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粿面 > 第三章

第三章

作者:西德尼·谢尔顿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玛丽-汉森长得象个洋娃娃,小巧玲珑,漂亮迷人。从外表看,她是个典型的南方女性,温柔纤弱;实际上,却是一只性情暴燥、脾气倔犟的母老虎。在她丈夫的疗程开始后的一个星期,贾德会见了她。她歇斯底里大发作,坚决反对这种疗程。贾德约她谈话,问她:“你为什么不让你丈夫接受精神分析治疗?”

    “我不想听见朋友们说我嫁给了一个疯子。”她说“让他跟我离婚,然后他可以爱干啥就干啥。”

    贾德告诉她,在当时的情况下,离婚会彻底毁灭汉森。

    “他已经毁掉了一切!”玛丽尖叫道“早知道他是个搞同性恋的家伙,我会嫁给他吗?他原来是个阴阳人,是个女人!”

    “每个男人身上,都有女人的素质,”贾德说“同样道理,每个女人身上,也可以发现男性的气质。你丈夫的病,是由于某种心理学上的原因引起的,需要克服它。他正在尝试,汉森太太。帮助他克服病因,是你对他,对孩子们的责任和义务。”

    他苦口婆心规劝了三个多小时,总算让她勉勉强强同意暂不离婚。几星期后,她自己也对心理分析疗法产生了兴趣,与丈夫一道参加了这场克服心理病态的战斗。贾德为自己定过一条原则,决不接待成对的夫妇。可是,玛丽请他把自己也当做病人。贾德发现这样做也不无补益,便同意了。当玛丽开始自我了解,明白在哪些方面未尽到妻子义务的时候,约翰的病情便迅速好转。

    然而现在,贾德却来通知玛丽,她丈夫被无缘无故地杀害了她盯住他,无法相信他的话。这一定是开玩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玩笑。终于,她相信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她放声大叫,痛苦地撕扯衣服,好象一头受伤的动物。两个才六岁的双生子走进房间。贾德把孩子哄乖,领到邻居家。他给汉森太太一服镇静剂,叫来家庭医生,等到确实再没什么好插手帮忙的了,这才离开。贾德从汉森太太家出来后,无目标地驱车奔驰,脑海翻腾着。汉森从地狱里挣扎出来,刚刚赢得胜利,就这死,太莫名其妙了。难道真是一个同性恋伙伴,因为汉森抛弃了他,一气之下干的吗?贾德不相信。麦克锐佛中尉说,汉森是在离诊所一个街区的地方被害的。如果凶手真是搞同性恋的伙伴,他会把汉森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却他重操旧业,或者臭骂一顿再干掉,而决不可能在人山人海的闹市捅上一刀再开溜。

    他瞧见前头拐弯处有一间公用电话室,突然想起已经约好同彼得-哈德利夫妇一道吃饭。他们是莫逆之交了,但此时此刻,他什么人也不想见。他将车停在路边,走进电话间,给哈德利电话。

    “罗娜,”贾德说“今晚我不能来了。”

    “不行,”她大喊“我请来一位金发碧眼、富于性感的女郎,她正坐在这儿,巴望着与你会面呢!”

    “改日再说吧,”贾德推辞道“现在对我很不合适,请代我表示歉意。”

    “医生,”罗娜气呼呼地叫道“等一下,我让你的朋友跟你讲话。”

    彼得接过话筒:“出什么事了吗,贾德?”

    贾德闪烁其辞:“今天够呛,糟透了。明天再把经过告诉你吧。”

    “你会丢掉一顿斯堪的纳维亚风味的盛宴佳肴。”

    “下次再领略这风味吧。”他应允道。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耳语,然后罗娜又接过话筒。

    “圣诞节她还要来吃饭,贾德,你来吗?”

    “以后再说吧。今晚不能赴约,实在抱歉。”他挂上电话,巴不得马上就能想出个锦囊妙计,不让罗娜再穿针引线拉皮条。

    早在念大学高年纪时,贾德就结婚成家了。伊丽莎白主修社会学,为人热情、开朗,生性聪明活泼。小俩口感情笃厚,热恋如初,还为自己的后代设计了一个美好的世界。婚后第一个圣诞节,在一次撞车事故中,伊丽莎白连-未出世的孩子一起身亡。从此以后,贾德把全副精力都集中到工作上,最后,终于成为全国杰出的精神分析学家。可是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愿意同别人一道过圣诞节。明知不对,却于心不忍,总觉得这节日属于伊丽莎白,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推开公用电话间的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位姑娘,正等着要用电话。她年轻貌美,上穿紧身衫,下垂迷你裙,身披一件色彩鲜艳的雨衣。他步出电话间,向她表示歉意:“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她粲然一笑:“没关系。”脸上同时显现出一种眷恋、倾慕的神情。这种表情,他以前见得多了。顿时一种孤独寂寞感悄然涌上心头,试图冲破他无意识中建树起来的感情屏障。

    如果说贾德知道自己对女性具有多大吸引力的话,那不过是一种下意识。他从不去注意这些并深究其原因。异性病人对他一见钟情,与其说是福,倒不如说是祸,这种事会令他左右为难、难以应付的。

    他对姑娘点点头,擦身而过。但在背后他仍然感觉到那姑娘正呆呆地立在雨雾中,一直目送自己钻进汽车,开车离去。

    他将车转入东江大道,弛向玛尼特大街,一个半小时后到达康涅狄格州公路。纽约的积雪又脏又厚,不过这场暴风雪却把康涅狄格州打扮得象十九世纪的风景明信片。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车轮下正飞驰而过的公路面,集中到四周风雪交加的奇境。思路一转到约翰-汉森,他就马上绕开想别的事。汽车终于穿过康涅狄格乡村,几小时的驱车使他感到精疲力尽,贾德只好扭过方向盘,朝家开去。

    公寓看门的红脸汉迈克,通常是笑脸相迎,这会儿却心不在焉,表情淡漠。或许家中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贾德暗暗忖度。以往,贾德总喜欢同他聊聊家常,谈谈关于迈克十岁的儿子和已婚女儿们的情况,这会儿,他已失去了任何闲扯的兴致,只吩咐迈克将车开进车库。

    “是,史蒂文斯医生。”迈克似乎刚想说点什么,一想不妙,又闭上了嘴。

    贾德步入大楼时,经理本-凯兹正穿过门厅。他看见了贾德,紧张不安地打了个手势表示招呼,接着匆匆忙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今晚是怎么了?人人都有点反常!贾德想。或许是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吧?他走进电梯房。

    电梯管理员艾迪对他点头致意:“晚上好,史蒂文斯医生。”

    “晚上好,艾迪。”

    艾迪欲言又止,不安地移开目光。

    “出什么事了?”贾德问。

    艾迪马上摇摇头,不敢正视医生的目光。

    上帝呵——贾德想,难道这又是一个想躺到我长沙发上去的候选人?大楼里似乎突然间塞满了这类同性恋者。

    艾迪打开电梯门,贾德走出电梯房,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好一会儿,他都没听见关门声,扭头一看,只见艾迪正盯住自己。他刚要开口,艾迪便把门关上了。贾德走到房门口,打开门锁,走进去了。

    屋内每盏灯都亮着。中尉麦克锐佛正在翻起居室内的一个抽屉,安吉利刚从卧室走出来。贾德怒火顿起:“你们在我房间干什么?”

    “等你哩,史蒂文斯医生。”麦克锐佛说。

    贾德走上前“砰”地一声关上抽屉,差点没把麦克锐佛的手指头夹住。“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们有搜查证。”安吉利说。

    贾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死盯住安吉利,说:“搜查证?搜查我的房间?”

    “这个问题该由我们来问,这一切倒底是为什么,请你回答吧。”麦克锐佛说。

    “你无需回答了,”安吉利赶紧插话“如果没有法律辩护人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你说什么,都只能构成对你不利的证据。”

    “你打算请律师吗?”麦克锐佛问。

    “我不需要律师,我已经告诉你们,我今早把雨衣借给了汉森,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雨衣,直到你们把它带到我的办公室。罗伯茨小姐可以证明这一点。”

    麦克锐佛和安吉利交换了一下颜色。

    “今天下午离开办公室后,你上哪儿去了?”

    “去探望汉森太太。”

    “知道。”麦克锐佛说“后来呢?”

    贾德停了一下,说:“开车转了一会儿。”

    “去哪儿?”

    “到康涅狄格州。”

    “在那儿停留吃的晚饭。”麦克锐佛问。

    “没吃,不饿。”

    “那么,有人看见过你吗?”

    贾德想了一会儿:“大概没人。”

    “或许你在哪儿停过下来加加油?”安吉利提醒说。

    “没有。”贾德回答“我没停过下来加油。今晚我到何处,跟眼前的事有何关系?汉森是早上被害的呀!”

    “下午离开办公室后,你又拐回去过吗?”麦克锐佛漫不经心地插问了一句。

    “没有。”贾德说“怎么了?”

    “门被砸开了。”

    “什么?谁干的?”

    “不知道。”麦克锐佛说“请你去一趟,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当然可以。”贾德说“谁向警察局报告的呢?”

    “守夜的人。”安吉利回答“你有什么贵重的物品放在办公室吗?现金?药品?或是别的什么?”

    “少量现金。”贾德说“没有毒品,没有什么值得一偷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好了,”麦克锐佛说“走吧。”

    在电梯内,艾迪投过抱歉的目光,贾德颔首会意。

    贾德想,警察总不会怀疑他自己砸开门摸进自己办公室的吧?麦克锐佛好象硬要把什么事栽到他身上,好为那个死去的同事报仇。事情已过去五年了,麦克锐佛一直耿耿于怀、伺机报复?

    离大门口几尺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没有标记的警车。他们上了车,一声不响地驶往办公室。

    走进办公大楼,贾德在门口登记处签了名。门警彼格罗神色异样地看了他一眼。又是神经过敏吗?

    他们乘电梯上到第十五层,沿着走廊来到贾德的办公室。一位穿制服的警察守在门口,他朝麦克锐佛点点头,侧身让到一边。贾德身手摸钥匙。

    “门没有锁。”安吉利说。他推开门,由贾德领路,一起进入室内。

    接待室翻得乱七八糟,所有的抽屉都拉出来了,文件撒了一地。贾德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由得全身一震。

    “你估计他们来这儿要找什么?”麦克锐佛问。

    “不知道。”贾德回答。他走过去,一把拉开里门。麦克锐佛紧跟在他身后。

    办公室内,两张靠墙边的桌子翻倒在地,破碎的台灯跌落在地板上,地毯上浸透了鲜血。在房间内最远的一个角落里,躺着卡洛尔-罗伯茨,她全身一丝不挂,双手被钢琴弦反绑,脸部、乳房和大腿间洒上了酸类化学物品,右手指已被折断,面孔被打肿,嘴里塞着手帕裹着的东西。

    医生呆呆地望着卡洛尔的尸体,两个侦探注视着他的表情。

    “你脸色不好,”安吉利说“坐下吧。”

    贾德摇摇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谁干的?”他声音愤怒得颤抖。

    “应该由你来告诉我们,史蒂文斯医生。”麦克锐佛说。

    贾德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一生中没有恨过任何人,不可能有人会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别装蒜了,你该换个口气说话了。”麦克锐佛说“没人想伤害汉森,可他背后挨了一刀;没人想伤害卡洛尔,可她全身被泼山了酸,活活地被折磨死。”他的声音变得生硬起来“而你呢?却站在这儿对我说,没人想伤害他们。你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聋子?哑巴?还是瞎子?这姑娘为你工作了四年,作为一个心理分析学家,你能说不知道或者不关心她的私人生活?”

    “当然关心。”贾德绷着脸说“她有个男朋友,她打算嫁给他。”

    “他叫契克,我们同他谈过了。”

    “可是契克决不会干这种事,他是个体面的小伙子,他爱卡洛尔。”

    “你最后一次看见卡洛尔是在什么时候?”安吉利问。

    “已经讲过了,在我离开这儿,去探望汉森太太的时候。我让卡洛尔收拾一下,关好办公室的门。”他语不成声,吸了一口长气。

    “你今天还有什么预约的病人要来吗?”

    “没有。”

    “会不会是一个疯子闯进来干的呢?”安吉利问。

    “一定是个疯子。不过——即使是个疯子,也得先有某种杀人的动机呀!”

    “这正是我考虑的。”麦克锐佛说。

    贾德朝卡洛尔躺着的地方瞅了一眼,她就象一具变了型的烂洋娃娃,没用了,被人扔到那儿。“你们让她就这样躺着有多长时间了?”贾德生气的问。

    “会把她搬走的。”安吉利说“验尸处和凶杀处的小伙子们都已经干完活了。”

    贾德转过去对着麦克锐佛说:“你是让她这样躺着等我来看的?”

    “不错。”麦克锐佛说“我还得再问你一些事。办公室内,有没有值得某种人非常想得到的东西,而不得不干出这种事?”他指着卡洛尔问。

    “没有。”

    “譬如说,病人的病历档案?”

    贾德摇摇头:“没有什么值得要的。”

    “你同我们合作得不太好哇,医生!”麦克锐佛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看见你找到凶手吗?”贾德气冲冲地顶他“如果病历档案中有任何可助破案的材料,我会告诉你的。我了解我的病人,他们中没人会去杀害她。这是外来者干的。”

    “你怎么知道没人想得到病历档案而作案?”

    “档案没被碰过。”

    麦克锐佛兴趣盎然地瞅着医生,问:“从何而知?你连看都没看过呢。”

    贾德走到另一头墙边,按了一下控制盘下方的电钮,墙板滑开,现出嵌在墙内的一层曾格架,架上放满了录音带。“每次与病人会面,都录了音,录音带就放在这里。”

    “他们会不会折磨卡洛尔,逼她讲出录音带放在哪里。”

    “录音带里的内容,对任何人都不会有什么价值。凶手的杀人动机不在这里。”

    贾德又看了看卡洛尔布满伤害的尸体,无名的怒气溢满全身。“你们必须找出凶手!”

    “我打算这样。”麦克锐佛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贾德医生。

    贾德办公楼前的大街,寒风凛冽,空无一人,麦克锐佛吩咐安吉利开车送贾德回家。他转身对贾德说:“我还有任务,医生,晚安。”

    贾德注视着那肥硕的身躯沿着大街摇摇摆摆地离去。

    “走吧,”安吉利说“我快冻僵了。”

    贾德坐到前面安吉利的旁边,车开动了。

    “我得去通知卡洛尔的亲属。”贾德说。

    “我们已经去过了。”

    贾德困倦地点点头。他原想亲自去见见他们,后又转而一想,还是先等等吧。

    两人在车上沉默不语。贾德心里直纳闷,大清早天没亮,麦克锐佛会有什么其他的任务呢?

    安吉利似乎摸透了他的心思,说:“麦克锐佛是一位优秀的警官,他坚持认为阿姆斯应该上电椅,因为他杀了麦克锐佛的同事。”

    “阿姆斯神经不正常。”

    安吉利耸耸肩:“我相信你的话,医生。”

    可是麦克锐佛不相信,贾德想。他的思绪又飘向卡洛尔,想起她是多么的聪明机灵,多么的热情奔放,多么因自己能自食其力而自豪。这时安吉利又对他讲了句什么,他才发现车已经抵达公寓大楼。

    五分钟后,贾德进到自己的房间。他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起来倒了一杯白兰地酒,端进书斋。他记得那天夜晚卡洛尔钻进来,赤身露体,美极了,然后用她那温暖柔软的肉体在他身上摩擦。他的反应冷漠无情,因为他明白这是他唯一可以拯救她的机会。她从来也不知道他使尽了多么大的精神力量,才克制住自己不去同她求欢。也许她明白了?他举起白兰地,一饮而尽。

    凌晨三点了。此刻,纽约市的陈尸所,看上去与其他城市的陈尸所一模一样,只是有人在门上挂乐意个圣诞花环。麦克锐佛寻思这放花环的人要么是想整天过节,要么是生来就具有恐怖吓人大幽默感。

    麦克锐佛在走廊里不耐烦地等着,一直到尸体剖检完毕。验尸官对他招招手,他走进雪白的剖检室。验尸官在水池边使劲地刷洗双手,他个子矮小,长得象只鸟,说话尖声尖气,动作却敏捷有力。他东扯西拉地回答完麦克锐佛提出的问题,然后就溜之大吉。麦克锐佛在剖检室呆了几分钟,仔细捉摸和思考着刚了解到的情况,然后出门,走进寒冷的夜雾。他原想叫辆出租车,可是连一辆出租汽车的影子也看不见。那些婊子养的都到百慕大度假去了。他站在那儿,屁股都快要冻掉了,才瞅见一部巡逻的警车开过来。他用信号拦住车,朝方向盘前的新手出示政见,命令他把车开到第十九警察管区。明知这样做是违反纪律的,可管他娘的,夜还长,不能再等了。

    麦克锐佛走进管区时,安吉利正在等他。“刚进行完尸体剖检。”麦克锐佛说。

    “结果?”

    “她怀孕了。”

    安吉利惊讶地看着他。

    “三个月的身孕,安全流产晚了一点,露出马脚却又早了一点。”

    “你认为这件事与谋杀有关吗?”

    “这问题提得好。”麦克锐佛说“如果卡洛尔的男朋友把她肚子搞大了,他们反正是要结婚的——对案情有什么意义?婚后没几个月就养孩子,这类事每天都有,不足为奇。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把她的肚子搞大了,又不想娶她,这同样与案情关系不大;她有个婴儿而没有丈夫,这类事每天都在加倍地发生。”

    “我们问过契克了,他是打算娶她的。”

    “我知道。”麦克锐佛答道“所以我们得问问自己,问题在何处。问题在于一个有色种族的姑娘,她怀了孕,她去见她的上司并讲出真情,他就将她杀了。”

    “除非他疯了。”

    “或者是他非常狡猾。我看是交换,不是疯了。可以这样分析:譬如说卡洛尔去见上司,告知这个坏消息,表明不愿意堕胎,要把孩子生下来。或许她还以此要挟他娶她,而他又不可能娶她,因为他已有妻子,或者因为他是个白种人。他也许是一位有名的医生,专看一些奇离古怪的病,如果此事暴露了,他就会身败名裂。有谁还会再去找一个把自己的接待员、一个黑色姑娘的肚子搞大而不得不娶她的精神病医生看病呢?”

    “史蒂文斯是个医生。”安吉利说“他完全有各种办法杀掉她而不引起任何怀疑呀。”

    “也许有,”麦克锐佛说“也许没有。真要有什么可疑之处,线索又追到他身上,那他的日子就难过罗!买毒药,药铺里有案可查;买绳子、买把刀子,也都能追查清楚。瞧现在这办法多妙——某个疯子无缘无故地撞进来,杀了他的门诊接待员,而这位悲痛欲绝的雇主则要求警察找出凶手。”

    “这听起来象是件一点就破的案子。”

    “我还没说完。再想想他的病人:约翰-汉森,有是一起无缘无故的谋杀案,凶手还是这个不知姓名的疯子。听我告诉你,安吉利,我不相信偶然,而两件偶然巧合的事发生在同一天,会叫人精神紧张不安。我要问:约翰-汉森的死与卡洛尔-罗伯茨的被害,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这一问,事情就一点也不偶然了。设想卡洛尔走进他的办公室,告之他要当爸爸了。他们干开了,她企图要挟他,声称他必须娶她,给她钱或是别的什么东西。约翰-汉森正在办公室外等着,听见了里面的争吵。也许史蒂文斯开始还不能确定汉森听见真情没有,直到他上了长沙发才明白。汉森威胁他,扬言要把事情捅出去,或者以此逼他同自己睡觉。”

    “你的分析假设太多了。”

    “但是合情合理。汉森走后,医生跟和冲出去,干掉了他灭口,然后会来收拾卡洛尔。他把整个凶杀过程布置得象是个疯子干的。又去探望汉森太太,还驱车到康涅狄格州兜风打转,现在他的麻烦没了,高枕无忧地坐在那儿;警察却疲于奔命,摇晃着屁股蛋到处寻找这位不知名的疯子。”

    “我无法苟同。”安吉利说“你没有一丝具体的证据,就在设立一起谋杀案件。”

    “什么叫‘具体’?”麦克锐佛问“我们手头有两具尸体,一具是怀着孕的妇女,史蒂文斯的雇员;另一具是史蒂文斯的病人,就在与他办公室一个街区的地方被害。病人是个同性恋者,来找史蒂文斯医生看病,然而医生却不让我听录音带中录下的话,为什么?他在替谁打掩护?我问他会不会有人撞进来找什么东西——这一来,就可以编出一个绝妙的情结,是卡洛尔发现了他们,他们又折磨拷打她,企图找到那神秘的东西。你猜猜是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神秘的东西。他的录音带狗屁不值,办公室里也没有毒品,没有金钱。于是,我们去寻找某个该死的疯子了。对吧?好在我没有上当,我看我是在找一个叫贾德-史蒂文斯的医生。”

    “你是有意盯住他了。”安吉利不动声色地说。

    麦克锐佛气得满脸通红:“因为他罪恶滔天!”

    “你打算逮捕他吗?”

    “我先给他一根绳索,”麦克锐佛说“等他自己把自己叼起来以后,再把他的丑事一件一件挖出来。只要我盯住他,他就逃不脱了。”说毕他转身走了出去。

    安吉利目送他的背影,心中翻滚开了。如果他袖手旁观,麦克锐佛就有机会捏造罪名将医生送进监狱。不能让他得逞,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向白酞尼局长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