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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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各自过了忙碌的一天后,译人开车载着琪英来到一家气氛轻松舒适的小陛子。

    译人体贴地替她点了点了几道海鲜热辣小炒,再替自己点了道梅冻嫩鸡。

    “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们了,各地农葯和肥料的需求量大,你们做帐也做得很累,我应该找一天好好犒赏大家。”译人倒了杯冰凉的绿茶递给她。

    琪英闻言悄皮一笑“要请得全农会一起请,否则会有人说你厚此薄彼哟!”

    “当然。”他笑吟吟地看着她“肚子很饿了吧?等会多吃点。”

    “我真的很饿,今天中午忙着做完一笔帐交上去,再加上文莺阿姨又请假,其它同事又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害得我短短的一个午休就泡汤了。”她喝着绿荼,只觉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本来想要去巷口阿泉伯那里吃鲜虾馄饨面,最后只能匆匆买个面包回来啃。唉,我可怜的肚子。”

    琪英最吃不来那种干巴巴的面包,对她而吉,最好吃的东西莫过于香辣热烫的咸口味食物了。

    译人深谙她的口味,因此每回总是会带她到合她胃口的馆子,让她大吃一顿。

    幸亏她有一副怎么喂都喂不胖的身材,要不然这三天两头的大吃,她早就可以预约下次庙会时站台咬菠萝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中午和客户吃饭,没时间盯你吃午餐,你就吃得这么随便,你是不是存心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他不悦的说。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因为忙坏了,加上人又懒。”她嘿嘿讪笑,过了一会儿发觉不对劲“喂,饿的人是我,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气?”

    “我气你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哪有?”她边说边捏嫩嫩的脸颊做证明“看,我都把自己养得肥肥的。”

    “你全身上下就只有脸蛋还稍微圆润有肉,其它地方瘦得跟扁豆没两样。我以后一定要严格执行,把你养胖起来。”

    她瞪大眼睛,还来不及说什么,一盘辣炒蚬肉和盐酥草虾刚好端上桌,她迫不及待地举箸进攻。

    “哇,好棒!”她吃得津津有味,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了下去。“唔,好好吃。”

    “慢点吃,当心烫。”不过译人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她就像生了一张钢嘴一样,再烫的食物也浑然不觉。

    “好吃。”琪英心满意足地低叹,再度夹了一筷子的炒蚬肉入口。

    译人优雅地进食着,边吃还边笑看她可爱的吃相,一副比她还心满意足的模样。

    琪英兴高釆烈地连吃了好几道菜后,才舍得腾出嘴巴来讲话。

    “你最近好像更忙。”他们已经一连三天没时间一同出去吃饭了。

    平常逮到机会,译人就会带她去不同的地方找寻美味的小吃,不过如果工作繁忙的话,责任心重的他还是会先把她“晾”在一旁,待事情忙完后再好好补偿她。

    琪英从来不觉得他这样不好,因为这就是他个人的特色和魅力之一―─公私分明,绝对不会被恋爱冲昏头。

    和他相处的日子越久,她便挖掘出他许多的好处与优点来。

    比方说,优秀的商业背景和专业知识培养出他精明睿智的决策力和果断力,高超的领袖能力让他在团体之中,拥有着绝佳的领导地位。但难得的是,尽管他才情出众,却锋芒内敛,丝毫不会有一丝骄气,依然谦虚待人。

    他是那种自信却不自傲的男人,这一点让琪英深为敬佩。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是接触他越深,她就越对他难以自拔了。

    “你在想什么?”译人轻声唤醒她的出神,关心地问:“最近这几天你常常这样发呆,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别闷着,能讲就尽量讲出来,让我帮你分担烦恼。”

    “我没事。”她有点被识破的羞窘,连忙夹了一筷子空心菜放到他碗里“来,多补充一些维生素。”

    “你确定?”他有些不相信的追问。

    “我确定。”能让他分担什么呢?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心情作祟,除了她以外,无人能解。

    译人端详了她好半晌,才吁口气放心地说:“没事就好。”

    她夹了一块鱼肉塞人嘴里,咀嚼下肚后才开口问:“你爸和我爸真的不再吵架了吗?”

    “他们要从何吵起?”他微笑的回答,喂她喝了一口绿茶润润喉“小心鱼刺。”

    琪英瞅着他,脸红红地抗议道:“哎呀,我懂得怎么吃鱼,你不用三叮咛四交代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还说不是小孩子?中午不就忘了照顾自已的胃?”他边说边往她碗里堆了满满的菜。

    “是是是。”虽然觉得他有些唠叨,但她心底却感到甜甜的,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译人停下筷子,支着下巴浅笑看她的吃相。

    “你刚刚怎么说我爸和你爸一定不会吵起来?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们现在正大作抱孙子的美梦,哪还有那个精神吵架?”

    闻言,琪英脸一红,挑战地看着他“咦,我有说要嫁给你吗?”

    “是是是,现在还是试用期,所以你不必负责任。”他摇头苦笑道。

    “你何必那般委屈?”琪英没有被他的表情逗笑,反而若有所思地低喃。

    译人面色一整,语带担心地说:“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种委不委屈的话?我是真心喜爱你,不是被逼迫,更不觉得委屈。”

    她放下筷子,神情认真地看着他“我明白,只是”

    他忧心地看着她“我就知道你这几天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只是你现在对我这么好,假若以后那我该怎么办?”她轻声问道。

    他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情绪却是不舍。“傻瓜,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不是胡思乱想,只是凡事总要有最坏的打算。”她淡淡地说。

    其实她也很讨厌这种情绪,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担心。

    幸福的日子太美好了,因此总是教人害怕它会悄悄飞走。

    “什么最坏的打算?我是个绝对乐观主义者,我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上。”译人真挚而深情地盯着她“我们会有美好结果的。”

    琪英轻咬着下唇,不知怎么地,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顺利,但是她也说不出来究竟会有什么阻碍。

    “我不知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父亲和我父亲都相当赞成我们交往,所以我们之间是绝对没有任何阻碍的。”他像是看出了她的忧虑,语气坚定地说。

    事情看起来似乎是这样没错,但世事变量极大,有谁能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琪英迟疑地开口。

    “当然可以,别说求,你尽管说。”

    “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一个你很喜欢、很喜欢,而且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出色太多的女孩”她喉头梗了一下,勉强深吸一口气道:“请你绝对不要因为愧疚或责任,勉强压抑自己的感情。假若真有那么一天,请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

    译人霎时变了脸色“琪英”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

    “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是你实在比我出色太多了。”她缓缓垂下眼睫“我对自己是很没自信的,我也不相信我有能力可以将你永远留在身边。”

    一如六岁时,她的满心崇拜还是无法拴住一个小男孩的心。

    琪英知道自己在做投射,也知道自己过虑了,但她就是无法不去担心。

    “傻瓜,你在胡说什么?”译人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心底涌现了无比的柔情和酸楚,为她的自卑而心疼。“你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我最欣赏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刘琪英到哪里去了?”

    “我就怕你这样说,”她吸了吸鼻子“过多的温柔会使人脆弱的,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希望我的爱是让你决乐,而不是让你忧伤。”他低沉沙哑地说

    琪英眨眨眼,贬掉眼底那层泪雾,轻笑一声“相信我,我很少这么娇情爱哭的。”

    “别这么说,你心情好一点了吗?”他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紧张得笑不出来。

    他的口吻是如此小心翼翼,琪英忍不住扮了个鬼脸“我猜我是得了恋爱忧郁症,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想这个症状应该会慢慢变好的。”

    译人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太好了,你又恢复正常了。”

    “我敢打赌,你很怕看到我变得这么情绪化对不对?”她自我解嘲道。

    “不,我只是”心疼你这样难为自己。

    见到他脸色显得忧郁了,琪英拍拍他的手臂“喂,你别是被我传染了吧?”

    译人一愣,随即微笑道:“怎么会?吃饱了吗?我早点送你回去休息,明天产销班那边还要过来批货,到时候你还有得忙,所以今天晚上要早点睡,知道吗?”

    “遵命,总干事。”她俏皮地朝他鞠个躬。

    “傻丫头。”他笑骂一句。

    失去已久的轻松气氛总算又回来了,琪英开始觉得,方才的一切是她自己过于钻牛角尖了。

    其实一切都根美好的呀!

    她笑吟吟地望着译人宠溺爱怜的表情,不禁心满意足了起来。

    译人曾经允诺要让她快乐,接下来的日子,他果然让琪英的生活天天充满了快乐和惊奇。

    尽管公务繁忙,但他总是会抽空陪她吃午餐,要不然就是下午去办事时,顺道替她带回点心。

    办公室的人总是戏称,这是琪英专属的“下午茶时间”

    琪英又是窝心又是羞赧,不过他这样公开示爱和体贴的举止,在这么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上,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幸好每次他带回来的点心都有大伙的份,所以大家虽然喜欢打趣他们俩,却总是热情好意多过取笑。

    这一天下午,琪英拿着杯子正想走向茶水间,突然里头传出一阵阵女子窃窃私语的声音,声浪恰好飘人她耳里,她们谈话的内容里还夹杂了她和译人的名字。

    琪英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侧耳倾听。

    “哼!她不过是个高中学历而己,凭什么独占总干事?她根本及不上他的水平。”

    琪英认得出这个声音,她是镇长的女儿,去年才从台大毕业回乡服务,也是拜倒在译人西装裤下的一妹。

    “就是说嘛,说漂亮也漂亮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个野丫头罢了,再加上牙尖嘴利的,真不知道总干事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就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吗?那我也是和他一同长大的,为什么他就不选我呢?”

    说这话的是镇上知名的美女,也是欢快国小江主任的女儿,从小就和他们同一班,出了名的美丽与骄傲。

    “我看,她一定是用她家的财产逼总干事就范的。”另一人臆测着,气氛越来越热烈。

    “可是总干事他家也很有钱呀!奇怪,他们两家不是世敌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反正我就是不相信总干事会看上她,这件事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尽管知道她们的话大半是出自于偏见和嫉妒,但多少还是戳进了琪英心里。

    尤其是那句事实―─她与译人的学历相差太多。

    一个是留美硕士,一个是高中生,他们有何共通性可言?

    她轻咬着下唇,深深地吸了口气。

    就算这是事实,就算她原本就因为这原因而伤神,但是她绝不会让她们看出来,更不可能让她们得逞的。

    她踩着坚定的步伐走人茶水间,似笑非笑地看着众家女子突然哑口无声的尴尬表情。

    “知道你们这么关心我和总干事,真是教人感到窝心哪!”她的眼光瞥了镇长女儿一眼,微笑道“是吧?”

    镇长女见捧着茶杯,表情僵硬,在想不出该说什么话的情形下,她最后只有冷哼一声。

    “琪英,你也来喝茶呀。”有人打破僵局地对她打招呼。琪英对着说话的人微微一笑;她不怪她们,人嘛!总是哪儿有流言便往哪里钻,图个热闹罢了,看来八卦的天性人皆有之。

    “她哪还用得着喝茶?你们没看到刚才她支使总干事去帮她买回好大一杯珍珠奶茶吗?”江家美女哼了一口气,回避着她的眼光道。

    琪英看了她一眼,佯装恍然大悟地说:“啊,对喔,刚刚应该留一些给你喝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喝了不少的健康醋,照理说不会口渴了,对吧?”

    “刘琪英,你―─”

    “我怎样?”琪英直视着她,嘴角微微牵动“下回要说人是非时,记得要关门,这样才符合在背地里说人闲话的原则嘛!”

    “刘琪英,别仗着总干事喜欢你,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我告诉你,他不可能会被

    你迷惑太久的,看着吧!饼没多久他就会厌倦了。”

    “厌不厌倦也不关你家的事吧?”她笑咪咪地回了一句。

    语气里虽没有一丝火气,但谁都听得出她隐约的警告意味。

    江家美女面色变了变,有些狼狈地说:“刘琪英,你不要仗着总干事―─”

    “我刘琪英在农会六年了,从来就不需要靠任何人的虎威过日子。”她挑高一眉,冷冷地截口道“倒是你,进来还不到一年,姿态就摆得比谁都高,你以为每个人都吃你那一套吗?”

    “你―─”江家美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说半句话。

    平常琪英虽然一副无争无求的模样,但是她嘴巴功夫可丝毫不输给任何人,若是有人想占她嘴上便宜,只会落得凄惨下场。

    撂完话之后,琪英好整以暇地走向热水器“唉,好久没有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还真是口渴。”

    “哼!我等着看你被抛弃,看你哭!”江家美女恶意的诅咒完,随即气愤地往外走。

    看在众人眼中,却显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在。

    琪英眼中闪过一抹莫可奈何。

    这就是成为大家眼中钉的难处,耳朵必须不时接收到这种带着强烈酸意的不友善话语。

    唉,这全是拜译人之赐,不过她的生活也因此丰富多彩起来了。

    说到丰富多彩,她这才想起今天晚上和译人还有晚餐之约呢。

    呵,她可真幸福呀!

    由于译人北上参加全省农会观摹展,所以琪英又恢复了独自一人上班、吃午饭的生活。

    他不在的这几天,琪英才发现她的生活有多空虚和单调。

    每每在午休时间要来临前,她总得再三思索今天该吃什么午餐,要不然就是得费神走路出去买外食。

    文莺阿姨和其它同事都笑她平常被人伺候惯了,所以已经忘了该怎么自行觅食了。

    不过最令琪英不习惯的并不是吃饭问题,而是她已经习惯了有译人陪在身旁,和她聊天说话或逗她关心,如今他不在,身旁还真是冷清不少。

    “唉!”她发觉自己又在发呆了。

    “别一副相思过度的样子。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啊,省得总干事回来看到你变瘦了,他会心疼死的。”文莺打趣道。

    “阿姨,你说些什么呀!”琪英红着脸啐道。

    “我说错了吗?”文莺眨眨眼,笑嘻嘻地说:“这些日子看你们蜜里调油的样子,真是羡慕呀!我与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都没这般甜蜜呢!”

    琪英慧点地瞅着她“如果羡慕的话,今晚回去之后可以对你老公体贴一点,让他幸福一点。”

    “呀,好被教坏了!”文莺捶了捶她的手臂,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是吗?哎呀,真是太糟糕了,一定是被阿姨传染的。”琪英故作气愤地道:“难怪我觉得我越来越”

    “琪英!”文莺笑得腰都弯了,她喘息着揪了她一把“别赖到我身上来,是你想嫁人了,所以才会动不动就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琪英咧嘴一笑“结婚是件有的没有的的事吗?”

    “你明知我的意思。”文莺勉强止住笑“说正经的,你几时要嫁给译人?”

    琪英脸红了“哪有那么快?我们才交往不到两个月。”

    “可是你和他认识二十多年了,感情绝不止这两个月而已,难道你不想早早把他订下来,免得他被别人抢走吗?”文莺好心的提醒。

    闻言,琪英眼神一黯“该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我的,怎么守都会跑掉。阿姨,难道你也认为我和译人很不相配,他随时有可能会离开我?”

    “傻孩子,阿姨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人嘛,在还没结婚之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变的,所以我才劝你早早跟他订下来,省得夜长梦多。”

    “结婚之后就不会变吗?”她神情严肃地说:“不是我悲观,但是我觉得人生无常,婚姻并不能保障什么,就算它能够永远替我绑住这个男人,但是若弄得两人都痛苦,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琪英,你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你不觉得你烦恼太多了吗?”

    “我也是这么告诉我自己的。”她探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事,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对了,产销班的肥料尾款收了没?”

    “他们说明天会送来。”说着,文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真的没事吗?”

    “当然,会有什么事呢?”她笑得灿烂,仔细掩饰起心中的忧虑。

    琪英手上抱着一堆待整理的帐目表,缓缓地往回家的路上走。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宽阔的天际被晚霞渲染得美丽无比,几可醉人。

    琪英深呼吸着带有淡淡青草味的空气,觉得多日来闭塞的心扉又开阔了起来。

    “阿英。”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她倏然转头,讶然道:“阿伯。”

    斑高瘦瘦、一脸严肃古板的张水川穿着一件唐衫,神色俨然,看不出有任何喜怒之色地站在她面前。

    “你最近跟译人的感情好像不错。”他挑起浓眉问道。

    奇了,译人不是说他父亲对他们的恋情很看好吗?可是现在看他这模样好像不怎么高兴似的。琪英暗忖。

    难道是译人因为怕她担心,所以故意隐蹒?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还是保持一贯的态度见招拆招吧。

    “是呀。”她微笑的回道。

    “可以陪阿伯一起回去吗?”张水川的神色依然莫测高深。

    “好。”琪英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不过还是神情愉悦的点点头。

    一老一小不疾不徐地慢步在田边小路上,两人之间有着短暂的无声时刻。

    “阿英,你有没有想过要再继续升学?”张水川突然开口问。

    琪英愣了几秒“阿伯为什么这么问?”

    这问题好像该在她高中毕业前问吧?她都己经这么“老”了,现在才来问她这个问题,不是有点奇怪吗?

    虽然她始终认为人要有不断的求知欲和上进心,但是升学好像不是她现在该做的事。

    张水川并没有让琪英疑惑太久,缓缓地开口道:“我是根尊重译人的选择,但他是个留美硕士,而你只是高中学历而己,你不觉得这样会有代沟吗?”

    “代沟?”她失笑,心底却有几丝凄楚。

    怎么最近大伙都在提醒她这个问题?她究竟是跟译人谈恋爱,还是在跟“张硕士”交往?

    “是呀,阿伯并不会因为你父亲的关系就对你有偏见,你觉得你和译人差很多吗?”

    “阿伯,你觉得你和译人差很多吗?”琪英不答反问。

    张水川闻言一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喜欢一个人,想要和一个人厮守到老,所凭借的不是对方的家世或者学历,应该要重视的是那颗真心才对。有真心,就有诚意相守在一起。我始终认为,只要我们在生活上能配合,那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你真这么乐观?难道你就不怕译人以后变心爱上学历更高的女孩?”他紧盯着她问道。

    琪英苦涩一笑,丝毫不隐藏地说:“我并不乐观,我也害怕译人以后会变心,但是我相信此刻他对我是真心的,在目前来说,这就够了。”

    “阿英,虽然我常常跟你阿爸吵子诜气,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你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你的想法。”张水川若有所思地说。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她望着前方隐隐可见的山峦,轻声道:“找一个真心喜爱自己的人,然后我也以真心待他,其它的,我不去考虑那么多。”

    “是吗?”

    “我不知道这样的答案您满不满意,但若有一天,译人对我真的厌倦了,真的嫌弃我没有高学历,配不上他的话,届时不需要您讲,他自然就会与我分手。”

    “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会恨他,会气他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能预测我会不会恨他,会不会气他,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办法潇洒地离开,但是可以确知的一点是,”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继续往下说:“会因为外在条件而嫌弃一个人的话,那么他根本不记拥有我的爱。”

    张水川被她的话深深地撼动了。他紧紧望着这个昔日稚嫩的小女孩,在岁月、历练的洗礼下,蜕变成今日思想成熟的小女人。他在情绪激动、心思纷杂下,不禁哑口无言了。

    琪英说完心底话后,也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这样的心情他可懂?这样的答案他能接受吗?她是不是太过大言不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