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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我是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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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沈七,我现在在伦敦。

    我不知道,那个烦人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进我心上的。

    在她之前,我不爱任何人,我只爱阿欢。

    我说过,我要和阿欢生生世世纠缠。

    是的,阿欢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我就是喜欢她,我喜欢她的怯生生,喜欢她低眉浅笑,喜欢她咬嘴唇的窘态,喜欢她喊我名字的绵软……

    而那个烦人精,跟这一切都不沾边!

    我知道,就像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女人也是千姿百态,她们或者清纯,或性感,或保守,或开放,或温柔,或霸道,但是那个烦人精她简直就是一个无可形容的怪胎。

    第一次见面,我生命垂危,从云溪回江城的救护车上,她坐在我身旁,摘下口罩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理她。

    除了阿欢,我对女人无感。

    尽管我也曾无数次地在女人身上发泄多余的精力。

    可是在我心里,女人和阿欢,这是两个概念。

    女人是相对于男人来说的,阿欢是相对于我来说的。

    如果不是阿欢,我可能真的会在云溪的一个小山村里度过我生命中最痛苦,最煎熬的时光。

    只要我想躲,没人能够找到我。

    那些痛到抽搐的日子,只有老胡陪着我。

    我每天白天躺在床上回忆从前,晚上,暑热散去,我和老胡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山里的夜真静啊,星星又大又近,仿佛伸手可摘,其中最亮的,就像阿欢的眼睛。

    她的眼睛时常蕴满泪水,闪亮动人。

    想起她的泪,我的心就揪痛,但我愿意不停的想她,因为这种痛要比肝上的痛来的美妙。

    老胡也常常哭泣,只是背着我。

    有一天,我的止痛药用完了,他独自开车去城里买药,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张报纸。

    四开八版的报纸,我一眼就看到了阿欢的照片。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面容削瘦,枯干,她说,我在云溪等你!

    我没想到她会来云溪,更没想到她病的如此重,我知道她爱的是姓梁的,但我不知道她还如此牵挂我。

    她对我的感情,已经远超爱情,这是姓梁的都得不到的。

    我决定,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去见她,我们两个,不是她送我离开,就是我送她离开。

    我和老胡开车直奔云溪,到了医院,天已经黑了,我找到了她的病房,她已经陷入了昏迷。

    我站在床前,泪水滴在她脸上。

    我伸手抚过她削瘦的脸,她的泪从眼角滑落,我一句话都没说,她就知道我来了。

    她就是这样的爱我,虽然这爱于爱情无关。

    她醒了,我却跟着倒下了。

    这一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突然,都严重。

    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也已经不想再撑下去,因为越往后,那种痛越恐怖。

    可是阿欢的眼泪让我心疼,我终究不忍伤她的心,我答应她,我跟她回江城,不到最后一刻,就一定不放弃。

    于是,就在回江城的救护车上,我第一次见到了秦若思。

    她的护士服竟然和我的衬衫同色调,她梳着马尾辫,额头光洁,目光清澈,满满的生命活力,和我的奄奄一息形成鲜明对比。

    我有点嫉妒她。

    但是,最初的时候,她是安静的,眨巴着大眼睛听我们说话。

    我喜欢安静的人,于是我就没再嫉妒她。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我的认知是错误的,她根本就不是安静,她是在寻找一招制胜的契机。

    后来,她终于逮住了我们说话的空档,摘下口罩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瞥了她一眼,懒得理会。

    谁知她契而不舍,又接连问我的名字,还企图威胁我。

    我对她的好感瞬间粉碎,为了不让她再没完没了,我气愤地提醒她看病历。

    结果却引来她喋喋不休的话语。

    我忽然很后悔,我为什么不坚持自己最初的决定,在大山里郁郁而终?

    她不但话多,还企图操控我,连肉都不让我吃,最可气的是,大家竟然都偏向她,可恶!

    我说不过她,只能一路默默忍受,终于到了江城,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也不用见到她了,真好。

    然而我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她竟然不知用什么办法说服姓梁的让她留下来了。

    我的烦恼从此开始了。

    她把我当成养殖动物一样,每天吃什么喝什么,每天几点起床活动,几点睡觉,都要听她的,连吃药的时间都要精确到几点几分。

    我一生自由来去,随心所欲,根本就受不了这样的约束,我多次对姓梁的抗议,要求换掉她,可姓梁的坚决不肯,连阿欢和老胡都说,我在她的照顾下起色很大。

    我对他们全体都感到失望。

    这个女人,她不但管我管的严,还,发明了一种整治我的手法,用毛巾搓我的脸。

    我不想让她和我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于是我只能一次次对她妥协。

    有一天,我在楼道里听到阿欢和她的谈话,她直言不讳地告诉阿欢,她喜欢我,并且愿意听从阿欢的话,在我面前安静下来。

    谁稀罕?

    然后我又听到她说,她渴望爱情,但却不能为了爱情无底线地妥协,把自己变的面目全非,失去自我。

    我第一次觉得,她是一个有思想的女孩子。

    期间,我做了很多次肝比对,都没有配型成功,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我每天都是在吃药吐药痛苦昏迷中度过。

    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常常看到秦若思双眼通红,我知道,她肯定背着我哭了很多次。

    我真不明白,我这么一个人,有什么值得她掉眼泪的?

    她到底爱上我哪里呢?

    反正我不爱她。

    她不眠不休的照顾我,这种工作真的很熬人,短短时日,她已经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红润。

    她还会趁着我清醒的时候给我读书,她喜欢那些缠绵悱恻的诗句,她读的时候,加进了自己的情感,常常读得自己泪流满面。

    我觉得,她是一个真性情的姑娘。

    可那又怎样,我还是不爱她。

    梁薄从外地回来,再一次带回失望的消息。

    其实我已经不再失望了,我坦然接受这一切,我的大限已经到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大叶杨,虽然阳光依旧很灿烂,但是这个夏天已经快要过去了,就像我快要消失的生命。

    我渴望再最后看一眼江城,看一眼我曾经哭过笑过爱过恨过落魄过风光过的城市。

    姓梁的看穿了我的心思,带着我转了大半个江城。

    我看着那些熟悉的街景,想起我风雨飘摇的半生,我把我所有的经历都讲给他们听。

    阿欢哭了,秦若思也哭了。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我的人生,她根本就没有参与过,有什么好感触的?

    女人,真是多愁善感的动物。

    时隔几个月,我终于又回到了夜煌,这个代表着我辉煌人生的地方。

    在这里,我是一个王者。

    但是王者也有末路的时候,我坐在那间我常常独处的房间,这里有我和阿欢的回忆。

    我还曾清楚地记得,在很久以前,她和潘晓甜躲在这里,在黑暗中讲述自己悲惨的婚姻和命运。

    就是从那时候,她才真正激起了我的保护欲,我想要给她温暖,做她这世间最坚固的挡风墙。

    可是,如今的我,已经无力为她挡风。

    我靠在她瘦弱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她会为我伤心流泪,可我已经无能为力。

    我听到他们惊慌的尖叫和哭喊,我觉得这一生值了。

    在我又一次以为自己完了时,我没想到,我恨了一辈子的父亲救了我。

    我知道他已经离开的时候,才想起来,我最终还是没能叫他一声“爸”。

    是遗憾吗?

    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吧?

    谁的人生不是残缺的?

    我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后,那天夜里,秦若思亲了我。

    没有人知道,秦若思也不知道我醒着。

    我感觉到她柔软的嘴唇印在我唇上,黑暗中,我闭着眼,但我能想象得出那微微嘟起的小嘴是怎样的娇艳欲滴。

    柔柔的触觉撩动了我的心弦,我那死水一样的心忽然急剧地跳动起来。

    秦若思在黑暗里发出一声叹息,幽怨地说道,“沈七,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我屏住呼吸,生怕她听到我的心跳。

    第二天一早,我让老胡叫来了小武,趁秦若思不在的空档,吩咐小武火速赶往云溪,去找秦若思的家人。

    我要让她的家人带她走,因为我不喜欢这种控制不住自己心跳的感觉。

    除了阿欢,我不想爱上任何人。

    我不知道我此举是对是错,但是当秦若思被她妈一巴掌打过去时,我的心传来无比清晰的疼痛感。

    我在心疼她。

    但我还是克制住了把她妈丢出去的冲动,眼睁睁地看着她流泪而去。

    终于可以清静了,可我的心,为什么怅然若失呢?

    姓梁的对我的行为很是生气,强行把我带回了别墅。

    在别墅里,有他,有阿欢,有兮兮,都是我最爱的人,可是,我的心还是空落落的。

    只要一静下来,我就会忍不住想起秦若思,想起那束跳啊跳的马尾辫。

    我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悄悄改变了我的心。

    不把她找回来,我心难安……