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几抹灿白的光线照射在花问柳的脸上,热得他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张开沉重的眼皮。

    他疲惫地探向光源处,却只看见一抹背光的身影,他不由得瞇起迷人的桃花眼,长臂一探,将站在床榻前的身影给捞进怀里。

    “洋儿。”

    不是梦啊,他真的来到了苏州,将这名教他魂牵梦萦的女子给搂进怀里了。

    这感觉是如此真实,不若梦中的空虚。

    “花二哥,我不是二姐啊。”

    “咦?”他一愣,连忙松开手定睛一瞧,才发现教他搂在怀里的人是范涛不是范洋,赶紧放开她“真是对不住,我以为你是”

    “不打紧,没人瞧见。”范涛倒也不怎么在意,随即起身替他倒了杯茶“花二哥,喝茶吧。”

    “多谢。”他接过手,笑得有些腼腆,轻声问道:“呃洋儿呢?”

    唉,他怎会这般猴急?未将来人瞧清楚便一把抱过来,若是教洋儿给瞧见,往后肯定都不理睬他了。

    “花二哥,你不先问问现下是什么时候、这儿是哪儿,反倒问起二姐在哪里?”范涛掩嘴偷笑。

    “呃”花问柳干笑两声,喝了口茶,微润干涩的喉咙,梢梢环顾了四周,柔声道:“这儿该是你们的新住所了,是不?只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我只记得”

    他记得范洋在巷子里数人调戏,然后一眨眼,她飞也似地逃了,他赶忙急起直追,赶到铺子里见着她;而后他好似做了个梦,梦见他搂着她睡

    唉,原来是梦啊!

    “是二姐扛你回来的;不过,二姐现下不在这儿,许是到铺子去了吧。”

    “她扛我回来的?”他惊道。

    “二姐说的。”她没瞧见。

    “是哦”老天,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他居然教她给扛回这儿。他探了探外头的天色“现下看起来似乎也不早了。”外头的日头赤辣,该是晌午时分了吧。

    莫非他一晕倒,就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唉,只怪他连夜赶路,眼都未合,一心只想着要早些见着她,岂料一见着她之后,他居然无力地昏厥在地。

    不知道洋儿会不会生他的气?会不会又躲着他

    “确实不早了,我是拿午膳来给你的。”

    闻言,他轻笑道:“真是多谢你了。”唉,想要洋儿伺候他可有得磨了。

    范涛偏着头瞅他,微弯的眉眼带着笑意“近一年不见,怎么会觉得花二哥变得斯文不少?真是教人不习惯。”她记得他以前极为放肆不羁,而且人前人后有所差距耶。

    “很怪吗?”难道是他佯装得不够彻底?

    倘若连涛儿这迷糊的小姑娘都瞧得出端倪,那么精明如洋儿会瞧不透吗?

    “倒不是很怪,只是”她很认真地偏着螓首,思忖了半晌才道:“总觉得和二姐好像啊。”

    “嗄?”难不成她是指夫妻脸?

    彷若瞧穿了他的心思,范涛不禁掩嘴笑道:“不是长得像,而是佯装的感觉很像。”真是忍不住想说他们两人是天生一对。

    “佯装?”有那般明显吗?

    “唉,就不知道二姐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老爱在铺子里搔首弄姿、卖弄风情,还不忘假扮温柔婉约,在他人面前隐藏自个儿的真性情。”有时候她真会怀疑她不是她二姐呢。

    “是吗?”他不禁苦笑。

    洋儿在想什么他岂会不知道?

    正因为如此,洋儿扮娴雅温顺,连带的,他也把自个儿折腾得这般难受。

    “花二哥又不是什么温文之辈,老是扮斯文,倒没了以往的落拓飒爽的感觉,总觉得”她欲言又止地睇着他。

    范涛那双看似迷糊却又偶生精光的水眸子,好似要把花问柳给瞧穿似的,教他有点难堪。

    “觉得如何?”他艰涩的开口。

    “觉得你不像是你了。”

    以往的花二哥风趣又潇洒,压根儿不会这般客气,感觉还比现下亲切了一些;而他现下给人的感觉,就和二姐如出一辙。

    “不像是我?”他不由得一愣。

    不像吗?可洋儿爱的是斯文有礼的男人啊!

    要他出口成章、内敛温文,对他而言是有几分难度,但他已经绞尽脑汁地揣摩学习了,谁知道却还是落个没了本性的下场。

    犹若学步邯郸,曾末得其彷佛,又复失其故步

    见他敛眼思忖:心魂不知道飞到哪儿去,范涛不禁开口提醒道:“花二哥,先别想了,去沐浴吧,你身上的味道,可是熏得我都快要晕了。”接着伸手取回他递过来的茶杯。

    花问柳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由得干笑两声。

    “现在正值酷暑,我又忙着赶路,连觉都舍不得睡,更别说要沐浴了。”他一刻不歇地朝苏州迈进,就只为了早一刻看见洋儿。

    唉,阔别近一年的相逢,该是可歌可泣的,可现下他只想哭泣

    洋儿一瞧见他便逃,她逃他就追,他追她再逃,这一来一去的,到底要追逐到什么时候?

    是因为他追,她才逃的吗?倘若他不追了,她也毋需再逃;可就算不逃了,她也不会是属于他的,这真是难解的问题。

    “别想了,我带你去浴间吧。”范涛一边催促他,一边不忘捂住口鼻。

    花问柳搔了搔头,方要跳下床,却忽地发觉浑身疼得好似教人狠狠毒打了一顿。

    “怎么了?”站在门口的范涛不解地望着他。

    “呃,不知道是连夜赶路还是怎么着,我只觉得浑身发疼。”尤其是双腿

    懊不是因为他又骑马又奔跑的关系吧?

    范涛抿唇轻笑道:“八成是二姐干的。”

    “咦?”“我一早端早膳来时,就见着二姐教你给搂在怀里,二姐一见我入内,二话不说就对你又踢又踹,只差没抓起你的手猛啃一顿。”若不是她及早制止,此刻他的伤势恐怕不只如此。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梦啊!他笑得有点傻,双手不断地抚着教她狠狠踢踹过的双腿,唇角不自觉漾出笑意。

    范涛瞪着他傻笑的脸,不禁摇头苦笑,暗叹两人真是天生一对,一个追一个跑,一个打一个挨,旁人能说什么来着!

    洗去一身的汗臭油腻,花问柳换上一袭范洋最爱的月牙白薄衫,外头罩了件绣有银线花样的半臂,头上束发缀以玉冠柳缚,腰间革带轻系,再悬以绶环和扇套,就连脚上的锦靴也都精心挑选了月牙白;这一身清透的白,在炎炎夏日里头显得舒服而顺眼。

    他站在铜镜前仔细瞧个分明,只觉一身简衣便服不华而素,穿戴在他身上,更为他俊俏的脸庞增色不少。

    洋儿虽不爱俊脸,但至少这样的打扮不会惹她生厌。

    打理好一切,他随即往外头走去,彷若识途老马般,在苏州的街街里头穿梭,不一会儿便来到随意当铺前。

    当铺并不是处于城里最热闹的地段,可来来去去的人倒也不少,许多过路人对站在当铺前的花问柳频频注目,甚至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花问柳侧眼看向他们,路人们忽地一愣,他随即奉上一抹无害的微笑,没想到原本围在他身旁的人随即作鸟兽散,教他不由得挑高浓眉,不解这些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他笑得太虚假了?

    嗯,得再勤加练习不可。

    掀开“当”字大布帘,他微侧身子方要人内,却耳尖地听见里头传来酥人心肺的说话声,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洋儿吗?

    哇,他还是头一回听到她这般教人双腿发软的吴侬软语呢!想不到她已经练到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相较之下,他可就差得远了。

    踏上直通大厅的石板小径,他愈是靠近,里头传出的声音愈是清楚。

    一进到当铺大厅,花问柳不禁瞇起漂亮的魅眸,只见范洋一身飘逸的罗裳,玲珑的身子竟放浪地偎在身前的男人身上

    “你在做什么?”

    花问柳不及细想,理智就已经被突生的怒火给吞噬。

    只见他一个箭步向前、大手一挥,就将上门的客人给拐到一旁,教他难看地跌了个狗吃屎。

    范洋微愕地眨了眨眼,一见是他,马上抡起拳头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搥去。

    “花问柳,你搞什么东西?谁要你像只猫般地闯进来,还伤了我的客人,你是不想活了不成?”她一时气不过,全然忘了要扮柔顺,拉开嗓门就毫不客气地对他劈头一阵怒骂。

    混帐东西,除了会坏她好事,他还会做什么?

    他是哪门子的烂官,放着正事不办,老是晃到她眼前凝事,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才想要问你,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营的到底是什么铺子,竟需要你不知羞耻地整个人趴到人家身上去?”扮温婉?她这是哪门子的温婉,说难听些,她跟销金窟里的花娘根本没两样!

    “你管我要怎么着,我的事何时轮得到你管了?”见他将大手扣到她的腕上,她更难以忍遏地挣扎着。

    他不是要扮文人、学斯文吗?

    瞧他现在狰狞的样子,真是糟蹋了那张堪称清俊的脸皮。

    哼,说穿了,这就是他的原形、他的本性,无怪乎她看不上眼!

    再说他不是累极了?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就算睡到天荒地老,也没人会管他。

    “是轮不到我管,我只是好心想要提醒你,倘若你要扮温婉,也得要象样一些,你方才像是个奉承迎欢的花娘,现下这模样又活似个母夜叉,谁瞧得上你啊?”他没好气地吼道,暗恼自个儿栽在这样的她手里。

    从没见过一个姑娘家脾气这般大的,火爆任性、刁蛮自我,偏他就是吃这一套,甘愿为她东奔西跑、南征北讨。

    “你!”范洋一口气冲上来,原本是打算要再大骂一顿的,却突地想起铺子里头还有个客人。

    她急忙回过头去,视线转了铺子一圈,就是没见着方才那个让她颇有好感的文人,忍不住将怒火再度抛向花问柳。

    “你瞧瞧,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

    花问柳不禁语塞。

    他没打算要惹她生气的,可遇见这种事教他如何吞忍得下?

    她对他不理不睬,却对他人投怀送抱,就算今儿个换成他是上门的客人,只怕她连瞧都不会瞧他一眼。

    “我什么我?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混蛋!”范洋恼火地甩开他,走回椅子上,别过脸去,硬是不瞧他一眼。

    伪君子,扮什么斯文人!

    莽汉就是莽汉,扮起文人来只会变成四不像!

    “你一个姑娘家说起话来就不能好听一些吗?”满嘴秽语的,真不懂自个儿为何要容忍她,可真要他不理她,他又做不到。

    “你要是听不惯大可以走人,大门就在那儿,我不留客。”范洋指着外头的大布帘,无情地下着逐客令。

    花问柳盯着她好半晌,突地一叹“我不懂。”

    她不解地抬眼看着他。“不懂什么?”

    “为何你能对其他男人笑,却唯独对我不能?”他双手撑在案上,居高临下地注视她,眸底暗藏恼意。

    记得在卧龙坡时,她明明还挺爱缠着他的,谁知道现下却倒了过来。

    “那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啊!”她没好气地道。

    这些话到底要问上几回?他怎么每见一回便要问上一回啊?

    “你究竟是不喜欢我哪一点?”他不明白啊!

    他是皇上跟前的宠儿,宫职虽低却权高势大,大内之内无人敢不买他的帐;而且他皮相佳、体格好,还有张能言善道的嘴,更有一身的好武功;他不懂,为何她瞧不上他,反倒要个一无是处的文人!

    “你真想知道?”见他沉着脸不说话,她干脆给他个痛快。“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客气地告诉你,因为你是个武人、因为你又黑又壮、因为你长得一点都不斯文!不要以为你现下当官了,我就会忘了你以往所干过的好事。”

    什么按察使,他以为讨个文官职,他便成了文人吗?

    卧龙坡可是个贼窟,从里头出来的人能干得出什么好事,大伙儿心知肚明,她只是不想戳破罢了。

    说穿了,他同韦家兄弟根本就是如出一辙,全都爱征战杀伐,这等双手沾满血腥的坏蛋,尽管被招安当官了,骨子里还是一样坏。

    “我”他无言以对。

    难不成她宁可要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可男人不壮,要如何保护心爱的女人?

    总不能因为他黑就说他不够斯文吧;就算他是个武人,他也可以很温柔的,难道她一点也没发觉?她怎能只抓着以往在卧龙坡上的事,便定了他一辈子的罪?

    “有本事你就变瘦、变白,说不准我还会考虑考虑。”她冷笑。

    闻言,他不禁瞇起高深莫测的魅眸。

    “真的?”

    “嗯。”她挑高柳眉,忽地勾趄一抹笑容。“我拭目以待。

    啐,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他,他绝不可能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