远桌上,微笑道:“请用。”

    这两天她借住在育幼院,虽然丁绿尧要她多休息,她还是想尽快出来工作,他于是将她安排在此,说他妹妹也在这里打工过,环境单纯,很适合她。

    但来了之后,才知道店老板费橙希是女警辛红的男友,而且与魏霓远是旧识,这两天辛红不时过来,魏霓远更是几乎整天都待在店内,丁绿尹和谷靛下了课也会过来晃晃,让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随时都有熟悉的面孔在。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她明白,他们是怕她不适应陌生的环境,所以尽量待在她身边,也为了预防万一安隆楷突然现身,多个人在至少能缓冲一下。

    人真是奇妙啊,即使有血缘关系,姑姑一家待她却如陌路人,但也有这么一群才认识几天的人,无条件地为她设想,她的心被他们的善意填得满满的,许久不曾如此愉悦。

    “谢谢。由美丽的小姐送来的苹果派,一定格外美味。”魏霓远含笑说着,无视丁绿尧开始瞪他,又道:“你要不要考虑走伸展台?”

    走伸展台?她从没想过啊。夏音晓摇头。也是来这里工作以后,她才知道魏霓远还在念研究所,模特儿只是兼职。

    “你虽然娇小了点,但比例和脸蛋都很完美,最近刚好是推出春装的时候,今年流行花朵与柔和的色调,你温柔的气质非常适合诠释。”

    被一个在镜头前长大的人如此肯定,令她受宠若惊,伸手接过魏霓远递来的名片“但是我没有经验”手忽然被握住,将她从魏霓远身边拉开。

    “本店严禁挖角,尤其禁止挖我罩的人。”丁绿尧不悦地将她挡在身后。

    他生气了?夏音晓不明所以,但没有抗议,悄悄想把手缩回来。

    离开安家以后的大小事都是他在替她处理,陪她上医院换葯,又带双胞胎到表姐冠玲的学校上课,而在带她来此工作后,更放下他自己的事,整天待在店里陪伴她。

    就如他允诺过的,他一直陪着她不自觉握住左腕,衣袖下隐藏着疤痕。

    五年前发生的事,他应该不知道吧?她自己都曾因为无法承受发生过的事而自杀,他一定也无法接受有过这种遭遇的她吧?

    他只是看到她现今的境况而产生同情,以朋友的立场在帮助她,一定是这样也就这样吧,她已心满意足,不敢期望更多。

    可是,手抽不回来她使劲又试了一次,他的力道也跟着加强,就是不让她脱离他的掌握。瞥见魏霓远促狭的眼神,更让她发窘,只得低头掩饰颊上燥热。

    “意思是得先知会你这位经纪人吗?”对着满脸敌意的丁绿尧,魏霓远只手撑颊,俊颜漾着无辜的笑。自己只是单纯觉得她的资质不上伸展台太可惜,并不是要跟他争夺佳人呀。“好吧,那么请问丁先生,能不能安排夏小姐”

    “免谈!”演艺界可是复杂的大染缸,让她去当模特儿,简直是羊入虎口!

    “喂,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我们回来啰!”一身轻便打扮的辛红推门而入,双胞胎也跟着进来。

    “麻烦你了。”察觉丁绿尧松手,夏音晓连忙缩回手,向辛红颔首。辛红非常喜欢双胞胎,今晚下了班后自愿去接她们,三个人在外头逛街、吃晚餐。

    “不不,她们很乖,一点都不麻烦。”辛红笑着,心里羡慕极了。“如果小孩子都像她们这么乖又这么可爱,我也想要生几个来玩玩。”

    “喜欢就赶紧跟老大去生啊,别玩别人家的小孩。”丁绿尧拍拍总是第一个扑向他的安海微“来来,告诉我,这个奸诈的阿姨有没有欺负你?”

    阿姨?!还不到三十岁的辛红正要开电视,闻言哼了声:“你皮在痒吗?”

    “他显然当我们全是病菌,只要一接近这二位纯真无瑕的小姐,就会害她们生病呢。”魏霓远笑吟吟道。

    “要比谁坏,只怕我们还比不上呵某人j。”辛红意有所指地扫了丁绿尧一眼,切到新闻频道“从这则新闻就可以看出来了。”

    画面上是安氏企业大楼内部的地下停车场,安隆楷在记者的包围下正要上车,画面下方打出字幕安氏企业连日遭窃,损失机密资料,厂房运作停摆。

    安隆楷对记者提的问题完全不予响应,看来相当憔悴,不复平日的意气风发。

    夏音晓看着新闻,握紧女儿的小手。

    她离开安家的隔天,安氏企业就发生窃案,据说是有窃贼闯进公司,偷走了许多重要的资料。如今看安隆楷疲惫的模样,显然事情相当棘手,也难怪她离开了这些天,他一次都没来找过她。

    这个折磨她身心的男人,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想给予半分同情。但看着他困兽般焦躁却又无能为力的神情,她仍是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悯。

    “那窃贼闯进安氏企业大楼,偷走总裁办公室保险柜里的文件,现金和其它值钱的东西却完全不动,显然有金钱以外的目的。而且,他几乎没留下什么证据,让我们警方的调查进度缓慢。”辛红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始终盯着丁绿尧“音晓,你有没有任何线索?比如有谁和安氏企业结仇?”

    夏音晓摇头。安隆楷从不对她提起公司的事,她也不曾过问但为什么辛红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丁绿尧?难道她怀疑是他做的?

    怎么可能?他只是个儿童节目的魔术师啊。

    她悄眼看向丁绿尧,他正在逗安海微,似乎没注意到辛红的话。

    辛红又道:“其实窃案的损失并不严重,但安氏企业内部似乎本来就有问题,这次因为窃案上了新闻,连带把公司不稳的消息挡了出来,影响到几桩正在谈的大生意。你老公这回可要伤脑筋了。”

    “她马上就要离婚了,姓安的不再是她老公。”丁绿尧出声纠正。

    “在离婚之前,安隆楷依然是她名正言顺的老公。”辛红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模样,促狭道:“破坏人家婚姻,你倒是挺积极的嘛。我还以为只有有钱可拿的差事,才能让你这么努力呢。”

    “因为有些人对我来说比钱还重要,我可以无条件倒贴帮忙,不必问报酬。”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辛红“可惜你属于我见死不救的那一级,所以没办法了解我这高贵情操。”

    “哟,听起来真是伟大呢!这么说,即使人家只把你当朋友,从头到尾没体会到你的用心,你也心甘情愿啰?”辛红满意地见他脸色微变,显然被她说中痛处,而一旁的夏音晓神色困惑,似乎不懂他们充满玄机的对话。“不过前提是,你得让安先生答应离婚。别以为让他的公司陷入混乱,问题就解决了。”

    “至少他现在是忙得不得了,没时间”

    “那等他解决这些麻烦之后呢?就算有法院的保护令,但对他会有用吗?甚至他不必亲自来,只要找几个人就能将音晓带回去,反正她住在只有一堆小孩的育幼院里,要抓她太简单了!而你还让她拋头露面在外头工作,是怕安隆楷找不到她吗?”一字一句狠狠戳进丁绿尧的心。“你的脑袋是破洞了还是坏掉了,竟然连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气氛顿时变得很僵。

    丁绿尧瞪着辛红,两人视线相遇,擦出浓浓火葯味。

    “对对不起。”夏音晓结巴道“是我坚持要出来工作,请别”

    丁绿尧打断她的话,瞪着辛红“你是在报复我刚才叫你阿姨吧?”什么脑袋破洞,等于是诅咒他死嘛。

    “没错。”辛红呵呵而笑“但你不能否认,我说的也是实话。”

    “你说的全是鬼话!懊怎么做,老子自己清楚得很,不用你操心。”他推着夏音晓和双胞胎往外走“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我们要回去了。”

    鲍车上乘客不多,双胞胎没和母亲同坐,自己坐在窗边看风景。

    见夏音晓正仔细看着魏霓远给的名片,丁绿尧皱眉道:“你不会真要去当模特儿吧?”

    “不一定,但这是个机会。”只和他在一起时,她仍是用手语。

    “你嫌我帮你找的工作不好吗?”语气有些哀怨。端盘子的收入确实比不上模特儿,可让她去那种复杂的环境,他不放心啊。

    “不,我喜欢这份工作,但我也想试试自己的能力,总不能老是要你帮忙,还让你被责怪。”这是她最过意不去的。

    “大姐头讲话是狠了点,但也没说错,我的确是欠缺考虑。”当初潜入安氏企业搞破坏,是为了争取时间,寻找足以逼迫安隆楷同意离婚的条件,而辛红的话点醒了他,安隆楷对她的执念不可能这样就被打退。可是,为什么他一次都没有来找她?事情不大对劲。

    “你可能得暂停咖啡店的工作了,待在育幼院里比较安全。”该死的辛红,被她这样一讲,像是他从没顾虑过她的安全问题似的。“呃,也许不够安全,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待在离我比较近的地方。”

    她心弦一震,脱口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放心让别人保护你。”她乍红的脸蛋娇美诱人,像在邀他轻轻一吻。他柔声道:“因为我想常常看到你。难道你不想吗?”

    他在说什么啊?他们只是朋友,不是吗?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这会让她有所期待啊他含笑的黑眸瞅着她,眼神是认真的,教她怦然,却又思及手腕上的疤痕

    “妈妈。”刚座的安海微回过头,小手指着窗外要她看。

    她借机痹篇他的凝视,与女儿一起看向窗外。离开安家,没了充满压力的环境,加上表姐的诱导,海微终于开口说话,虽然只会说些简单的词语,她已相当欣慰。

    丁绿尧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她脸红了,代表她听懂了他的意思,可她却选择回避,教他心惊莫非真给辛红说中了,她只当他是朋友?

    他不要只是朋友啊!他承认自己这么努力帮她,动机并不单纯,好不容易只差离婚这一步,倘若最后终结于一句“我们只是朋友”他他会呕死啊!

    后方传来男人的轻咳声。丁绿尧这才想起车上还有个十分钟前尾随他上公车的人,趁夏音晓和女儿正往窗外看,他回头看向坐在右后方的矮小男子,低声道

    “刚才警察就在店里,你还敢跟着我?”这男子是从前经常帮他销赃的黑市联络人之一,两人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面了。

    “你要出卖老兄弟早就出卖了,不会等到现在。你在那个儿童节目好像混得挺不错的。”男子干笑几声,叹口气:“我们没了你,却大不如前啊。你是天生的好手,不干了实在可惜,新一代没几个俐落的”

    “最近有新人加入吗?”脑海中掠过辛红给他看的那些照片“有没有一个专门对骨董下手的?”

    “骨董?”男子沉吟着,摇摇头“没有啊。倒是有一两回客人指定要一些古物,还没找到人去拿,东西就先被别人拿去了。干嘛问这个?”

    “有人模仿我的手法作案。”专挑古物下手,记忆中只有一个人是这样他甩了甩头。不可能的,那人早就死了,何况他的手法与自己完全不同,不可能是他。

    “模仿你?”男子讶异“会是你的崇拜者吗?”

    “挑我已经退出半年的这时候才来模仿我,八成是想陷害我。帮我留意一下,有可疑的人,告诉我一声。”他森冷地瞇起眼“老子收山不代表孬了,栽赃栽到我头上,找死!”

    夏音晓回过头,似乎有话要说,却被他凶狠的脸色吓了一跳。

    他立即恢复平日的笑脸“怎么了?”

    后座的男子也识相地不再说话。

    “有人来找你。”公车已经停下,正好停在育幼院对面,她看见陶妈站在大门外,身边还有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他的主持搭档。

    “你去哪里啊?!”一见丁绿尧在马路对面下了公车,小恬扯开嗓子就抱怨:“我们约好九点见面,现在都几点了?!”

    “咦?啊!”好像真有这回事。丁绿尧牵着双胞胎过了马路,走到育幼院大门前,陪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笑,你还笑!”瞧他牵着一对女娃娃,身边还跟着个秀丽的女人,俨然是幸福的一家子,刺目极了。小恬哼道:“你好意思让孕妇等啊?!”

    孕妇?夏音晓讶然看着小恬依然凹凸有致的身段,不像是怀孕的样子

    “才一个月,哪看得出来?”小恬白她一眼“笨女人!这可是你老公的种,知道吗?”

    “别凶她。”丁绿尧脸色一沉,示意陶妈带夏音晓和双胞胎进去。

    待四人进入院内,他才问:“找我干嘛?”

    “对别人的老婆那么亲热,对我这个搭档就这么凶。”小恬抱怨几句,见他脸色不善,才道:“安隆楷要我跟你说,马上把他老婆送回去,要多少钱他都给你,否则的话,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进棚内录像了。期限只有两天。”

    夏音晓跟陶妈进了大门后,就停在门后,看着两人的对话。

    丁绿尧冷笑:“哦,这回他准备了几个五万?”

    “你别小看他。虽然现在他公司有点问题,影响力还是在,他真的可以逼得你走投无路。”

    “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他还在吃奶呢。以为这种话吓得倒我?何况制作人知道我得罪他,老早就不让我进棚了。”斜眼看着小恬“你干嘛来传话?我抢了他老婆,你不就可以扶正了?”

    他被节目封杀了?夏音晓惊诧。他怎么都没提起?

    “我当然不想来,是他硬逼我来。”小恬哼了声“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你跟他都要抢?又聋又哑的,多无趣啊!”额头被丁绿尧重重一戳,她忙按住额头后退,怒道:“干嘛呀?!孕妇不能受惊吓的!”

    “她温柔善良又单纯,不像你这么会耍心机,所有你没有的优点她都有,知道原因了吗?”他挥挥手“好了,话带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是打算生儿子没屁眼也没关系啰?”真令她嫉妒啊,那女人什么也不必做,就有两个男人为她争得你死我活。

    瞥见夏音晓伫立在门边,小恬起了个念头,走近丁绿尧一步,不让夏音晓看见她要说的话。

    丁绿尧不知道她的企图,仍嘿嘿一笑“那就别生儿子,生女儿就好了嘛。”他真有先见之明,当初赌咒时说的是“儿子”帮自己留下余地。

    “反正我话带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忽然仰首在他唇上一吻。

    他当场呆愣,僵如化石。

    “好啦,我回去了,太晚睡对宝宝不好。你也早点睡吧。”小恬附在他耳边叮咛,知道此刻他们的模样看来有多亲密,故意朝同样呆住了的夏音晓甜甜一笑,才转身离去。

    哼,她辛辛苦苦地孤军奋战,才不让他们这么顺利呢。

    拍拍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肮,这可是张笼络安老太太的好牌,倘若怀的是男孩,说不定还能直接坐上总裁夫人宝座,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呀。

    唉,她也不想这么辛苦地耍心机,跟人家抢老公啊。倘若有个男人肯像丁绿尧这样为她付出,就算他也是穷得得住育幼院,说不定她会愿意跟他一生一世当然,还是别太穷比较好“啊!”直到小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丁绿尧才如大梦初醒地惊叫一声,捧住脸颊“这女人搞啥啊?!”

    她什么时候学了这种洋派作风?就算要来个临别之吻,也别吻在嘴唇上啊!莫名其妙!

    幸好夏音晓已经进屋去了,否则真是解释不清。

    他一面拚命擦着嘴唇,转过头,赫然看见门边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转身进入院内,不由得惨叫一声:“啊”天啊,她看到了!这下跳到巴士海峡也洗不清了!

    他连忙追上她,努力解释:“不管你看到什么,全部都是幻觉、幻觉!你知道,孕妇有时候脾气怪一点,而且小恬本来就是个怪女人,我的心绝对还是在你这里”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一愣“什么?”她的手语比得很快,带着些怒气。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被节目封杀了?”因为她,害他连工作都丢了!

    “何必说呢?”他耸肩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了工作也不会回来。反正这工作我有点腻了,换个新的也不错。”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她明白,他是怕她自责,所以瞒住她不说,这更让她歉疚。“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

    “别责备自己,这并不是你的错。要对付安隆楷本来就不容易,若只付出这么一点代价就能摆脱他,不是很值得吗?”上了楼梯,来到她房前,他替她打开房门“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

    那也不该由他付出代价啊。

    明知一切因她而起,却又无能为力,她真讨厌这样无用的自己,懊恼地掩住脸颊,轻道:“对不起”

    “嘘”他伸指点住她的唇,微微皱眉“你再说这种见外的话,我要生气啰!我要你别放在心上,你就别放在心上,我们是朋友嘛,这点小事算什么?”

    丙真是朋友吗?听他亲口说出,她以为自己会感到愉悦,却只有满心惆怅。

    这才明白,她期望的不只是朋友。她想欺骗自己,却欺骗不了早已倾慕于他的心。

    但此刻怎能说出口?尤其小恬和他虽然总是斗嘴,却似乎有着超出主持搭当之外的情谊,即使小恬还和安隆楷有着暧昧关系

    她强忍住难受的失落感,露出微笑,

    “一直都是你帮我,要是我也能为你做些什么就好了。”

    这句话听起来很生疏,像是初识不久的两方,彬彬有礼地试探彼此,同时画下一条界限一条朋友的界限。

    他盯着她强掩落寞的模样,叹口气“好吧,我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就保持朋友的关系,不要逾越吧。甫从五年恶梦中解脱的她,身心俱疲,还禁不起任何复杂的情感。

    “我想忘记刚才那个吻,你愿意帮我吗?”

    她一愣。

    下一秒,他俯向她,以唇封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